第八十二章 跨越千万里山河,多少个辗……(1 / 1)

我思云雀 云山雾潋 610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八十二章 跨越千万里山河,多少个辗……

  桑萦一番话说得委实算不上客气,但她瞧着底气十足,饶是陆庭深心有疑虑,却也仍是信了几分。

  他唤来一直守在观景台门口的山庄护卫,问了几句什么,只见那护卫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见此,桑萦轻轻一笑,“陆庭深,你是不是想问他,你留在我师父身边那几个近身护卫有没有来给你传信?”

  “他们命都去了半条,哪里还能来给你通报。”

  陆庭深阴沉着脸转过头来打量桑萦,许久,却是笑开。

  “一个黄毛丫头片子还在这跟我虚张声势?”

  “怕是你找不到你师父,在这激我呢吧?”

  桑萦心头一沉,她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句话太过具体,露了破绽,可跟着陆庭深的那几个近身护卫,既不在这观景台,又没被他安排给陆恒,那只可能是在师父那边了。

  她定了定心。

  “陆大庄主是觉着我在骗你啊?”

  “也对,行吧,就当我是在我骗你吧。”

  桑萦点点头,极是随意地应了一句。

  陆庭深沉沉盯着桑萦许久,而后唤来身后的一个山庄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走到桑萦面前。

  那个护卫从陆庭深方才的位置径直转向西山林间,而陆庭深的站位正好挡住桑萦的去路。

  桑萦面上瞧不出有异,在陆庭深朝她走过来的时候便作势要去拦阻那个护卫,陆庭深扬剑截住桑萦。

  “姑娘省省力气吧还是。”

  “陆庄主是要派人去看看?”

  “庄主怕是要失望了,他下不去的,我剑宗的同门已然将这里的守卫尽数控制了,便是他冒险从西山天险下了这观景台,他也上不来的,没法给庄主你回禀报信。”桑萦看了一眼,并未执意去追,只笑道。

  陆庭深也笑起来,“多说无益,待会烟花若是炸了两响,今日我这观景台便是姑娘的埋骨之地。”

  他看了桑萦一眼,见她面露沉吟,缓缓一笑,笃定道:“你应是安排了人跟上去了吧?”

  “可惜,我却没让他带着人去关你师父的地方,到时候到了院中,你们剑宗的人若是来了,他便会放两响烟花,届时,你、林惊风,今日全都要血祭我浣溪山庄的剑。”

  桑萦冷着面色看着他,“这么说,今日我和我师父都要死在这了?”

  “尽人事,听天命,陆庭深,你说说,这天命是会选你还是选我?”

  陆庭深没答她的问,在他方才听到桑萦开口时,便大笑几声后说道:

  “姑娘还是心性不够稳,瞧瞧,这不是说穿了?”

  “方才还说你师父已经在百里之外了,这会害怕了?”

  “放心,待会动手时,我给你个痛快,不过对你那师父,老夫可便没这般好心了。”

  见陆庭深越说越开怀,桑萦观察他半晌,见他这会气息姿态无不是一副志得意满的做派,望着他冷笑道:

  “陆庭深,那你不管你那没用的儿子了?”

  “他若死了,到时你便是如愿入主京都,你这皇位也没人能继承了,难不成,庄主你到时候现生啊?”

  “你还想惦记着救你师父,总不会对恒儿下杀手,吃些苦头罢了,不妨事。”陆庭深镇定自若地说道。

  “那便祝庄主父子二人早日团聚了。”

  桑萦轻声道,她朝先前领陆庭深命令下山那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眉眼间带了几分焦虑。

  明显陆庭深今日的防范极是严格,她待会若是和师兄师姐闯下山,留琴歌和慕霁还有一众同门在这拖延时间,只怕还是拖不了太久。

  桑萦望向坐在东侧上首的正喝酒看热闹的周景宜,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周景宜是为他父亲的死而来,师父交友广博,绝不会只因出身魔教便将人赶尽杀绝。

  若周景宜关于他父亲的那些言辞没有作假,那这位不二山庄的前庄主、长寅身边的六大高手之一,应也是个重信重诺的人。

  这样的人,师父大概不会无故将人杀了。

  倘若周景宜父亲并非是死于师父剑下,那周景宜便是顾忌陈颐,也不会对剑宗的人出手。

  左右情况也不会比眼下更难了,便权当是赌一把了。

  想了想,她望着陆庭深道:

  “陆庄主,我见你这浣溪山庄大得很,你那护卫光是下山都得好一阵子,倒不如我们来分说分说,你口口声声说同我天归剑宗不共戴天,可我在剑宗十四年,可从未听说剑宗有你这么一号仇人,庄主该不会是恨错人了吧?”

  方才陆庭深便见她一双眼转来转去,似是在盘算什么,她一开口,陆庭深便打定主意不同她多言。

  可这牙尖嘴利的丫头说话着实叫人生气。

  陆庭深冷笑,“你想拖延时间?也罢,左右都是快死的人了,老夫便当是积些阴德了。”

  “我的妹妹陆亭安,便是死在暹圣教,你师父的剑下,是我二弟陆庭和亲口所说。”

  桑萦点点头,“那这位二弟,现在何处?教他出来再说一遍,也教我们都听听,我师父是怎么杀了你妹妹的。”

  实则早在她第一次来浣溪山庄,在后山听到陆庭深和陆恒密谈的时候,便隐约听到陆庭深说,陆恒的这位二叔二十多岁便已经死了,她朝着阶下陈列的几口木棺瞥了一眼,心中了然。

  她不看着一眼还好,这一看,陆庭深更是恼恨非常。

  “把你的眼珠子给我管好了。”

  “我二弟是在我眼前被魔教那个长寅活活折磨至死的,放心,这笔账,我慢慢清算,哪个都跑不了。”

  桑萦有些好笑地看陆庭深一眼,他大概不知道,得了长寅传承、继任魔教教主的正是他想发设法引过来的陈颐,这会也在他的山庄之内。

  “我师父为何要杀陆亭安?”她敛住笑意问道。

  “讨剿魔教,我妹妹杀长寅,何错之有,你那师父却对那长寅夫妇两个百般回护,旁人都在剿杀魔教妖人,你们天归剑宗却用盟友的性命为魔教做人情,我此生必定要让天归剑宗灭门,让此后再听不见这个名号,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桑萦赞同地点点头,“陆庄主志向当真高远。”

  陆庭深眸中尽是杀意,“你也不用在这浑说,我今日便先了结了你这条小命。”

  “当年暹圣教那一战,我恐怕都还未出生,没能一见,当真可惜。陆庄主,我听说魔教教主身边有六位高手,你小妹当年竟能绕开这些魔教高手去杀长寅?”

  “什么六个高手,当时留在长寅身边的五个人都已没了战力,后来倒是又回来一个想救人的,被我小妹杀了。”陆庭深不甚在意道。

  他这话一出,桑萦心便是一跳,一旁喝着酒的周景宜也顿了手,看向陆庭深。

  “陆庄主的妹妹,竟能杀了魔教前教主长寅身边的高手?陆庭深,你莫不是在说大话?”桑萦冷嘲了句。

  “你不用在这里激我,老夫行走江湖的时候,你爹娘还不知道在哪捏泥巴呢。”

  见陆庭深再不多言,桑萦也只好作罢,她看向一旁的周景宜,见他捏着酒盏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望过去,他朝她一扬酒盏。

  桑萦心下稍安,陆庭深竟当真知道周景宜父亲的死因,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陆庭深似是也不知道,当年那个人便是周景宜的父亲?

  桑萦正心中思量着,山下蓦地传来炸响的声音。

  这一响,不仅她和陆庭深同时朝声音来处望去,连观景台上这些各怀鬼胎的江湖门户掌门也一并望过去。

  “嘭!”

  “嘭!”

  一连两响,陆庭深微笑着转过来,望着桑萦的目光带着杀意。

  他正要开口,山下又是两响,他唇边的笑意顿时僵住。

  桑萦笑吟吟道:“哎呀,陆庄主,方才怎么是四响?”

  陆庭深死死盯着她,桑萦面上显出几分冷嘲。

  “用血生祭,陆庭深,这等好事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你这浣溪山庄,哪哪都不如玉山,可还留不下我和我师父。”

  方才四声炸响,山下已然渐渐传来打斗之声。

  这会桑萦话音一落,观景台下三面的石阶径道便尽皆被人占守。

  桑萦从琴歌、慕霁、还有苍云剑派的人面上一一看过,心跳快得几乎抑制不住,她朝他们一拱手。

  “诸位,有劳了。”

  而后桑萦转头望向周景宜的方向,扬声道:

  “师兄、师姐,我们走。”

  陆庭深赫然望向周景宜,便见到他身后混在不二山庄的人中,岑行玉和江挽月二人飞身跟上桑萦,一同朝山下疾掠而去。

  他怒喝一声,“周景宜!”

  “陆庄主,稍安勿躁,方才我听你说的故事,很是有趣,能不能再同周某讲讲。”

  周景宜慢慢站起身,将佩剑抽出,没理会此刻观景台上已然乱成一团,只望着陆庭深笑道。

  “便从被你那妹妹杀了的魔教高手讲起吧。”

  陆庭深冷眼看他许久,却并未多说,抽剑便朝桑萦的方向追去,却被周景宜拦住。

  “陆庄主,林惊风本就不是你们浣溪山庄的人,该放手还是要放手,强迫来的也不成买卖不是?”

  “想打架,周某陪你。”

  周景宜说罢,神色骤冷,提剑朝陆庭深刺去。

  他来势凶又快,陆庭深避无可避,终归是被他缠住手,再追不上几近消失在山道中的桑萦几人。

  *

  岑行玉和江挽月今日一看到桑萦出现,便知道之前的计划有变,但二人皆知桑萦不可能在林惊风的事上大意,便也一直没动,方才听桑萦一唤他们,立时便跟了上来。

  “事出仓促,眼下是没空细说了。”

  桑萦一边朝前疾掠,一边对二人说道。

  方才烟花炸响前两声的时候她便已然确定了方位,后两响放得是剑宗特有的信号,更是一眼便看清了具体是山庄的哪处位置。

  这处院落靠山庄以北,也最近后山,这会院中已然交上了手,桑萦一进院便看见了苍溪。

  去观景台之前,她便已同他二人定好,到时陆庭深的人下西山后,并不一定会直接去确定师父是否还在山庄,所以若见不到师父本人,他们便不会现身。

  此番来浣溪山庄,天归剑宗的人中能无声无息跟着这人而不被察觉半分的,除了她便只有师兄师姐二人了,其余人说不定便会露出行迹,皆是只怕更费心费力了。

  思来想去,也就陈颐身边的苍溪最为合适,他身手好,熟悉浣溪山庄,且又在沔江江畔亲自和师父交过手,认识师父,不怕陆庭深再弄个假的来糊弄人。

  她一剑将拦杀过来的山庄护卫挑到一旁,来到苍溪面前。

  “在哪?”

  “后院。”

  一见桑萦几人,苍溪立时迎上来,而后朝后院走去。

  此时院中的护卫也已经唤来附近巡守的护卫,人越来越多,桑萦却顾不得这许多,见岑行玉和江挽月二人守住了进出后院的月亮门,她径直朝内走去。

  苍湾已经带着人在这了,地上捆着的是此前下来被陆庭深指派下山的那个护卫,正屋的房门大敞着,反倒是侧边的东屋门窗紧闭,窗棂纸都是密不透光的,似是钉死的。

  桑萦看向苍湾,指了指东侧,“里面?”

  苍湾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些欲言又止。

  这会苍湾自是认出她是当日在羡山同他交手,又把他一身行头尽数换了去的人,瞬时便想到后来陈颐指派他,非让他在陈颐那处总机关石室外悬崖峭壁上修出一条栈道来。

  那一侧的崖壁连个落脚的借力点都没有,陈颐还没给他指派人手,全靠他一人,待今日事毕,他还得回去继续磨这苦差事。

  眼下他算是后知后觉,自己这一遭分明是无妄之灾。

  他走近桑萦,很是恭敬,“姑娘,两边的屋中都看了,没人,林惊风前辈在东屋,只是……”

  “什么?”桑萦皱眉问道。

  “……您进来看看吧。”苍湾叹气道。

  桑萦下意识扯住苍湾衣袖,却没想到苍湾吓得不行,不敢对她动手,只朝后弯身避开,而后逃一般避开好几个身位。

  回过神站定,苍湾对上桑萦望过来的讶异目光,他也有些抹不开脸面,连一旁苍溪低声笑他都顾不得了,只道:

  “人还活着,姑娘放心。”

  听到苍湾这话,桑萦这才宽心了些。

  走到东屋门前,她提剑的手都微微地发颤。

  可这会实容不得桑萦多做犹豫,她轻轻推开门。

  因着窗棂都是钉死的,透不出半点光亮,饶是此时未至正午,室内却是一派昏暗,但到底是白日,借着微微天色,她看清屋中的情形,顿时只觉着浑身的气血都停滞了,只剩下一腔恨恼往心头涌来。

  屋中什么都没有,只停了一口棺椁,较之等闲棺椁大出许多,并未封棺。

  桑萦一步步朝那棺椁走去,将本只有一道缝隙的棺板推开。

  她这一触碰这棺椁才知道,这东西竟不是木制的,触之一片冰凉。

  若非进来前,苍湾同她说人还活着,只怕她这会已然要失了理智。

  林惊风手脚尽数捆缚在这里,原本轩昂挺拔的男子如今连气息都微弱许多。

  “师父。”桑萦双膝一软,跪扑在一旁,低喃出声。

  林惊风似有所觉,一直阖紧的双眼微微睁开,艰难朝她望过来一眼。

  他下意识抬手,铜铁制成的镣铐发出轻微脆响,而后便见林惊风面色微变,手便落了回去,只看着她。

  旋即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音音。”

  “莫哭。”

  怎么可能不哭呢。

  几百个日夜的焦心和忧思,从西到东,自北到南,跨越千万里山河,多少个辗转的不眠夜啊。

  师父在时,她是师父膝前的孩子,师父不在,再没谁能为她撑住世间风雨了。

  “……师父,是我太没用了。”

  “我应该……应该早点找到这里……”

  她哽地说不出话,看着林惊风,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林惊风望着她的目光怜惜又心疼,“别……别哭。”

  桑萦重重点头,抹掉眼泪,而后看向林惊风手脚上的镣铐,这一细看,便瞧清楚,这镣铐内里尽是锐利的尖刺,微微一动便是一个血洞。

  方才见到她哭,师父下意识抬手,这会那里已是血肉模糊。

  她眼泪更止不住。

  “陆庭深,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看清这镣铐的形制,桑萦更不敢轻动,她看了许久,瞧见四把镣铐,各有一个锁孔,她看向林惊风低声道:

  “师父,我去找钥匙。”

  而后她将面上泪痕擦干,提剑朝外走去。

  这会陆庭深那四个近身护卫也来到此处后院,岑行玉和江挽月也进到了这里,两拨人在此对峙,皆无人动手。

  桑萦望向四人中主事的那人,“钥匙在你这?”

  那人一笑,“什么钥匙?”

  这会桑萦哪有耐心同他周旋,横出一掌,便将那人打得倒飞出几丈,而后她飞身追至,抓着那人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按到墙上,手指扼在他的喉间。

  “我倒要看看,陆庭深养的这些狗对他有几分忠诚。”

  “钥匙呢?”她冷声又问了一句。

  这人在浣溪山庄的一众护卫中也算是武功极为出众的,这才会被挑了跟在陆庭深身边,方才他们几人对阵刚经历过几轮车轮战的岑行玉和江挽月,打得也算是有来有回,倒也没觉着他二人武功如何高。

  原还想着天归剑宗名不副实,哪成想到这会在桑萦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这会被她钳制住,更切身感受到她内力的压迫。

  他犹自嘴硬,“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桑萦点点头,“好。”

  而后她手上劲力倾泻而出,片刻后松了手,其余人只见这人一声没吭,软软跌倒在地,口中鲜血慢慢流出来淌落在地上,聚成一滩。

  而后她提剑走向离她最近的另一人,那人见她走过来立时蹬地跃身,落到一旁,而后望向其余两人,“一起上。”

  见那二人竟还犹豫,他怒喝一声,“你们以为还走得了?”

  随着他话音落地,另外两人目光掠到墙边那瞧着不知生死的人,而后抽刀便朝桑萦刺过来。

  先前跃开的那人也横刀冲过来。

  两边的人见这几人三打一朝桑萦过来,正要来支援,便见桑萦身影一闪,飞掠如同鬼魅,几道白虹剑光掠开,在见院中,便只见那三人皆已摔落至地,口吐鲜血,过了好半天仍是起不来身。

  她走到先前那个号召其余人一起动手的人面前,指关捏上他的脖颈,同最开始那人一样的手法,此时横在他的颈边。

  “钥匙在哪?”她声音冷凝。

  “给了你,你便放了我?”这人强作镇定,讨价还价般问道。

  桑萦平静道,“不想活命的话那便算了。”

  说罢手上缓缓使力气,这人似是察觉到是桑萦手上的内劲几乎要绝断他的生机,面上涕泪横流不说,身下也一派不堪。

  “给!给你!”他挣扎着嘶哑出声。

  桑萦松了手,他从腰间摸出一把铁制的长条状的小棍,而后道:

  “我们四个一人一把。”

  “我们真的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去找庄……去找陆庭深,别找我。”

  无暇顾及这人说什么,桑萦转头望向另两人,那两人也已然拿出一个形制差不多的钥匙,而后桑萦从墙边那人身上又摸出一把,回到这三人面前,将每一把钥匙各自负责的是哪只镣铐问清楚后,看向苍溪。

  “这些人,陈……殿下可说了要如何处置?”

  苍溪朝她一拱手,恭敬回话,“按附逆谋反论处。”

  他看了桑萦一眼,又道:

  “殿下说,姑娘要杀便杀,不想脏手的便由殿下来处置。”

  桑萦点点头,她这会实是没心情想其他的,径直走进东屋,来到林惊风身前了,却又不敢贸然动手。

  她不知道这几把钥匙对应的镣铐顺序是不是正确的,倘若那几人故意骗她,她大可出去将他们全杀了,可对师父造成的伤害,却有可能是不可回转的。

  林惊风看着她,眸光温暖而关切。

  “音音,别怕。”

  桑萦眼眶微酸,点点头,而后拿起一把钥匙,对上相应的锁孔,插到底,她看了林惊风一眼,而后用力旋开。

  咔嗒一声,林惊风右手的镣铐应声而开。

  她几乎是提着一口气在心头,直到将林惊风四肢都解开,这才算松了口气。

  看着镣铐内里的几寸长的尖刺,心头对陆庭深的恨意更加深切。

  桑萦小心将林惊风从铁棺之中扶起,撑着他问道:“师父,您能走吗?”

  见林惊风点点头,她便不再多问,扶着他的手愈发用力。

  走出院中,岑行玉和江挽月第一时间过来,这会再顾不得虚礼,岑行玉扶在林惊风另一边,“师叔,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倒是我,是我牵累你们了。”林惊风笑笑道。

  林惊风仰天看了看,长叹一声,最后只是道:

  “回去师兄又要骂我了。”

  他看向岑行玉和江挽月,“到时候你二人可得帮我求情啊。”

  “师父的脾气,我可劝不动,师叔怕师父,我也怕啊。”岑行玉眼也是红的,却故意玩笑道。

  江挽月这会也换到桑萦这边,见师兄和师姐一左一右跟在师父身边,桑萦也安心了些。

  她持剑走在最前面,身法轻盈似飞鸿,剑光掠至之处,无一人能近她身。

  林惊风看了许久,很是欣然道:“音音武功精进很多。”

  江挽月赞同道:“小师妹这一年进益极大。”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最担心的便是她因着我的事而耽搁下了,今日亲眼见了,这才算是放了心。”林惊风叹道。

  他看向掌门师兄的两位爱徒,“你们也很好。”

  “剑宗有你们,才能算作是有未来的。”

  从山庄最北的院落一路径直来到西边海岸的渡口,江成正在这等着。

  一见到她们,便放了给观景台上人示意的信号,而后朝他们迎过来,行了礼恭声道:

  “林前辈,桑萦姑娘,药王谷的褚谷主也来了,正在船上等着。”

  这会林惊风看到江成,便是一怔,而后便望向另一边的苍溪,神色微顿,却是什么都没说。

  桑萦这会心思都在林惊风身上,自是不会错眼。

  她这一路一边打,一边就在想,该怎么同师父说起陈颐的事。

  思来想去却仍不知如何开口,这会眼见便要见面了,她略微犹疑,而后走到林惊风身前,朝下一跪。

  “师父,徒儿不肖。”

  “当日您在沔江之畔遇袭,而后中了卿心之毒,动手之人便是……便是当朝太子陈颐,江成和苍溪也都是他的人。”

  “他不仅是东宫太子,也……也是魔教的现任教主。”

  桑萦心一横,一股脑把事情尽数说清楚,而后垂着头闭着眼,再不敢看向林惊风。

  片刻后,一双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知道了,起来吧。”

  林惊风看向她笑道:“分别一年,音音爱哭了许多。”

  “走吧,也让我去见见你说的这位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