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1 / 1)

我思云雀 云山雾潋 279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六十六章 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被陈颐揽入怀,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桑萦心中更觉悸动。

  “你总是这样讲。”她蜷在他胸前,小声道。

  “怎样讲?”陈颐笑问。

  “总是说,是你有私心,才诓我同你那样。”

  桑萦指尖在陈颐胸膛轻戳了戳,仰头看他一眼。

  “陈颐,你骗人。”她轻声道。

  “你每次这样说,都是想掩饰一些别的事情。”

  “上一次在浣溪山庄你说你有私心,当着江成和浣溪山庄护卫的面与我同榻而卧,当时你说你的私心是想试探我对你的心意,实则不是。”

  “那个时候你带去的亲卫应是都进了山庄吧?那晚的那场乱子,应不仅是我和师兄擅闯后山闹出的,应该有你的人在浑水摸鱼,否则那夜,你不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我猜的对吗?”

  桑萦仍是那样贴在陈颐的胸口,只一字一句皆不是此情此景当说的话。

  陈颐幽深的眼定定将她盯着,似是要透过缭绕的水雾将她看穿。

  她心思灵透,很多时候并非看不出他的打算,只是信他,信他不会害她,便是心有疑虑也都是坦荡道明,从未暗地里探查过他什么。

  枉他自诩聪明,盘算权衡许久,却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到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唇微微勾了一下,似是想笑,却又实是没什么笑意。

  “是啊。”

  他慢慢应了一句,开口时胸腔微微震动,只揽着她的手臂渐渐用力。

  “别有用意是真,想知你心意也是真。”他敛眸轻声又道。

  陈颐本就是靠坐在暖池中的石阶上,身后便是南山悬璧,山下是一片开阔平原,他侧倚着池壁,望着山下村落间的点点灯火,神色晦暗不明。

  桑萦在他怀中慢慢直起身,跪坐在他腿上,探出手将他头一点点转向自己。

  “所以这次,除了你的私心以外,你的那些别有用意,可以说给我听了吗?”她轻声问。

  她没等到陈颐的回答,他沉默着,眸中歉意呼之欲出。

  显而易见的,他这次也不会告诉她。

  桑萦松手,她有些失落,但她仍是倾身抱住他。

  “那,陈颐,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陈颐慢慢回抱她,似是在她侧颈轻落一吻。

  “这次只有私心,没有旁的。”他沉声在她耳畔轻声道。

  “我的毒伤如今凡是有大的情绪波动便会发作,幼时我曾为这伤来苍云山求医,也是杜温行照料过我一阵,若认真论起,他算是我半个师父,这些事杜温行知道,但却不知我如今身体如何,他见你我这般,便引你我来此,想试探一下。”

  闻言,桑萦立时从他怀中起身。

  “毒伤?”

  她是第一次亲口听他说,他是受的毒伤。

  且这症状,同她刚看过的那册医经上的记载如此相像。

  “……是卿心?”

  “嗯。”陈颐轻轻应了。

  桑萦紧紧攥着手,抑制不住的有些颤。

  又是卿心。

  又是魔教。

  她在意的两个人,竟都在经受这种早便应该消失在这世间的奇毒。

  原来,他每次内伤发作,承受的都是这样的痛楚。

  而令他这样疼的人,是她自己。

  桑萦垂着头一声不吭,陈颐抬手将她头抬起,却见她已经红了眼。

  竟是要哭了。

  陈颐见过很多女子在他面前哭。

  梨花带雨的,娇怯惹人怜惜的,哭得千人千面,各不相同,南戏班子里的名角都未必有她们会哭。

  可唯有她一个,这个正坐在他腿上一声都没有的缄默少女,只是红着眼朝他望过来这么一眼,他便有一种,他此生都不会好了的错觉。

  若非此刻他体内,她天命剑的内力正在经脉中流转,只怕那卿心又要发作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她眼睫间微微有些湿润,陈颐轻轻拭净,便听她低声道:

  “我没哭。”

  陈颐点点头,“嗯,是水汽,暖池中太热了。”

  “嗯,太热了。”桑萦也点点头。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陈颐低低笑了,移开落在桑萦微红双眼上的目光,慢慢道。

  “什么都可以问吗?”她看向他。

  “嗯。”陈颐应了一声。

  “你为何会身中这种毒?”她犹豫片刻,小声问他。

  “自出生时便有。”陈颐望向池壁外南山下,平静地回答道。

  他年少时也曾为此感到不公,为何他生来便要受此折磨,只是到了今时今日,卿心,连同它带来的长达二十余年的痛楚,尽数化作他经历的一部分。

  “那……杜温行说的那个同样身中卿心的病人,就是你吧?”

  “嗯。”想到杜温行说那番话时望向他的眼神,陈颐面色淡淡,“他是故意说了试探我的反应。”

  “他不是你的师长吗?”桑萦有些不解。

  她师门中的那些长辈,待她都是很好的,甚至有几位长老,都是百十来岁的人了,还在她小时候陪着她在玉山上上下下捉山中的灵猴玩。

  “只是算是师长,但到底立场不同,各自都有盘算,不仅他有,我也有。”

  陈颐声音淡淡说道:“这么多年的情分是在的,心中权衡却也是有的。我们心知肚明,倒也相安无事。”

  “真复杂。”桑萦低声喃道。

  陈颐点点头,“是啊。”

  “所以陈颐,你当初原本是想要做什么呢?”她蓦地攥上他手臂。

  “你想要天命剑,我一直都知晓,可便是将天命剑的心法给了你,你又能如何呢?”

  陈颐看着她,而后缓缓说道:“事在人为。”

  “萦萦,我们该回去了。”他微笑着对她说。

  桑萦点点头,正要应声,却忽地想到什么。

  每次都是他引着她,也是他先抽身,好像那些情.事中,只她一人沉浸其中,他想若抽离便半分不留念。

  她只看着他,不吭声也没动作。

  旋即她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探进他交叠的衣领,一路向下探去。

  “陈颐,我还有一件事想知道,想要问你。”

  他隔着自己湿透的中衣,覆住她作怪的手,微微偏头错开她盈盈的眸光,“说。”

  “我想知道,之前这样,”她动了动被他制住的那只手,“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久久无声。

  桑萦失望地想要缩回手,却被男人握住,轻轻吻在手背。

  而后她听到了她期待的回答。

  “喜欢。”

  *

  霞光映下的山谷中,战台之上桑萦望着面前的许珏。

  昨日她已同周景宜对战过一场,那人好像局外人一般,随随便便上了,随随便便输了,将手中木剑一扔,便下了战台去寻旁人喝酒。

  她也是昨日才知,周景宜腰间常常挂着的那柄嵌满明珠和宝石的剑鞘中,竟装得的是木剑,无论断了、坏了还是卷刺了,都随便一扔,然后换把新的装进去。

  只是她也看出周景宜这人,本也不是为了太古承天决而来,她不知他所图为何,这人除了前几日整日跟着她往藏书阁跑,便没再见他对什么旁的感兴趣。

  他不仅输给自己,也输给了面前的许珏。

  桑萦看向许珏,也没说客套话,只道:“请。”

  许珏提剑未动,见桑萦抽出那柄软剑,眸光骤然冷厉下来。

  “桑萦姑娘,得罪了。”言罢,他一剑刺来,竟是先手出了招。

  桑萦一招一式同他对攻,心中却想着方才许珏的神情,只觉着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就好像,他认识自己这把剑一般。

  这怎么可能呢?

  她蓦地变了招,一剑一剑皆朝许珏的眼前使。

  只是眼见他眸光落在剑身,却也并无什么异样了。

  桑萦只道自己想多了,她其实并不想缠战,只想同他速战速决,早些将此间事了结,剑招倾泻而出,下意识地朝许珏攻去。

  却见许珏接下了她这几剑之后,神色渐渐阴沉下来。

  他横剑在胸将桑萦剑锋格开,“这归一剑,桑萦姑娘倒是下过苦功了。”

  旋即他站立当场,似是在催动什么心法一般,几息之间,周遭的风声便发出呜呜凄鸣,也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许珏的气势似是也锐利许多。

  桑萦敏锐觉察出许珏似是在动用一种内功法门。

  随着周遭的这些异象,许珏的内力在瞬息之间便提升了许多。

  这大抵是同她的天命剑一般,能强行提升内力与人相战,只是他这门功夫,好像对她体内的内功有所压制。

  她从未见过对天归剑宗本门内功有如此克制效果的功夫,倘若许珏本身实力再强劲一些,只怕同他交手,桑萦要处处受制。

  但是这会,她却想再看看,便由着他催动。

  许珏似是瞧出桑萦面上的惊异,他心中有些畅快,此前几次同桑萦交手,皆在她剑下吃过亏,今日便先讨些回来。

  他冷哼了声,连连几剑朝桑萦劈刺过来。

  桑萦正等他这几剑,看剑锋所至,反手硬挡一剑,两柄长剑碰到一处,桑萦便觉虎口一震,而后许珏的内力便从剑上传来,她这次清晰地察觉到,体内本门源自归一剑的内力尽数被消解,全然调动不出,连内息流转都被抑制地迟缓许多。

  她又以内力硬接几剑,再试着强行催动时,体内的内息已然隐隐失控。

  许珏这门功夫,似是格外针对天归剑宗的归一剑,各处运功的法门都尽数被压制住。

  战至此刻,桑萦已然明了。

  许珏的这门功夫如此克制归一剑,而她又早知许珏是浣溪山庄的人,想来这门功夫,便是陆庭深准备拿来针对天归剑宗的武学。

  到底是一方雄豪,卧薪几十年,自不会再如毛头小子一般,凭着一股心气横冲莽撞。

  只是不知。

  浣溪山庄的这门功夫,对天命剑是否也有同样的克制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