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月下谪仙成了堕神,她却心……(1 / 1)

我思云雀 云山雾潋 4319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十七章 月下谪仙成了堕神,她却心……

  宫灯明灭,夜明珠也不甚明亮。

  陈颐侧脸清隽,薄唇泛着血色的红,诱着旁人忍不住想要去冒犯他。

  他不言语,只眸中泛起氤氲的水色。

  有点像是专门夜里出来引诱人的狐仙。

  桑萦心里忍不住想笑,偏过头不再看他。

  倏地,陈颐停下来,桑萦手被他牵住,他不走了,她也没法继续往上走,只得站在比他高一层的石阶上。

  桑萦此时方才发现,她踩在上一层台阶,才堪堪同他一般高。

  她很是惊讶,借着昏暗的灯火,一眼一眼地看他,似是在心里估摸算他的身量。

  陈颐幽幽说道:“八尺有余。”

  “殿下说什么?”

  桑萦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应他。

  “唤我什么?”

  她比他站地稍高,陈颐抬手便将她揽到身前,双手环住她纤细腰身。

  “……陈颐。”桑萦小声道。

  她反应过来,方才他说的,应是他的身量吧。

  只是告诉她做什么,她又没有问,桑萦面颊生热。

  “再唤我一声。”

  他声线低沉温润,犹带笑意。

  “陈颐。”

  “再唤一声。”

  “陈颐。”

  “再……”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没完没了,要她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

  他还未说完,便被桑萦堵住他的话音。

  他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清润的兰香丝丝扣扣缠绕住她。

  鬼使神差地,她覆上他的唇。

  这个人连唇瓣都是冰凉的。

  桑萦感觉到环着她腰身的手臂瞬间收紧,她咬住他的下唇时,心中竟有些飘飘然。

  桑萦松开他,渐渐回神。

  陈颐此刻的眸光正如这里明灭的宫灯,看不真切,却实实笼在她的身上。

  连她自己心里都能感受到,她面颊一点点染上绯红。

  但她又忍不住想看他的反应。

  方才……她算是轻薄了他吧?

  陈颐会生气吗?

  “我……我该走了。”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因他没甚回应,又觉有些恼他。

  此般少女心性,她鲜少会有。

  桑萦挣开他的怀抱,低着头转身往外走。

  “你也回去吧,石室里还有旁人等着呢。”

  “萦萦。”

  陈颐在他身后唤。

  “方才……这算什么?”

  陈颐的声线平直沉静,好像方才那个清浅的吻只她一个人心里被搅成一团乱。

  他似是当真什么感觉都没有!

  桑萦立时便静了心。

  她其实有些委屈,但又觉着自己着实不算吃亏。

  都说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今夜有他的话,轻薄了便也就轻薄了。

  她侧身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颐,对他扬了扬手中装着如意玉锁的木盒。

  “就当是你拿这个换的。”

  说完,她没敢再看陈颐一眼,径直朝石道出口的方向掠去。

  陈颐盯着她娇小灵活的身影,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瞧了许久,直到视野内再瞧不见她,方才转身回到石室。

  *

  桑萦离开地下的密宫,从另一边浊池莲园中的假山山洞之内出来。

  这里其实她前夜找入口时来过,只是并未寻到机关,此刻方才知晓,这里的机关只能从里面打开。

  既是只有那边桥下一个入口,想起后半夜又进来那许多人,桑萦也没再回那边去拿自己的东西,径直往宫门外走。

  师兄和褚茯苓等在宫门口。

  除此之外,周景宜竟然也还没走。

  左安淮那一群人是最先离开的,而周景宜出来后反而在此等着,倒让人觉着他有恃无恐。

  见她出来,周景宜微笑着同她寒暄。

  “桑萦姑娘可算出来了。”

  “周庄主还不走?”桑萦也笑笑说道。

  “不急。”周景宜眸光从她手中木盒扫过,“这是何物,先前似是没见过。”

  桑萦望着周景宜,淡声道:“周庄主何必明知故问呢。”

  周景宜微讶,“莫非是那玉锁?”

  他面色不似作假,但桑萦心知肚明。

  周景宜本就知道这东西会落在她手中。

  他在左安淮之后登那露台,起身之前,他盯着桑萦瞧了一瞬,笑得若有深意。

  大抵她晚进石室的那一会,他就已经猜到了。

  不过桑萦心中也有一些猜测,她隐隐觉出周景宜关注的点也不在如意玉锁之上。

  他似乎对今晚在场的这些人更感兴趣。

  但他所谋为何,总不会她一问他便能如实道来。

  桑萦也不同他做戏,打算先回客栈换身衣衫,天快亮了,她这身夜行衣若是白天穿在身上,只怕时惹眼至极。

  岑行玉和褚茯苓落脚的客栈与她并非一道,问过师兄的住处之后,她只身往客栈走,没让师兄和褚茯苓与她同行。

  周景宜似是瞧不出桑萦的冷淡态度,熟门熟路地跟上来。

  “桑萦姑娘来京城大半月了,可知道这京中有什么好吃的?”

  桑萦并不意外,她知道周景宜既然是专门等她,自然会跟上来,她瞥他一眼,态度不甚热络。

  “周庄主消息当真灵通,连我何时进京都知道得这般清楚。”

  周景宜面露得色,“那是自然,我还知道许多事呢。”

  “周庄主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姑娘为林惊风而入这江湖浑水,为寻他的踪迹搅扰浣溪山庄,又因为他中了卿心,这才要去参加苍云剑会。”

  桑萦停下来,面上冷色分明,手覆上软剑的剑柄,“周庄主为何说我师父身中卿心?”

  她打探许久,才知晓这一点消息,卿心这种毒,江湖中这些年来只闻其盛名,却从未有谁亲眼见过。

  等闲人若知道卿心现世,决计不会是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

  “我说过了,我知道很多事呢。”LJ

  周景宜语焉不详,见她一副防备的模样,他缓缓笑开,面上惊讶恰到好处。

  “难道太子殿下没同你说,我与魔教有旧?”

  “我对周庄主的私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可是,周某对桑萦姑娘很感兴趣。”周景宜微笑着说道,“或者说,我对天命剑有些兴趣。

  桑萦心念微动。

  她这阵子同陈颐来往,知他经年内伤时常复发,而自己的天命剑却能缓解他的痛症。

  且她以内力帮他平复时,陈颐也并不如何意外。

  先前陈颐以暗含内力的音律试出周景宜也身负奇经内伤,难不成自己的天命剑,对周景宜也有用?

  可惜,他不是陈颐,便是他内伤发作在她眼前,自己也决不会冒着暴露天命剑的风险帮他推引经脉气血。

  心中诸般猜测无从查证,桑萦不再言语。

  “桑萦姑娘,你想拿苍云剑会的三甲,总要有朋友吧,凭姑娘自己只怕难以留住那件如意玉锁。”

  “今夜我在此等姑娘,便是为此事,苍云剑会最后只会让手持信物的三人进藏经阁,届时终局车轮混战时,你我联手如何?”

  桑萦确是不知苍云剑会的具体流程,但她听周景宜之言,也察觉出些微言外之意。

  “周庄主,信物已经在我手中,你我若是联手,最后莫不是要你我二人死战?”

  手持苍云剑会所公布名录上的信物之人才能进藏经阁,玉锁在她手中,她同周景宜联手,最后和他争斗,让他收渔翁之利?

  已经快走到客栈门口,桑萦不欲同他赘言,“周庄主请回吧。”

  “桑萦姑娘,周某诚心想邀,姑娘不必急于今晚做决定,今夜之约只要姑娘愿意,便随时成立。”

  “来日苍云山再见,姑娘保重,周某告辞。”

  周景宜说走,便直截了当地离开。

  桑萦瞧着他的身形,思及今夜周景宜的种种行为,心里虽是微梗,却也说不出个中缘由。

  这会已是快要亮天,薄暮熹微,她方觉疲累,只是今日之后,所有对如意玉锁有想法的人都会知晓,这东西如今在她手中,她行踪并不隐秘,不敢贸然睡下。

  她快步回到房间,换了身正常衣裙,将夜行衣收进行囊。

  将费尽心思得来的玉锁贴身收好,清点过行囊后,在桌上留下碎银当做这几日的房费,打开轩窗,翻身上至屋顶后,纵身腾挪渐失踪迹,连脚印都没留下半个。

  *

  今夜热闹非凡,除了进宫的各门派好手,陈颐一行人也一夜没合眼。

  从地宫出来以后,陈颐吩咐江成,“将今晚启用的这两条密道封死,机关拆毁。”

  “是。”

  “把人都给我盯住了。”

  “是。”

  陈颐摆手让江成离开,回到他的东宫。

  天光微亮,东宫一夜无人,宫门处值夜的禁卫却半分不敢松懈,见陈颐从外走进,也不惊讶,恭敬见礼。

  他先去了趟书房,写了封信,封好火漆后,递给守在书房外的侍从,这才回到他自己的寝宫。

  时辰其实已经不早了。

  再过一会便是早朝,不过父皇特许他无须日日参加朝会,何况近日他在忙什么父皇都一清二楚,今日的朝会他压根没打算去。

  一夜未歇本就疲惫,他的毒伤今晚又发作过,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陈颐解了外衫,着中衣躺下。

  室内博山炉中燃过香,宁神安眠,他早已用惯了的。

  可他心中不清净,虽是疲累至极,却难以安然入眠。

  恍惚间,陈颐仿佛置身在地宫的那条幽深石道,只是两侧的昏暗宫灯眨眼间便成了泣泪红烛,烛火摇曳,令人心旌难耐。

  少女连指尖都是暖融融的,令他一旦牵住便不愿松开。

  她的唇软极嫩极,清浅的呼吸勾地他几乎快要窒息。

  还有他掌下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身,只轻轻一带,她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怀中。

  那大胆的少女咬了他的下唇便想跑,还说那是他用什么东西换得的。

  她倒是真敢说,这世间,他想要的东西可从不需要他同人交换。

  他将那胆大包天的少女扯进怀中紧紧扣住,压在旁边的石壁之上,复又低头碾上那娇艳的唇瓣……

  陈颐蓦地睁眼,熟悉的痛楚遍布他四肢百骸,浑身经脉竟没有一处不痛的。

  他面容沉暗,呼吸粗重,挣扎起身盘坐起来,便惊觉不对。

  剧痛让他无暇顾及他寝宫中的境况,这一起身他才发觉,他的床边有人。

  他沉沉盯着来人,浑身僵住,呼吸愈发粗重。

  方才入他梦中的少女,此时正站在他的床边,面带关切地望着他。

  陈颐眸光定定瞧着她,心下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萦萦……”他轻唤道,这一开口才知道,他的声音哑得不正常。

  桑萦根本没想到他会忽然惊醒坐起,可只这么一会的功夫,便发现他的内伤似是又发作了。

  她皱眉在他床边坐下。

  陈颐看上去太不对劲了。

  桑萦担心他的身体,也顾不上同他赘述自己的来意,径直去摸他的脉门。

  刚伸了手,便被他反握住。

  他似是想抱她,可手上又没劲力,她整个人纹丝不动。

  陈颐眉眼中闪过不甘的狠色,像是同他自己较劲,近乎粗鲁地将她重重扯进怀中,翻身将她困在床上。

  他身上只有一件中衣,几番动作,胸前敞了大片,鸦色的长发纷纷垂落下来。

  他似是痛极了,却明知她想帮他,又自虐一般将她双手禁锢住。

  “殿、陈颐,你怎么了?”

  桑萦瞧出他的不对劲,却不明白症结在哪。

  他浑身颤栗,额间泛起一层冷汗,可紧锁着她的眸光中复杂难言。

  陈颐重重地喘息,却只埋着头从桑萦嫩白颈间一路掠至她的唇边,而后覆上她的唇瓣。

  轻柔的触碰已经不足以满足他,浅尝辄止后他仍觉不够。

  他承受着何等剧烈的痛楚。

  旁人不知道,可他心知肚明。

  这可是卿心。

  药石无医的内伤,天下无解的奇毒。

  只要他心生爱恨情.欲,他便是病入膏肓的废人,分分秒秒都在经受车裂挫骨般的折磨。

  过往的二十年,陈颐从未将这所谓的卿心放在心上。

  都多少年都没再发作过了的,他一度以为自己好了,痊愈了。

  可遇见她以后,所有已经平复的一切又卷土重来,且一次比一次发作地剧烈。

  他也咬了她的下唇,而后反复地一下下勾缠。

  紧紧桎梏着她的手也渐渐松开。

  桑萦得了空,正要推开他,可手掌触及他湿冷的中衣,她心尖微颤。

  她知道他一定很难受,他身上的冷汗止不住,垂下的眼睫全然无法掩住他眼底的狠厉和痛楚。

  桑萦感受到他掌心的凉意,指尖似是握过雪,湿漉、寒冷。

  她知道他的手并不似以往拥抱她那般克制,他此时也不似平日见时那样冷静。

  可她又实是不忍苛责他。

  她知道他是病了,是内伤发作了。

  可他似是不想她帮他。

  桑萦闭上眼。

  就由着他吧。

  她也很喜欢啊。

  痛楚本应令陈颐渐觉麻木,可掌心的温热触感不断撩拨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因为紧张而轻颤,闭着眼睛,包容他所有的僭越行径。

  越是疼痛,他便愈发放肆,眸中的戾色便愈加沉重。

  她的衣衫早已被他扯成一团,桑萦被他吻得发懵。

  从她认识陈颐,何曾见过这样的他。

  沾染着情.欲,带着近乎自苦的狠厉,忍着难挨的痛楚,仍压着她,一寸寸地吮吻。

  月下谪仙沾染了欲念,成了堕神,她却心生欢喜。

  她并不讨厌。

  可他会疼。

  桑萦撑着陈颐,手抵住他的胸膛。

  她掌心覆住的他的皮肤,冰凉湿冷,可她却被他闹得浑身发软,热意难消。

  许久,桑萦松开手,望着他不吭声。

  陈颐敛眸,撑着身子瞧她。

  雪白软肉上的那些红痕都是他留下的,她唇珠晶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水色,颊边绯色可爱至极,往日清透的眼底这会却泛着令他不敢多看一眼的媚色。

  陈颐一言不发地想拢住她的衣衫,可看着她身上不像样的裙衫,难得地觉着理亏说不出话。

  他不敢看她,唯恐从她眼中看见惊惧、厌恶。

  是他逾矩了。

  他太过分了。

  陈颐斟酌着,想着怎么求得她的原谅。

  然而,还没等他想到办法,他身边的小姑娘已经坐起身。

  他下意识勾住她的手,心急地想要对她表明他的心意。

  陈颐想说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坏蛋,这么多年,他身边只有过她一个。

  想说他待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若她愿意,他今日就能请来圣旨同她成亲。

  可百般心思说不出口,因为对上桑萦温软的眸光,陈颐猛然想起当日她对他说过,她不愿意做他的太子妃。

  她不愿意。

  他能给她的,她都不想要。

  陈颐心中酸涩,可他的身体又因方才他那些无礼行径隐隐的兴奋。

  他越克制自己不想,脑海中的画面便越发清晰。

  他心沉沉往下跌,不知该如何待她才好。

  蓦地,小姑娘扑进他怀中。

  “陈颐,你还疼吗?”

  她的声音从怀中传出来,陈颐怔然一瞬,而后阖眸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本来不疼了。

  可她一问,他似是又要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