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他们,偶尔也会回一两句。
落在陆期眼里,便是一副相谈甚欢的场景。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窜起了一股汹涌燃烧的火,烧的他肺腑剧烈作痛,几欲呕血。
回家的时候,星夙对宁折道:“主人以后不用陪我出来玩了。”
宁折怔了下,问为什么。
星夙向来不会骗他,乖乖道:“好多人都围着主人,我不喜欢,我......我嫉妒。”
这句话恰好被踉跄地跟在后面的陆期听到了。
陆期一瞬间恍然。
为什么他心里酸涩疼痛,为什么他愤怒难忍,为什么他会想将那些公子的手都剁下来。
因为嫉妒。
他嫉妒他们能围绕在宁折身边,和宁折说话,嫉妒他们能和宁折平起平坐的身份,更嫉妒宁折对他们笑、对他们好言好语交谈。
“居然到现在才明白。”
“太蠢了。”
“这样宁折会更讨厌我们的。”
“没希望了。”
“我要出去了,不能指望这个废物。”
就在陆期愣神的时候,那些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而且这一次,声音比以前更加清晰熟悉。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似乎即将破开他脑袋出来。
陆期骤然惨叫一声,滚到在地上。
星夙吓了一跳,“主人,他怎么了?”
他说着要走过去。
宁折按住他的肩膀,“别去。”
“主人?”
“他犯病了。”
“......病?”这乞丐的病不是已经好了么?
宁折望着地面上剧烈抽搐的男人,微微启唇,声音平静且漠然,“精神病。”
的确是精神病不假。
此刻那几个精分的魂魄正在和67号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企图将他吞噬。
67号失忆失智,毫无防备,自然敌不过,魂魄都已经被咬掉了好几口。
再这样放任下去,67号这个主魂魄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宁折牵起星夙的手离开。
“不、不要走……主人……”
陆期余光看见他离开,顾不上魂魄撕裂的痛苦,连滚带爬追上去。
宁折连头也没回。
陆期惊慌失措地爬了一路,最终坚持不住,在宁折府前晕了过去。
夜里宁折用完晚膳,星夙有些犹豫地道:“主人,真不管陆期了么?”
宁折笑了下:“你不是不喜欢他?”
“可是他死了,主人、主人会伤心的。”
宁折愣了下,缓缓收起笑容,沉默片刻,声道:“阿夙别担心,你先回去休息吧。”
星夙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乖乖退下了。
宁折在房里一个人呆坐了许久,最后还是起身出去,将陆期捡了回来。
他将陆期暴动的神魂安抚下来,那个冲出来的分魂魄也重新塞回去,暂时保证了67号的安全。
这对其他人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
但宁折并不觉得愧疚。
如果可以,他连67号都不想搭理。
……
陆期这次过了很久才清醒。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宁折创造出一个男人,给那个男人取名为陆期,还和他相恋了。
陆期醒来后,本以为那个男人是自己,还暗自兴奋了许久。
可当他去河边洗衣裳时候,却突然从水里看到了自己平平无奇的那张脸。
这才警觉,梦里那个长得漂亮清俊的男人,不是他。
难怪宁折总不愿搭理他。
陆期终于明白,那是因为,他的相貌根本无法入眼。
无论是宁折、星夙,还是梦里那个叫陆期的男人,甚至连之前参加诗会的公子们,没有一个不是美男子。
陆期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心底苦涩至极。
“啊啊,失忆以后的67号简直蠢到家了!”
“本尊快受不了了。”
“本王也是。”
“你就没资格了吧。”
“有人来了。”
“云澜?终于来了么,动作真慢。”
喧闹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又忽然寂静下去。
陆期愣了一会,突然身后来了一群官兵将他押起来。
“快去禀告上神大人,那个疫魔抓到了!”
陆期的洗衣盆被人踢翻进河里,人也莫名其妙被带走了。
他本想挣扎求救,结果连声主人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榔头敲得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这边宁折还在吃早膳,突然便放下碗筷,皱眉站起了身。
第三百二十四章 改革春风吹满地,妻奴翻身把攻做(四)
陆期被抓了。
不仅被抓,还要被当做妖魔鬼怪活活烧死。
理由是疫魔祸乱人世,理当初死。
宁折去牢房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被下了结界,还有占星阁的人守卫左右。
他隐身在一旁,便听两个占星阁的神侍小声议论。
“哎,你说上神怎么会为了个疫魔这么大动干戈?还出动了神宫的大人们,真是匪夷所思。”
“听说这疫魔从魔域里逃出来以后,便四处作乱,害死了不少人。上神大人向来心善,大约是无法忍受他继续害人罢?”
“或许罢,神的旨意哪里是我等这些凡人能参透的。”
宁折听了一会,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看了眼结界里不安蜷缩着的男人,便悄声离去了。
回府以后,星夙很快迎上来:“主人,人救回了么?”
“谁说要救他?”
星夙一愣,便听宁折冷冷道:“他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虽然没错,可总觉得,主人对陆期似乎过份冷漠了些。
明明他对别人都不是这样的。
星夙心里有疑惑,但见主人神色冷漠如霜,到底没说出口。
陆期行刑那日,宁折恰好和星夙一道出去采买。
中央大祭坛已经一年多未使用,如今又开始沾染血腥了。
陆期浑身血迹斑驳皮开肉绽,手脚都软软地耷拉着抬不起来,蓬头垢面狼狈至极。
他整个人被一道又一道巨大漆黑的铁链紧紧锁在刑架上,底下全是浇了油的易燃柴火。
还有百姓不停地拿臭鸡蛋烂叶子往他身上一通乱砸,嘴里叫嚣着“妖怪”“不得好死”“粉身碎骨”一类的恶语。
宁折站在喧闹激动的人群里,仰头安静地望着刑架上的男人,心底毫无一丝波动。
很久之前......其实也没有多久,在大巽也不过只过去了一年半而已。
一年半之前,被锁在这个位置,受万民唾弃,被断骨抽血的,是他。
凡事有因必有果。
陆期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当初自作自受,自己结下的恶果。
大约是宁折的目光太过独特,陆期忽然抬了下头,朝这边看过来。
他眼底无神,瞳孔也没有焦距,明明看的是宁折的方向,视线却没有着落点。
......他瞎了。
宁折眉心不经意间蹙了下。
“主人......是主人......”陆期喃喃一声。
他察觉到了,是主人来了。
“他是来看你怎么死的。”
“注意用词,是我们。”
“啰哩巴嗦,快将身体交给本尊,不然来不及了!”
“你算了吧,成事不足的东西。”
“你找死!”
一团嘈杂的声音又在脑海里炸裂开来,陆期头疼欲裂。
就在这时,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霞光,光芒中走出一道雪白高洁的身影。
一身白衣飘绝,容色尊贵,气质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