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一只手拍了拍他后背,以示安抚。
今日是大越的祭天盛典,各世家贵族都派了子弟前去,秦府也不例外。
“这次让你去,不过是看在你还流着我秦氏血脉的份上,可你若胆敢在外面给我惹出什么事来,休怪我不念父子情谊,将你家法论处!”
秦父冷声警告一句,愤怒甩袖离去。
秦慎跪在地上,恭声应是,等秦父离开了才缓缓站起来,朝院外走过去。
他之前担心宁折等得无聊,便让他坐在小院里的绿藤秋千上等他。
看起来是让宁折自己一个人玩,其实是他在秋千上施了个禁锢的阵法,让宁折无法离开秋千。
不过秦慎走出来的时候,却看见他身边围着几个少年,正用小石子朝他身上扔,笑嘻嘻地骂他“小乞丐”、“小傻子”。
宁折被砸得头破血流,却怎么也没法离开秋千,只能无助地把身体蜷缩起来,紧紧抱着头护住自己。
秦慎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住手!”
他闪身到宁折身前,一挥衣袖打落石子,指尖轻点两下解了阵法,将宁折抱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神脉有快速治愈的功能,即便如此,秦慎还是看见了他脸上尚未来得及痊愈的狰狞划伤。
他心底一紧,浑身气息都阴冷了下来,眸底一股黑色情绪在疯狂酝酿,右眼瞳孔里殷红如血的荼蘼若隐若现,神情极是可怖。
“大、大哥......”
几个少年开始害怕了,“不关我们的事......”
“对、对啊!是伯父说这个小乞丐可以随便欺负,我们......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没等他们说完,秦慎就猛一挥手将几人打飞出去,手中凝出一只冰刃,面目冷沉走到几人身前,扬手便想结果了这几个少年的性命。
宁折遥遥喊他一句,“丞相!”
秦慎动作一顿,僵在原地。
宁折小跑过来抱住他的腰,仰起头巴巴望着他,“丞相,我冷了。”
秦慎转过来看他,表情很陌生,像是认不出宁折了一样。
宁折眯了眯眸子,目光在他那只诡异的右眼上停顿片刻。
只不过一瞬,他就收敛起表情,眨巴眨巴眼挤出几滴泪水,哽咽着道:“丞相,冷。”
秦慎眼前一阵恍惚,喃喃一声:“皇、上......”
很快,他身上那股阴冷恐怖的杀气渐渐消散,眼底黑雾也开始退却,慢慢恢复了原先的干净清越,倒映出宁折被冻得通红的小脸。
他蹲下来,抱起宁折,“抱歉......臣失控了。”
宁折弯了弯唇,抱住他的脖子:“没关系喔。”
几个少年被他刚才那幅模样吓得不敢动,惊恐无比,“大哥......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秦慎漠然扫了几人一眼,“倘若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子弟都如你们一般欺凌弱小,那这世家的名头不要也罢。”
语罢便抱着宁折拂袖而去。
这几个少年是秦氏旁系所出,不曾受过严格管教,会被秦父教唆做出这种欺负人的事也不难理解。
宁折也没放在心上,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多了去了,相比而言这几个少年就不算什么了。
他反倒关心秦慎那只右眼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他便直接问出了口。
秦慎沉默片刻,开口道:“臣开始修习轮回术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轮回术?”
“即外界所传秦氏的杀人之术。”秦慎敛了眸,语气说不上是落寞还是平静,“父亲也是因此才会将臣视作族中异类,恶语相向。”
宁折摸摸了他眼角,那朵血色的荼蘼已经消隐下去了,瞳孔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光影,如水波一般流转闪动。
“很漂亮。”宁折诚实道,“像番邦进贡的血宝石。”让人忍不住想抠出来好好把玩一番。
不过后面的话,他很聪明地咽回肚子里去了。
秦慎动了动眸子,注视着他,“皇上不怕么?“
“怕什么。”
”此乃不详之术,靠近臣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况且,臣还曾想过杀了你。”
宁折眨巴眨巴秀气可爱的眼睛,“既然丞相这么愧疚,那就放我离开吧。”
秦慎沉默下来,过了一好会才道:“今日之事结束后,皇上要走要留都随意。”
“......小气鬼。”
宁折骂他一句,从他怀里跳下来跑远了。
秦慎跟在他身后出了府。
秦氏真正的直系子弟都在外面恭恭敬敬候着,见他出来,俱躬身行礼道:“兄长。”
秦慎点头应了一声,招手拉过宁折,一个红衣少女好奇道:“这就是兄长收养的孩子?”
“你看兄长对他这么亲近,不就是了。”人群里钻出一名宁折年纪相仿的少年,在胸前比划了下,“哎?怎么这么矮?”
宁折大半个身子藏在秦慎身后,只露出小半张脸,显得又瘦又小,可怜巴巴的。
他攥着秦慎衣角,乖乖对几人道:“哥哥姐姐好。”声音奶奶的,又软又可爱。
“啊,好乖。”少女眯着眸子笑起来,打开小荷包送了他一颗糖,顺势捏了捏他的脸。
宁折“唔”了一声,没反抗,听话得很。
“好了。”眼瞧着其余几人也蠢蠢欲动,秦慎当即淡淡出声,“时候不早,出发吧。”
几个少年不敢违抗他,只得讪讪作罢,各自上了马车。
秦慎也抱起宁折坐进车里,一行人便从秦府启程去了天神祠。
天神祠与占星阁相距不远,且都位于上神遗址之内,不过天神祠是最近才修建起来的民间祭祀之所,比之神秘尊贵的占星阁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秦慎等人抵达时,这里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许多世家名流,宁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还有许多曾经被他下令处死的忠臣名士。
秦慎给他带上了毛茸茸的小兜帽,用厚厚的狐裘把他围得严严实实,一张小脸挡住大半,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模样。
宁折被裹得喘不过气,轻微地挣扎了下。
红衣少女弯着月牙眸笑道:“长兄别把人捂坏了。”
秦慎低头看了眼宁折,“难受么?”
宁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再忍忍。”秦慎帮他松了松衣裳,摸摸他的脸,“很快就好了。”
祭典开始以后,众人都陆陆续续走进去了,他避开宁堰和霍忱的视线,抱着宁折站在最后面。
大越的祭祀,是以民间香火信仰为祭品,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钟鼓声鸣以后,昭示着祭礼结束。
此时若再以帝王之血滴入命轮,便能隐约看到未来大越即将面临的天灾人祸,从而得以防患于未然——这便是上天赐给大越的庇佑。
宁折对这些流程熟悉得很,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之情,也不像其他秦氏子弟一样赞叹激动不已,倒让一旁的红衣少女高看了他一分。
“你不喜欢看这些吗?”她问宁折。
宁折看她一眼,又看了看秦慎,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装作害羞的样子,往秦慎身边缩了缩。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