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盲女(9)
“衣服倒是一尘不染。”叶思泷沾了点粉末在指尖,搓了搓,搓不掉。
“去看看。”瞿亦柏收起纸币。
不知根叔腿上是否有关节炎,他走得很慢,有种不愿回家的感觉。
根叔从正门进去,两人绕到了他家的后门口,而此时的大门上,居然贴满符篆,要知道,就昨晚叶思泷坐在这吃蜜薯时,这道门还是干干净净的,一面平滑,什么都没有。
眨眼的的功夫,就贴得如此之多,像是怕谁来索命似的。
叶思泷指尖收合几下,有些不解,宅子明明同昨晚一样,很干净,什么脏东西都没有。
他上前瞅了瞅,摸了摸,是辟邪贴用符,专门用在门、床、屋梁上的。
“这个师傅道行不够高深啊。”叶思泷撕下一张,“啧,这是打印的吧?你看,这符头,画得都不对,符胆更是错乱百出,别说请神灵镇宅了,请翠花都不来。”
瞿亦柏看得懂个鬼啊,他只能频频点头附和叶思泷,表示自己听到了。
叶思泷还说上瘾了,“要搁在平时,画得好的前提下,这种符很厉害,能挡住一切煞气东西。”
瞿亦柏见他把符收好,便问道:“我们怎么进去?”看着那扇高大厚实的木门,他暂时没什么想法。
叶思泷拉上口袋拉链,得意道:“小意思!”
他带着瞿亦柏转到了角落里,那儿摆着两匹石马,是上次JTT不知从哪户人家门口偷来的,叶思泷今天专门让他们骑到这里再走的,够贴心了吧。
石马威猛得很,马背宽厚,高将近大半个人身,叶思泷做贼似地道:“我比较灵活,我先进去,你随后。”
无奈叶思泷是一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他站在马背上时,眼睛才刚好触及到围墙的边缘,得劈个一字马才能垮上墙边,“额……那个。”他求救般的眼神飘向瞿亦柏。
我就知道!瞿亦柏也踩上马背,托举似的托着叶思泷的腋窝,想把他往上提。
“哈哈哈哈哈……”叶思泷避开他,“别托腋窝,痒。”
“你再动就摔死了!”
“算了,你托着我屁股吧!”叶思泷拍了拍自己的翘臀,“来!”
瞿亦柏:“……”这样真的好吗?
他不断地催眠自己,我双手的神经已切断,还打了麻醉,差不多了,才心如止水地把叶思泷捧了上去。
隔壁家跑出来一只大黑狗,抓奸似的,对着两人嘤嘤嘤个不停,见到瞿亦柏和叶思泷的动作,它还抛了个媚眼,接着转身,用自己的狗屁股对着瞿亦柏,扭得比那江边的春水还浪,妄图让瞿大公子摸它一把似的。
“还是个带把儿的。”叶思泷瞧了个仔细。
“滚!”瞿亦柏简直没眼看,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叶思泷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他坐在围墙边,“喂,要不要帮……”他本想挽回点面子,谁知话还没讲完,瞿亦柏就唰唰唰地像盗贼一样的翻过去了。
没啥文化的人只能想出盗贼这个词了,可人家明明是如大侠一般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英姿飒爽。
正院里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只有满地的枯叶落叶,装修虽然豪华,石阶均为好料,但看着就觉萧瑟凄凉。
叶思泷用气音道:“去主卧看看?”
瞿亦柏听不太清,“什么?”
叶思泷给了他一肘子,“小声点。”
“又没有人,干嘛要小声。”
“因为我们在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啊!”叶思泷满脸自豪。
瞿亦柏真的怕自己会吐血,他没有理会叶思泷,而是挺直了身板,像参观院子的客人般,踏进了别院,留给叶思泷一个“Follow me”的背影。
我迟早被你害死,你这个傻逼!叶思泷心里默默砍了瞿亦柏八百刀。
瞿亦柏正挨个儿房间听动静,很快,他便闪身到一根柱子后面,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里面,是间小祠堂。
在店里时,瞿亦柏就留意到根叔的脸色,那副愁眉不展以及疲惫的样子,正常人如果需要休息的话,是不会还有时间去吃早餐的,只想马上赶回家呼呼大睡,可根叔不仅有心思去吃了个早餐,还慢吞吞地走着回家,说明他本就不急于睡觉。
所以瞿亦柏压根没想去主卧。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哭声,还是一把老男人的哭腔,听不太清楚。
叶思泷脸上无光,欲争光,他对瞿亦柏甩了一个“Follow me”的手势,就走去了窗户旁。
只见叶思泷往指尖吐了几口口水,就往窗户上戳,可是怎么也戳不进去。
“……”瞿亦柏很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救。
叶思泷也有点急,他鬼鬼祟祟地凑近瞿亦柏,“怎么回事,以前的人都不都是抹了把口水都能把窗户戳破的吗?”
这可是棉布做的窗户啊大哥,你可长点心吧!
瞿亦柏轻步走到院子里,捡了一根树枝,咔嚓地掰断,断裂部位露出尖锐的一角,瞿亦柏拿着它就往窗户里戳,很快就戳出一个半破半不破的洞。
他单着一只眼往里面瞧,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是叶思泷,他把自己的脸贴过来了……
算了,正事要紧,两人就脸贴着脸亲密无间地从洞里往里面看。
只见根叔跪在一个神牌前,涕泗横流,“啊芳,是我没有教好咱们的儿子。”他擦了几把老泪,“你走得早,我又只顾自己的事业,对他是疏忽了,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对我有怨气,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断纵容他,让他一路走来走做错了那么多事……如今他的下场,和我脱不了干系啊!”
“我好想你,可是我没脸去找你,我对不起你……你对咱们的儿子期望那么高,我却还给你一个败类。”
他抽抽搭搭了一会儿,又道:“下去之后还要拜托你好好照顾……”
根叔这番话,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叶思泷挑眉,“要我是他妈,别说照顾了,黄毛下去了我肯定给他报个十八层地狱培训班。”
根叔一直在痛哭,两人看得兴致缺缺,叶思泷打了个哈欠,随手捡起一颗石子便往窗框上扔。
本意是想吓吓他,看看还能不能套出更多的话,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是个恋爱脑,他对着虚空大喊,“啊芳,你是听到了吗?你是原谅我了吗……啊芳!啊芳啊!”
原谅你个大鬼头啊!还有,别他妈芳了,烦死了。
根叔哭了多久,两人就看了有多久,他一直说着一些情啊、爱啊,就是吐不出一些关键信息。
两人听得直翻白眼,直到把根叔和阿芳的爱情生子故事都捋顺了,根叔才哭累了,他战战巍巍地站起来,两人尾随其身后。
一路上,全部的大门和房梁上都贴满了像是印刷出来的,盗版的贴用符,看着令人心惊。
“看到没,这符全用来辟邪的,可是按根叔这个迷信程度来说,该出现治病符、平安符才对,这不正常。”叶思泷分析道。
“嗯,看到了。”瞿亦柏点头。
叶思泷有些百感交集,“这贴用符,不会就是用来防黄毛的吧?没救了,怕儿子死后回来找他?”
“不太可能,毕竟当父母的没几个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
“那这是防着谁?”叶思泷瞧了瞧外头,陆陆续续有些人声传来。
瞿亦柏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过了好半晌,他有些沉默地问道:“鬼魂抑或亡灵,会记忆错乱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般我遇上这些普通的亡灵啊鬼魂什么的,都是直接叫阴曹使者带走的,没怎么接触过。”叶思泷眨了眨眼,“不然个个都叫我替他们还愿,我岂不是忙死了,我可是要学习的。”
学你大爷,瞿亦柏心道,天天到处乱逛,除了画符,就没见过你写字。
根叔沐浴后和衣而睡,呼噜震天。
叶思泷有些好奇地问:“我睡觉没有打呼噜吧?”
瞿亦柏每次都比他晚睡,他道:“没有。”
“哦,好。”叶思泷满意了。
快到中午了,厨房那边传来一阵阵饭香味。在这干活挺好的啊,中午才上班,叶思泷有些许感叹。
“走,先去黄毛房间看看。”瞿亦柏道。
叶思泷和瞿亦柏避开众人,朝着最奢侈豪华的院落找去。
只见一个木匾写着前程似锦的院落里,贴着的符咒更甚,密密麻麻甚至看不出墙体原本的颜色,“应该是这个了。”
门匾下还挂着一个木牌,瞿亦柏伸手拿起来,上面雕刻着狂草书法的字,“是廉洁的廉。”
叶思泷皱眉接过去,360°无死角地看了几眼,“为啥无论我怎么看都像个‘穷’字的?”
瞿亦柏:“……”
两人从墙边摸索进去,就听见两道粗矿的男声,泼妇骂街似的,一声比一声高。
“老哥,少爷说过,这领带是送给我的!”这道声音比较细。
“老弟啊,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分明还有我和少爷的东西呢!”这道声音比较粗。
啊细怒火中烧:“你一个大男人,脸要不要了?你不就是仗着那次少爷喝醉了,一个半夜爬墙爬出头了!”
阿粗不甘下风:“说得你好像不是爬墙似的,要不是少爷来者不拒,你能有今天?少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少爷洗澡看了十六次!”啊细岔开话题。
“我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逼着少爷偷看你洗澡看了八次!他就呕了八次!”啊粗真的紧追时事。
瞿亦柏&叶思泷:“……”
两人疑惑,这黄毛还是个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