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超正的妹子◎
国庆假期的第四天,早上八点钟,盛誉被催命似的门铃声从床上拽起来,一阵接一阵,没停过。
他昨天晚上三点多才睡,开门时,一头黑发如同鸡窝,眼神凶得像要杀人。
纪方禹灿烂的笑脸僵了僵,讪笑着道:“兄弟特意来看你,怎么脸比狗屎还臭。”
盛誉的手搭在门框上,没把人往里让,看了眼纪方禹拉在手上的随机行李箱,合手啪一声关上了门。
纪方禹碰了一鼻子灰,在原地愣了愣,砰砰拍门。
“盛誉!狗东西!有你这么迎接客人的嘛?啊?”
“开门!盛誉!别装死!”
“我特么……”
“小禹哥,我哥哥是不是生气了?”刚才被纪方禹安排在半层楼下等着给盛誉“喜上加喜”的盛染担心道,“怎么办啊?”
纪方禹拍门拍得手疼,一屁股坐在自己行李箱上,又伸手接过盛染拎在手上的背包,道:“两分钟内,他准开。”
说着,纪方禹打开盛誉的微信对话框,拍了张盛染背包的照片,发送。
界面上紧接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又让他的火窜到了头顶,恨不得学哈士奇拆了这栋楼。
这狗东西竟然还把他拉黑了。
没办法,纪方禹放弃了自己的脸面,指指那堵关得严严实实的门板:“你去敲。”
“我哥会开吗?”盛染有些害怕,犹豫道,“我不敢,怕他生气。”
纪方禹哄道:“没事儿,我还没见他凶过你呢,刚才要是你在这儿,他肯定就放咱俩进去了。”
“再说,他要是凶你,回头你就告诉盛阿姨,停了他的卡,再让他得意。”
盛染道:“我哥自己也有钱,之前都是我妈追着给他钱,他都不花。”
“他不花,那不是你花吗?”纪方禹笑了一下,“看你那一柜子娃娃,比我都值钱。”
盛染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会儿,纪方禹把她推到门边:“喊声哥,没事儿,他不吃人。”
盛染确实只喊了一声“哥哥”。
没多久,门就重新被打开了。
盛誉的眉头皱着,打量盛染:“谁让你来的?”
说着,他转头看纪方禹:“你个……”
“不是我!”纪方禹慌得举起双手,“是她听说我要来,非求盛阿姨,说要跟我一起来,盛阿姨信任我,我还是小辈,能拒绝吗?”
盛染在一边小声说:“是我要跟着小禹哥来的,哥哥你不要生气,我就是太想你了,要是你不高兴的话,要不我现在回去……”
半晌,盛誉侧身,纪方禹一蹦三尺高地窜了进去,盛染也抿着嘴唇低头笑,跟了进去。
一进门,纪方禹把小行李箱扔在地板中央,人往沙发上躺。
“真累劈叉了,这鬼地方,一天就一趟直达飞机,还他妈是早上五点飞,够寸的。”
盛誉去厨房洗了个杯子,倒了杯昨晚在超市买的鲜榨石榴汁,另外拿了瓶冰镇矿泉水。
果汁给盛染,矿泉水扔到纪方禹身上。
“靠。”纪方禹缩了一下,“我现在很虚弱的好不好?你动作轻点儿!”
盛誉不咸不淡地看着他:“嘴上有点把门的。”
“知道了。”纪方禹看了眼盛染,“染染,别好的不学学坏的,不许说脏话啊。”
盛染乖乖点头道:“女孩子不说脏话。”
纪方禹难得说了句人话:“不是女孩子不能说,好孩子都不能说。”
盛染道:“小禹哥,我妈妈经常在家里夸你懂事呢,还说你招人疼,你也是好孩子。”
纪方禹乐得脸上要开花了。
盛誉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满脸麻木地听纪方禹被一个三年级的小女孩哄得一愣一愣的。
和纪方禹说了几句话,盛染顿了顿,才鼓起勇气看向盛誉:“哥哥,我们过来没打扰你吧?”
盛誉转过头,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没有。饿了吗?带你去吃早饭。”
纪方禹狂刷存在感:“我也饿,我也去。”
等盛誉三分钟操作完刷牙洗脸换衣服一整套流程,三个人一起下楼。
盛染好像对这个地方挺新奇,不停地左顾右盼,走起来就慢,落在了盛誉和纪方禹后面。
纪方禹贱兮兮道:“几点补课啊?我待会儿出去转转,不坏你好事。”
盛誉的两条胳膊垂在身侧,毫无生气地往前走,道:“不补。”
纪方禹:“啊?”
刚才,盛誉给冬宁发了条消息,今天的补习取消,休息一天。
“不是,为什么啊?”纪方禹想了想,道,“不会是没这么个人,你编出来的吧?”
盛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纪方禹自己否定了自己。
盛誉身边的狂蜂乱蝶就没停过往上生扑,好像是没必要给自己瞎编一个关系好的女同学。
除非他闲得吃屁。
纪方禹偷偷拿眼角余光打量盛誉。
头上翘着两缕呆毛,大白T恤,水洗牛仔裤,穿了双千八百的耐克。
这人是来宜城流放的吧?
脸上也一副“我心已死”的傻逼表情。
宁城那个狂拽酷霸的盛大少上哪去了?
下一步是什么,出家?
盛誉被他盯得烦了,伸手一巴掌,险些把人拍进地里。
纪方禹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拍裂了,张嘴就要“靠”,又碍于盛染在,最后生生憋了回去。
三个人没走远,就吃附近的一家灌汤包。
夫妻店,除了早餐卖灌汤包、云吞,一整个白天还卖阳春面,夏天晚上,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在店门口支烧烤摊。
等了几分钟,腾出张空座,三个人刚坐下,有人在背后叫盛誉。
是冬宁。
“好巧哦。”
她显然很开心,但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心情好,还是因为遇到盛誉,“我来给我妈买豆浆和灌汤包,她说想吃这个。”
盛誉还没说话,纪方禹就抢着招呼:“同学,坐下一起吃吧!这儿正好还能坐一个人。”
冬宁愣了愣,道:“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带回去的,家里还有人在等。”
“早餐而已,用不了多久。”纪方禹笑起来的脸上能夹死苍蝇,“我是盛誉在宁城的同学,叫纪方禹,还以为他在宜城没朋友呢,不放心,才来看看他,我们认识一下?”
因为是陌生人的同时,还是盛誉的同学,冬宁就没好意思一直拒绝。
实在是最近几天,她对盛誉的感激之情,已经快要溢出宜城,淹没全世界了。
再加上,后来,盛誉也说了句,一起吃吧。
冬宁坐下以后,盛誉抽了张纸巾,意思意思抹了把桌面。
他给盛染拆了双筷子,一边给冬宁介绍:“我妹。”
冬宁对他的了解其实几乎算是空白,凭空出现一个妹妹,好像也挺正常。
而且感觉他同学跟他挺要好的样子,冬宁还挺为他开心的。
小女孩看上去最多十岁,穿了条白色的长袖连衣裙,很简单的款式,头发没有扎起来,别着一个草莓熊的发卡,大眼睛小嘴巴,很甜美的长相,看表情也乖乖的。
兄妹俩都挺会长的。
冬宁道:“你好。”
盛染笑起来的时候更甜:“姐姐好。我叫盛染,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纪方禹也竖起耳朵,听见坐在他对面那个超正的妹子说:“冬宁。”
她还问盛誉:“你说今天不补课,我以为你要休息呢,原来是同学过来玩呀。”
妈的。
就知道盛誉这狗东西没那么简单。
说什么穷啊,苦啊,可怜啊。
就是没说长得这么漂亮。
放在宁一中,也没几个对手。
妈的。
纪方禹偷偷骂骂咧咧,脸上快要笑烂了。
又觉得这趟真没白来,看美女嘛,总归有益身心健康。
灌汤包上来以后,盛誉除了给盛染夹了两个,其他时间埋头就是吃。
纪方禹看出来,自己旁边盛染那副拘束的样子,大概是从来没在这种小摊上吃过东西、看什么都脏,心里笑得抽搐,脸上还得忍着。
最后,盛染只吃了两个灌汤包,还没吃完。
接触到餐具的面皮基本没动,啜吸了点肉汁,挑着肉馅吃了点。
盛誉和纪方禹两个人吃了一共六屉包子,冬宁吃了多半屉,盛誉把剩下的收了尾。
等纪方禹说“够了”,盛誉就起身去结账。
他刚转过身,盛染立马放下了筷子,长舒一口气。
纪方禹道:“哥跟你说过吧,你哥待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让你别来,非不听。”
“挺好的啊。”盛染道,“我觉得挺好吃的,比家里的阿姨做的有味道。”
纪方禹道:“那是油盐放得重,不健康。”
说完,他赶忙抬起头,冲冬宁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逗她玩的。”
冬宁笑了笑。
盛染抿了抿唇,眼睛眨巴眨巴:“真没事,又不是天天吃,没事的。”
她问冬宁:“姐姐,你是不是我哥哥的好朋友?”
算好朋友嘛?
冬宁道:“我是他同桌。”
“噢……”盛染的两只大眼睛骨碌碌转,半晌,露出点狡黠的表情,“他在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以前在宁城,有好多女同学都喜欢他。”
“姐姐,你喜不喜欢我哥哥?”
冬宁被问的一愣一愣的时候,一个打包袋出现在面前。
盛誉道:“打包了两笼,两个豆浆,够吗?”
李淑琴吃不了这么多,冬宁也不喝豆浆,猛点头说:“够了够了,我给你钱。”
她起身掏钱,盛誉已经前面走了。
最终也没给成。
叫纪方禹的男生性格很好,很热情地跟冬宁拜拜,走出好远,还能听到他说笑的声音。
盛誉快要被他烦死了。
“是因为我来了,故意不想让我见,才不补了,是吧?”
“本来我还说,宜城这地方,鬼都不来,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也想来这儿,你在哪个学校来着?”
盛染道:“宜城十五中。”
“还是染染关心哥哥。”纪方禹夸了一句,“兄弟,等我回去跟我爸说说情,兄弟下个月就来陪你!”
盛誉跟没听见似的。
进了门,他就开始赶人。
纪方禹被气得鼻子都歪了:“让我走,盛染呢?”
“明天送她去机场,你我不管,自便。”
盛染闻言,也坐不住了,满脸凄然,还不敢说话。
纪方禹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哥们儿跋山涉水过来,你对我们从头到尾什么态度,你觉得合适吗?”
盛誉道:“不请自来,我这算是好态度,肯定没有下回。”
“我还没下回呢!”纪方禹摔摔打打,拎上箱子气冲冲朝门外走,一边喊盛染,“瞧你没出息的,快走,留在这儿看人家脸色好玩?”
盛染不想走,坐在沙发上,深深埋着头,假装听不到。
门都快合上了,还没人挽留自己,盛染也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纪方禹没办法,只能自己回来,一屁股坐地上:“我不管,宜城这鬼地方,连四季酒店都没有,更别提希尔斯了,我是来找你的,你必须收留我!”
还有妹子。
超正的妹子。
死皮赖脸留下来,能不能找机会再见一面?
盛誉吸了口气,又买了张机票,给纪方禹。
他把盛染安排到姚阿姨的房间,换了床四件套,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闹完这场,已经快十二点了。
盛誉回自己房间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纪方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打游戏,茶几上摆满了外卖。
见盛誉出来,赶忙招手:“快来,我都连跪六七把了,你来,我再叫上老徐,咱三排。”
开了游戏,连赢五局,盛誉配合得很到位,纪方禹的游戏体验直接拉满,但就是没怎么说话。
他忍不住拿胳膊肘怼怼盛誉:“真生气了?你一声不响跑出来,加上暑假,我都三个多月没怎么见你了,这不是怕你自闭嘛?”
“盛染真是我妈让你带过来的?”
纪方禹心里虚得很,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信誓旦旦:“这还有假?盛阿姨不同意,我偷偷带她走,这会儿早惊动全国刑警通缉我了好不好。”
盛誉凉凉地扫他一眼。
反正盛染也不在跟前,纪方禹坚持不住了:“是她一直求我,但我也没同意,可后来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又自己不怪我,说不给小禹哥添麻烦,我心一软,就……”
盛誉收回眼神,轻飘飘一个走位,回城加血。
纪方禹哀嚎:“卖之前给点心理准备嘛!草!三个人鞭/尸老子!”
他鬼吼鬼叫的,没多久,午睡的盛染也醒了,站在房间门口揉眼睛。
盛誉问:“饿不饿?”
“有一点,但是我可以忍。”盛染说,“哥哥先玩游戏吧,你平时学习那么忙,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我没关系的。”
盛誉扣下手机,起身去厨房。
听到身后,盛染又在问纪方禹,睡沙发累不累,都怪她,要不是她非要跟过来,小禹哥就可以睡床了。
盛誉吸了口气。
奇了怪了,他家这绿茶,还是家系遗传?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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