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离京、安南王府
“公主的伤口也不知会如何?”想到他竟然让人截下了青云,没有请来府医,元蓁又好气又好笑,难怪得府医迟迟未到。
“擦伤用上上好的膏药,不会留疤。”他自有分寸,且陆曣宁愿拖着不愿去就近的院子也要等着雷时枫到来好顺利实施他们的计划,府医在不在,相信她也不会留意。
元蓁也不是多在意,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她窝在厚软的迎枕里,与他闲话笑道:“爹爹近段时日都在忙活着,你怎么反倒清闲了下来。”
他能陪着她,她自是高兴,可他在年节时都要进宫当值,少有空闲的时候,更别说他已是连着四日留在府里陪她,要她相信没有猫腻,很难。
反正提早了回府,便就问起。
楚巽看着慵懒迷人的她,爱怜地捉住她纤柔的小手把玩,“果真是一点也瞒不过你。”
这便是当真有事了!
元蓁道:“有事要早点与我说,我可不要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
前次他拒绝了好几个官员想要送他姬妾的事,她就是最后才得知的那一个,若不是身边几个丫头的异样被她察觉,她问了出来,指不定他真就会瞒她到永远。
楚巽好笑地捏她俏鼻,“记仇的小家伙,还记着上次的事。”
元蓁扒拉下他作恶的大掌,娇瞪一眼,道:“几位嫂嫂都笑话我了。”
向氏、于氏还好,小刘氏和佟氏则逮着她便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酸话。
尤其是同她差不多时候进门又差不多时候有孕的佟氏。
楚巽听了却是扬唇笑道:“蓁蓁不用听她们说什么,她们都是羡慕蓁蓁。”
元蓁第一次觉着,这人怎么那么自恋。
她不言,杏眸似是要望进他心里般定定看着他,等他告知。
楚巽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了出来,道:“待五妹三朝回门后,我会和安腾离京一段日子。”
本想过两日才告诉她,哪知她却先问了出来。
元蓁听了,并不感到意外,也是因着多少感觉到了吧。
她道:“这般急吗,五妹妹才刚成亲。”
楚巽点点头,否则他们也不会非要选在那时候出京。
元蓁默然思量了会,问道:“可是因着蛮夷的事?”
每到寒冬时节,西北关便动作频频,他收到的书信都比平常时候多了不少,而安腾不久前才去了一趟西北关回来,能让才刚成亲的安腾抛下新婚妻子离京,想必他们出京定与蛮夷有关。
楚巽轻应一声,道:“也是因着要去监看火药的研制。”
元妊派不上用场,可蛮夷那边事情有变,研制需得加快进度。
元蓁微微有些惊讶,“安世子也去?”
火药的事是他秘密负责,乃是皇上亲自交托给他,后来陆璟颢册封为太子,事情顺势改由他掌管,但火药之事一直仅限于只有他和陆璟颢二人知情。
皇上到底还是顾忌着安南王府的。
楚巽又岂会不知,知是她想岔了去,解释道:“还有旁的事,办妥后安腾自先回京,我则绕道去监看火药研制。”
元蓁听说了后,默然安静了会,楚巽将小妻子抱了起来,让她改而靠在他怀里。
“在想什么?”
元蓁就抬眸看他,问道:“约莫何时归京?能否赶得上孩儿出生?”
听下来他似乎会离京很长一段时间,而孩子,约莫还有两月余便会降生。
若是赶不回来,他就要错失看着孩儿出生的宝贵时刻了,她知晓,他是期待着的。
楚巽何尝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也说不准何时能回京,只能保证尽快办好差事赶回来。
夫妻俩正说着话,麦望在外头禀报,长公主和顾氏来了。
顾氏久不见女儿回到花厅,又听闻丫鬟向长公主禀报楚巽带着女儿先回了长公主府,这才提出想来瞧瞧,宾客们陆续离去,长公主便也陪着顾氏回府。
得知女儿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
顺德坊一座府里,整座府上看过去,能明显看出不如别的府上有那般多的大件桌椅床榻,府里头下人也不多,花草树木也不似别府般专司有人精心修剪培育。
这是一座暂居的府邸,便是安南王领着妻儿留京这段期间暂时的居所。
今日这座府邸装点地格外喜气,红装素裹,安南王府摆的是晚宴。
出色的长子终于肯成亲,娶的还是令她满意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安南王妃再是忙碌也乐意。
可她今日一直扬起的唇角却在听闻一名丫鬟急匆匆的禀报后,再也维持不住,寒了声道:“将二爷请到正院。”
宾客还未登门,安蘅正在书房看书,闻是母亲请自己,大步便往正院去。
到得正厅,却见自己的‘妻子’陆曣亦在,母亲则坐在主位上,自顾品茶,二人间一如往常的相处情境。
他目光微闪,深吸口气,大步跨进屋里,笑着请安,道:“今日是大哥的好日子,母亲忙里抽闲找了儿子前来,所谓何事?”
说着径自坐在了陆曣旁边的官帽椅上。
安南王妃对着自己同样出色的次子,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庞神色微缓,淡瞥了眼那没规没矩的外甥女兼二儿媳,若有所指道:“不忙里抽闲又能如何,身边没个能帮得上手的,不过,你大嫂知书达理又聪慧能干,进门后,我便能少些操劳了。”
语气倒是心平气和。
安南王妃出自书香门第,性情宽和,礼仪教养皆过人,与之来往过的妇人无不被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的优雅气度所吸引,鲜有与人甩脸子的时候,更别说说话还是含沙射影的。
可自从陆曣下嫁到王府后,安南王妃屡次与之相处,说话不过三句,便总会被陆曣气得几要口不择言。
陆曣就跟没听见安南王妃的话似的,没事人一样仍低垂着头坐在那。
安蘅见陆曣一身外出的裳裙装扮,却是不称今儿喜庆日子的素雅装扮,明白过来母亲是何意思,不由暗叹在心,摸了摸鼻梁,如以往般当起了和事佬,笑道:“母亲,表妹自幼便被众人捧在手心,什么事都有宫人们提前想得周全,又哪里会管府里的细碎琐事,这您定然也是清楚的。”
安蘅说的不可谓不是大实话,可安南王妃心里却没能好受一点。
娶了这个骄横跋扈任性妄为的外甥女做儿媳,纯属无奈之举。
母仪天下的小姑子亲自手书一封说亲,偏生丈夫与小姑子自小兄妹情深,对多年来为了王府孤身一人独自在京的小姑子心中始终存有愧疚疼惜。
他们自是知晓陆曣在京的一些事举,对其性情多少有些了解,从未想过要为儿子求娶,可小姑子的请求,他们却又不忍心拒绝,总不能让未来要承继王府的长子安腾娶陆曣,庶子也不合适,百般不愿和无奈之下,只得决定由次子安蘅娶了陆曣。
原以为进门后,她会一如当外甥女之时的乖巧,哪怕是在他们面前装装样子也好,可她却像是安南王府亏欠了她似的,一副不乐意进王府家门的样子。
她以为她是怎么嫁进来的?若不是看在小姑子的面上,她从来就不是她的儿媳人选,真当自己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便能安然受宠一世不成?
“蘅儿,你总是帮着她说话,你见她可曾有过一丝感激的模样。”
陆曣最为让她不满的一点就是,占了她儿妻子的名份,却至今都跟她的儿子分房而居!
陆曣抿了抿唇,忍着没反驳,今日的她没了那个心思,她还未从方才在楚国公府的事情中缓过来。
安蘅仍是好脾气地笑道:“儿子只是不希望母亲气着自己。”
安南王妃闻言,深深吸了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只想及方才听到的禀报,她面色就不禁再次冷然下来,道:“我看她是想气死我才是,你可知她今日外出是去哪儿了吗?做何事了吗?”
安蘅愣了下,看眼一旁始终不开口的陆曣,微摇头。
“今日是你大哥的喜日,她不在府里头帮我,特意装扮成这模样,竟是去了楚国公府的喜宴。”安南王妃将听的禀报说来,道:“若是去送礼恭贺还好,可她却是为的能够接近楚五少夫人,更是联合雷府的少爷一同陷害污蔑楚五少夫人!”
陆曣从不屑隐瞒她心里有楚巽的心思,进门后不多时他们便也都知晓。
也就是从那时起,安南王妃彻底对陆曣不再抱有期望,是怎么都再也看不过眼。
而今日,安南王妃听了消息后,心里的气已至顶点,再也不想忍。
木已成舟,娶了这样一个打不得说不动身份又金贵的儿媳妇,她认了。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置王府的颜面于不顾,宴席上多少高门望族,闹出那样的事,有多少人在看王府的笑话。已嫁做他人妇,竟仍心系旁的男子,更甚者因此而想要毁掉那男人妻子的名声!
她心疼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啊,就这么毁在了陆曣手里!往后出去行走,会被旁人如何地笑话?
安蘅也没想到陆曣竟会做出那种事,惊讶之余却也并未将之放在心上,那事容后他再细思,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哄好了母亲。
他想了想,决定据实以告,便正色唤道:“母亲,你知我的性子,从不喜强求。自知晓表妹心意那日起,我便答应了表妹,待以后时机成熟,两人便签字和离,各自嫁娶。”
是以,他不在意陆曣的一言一行,自然也就不在意因为陆曣而起的风言风语。
安南王妃神色微怔,这是他首次听说,他二人竟有这样的打算……
“是以,母亲别在意外头的流言蜚语,应酬几句也就过去了。”
安蘅说得好听,安南王妃却没那么容易被糊弄,只她回过神来,安蘅却早已领着陆曣离开了正院,不由又是一声叹息。
和离吗……
但纵是有这个可能,她陆曣身上一日担着作为儿子妻子的名头,她就不能再让她做出有损儿子名誉的事来!
趁着安南王妃沉思之时离开正院的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回院子的道上,久久无言。
他们虽是夫妻,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夫妻。说是表亲兄妹,却又从未见面相处过,他们的关系,在那道赐婚圣旨颁发之前,仅限于知道有对方的存在罢了。
终于,到了二人各自所居院子的岔路口前,安蘅回转身来,神色平和,道:“我还有事,便不送表妹回院子了。”
说着又看了眼她搁在腰腹间的双手,多嘱咐了一句,“受了伤要尽早处理为宜。”
他早便注意到了她手掌心处因沾染了衣裳隐约透出的血迹。
陆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捏的那么密实,他竟注意到了。
见他转身就要迈步离去,陆曣忽地脱口问道:“前次跟你提的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她是真心为他好,她心里没有他,若四皇兄登上那个位子……届时,只要四皇兄一句话,他们想要和离便不成问题,也没人敢在背地里说三道四。
最重要的是,能各自嫁娶,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闻言,安蘅步子顿住,少顷,再次回转身来望向了陆曣。
陆曣又道:“你别看是我三皇兄做了太子的位子,照我看却是做不久,父皇一时的冲动册封,待之后意识到他并不适合,废太子也不是没有先例。”
陆璟颢出身不显,若不是记在她母后的名下,皇室之中又有谁能注意到他,怕不是早就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了。
陆璟郯则不同,有绥阳侯府做后盾,有柔贵妃在内宫之中帮着谋划,如今又多了她,以后定能成功。
安蘅听了,有好一会都没说话,也没表态。
陆曣久等不到回答,心觉不耐烦,又问了一次道:“表哥究竟考虑得如何?”
安蘅颇为肖似安腾的一双眸子神色莫辨,看了眼陆曣,道:“容我再考虑一下,此事我需慎重待之。”
话落,这次他没再理会后边陆曣是何反应,大步流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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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