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那些人一样,以白善被他那些姐姐们打败,最后远离敌视他告终,却没想到他的师姐和师弟会找上门来。
更没想到他的师姐是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小娘子,明明比他还要小,见到他时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到他后,没有责骂侮辱他,反而语重心长的和他说,“你生病了,这是病,得治!”
殷或当时眼眶都红了,还以为她是在骂人,但顿了一下后发现不是,她只是在陈述,是真的觉得他这是生病了。
第一次有人说他爱哭是生病,殷或好奇的看着她。
此后许多年,每每想起他们的相遇,殷或都要庆幸当年他的兴起,不然他不会去国子监,也不会遇见白善,从而遇见周满和白二。
甚至他都有些感谢姐姐们,要不是她们去堵白善,他们四人恐怕都不会有这么多交集。
从那以后,殷或第一次在外人身上感受到了善意,和被平等对待的感觉。
原来被人这样不“怜惜”的对待是那么的让人开心啊。
他很高兴自己交到了朋友,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活着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不管是白善、周满还是白二,他们都很健康,不仅能够跑跑跳跳,放肆的哭哭笑笑,还能拿着麻袋去套人……
做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第一次,殷或有了为自己活着的想法,他想要活着,不要传宗接代,遵从自己想法的活着,哪怕早早的死去他也甘愿。
很多次,他都想和白善开口,他想把长寿送给他,身契他都装好了,可他就是送不出去。
他到底不够有勇气,对上祖母期盼的目光,他说不出那句话。
最后还是周满替他做了决定,告诉他,“只要你不成亲,好好的养着身体,我能让你多活好多年,真的。”
有了这个理由,殷或总算能试探性的和祖母开口。
只可惜祖母不信任周满,不,她应该是不信任他。
殷或做了这辈子第三个最大胆的决定,把家里给他熬的药倒了,去喝周满给他熬的药,接受她的扎针……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第二个最正确的决定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偏离了家里给他选的路,且越来越偏,最后偏到他能够完全照着自己的想法来。
殷或曾经问过父亲,“您不怪我吗?”
殷礼摇头:“不怪,只要你活着就好。”
殷或便红着眼睛问,“那您以前为何不这么认为呢?”
殷礼无奈的道:“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以为你那样是过得最好的样子,我不知道你那样活着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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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殷或2
殷家尽力让他活着,他为殷家传宗接代,这是他的责任,每个人都是这么活着的,有权利,自然有责任。
他不知道殷或会因此厌世,宁愿死去也不享有这权利。
殷礼道:“新帝登基会加恩于我,我会和陛下求恩典加封于你,县子的爵位还是有些低了。”
这大概是他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若无意外,他的侯爵应该会直接交给孙子,殷或这些年一直住在自己的县子府里,只偶尔回殷府住一段时间。
殷家早就是他六姐一家当家做主,殷六姐的长子年纪也不小了,自出生后就是殷礼亲自教导着,是一个还算合格的继承人。
虽然殷或这几年身体好了许多,看着不再有早夭之相,但殷礼还是会忍不住忧心。
他无妻无子,孤身一人,殷礼总有种恐惧感,若他也走了,留他一人在世上孤寂受苦怎么办呢?
所以他希望他能多一些保障。
“你可以从你姐姐那里过继一个孩子,你身上有爵位,想来她们很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你。”
殷或拒绝了,“父亲,我不喜欢养孩子。”
“那就等他们长大了过继,让你姐姐们给你养,到时候你在里头挑一个,当然,最好是从你六姐姐那里挑。”因为她的孩子都姓殷。
殷或挑了他们,都不必改姓,直接就能继承。
殷或:“等我快死了再说吧。”
“那怎么行?过继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照顾你的。”
殷或笑了笑道:“父亲,我身边有人照顾,并不需要孩子,身后事也不必担心,姐姐们肯定会管我的,而且,人死道消,直接一把火烧了,把灰扬了,重回天地间也很是自在,何必将自己困在这种俗事中呢?”
殷礼:“……你是不是想出家?”
殷或摇头道:“出家和修道都只是一种形式,不必拘泥于此。”
他不是僧人,却也能通读佛经,也能与天下的名僧论经;他不是道士,却也能阅尽他看到的道经,照样能与天下的名士论道……
所以说身份都不过是个形式,得到,反而更受拘束。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挺好,有空了便在家居住,没空,去佛寺道观住一段时间散散心,随心所欲得很,反正他不缺钱,身份又摆在这里,没有佛寺和道观会拒绝他。
他安慰殷礼,“父亲放心,我过得很好,您看白善和周满有多羡慕我?”
皇帝驾崩,太子登基,白善和周满都被委以重任,俩人这段时间都忙疯了,偶尔聚在一次吃个饭,俩人看他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殷礼这下是确定了,殷或是真的不喜所谓的成家立业,他甚至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他心里既高兴又伤怀,他没有世俗的欲望,那这样的生活他应该是高兴的吧?
殷礼精神一振,和他道:“等陛下恩旨下来我就给你们姐弟分家,到时候我多给你一些钱,就算不成家,这日子也不能混着过。。”
他道:“等以后你觉得孤单了,就把你姐姐们的孩子叫到跟前来说话,从里面挑选一个懂事孝顺的伺候,哪怕只是陪你说说话也好啊。”
殷或:“有长寿呢,而且孩子也不是玩意儿,怎能因为要陪我说话就叫到跟前来?”
殷或和几个姐姐关系还好,但对外甥和外甥女们却没多少感情。
一是他们很少见面;二是,他很难和这些孩子说得上话,他们的教育和他的认知有很大的差别。
他对白善周满和白二的孩子都要更亲近些,却很难亲近姐姐们的孩子。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觉得自己冷漠无情,不顾亲缘,不然面对亲人,心绪怎么会起伏越来越低呢?
殷礼也就是一提,殷或身体还好,此事还长,以后再说就是。
不过加封的事却不能慢了。
新帝登基,一是为了犒劳功臣,二是为了新帝拉拢人心,先帝的丧礼过后,他开始计划着启用自己的人才,以及加封功臣。
白善和周满就是新帝要用的自己人,给他们新的职位,这些且不说,像殷礼这样的老臣,有加头衔的,也有加封或者给赏赐的,全看新帝对他们的印象和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