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决定(1 / 1)

男主死了很多年 南楼北望 5352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第207章 决定

  ◎“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哪?”

  一直到云乘月送江婆婆回家,老人家都还沉浸在惊恐中。她总算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一路都牢牢抓着云乘月, 像个怯生生的孩子。

  “苗家,苗家都是好人啊……云姑娘, 苗家都是是大好人哪。平时谁家没油了、没盐了,甚至没米了、没肉了,去敲苗家的门,他们都会给。乐善好施, 对, 乐善好施说的就是他们……”

  “怎么会没请蝉呢?怎么会呢?我上回见到他们家孩子的时候,还跟他说, 这护身蝉很重要,我们家都请了一个,他们家也实在该请——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江婆婆一边说一边抹泪, 一直到在家里坐着了, 眼泪也还是掉个不停。

  赵爷爷也在一旁长吁短叹,陪着掉眼泪。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坐在旁边乖乖的,大气不敢出。

  “唉……许是因为他家爹娘都病了。”赵爷爷知道些原委,愁眉苦脸地说,“上回我就见小苗那孩子心事重重,手里拎着药。问他怎么了,他说爹娘都病了, 一副药一副药地抓、吃, 都没见好。那孩子自己都还在念书, 弟弟和妹妹也都年幼, 手里没钱,必定是舍不得买那蝉……三十两银子呢!”

  江婆婆听完,直拍大腿,更是放声大哭:“傻孩子呀,怎么不跟我们说呢?老苗他们是多好的人,留下的这几个孩子也都多好!他们手里紧,跟我说呀,跟我说——我们怎么都会凑出钱来,给他家请个蝉啊!”

  说得赵爷爷也不停掉泪,老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小苗是个好孩子,读书总是第一名,他怎么会变成怪物……那什么半死灵?怎么会这样苦命啊……”

  江婆婆越说越伤心,简直要背过气去:“那孩子多么温和可亲,多么喜爱家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杀了爹娘,还、还吃了弟弟妹妹……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惨剧?”

  “老赵,老赵,我们……我们呢?你说,我们会不会……”

  “别瞎想,别瞎想!”赵爷爷胆战心惊,“我们一定没事,琴儿和明儿一定没事,我们早早请好了蝉的,决不会有事的!”

  决不会有事……吗。

  云乘月站在一旁,垂着眼,双手越捏越紧。

  通过一桩血淋淋的惨案,来“教导”百姓:看,这就是不买护身蝉的下场。

  而在逼迫百姓们购买护身蝉之后呢?

  当这些可怜的人们,榨光了自己所有积蓄,满怀希望地捧着那金贵的护身蝉,以为可以从此平安时——哗啦!通过护身蝉,一下子抽光他们的生命力,把他们变成怪物或者尸体。

  多么有效的手段——简单,巧妙,高效。

  可当那一瞬间来临时,这些人会有多绝望?他们每日劳作,辛辛苦苦挣来钱财,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计,左算右算、舍不得花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花钱买平安,到头来却发现是自己给自己买来死亡的时候——

  他们会有多绝望?

  云乘月的身体微微颤抖。

  那个人——它!

  它竟然曾经是明光书院的一员,竟然曾经是她的同门,竟然曾经——是她亲手教导出来的师弟师妹!

  怎么能忍?怎么能忍!

  她霍然抬头,转身大步离开。也许是心绪激荡,她转身时胸腔感到一阵刺痛,但再仔细感受,那疼痛又消失了。

  “……云姑娘?”

  她头也没回。

  “我会赢。”

  她的声音平静如坚冰。

  “我会赢。”

  然后,再也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薛无晦。]

  ——[发生了什么?听上去,你心情很坏。对了,洛小孟刚刚入京,身份是外地名医,如果你有想救的人,可以送到他那里。]

  [好,我知道了。我收到了庄家送来的梅江宴请帖,然后,我有一个想法……]

  ——[……这是不是太着急,也太冒险了?]

  [不,仔细考虑一下,如果硬要等到七月半,我们所冒的风险也不变。甚至,那时它吸取了更多生命、恢复了更多力量,会更难对付。]

  ——[但你的身体……而且,《云舟帖》不是被封印了?你的新剑也没有凝聚完成。]

  [不错。但是,我已经拿到了梅花簪。]

  ——[何解?]

  [梅花簪能吸收它制造的孽力,所以我想,梅花簪应该是太清剑的分身,而且是比护身蝉重要很多的分身。]

  ——[这代表了什么?你想要通过斩碎梅花簪,来重创太清剑?]

  [恰恰相反。]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所以,我想要尝试一下。如果成功……]

  云乘月抬起头,对着灰色厚重云层眯起眼。点点白花飘洒下来——竟然下雪了。

  她说:[如果成功,我会夺回太清剑。届时,胜负在谁之手,就大大难料了罢?]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想怎么做?]

  [我要去找双锦。]

  ——[季双锦?为何?]

  [我要向她挑战。]她轻轻抚摸腰间剑柄,向外走去,[只要逼她拿出太清剑,我就赢了。]

  ——[……等一等。]

  她站住:[怎么了?]

  ——[等我回来,你再去吧。]

  他声音始终清越低沉,语气也是平静的,却又像带了些恳求。

  ——[明日我就归京,云乘月……你多等我一天,可好?]

  她怔了一会儿,低眉一笑:[你担心我么?放心,双锦不是我的对手。]

  他执拗道:[等我回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转身:[你都这样说了,那……好。我等你。]

  他似是舒了一口气:[我会尽快。]

  ……

  云乘月不是没有过等待,但这一天显得格外漫长。她甚至回房睡了一觉,以为总该到了第二天,但其实只是晚上。

  她索性走出来,坐在院子里。白天是阴天,到了晚上反而放晴。

  她仰望星空,发现星星又变得明亮了一些。

  这代表“那个人”的力量恢复了一些,至少足以重新张开对白玉京的监视。这也说明,王夫子短时间内不能再来白玉京。

  幸好她让他带走了虞寄风。只是不知道没能救下的人有多少。不,她旋即摇摇头,这个问题不用去想,这满城的人,每一个都可能是牺牲者,就像今日的苗家。

  云乘月凝视着星空,思考着。她送了信给陆莹,要她明天白天过来一趟,但她自己当然不在,所以杜敏会出现,将照天教的信物带给陆莹。现在她不打算也不能再瞒着她了。最好,她能说服陆莹带着家人离开白玉京。还有云清容也是。还有……

  她摇摇头。难道她还能将白玉京整座城市搬到其他地方?

  唯有尽快而已。

  云乘月放下心中隐隐的焦躁。

  然后,她唤出了《云舟帖》。

  书帖展开。她能看到,以前收集的大部分情感都消失了,化为新剑的一部分,只剩零星的白色和红色的情感缓缓游动。

  在情感池中,新剑安然伫立。它正在沉眠,任由她的神识围绕它缓缓转动。

  而在新剑不远处,生机书文正微微发光。

  看上去毫无异样。

  可如果没有异样,为什么《云舟帖》不再传来“获得情感”的提示?遑论那人类般活泼的语气。

  辰星的“禁”字,果然是作用到了《云舟帖》上面?

  云乘月伸出手,比了个手势。

  《云舟帖》立即展开,生机书文也随心而动。她在半空画了好几个图案,又随手写了几个字。这两者都如臂使指,非常灵活,没有任何受损的迹象。

  不像被禁锢了力量。

  但——就是没有那种人类一般的气息了。

  云乘月将“梦”字唤出。“梦”字白天辛苦画了一整天的画,现在正在她识海中休憩,这时被突然叫出来,它有些迷糊,原地转了几圈,又乖乖地停下来,用瑰丽的光尾轻轻一蹭她的手指。

  “小梦,”她这样喊它,“你是得了神智的书文,对不对?”

  “梦”字有些迷惑,晃了晃自己的光芒,表示同意。

  “你之前也见到了严道友的阿文,它也是个得了神智的书文,对吧?”

  “梦”字同意。

  “那你说,我的生机书文呢?它……有没有神智?”

  她托住“生”字。后者静静坐在她掌中,宁静如画。

  “梦”字颤了颤,又颤了颤。它好像有些犹豫,又有些困惑,最后它下定决心,整个字都用力左右摇动。

  [不是。]

  ——生机书文不是得了神智的书文。

  如果不是书文,那那种活泼的语气,那种人类一般的灵活……

  云乘月捧着书文。她看看书文,又看看云舟帖,茫然了片刻。

  最后,她低低地、犹豫地、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

  “老师?”

  这两个字太轻,一出口就揉在风里。她简直怀疑它们无法传出,赶紧又追上一句:“老师?”

  夜风平静地吹,星空平静地闪。宁静的夜晚,只有远处打更的声音,隔壁孩子夜里惊醒的叫声,还有谁家的狗也被惊醒了跟着叫。

  《云舟帖》舒展,生机书文安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乘月呆呆片刻,慢慢也笑了笑。大约是被梦境影响,真以为还有故人可以相见了。老师……老师都走了多少年。她本不该生出这种古怪的、毫无根据的猜测。

  “我肯定是太累了,我其实还需要睡一会儿。”

  饶是如此,她还是轻声说,宛如在对谁抱怨,宛如故人还在时。她说得很认真。

  “我应该去睡觉,睡得太晚影响健康。就算是修士,也要时刻记得普通人的节奏,不然很容易自高自大,无所不为,变成天下的祸害。”

  “老师,我一直都记着您说的话呢。”

  “可是……”

  她在台阶上坐下,手撑着脸,想想又干脆双手撑在身后,伸直了两条腿,使劲仰着脖子,去看天空。

  “可是,嘴上说着要按时睡觉,其实时不时就熬夜,这也才是人类嘛,老师。”

  “我……”她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总睡不好,所以长得不够高呢?我最开始挺高的,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长得比大多数男人都高,没想到现在只比一部分人高,唉,其实我有点惋惜。”

  如果能成为一名身高八尺的强壮修士,很多麻烦一开始就不敢找上门。就像王师弟那样。这是她当年的愿望之一。

  她说一会儿,停一会儿。

  明明没有任何人应和,可这么絮絮地念着,她竟然真的得到了一点安慰,心情也渐渐稳定下来。

  最后,她打了个呵欠,站起来。

  “我想吃点宵夜。老师,我想吃……”

  说完,她停了停。她想起来,曾经某个时候,如果她晚上说独自饿了,就总有人想办法给她一些吃的,无论在城镇还是野外。有时是几只烤鸟蛋,有时是一碗鱼汤,偶尔还会有一碗珍贵的糖水。

  她笑了,自言自语:“噢,我长大了,我要自力更生。”

  她走到厨房去,探头看了看,找到半个南瓜、一些豆子。她又摸了几块冰糖出来。

  打水。生火。烧水。切南瓜。豆子一时半会儿煮不熟,作弊写个书文。

  “……咩?”

  忽然一声熟悉的鸣叫。

  门板响了一声,撞进一只迷迷糊糊的小动物。是拂晓。

  “拂晓回来了?”云乘月回头,有点惊奇,“你现在好像一头毛茸茸的……狮子?”

  她有点不确定。

  作为一头麒麟,拂晓拥有狼一样的蹄子、鹿一样的身体,也有鳞片和龙尾。但它的头与其说像羊头,不如说像狮子。它甚至长了一圈厚厚的鬃毛,连胸脯上都是一层层细而白的绒毛。

  它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用力甩了甩身上的灰尘,这才跑进来,用大脑袋蹭蹭她,又变换声调“咩”了几声。

  云乘月忍不住笑:“你问我在做什么?我在煮宵夜。南瓜红豆汤。快好了,你喝不喝?”

  拂晓点头:“咩!”饿了!

  她又抬头看向外面:“你呢?长途跋涉地回来,你要不要也喝一碗甜汤?”

  薛无晦静静站在那里。不知为何,他没有出声,只是站着。星光落在他身上,和院子里的灯火一起,把他勾勒出朦胧的冷光;他的面容则属于厨房灯光照亮的部分,多了暖意和烟火气。

  他是死灵,不会饥饿,但她似乎忘记了这一点,而他也无意提醒。

  “好。”他说。

  不久后,两个人和一头麒麟,就一起坐在台阶上喝南瓜红豆汤。

  “好喝。”

  “咩——”

  一个人和一头麒麟同时呼出口气,发出满足的声音。剩下一个人捧着碗,眉眼不觉含了微微的笑意。

  “外面怎么样了?”云乘月问。

  “大致顺利。”

  薛无晦讲了讲外头的事。

  云乘月皱眉:“丧心病狂。”

  薛无晦又问:“京中如何?你白日里……”

  她就讲了讲京中的事。

  薛无晦皱眉:“丧心病狂。”

  他们对望片刻,云乘月失笑:“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好像那种被淘汰的失败者,很失意地聚在一起,骂这个骂那个,但其实无能为力。”

  “我们没有无能为力。”薛无晦顿了顿,“但确实,我们都曾经失败。”

  “是啊……”

  云乘月埋下头,“咕嘟咕嘟”喝完最后一口甜汤,还认真把南瓜丝都吃掉了。末了,她舔舔嘴唇,说:“小梦画了宣传画,你还没看过吧?”

  “听说了,但还没看。对了,”薛无晦也想起来什么,“公输夫子托我带来你想要的印刷工具。”

  “多谢公输夫子!”

  “她说是胡祥做的。”

  “多谢胡祥师兄!”

  薛无晦眼中有笑:“东西有些占地方,我一会儿给你放院子里。”

  “好。”

  “梅江宴的事……”

  “什么?”

  “……没什么。”

  薛无晦忽然仰起头,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汤。当他放下碗,嘴唇上没有沾着一滴多余的汤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云乘月托着下巴,看他:“你为什么不问了?”

  他淡淡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只需要告诉我,我该为你做哪些准备。”

  她有些想说“谢谢”,却又觉得说这话太生疏,最后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渐渐用力。

  他一怔,垂眼看向他们交握的手,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

  这时,旁边的拂晓却走过来,也矜持地把一只蹄子放上来。

  “咩咩咩!”

  ——我也有份呀!

  他们一怔,齐齐一笑。

  “拂晓,辛苦你分发信物。”云乘月亲密地抚摸麒麟脑袋,“接下来,还有宣传画也需要你四处分发,你能再辛苦一段时间吗?”

  “咩咩!”

  ——义不容辞!

  麒麟昂首挺胸。

  “那……”

  云乘月低声道:“就休息罢。”

  他点点头,松开手:“去罢,我守着你。”

  她下意识道:“你也可以……”

  却见他神色平静,淡淡道:“你知道,我总是守着你的。”

  ……

  与普通的朝廷机构不同,三清阁不在城北,而是在城市中心,也就是城北护城河以南不远,四方交汇的嘈杂地带。

  有人说这是因为城北地方不够用了,也有人说,这是因为三清阁是陛下的耳目,自然该亲民、爱民,要伫立在百姓之中,而不是矜持地躲在天山脚下。

  季双锦愿意相信后一种说法。

  进京之后,她总是起得最早,歇得最晚。一开始是拼命地修炼,之后被太清令选召后,她成为了三清阁的官员,就一边修炼一边做事。

  今天也如此。虽然昨天发生的事让她做了一晚上噩梦,但今早还是按时醒来。

  她更是下定决心:为了避免昨日惨剧再次发生,她更要潜心办事,做好三清阁的官员才行。

  虽然只挂了“主簿”这个不高的职位,但她非常知足。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能不通过科举,而是被特别选召来授官的?

  更令她激动的是,她竟然获得了太清剑的青睐,成为三清阁中唯一能够借用太清剑的人!

  为着这一点,她甚至受到了皇帝的亲自召见,得到了几句鼓励之言。虽然隔着茫茫的白雾和水镜,她只见到了一个影子,而且被威压压得战战兢兢,但她还是异常激动。

  这是她脱离季家之后,取得的最重要的成就。有了这一重身份,她暂时不必担忧季家的报复。

  她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点骄傲:来到白玉京这权力中心,才知道什么是顶尖世家。相比起来,那早已被逐出权力中心的季家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她能一步步往前走、往上走,她将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取得季家不得不低头的成就——甚至乐家!那曾经被她视为依靠、救星的乐家,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超越。

  毕竟,像乐水,这位招募她的乐家嫡子,入京之后不也被她的风头盖过?他可不能借太清剑一用。

  当然,季双锦也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自满。她现在才刚刚起步,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这也是她如此拼命的缘故。

  这天,她结束了晨练、上午的办公,中午又抓紧时间写了会儿字,接着就去库房里拿了包裹,匆匆往外走。

  路上她碰到几个同僚,吃了几句阴阳怪气的酸话。

  “季主簿又出去?”

  “季主簿去哪儿呢?”

  “必定又是去兜售护身蝉了吧,还得自己荷包里掏钱贴补着,骗人说打折,好叫那等穷酸人来买呢!”

  “大胆!季主簿可是我等之中唯一能够借用太清剑之人,你怎敢放肆?”

  “哎呀,我好害怕啊,对了,季主簿不光能借用太清剑,背后还有乐家公子撑腰嘛。”

  季双锦早就听惯了。她板起脸,大步朝前走,不去回应。

  她的不搭理,让那些人更加不舒服。就有人攒劲儿阴阳怪气:

  “——可不光是乐家公子,季主簿和那位姓云的大人物可是同门,还是至交好友!那可是未来的岁星星官,这大腿但凡抱得紧,季主簿哪里看得上我们?”

  季双锦还是不理。

  “说笑了吧,那位可是和我们季主簿决裂了,这大腿想抱也抱不上哪!”

  季双锦继续走。

  “不不,要我说,季主簿这才是明智之举。”

  背后几人相互看看,其中一人忽然笑道:“那一位说是岁星星官,实则恐怕活不过今年!”

  “惹了陛下厌弃,凭她多大本事,也给轻轻松松摁死!”

  “季主簿这样的聪明人,当然懂得见风使舵,管他什么朋友,凡是挡了季主簿的路,那都得一边去!”

  “听说那一位花容月貌,有倾国倾城之姿,你们说,她死前能不能让我们几个……”

  季双锦脚下一旋,猛一转身。

  在她转身的刹那,腰间环首刀也一同出鞘。“当啷”一声堪堪响起,银白锋刃已抵至那人脖颈边。

  向下轻轻一压。不愧是吹毛断发的利刃,只微微一点力,就能在修士脖子上压出一丝血线。

  “干、干什么……!”

  好一会儿寂静后,他们才紧张地聒噪起来。

  “季双锦你好大的胆子,你你你难道敢敢敢对同僚……”

  “我只说一次。”季双锦冷声说,手里的刀亮得惊人,却还不如她眼中的烈焰更亮,“不准用污言秽语侮辱我的朋友。”

  那几人傻傻地看着她。

  季双锦一字一句:“再让我听见一次,不管是谁,不管在什么地方,我手中长刀,必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