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二段回忆(1)(1 / 1)

男主死了很多年 南楼北望 5511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183章 第二段回忆(1)

  ◎最初的记忆◎

  半梦半醒。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云乘月有些恍惚, 觉得身边的环境很陌生,可再眯着眼看去,分明正是熟悉的书院。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景色看上去就像做梦一样。

  梦……

  她重新合上眼,沉入梦乡。

  她梦到了初来乍到异世界的往事。

  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是被老师捡回去的。那时候没有书院,只有老师、老师的丈夫、她,一共三个人。

  那时候老师还很健康,没有因为受伤而变成病殃殃的样子。她活泼、健谈, 爽朗地说:“我正打算办一家书院, 要不你就来当第一个学生吧?这样的话,今后你就是大师姐了!”

  老师的丈夫在旁边板着脸。他并不是不高兴, 而是他就是这么一副天然的面瘫脸。他看着老师,语气有些无奈:“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带的书了?”

  带的书……是的,她在图书馆写论文时眼前一黑, 再睁眼就到了异世界, 成了一个外表只有十岁的孱弱小孩。她在的那间图书室也跟着过来了。

  这是个广阔、荒凉又贫瘠的世界,有妖怪,还有一种叫神鬼的生物。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带着这些对当时的人来说十分贵重的书,怕是活不下去的。

  幸好老师捡到了她。她和她的丈夫都身怀修为,一剑就杀死了追杀她的小妖兽。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神鬼和妖兽,就有人类修行的方法。这种方法叫书文, 可以将道心凝练成文字, 从而引动天地之力, 来保护自己、对抗敌人。

  老师说:“我希望你跟着我修炼。”

  “书文很强吗?”她立即质疑。

  “很强。”

  “如果真的很强, 人类应该征服世界了吧?怎么还这样……”

  路边间或就能发现尸体。荒原里一眼望不到人烟,却有人类的骸骨。她很害怕,也很紧张。

  “因为书文的力量和知识相关。几乎人人都能修行,可并不是人人都读得起书、识得起字。”

  老师说得很严肃,可说完了,忽然又一笑,对她眨眨眼,一副很想诱拐小孩子的模样。

  “所以——为了全人类好,我非常需要你带来的书本!好,乘月,你是我第一个徒弟,现在你是大师姐了,这些书当然应该提供给书院使用,对不对?”

  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的?她愣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乘月答应嘛——答应嘛!有了知识才有力量,有了力量,我们才能驱逐神鬼,建立人类的世界呀。”

  老师笑嘻嘻的,弯腰看着她,又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乍一看上去,那是个有点轻浮的笑容,可只要望着她的眼睛,就能明白,这个人有一颗天空般宽广、包容又温暖的心。

  “你不是一般的孩子。”老师这样说着,眼神又认真起来。她用食指轻轻描摹着她的额头,画出了一个文字的轮廓。

  “你是在我悟道飞仙的那一天降临这个世界的,额头上还带着这枚‘生’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书文……也许,就是因为我悟道飞仙,你才会来这里。”

  “悟道……飞仙?”

  “那是修行的第七个境界,也是最高境界。到达这一境后,修士都会感悟出了不得的书文。我感悟的是‘仁德之心’四字。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的书文和我很合呢!”

  她将信将疑:“别骗我,我哪里有什么书文……”

  老师只是笑。

  “你会明白的。”

  “我看着这些书就能明白,你原先生活的那个世界一定比这里好,好非常多。所以……乘月,真的很对不起,也许是我拖累了你。但我仍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老师说得非常诚恳。

  要不要答应?

  云乘月耍了点小心机。她没有立刻答应,却要求和他们一起上路。

  她想要先看看这个世界。

  她就这样跟着老师了。老师姓孟,老师的丈夫姓韩,为了区分,她叫老师为老师,而称呼她的丈夫为夫子。

  相处一段时间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乖乖把书借给老师看了。

  既然都跟着别人、受了人家的保护,把书借给人家看也是应有之义。她那间图书室的书都收在她额头的文字里,心念一动,就收放自如。

  再后来……

  再后来,无非就是经历了一些打打杀杀、追追逃逃。她见识了神鬼是如何残酷地奴役人类,而人类贵族压榨自己子民的方式,甚至比神鬼更加极端。

  最终,她决定接受老师的邀请,成为书院的第一个学生。

  “乘月,你终于想通了,要跟着我将书文的力量推广、发扬,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吗?”

  老师喜笑颜开。

  她却摇头,再摇头,说:“老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世界太残酷……飞仙境的修士这样少,可强大的神鬼却那样多。我害怕失去你们,所以想拥有保护你们的力量。”

  “是这样啊。这也很好。”

  老师摸了摸她的头。她是个高大结实的女人,手掌干燥,有着厚厚的、剑和刀才能磨出来的茧。云乘月觉得脑袋被摸得刺刺的,却又有种强烈的安全感。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是你借给我的书中的话。乘月,你的想法没有错。”老师温声说着,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描摹着那个生机书文。

  “只是你也要明白,人类的命运终究是共通的。而像你这样的人,注定要走到你该在的位置上去。”

  什么是该在的位置?她不喜欢这个说法。她是现代世界的人,接受了现代文明的教育,虽然懂得集体奋斗的珍贵,却也看重个人自由的选择。

  她就是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身边的人,如果有余力才再考虑旁的人,不行吗?她倒觉得自己这样才更接地气呢。

  老师看出了她的不服气,笑着,却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从衣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递过来,说:“这个送你。”

  是一只木簪。

  这木簪很奇妙,分明是整体雕琢,可簪身还是漆黑,到了簪头却忽然变成深粉色。那粉色又有些渐变的白,整个被雕刻成了一朵梅花。雕工看似简单,却刻出了梅花清雅生动的神韵;花蕊是雪白的,往下又坠了几颗朱砂红的珠子。

  “这是我自己雕刻的,手艺并不如何,但我想着……我这个当老师的收了弟子,总要拿份像样的见面礼。”

  说到这里,老师忽然有点尴尬,抬手挠了挠面颊。

  “哎呀,不过仔细一看,这见面礼可能也不太像样吧?终究只是个不值钱的木头簪子,虽然用的是一段灵木,可也就只有些调节寒热的作用。我们乘月是这样好看的小姑娘,这簪子配你,实在有些……”

  她想收回去。

  云乘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了过来,很宝贝地攥着。

  “老师都给我了!我瞧着很好,我很喜欢。”

  老师一怔,释然地笑了。

  韩夫子在旁边,一张常年刻板的脸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催道:“老韩老韩,来,给我们乘月梳个头发,把这簪子用上。”

  韩夫子是个心灵手巧之人,擅长做很多的工具,擅长铸剑,也擅长编织,更擅长梳头发。他被妻子使唤,欣然应诺,三两下就给云乘月梳了个漂亮又结实的发型。

  “这便好了。”

  韩夫子说,又把云乘月转到正面,顾自欣赏了一下,点头赞道:“这簪子好,我们乘月也好,一个粉雕一个玉琢,正是两相映衬。”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三个人都笑起来。

  那一天,云乘月始终都记得。她记得他们走在原野上,残阳如血,老师在她左边,韩夫子在她右边,她走在中间,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

  纵然原野多白骨,纵然远方起狼烟,纵然悲剧在时刻上演……

  但她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力所能及,只想先护好自己小小的生活。之后,也许她可以有所成就,也许不能,但那都很远了。

  她万分珍惜着老师,也万分珍惜着她的梅花簪。她以为生活虽然艰难,可仗着手中之剑,他们能够走下去。

  他们四处行走,遇到了不少事。老师和夫子原本就是有名的修士,渐渐就有天下闻名的势头。那会儿大地上分布着不少国家,很多王公贵族都想招揽他们,但一听要反抗神鬼,他们就立刻退缩了。

  他们继续行走。

  有一次,他们经过一个县城,见到一个汉子在一处大宅前面讨说法,说是家里的田被占了去。

  他粗布短衣,而这宅子里住的是遍身绫罗绸缎的贵人,据说还得了神鬼庇佑,家里供着祭祀神鬼的牌位。

  所以,谁理他?

  那汉子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扛着个锄头又讲道理又是骂,威胁要往这家人门上泼粪,差点还动了手。

  可都没用。

  他讨了半天说法没讨到,就叹了一口气,苦着脸离开了。

  不多时,从从那宅子的侧门里走出两个人。那两人身材高大,腰中佩剑,还穿着薄薄的甲衣。从行走和呼吸的方式来看,他们都有不低的修为。显然,他们是这宅子的主人豢养的门客。

  他们跟上刚才讨说法的汉子,眼神凶狠极了。

  一看就是要把人家灭口的样子。

  或许都用不上“灭口”这样郑重的词汇。这年头,有本事的人打杀个小民算得了什么?不如杀猪杀狗更引人注目。而且这小民多刁钻呀,不过是自家田地被占,怎么能扛着锄头跑来讨说法呢?

  自然是有一番反抗的。

  那汉子虽然也长得精壮,看样子也有些武艺,却不如真正的修士远矣。

  他被打得很惨,嘴里却不肯求饶,只说:“你们打杀了我也就算了!但不能够迁怒旁人!”

  那两个门客嘲笑:“说什么梦话!便是因为你,我们鹤山君受了辱,更要将你整个村子屠戮殆尽,才能解气!”

  云乘月终于没忍住,拔剑上前。

  当时她一个人在县城里,本该规规矩矩地等着老师和韩夫子回来,不该惹事。

  可是实在是忍不住啊。

  见不到也就算了,这样的事就在眼前,她又修行出了几分本事,怎么能忍住不用?

  她杀了那两个门客,把昏过去的汉子提溜回去又救治一番。这时候,她杀人已经不会心里怦怦地跳了。

  那天晚上,她跪坐在老师面前,温顺地等着责骂。可老师不仅没有骂她,反而表扬了她,说:“这才是君子所为!”

  等那汉子清醒过来,知道了前因后果,当场纳头便拜,欢欢喜喜,说是早就听闻孟夫子和韩夫子的名声,想要拜入门下。

  云乘月很奇怪,问:“你不要你的田了吗?”

  那汉子苦笑摇头,说早就知道被占了的田地是要不回来的,他之所以冲上去,只是觉得不能这样温顺地任人宰割,总要叫那些人知道,短褐布衣也有血性,不是能随意欺辱的。

  她又问:“那你的村子呢?万一连累他们?”

  那汉子一笑,老实的脸上露出几分狡猾:“小人根本没有村子,是一个人在荒地种田的!”

  这性格很对韩夫子的胃口,老师也喜欢,就收下了他,还给他改了名字。他原来叫王黑,改了个名字,叫王道恒。

  这就是云乘月的王师弟。

  他是个好人,很有修行的天赋,也很有读书的天赋,学了琴后,琴也弹得好。他主动接过了驾车的工作,后来还学会了修马车,又学会了制作马车。韩夫子很喜欢他,几次夸他说他是自己的传人。

  随着老师的车架在大路上不停行走,他们的队伍也在不断扩大。

  鼎盛时期,他们队伍有五百余人。又经历了几次战乱,他们的队伍就缩减到了三十来人。有些人是死了,有些人是被这世道吓着了,隐居山林。还有些人修为精进后选择了背叛,去给贵族和神鬼当了走狗。

  对于叛徒,云乘月相当生气,打算孤身过去刺杀他们。她修行速度快,一年能有别人十年的成果,现在不过二十岁,却已经是第四境的修士,杀那些小鱼小虾真是易如反掌。

  可老师阻止她,说:“他们固然不是君子,却也只是被吓破了胆的寻常人罢了。不必刻意寻仇。”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吃惊地问:“老师,难道您一点都不怨恨他们,一点都不想追究他们吗?”

  老师大笑,说:“自然该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然要以直报怨。将来战场相见,绝不能留情!可是乘月,杀戮只是一种手段,不要让它蒙蔽了你体谅他人的心,更不能忘记作为寻常人的软弱,尤其是在你越走越高,越来越远离常人的时候。”

  老师说的那话似乎很有深意,不过当时她并不太明白。

  她只知道,老师是个很好的、很厉害的人,她教会了她很多。

  她是如此尊敬、崇拜、喜爱着老师,如此依恋着她。也因此,当后来老师被神鬼重伤,几乎殒命时,她非常自责,觉得自己白白担了一个什么天生飞仙的称号,白白被老师寄予了这样高的期望,却没能够保护好老师。

  伤了老师的是非常厉害的神鬼,而那神鬼已经被老师拼命杀了。她不能向它复仇,就暗下决心,要完成老师的愿望,把神鬼全部赶走。

  那次受伤之后,老师的身体迅速衰落下来。她原本是生机充盈的修士,外表只在三十岁左右。可那以后的短短两年,她就变得好似五六十岁的老人。

  可不变的是她温柔坚定的眼神,和爽朗的笑容。

  她还是那样,用干燥温暖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轻声说:“不要自责,乘月。从来只有老师保护学生的,哪有要学生保护老师的道理?我们之所以要拼命挽救这个世道,就是希望让你们活在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能够挺胸抬头、毫无畏惧地行走在大路上的世界。”

  “如果我不在了……”

  老师看向远方。

  她看向的是西方的方向,那里有太苍山。他们在中原节节败退,再没有一个国家肯听一听他们的主张。

  现在,他们要前往太苍山去,建立他们一直想要建立的书院,好好地教书育人。这是老师为她描述的未来。

  而那时候,老师就是看着太苍山的方向,微笑着说:“如果我不在了,乘月,你就要成为新的我。”

  “你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要让未来的人们不再惨遭屠戮,不再担惊受怕,不再被迫卖儿鬻女,不再被迫易子相食。”

  这话说得简直像遗言。或许也真的是遗言。

  云乘月忍着眼泪,拼命摇头。

  “我……我只想和老师一起去到那样的未来!”

  老师也并不勉强,她就那么微微笑着,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脸颊。

  路上遇到过袭击。老师受伤后,这样的袭击变得很多。韩夫子只是第六境的修士,也不太擅长战斗,于是重担来到了云乘月和王师弟头上。他们都很拼命。

  某次战斗结束,她回去之后才发现头

  上的梅花簪被削断,只剩半截。她很懊恼,舍不得扔,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老师说再给她雕一个,但她不敢让老师劳费心力,就拒绝了。

  “等老师好了,我要老师给我雕十支簪子!”

  她信誓旦旦。

  老师还是笑,笑出了慈祥的皱纹。老师真的会好吗?她不期然想到了这一点,鼻子发酸,晚上蒙着衣服里哭了好久。

  后来他们到了太苍山,在太苍山脚下建立起了几间屋子。西方荒凉寒冷,但他们找到的这个地方却难得温暖,还处处长着漂亮的花树,紫叶李、桃花之类,一到春天就漫漫地开花。

  还有一眼温泉,很适合老师修养身体。这地方是韩夫子几番搜寻才找到的。

  建好书院之后,夫子经常带着王师弟外出,说是四处寻访名医,想要求得一个能治愈妻子的药方。

  老师卧病在床,夫子和王师弟常年在外奔波。就这样,云乘月担任起了照顾老师和教学的任务。这个时候,只有王师弟是很早之前就跟着他们的,其余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不剩人了。

  岁月推移,自然而然,书院迎来了新的学生。他们收了本地大家族庄家的两个孩子,庄梦柳和庄锦年——虽然后者是捡回来的,但庄家很乐意她带走这个累赘——换来了几亩不错的地。

  收下了猎户的顽皮孩子毛必行——这名字当然也是改的,他原来叫毛蛋——于是他们每个月都能收到一些野味,还能得到猎户的指点,方便自己去打猎。

  收了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便是高文蕴。她是个孤女,乖巧聪明,最大的爱好是听故事。

  还有一些别的孩子,相比起来没那么出众,有些还挺顽劣,但能坚持读下来的,都是好孩子。

  最后就是薛无晦。王师弟从外头带来的他,说他有个了不得的出身。后来云乘月也就知道,这所谓的出身,是指薛无晦其实是个皇子,他背后的国家虽然说不上最强大,却有兵指天下的势头。

  不过,虽然出生这样显赫,薛无晦却和皇位没什么关系。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别的国家当质子,一直被人欺负,后来又流浪,过得和个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他吃了很多苦,侥幸才没死,被王师弟捡了回来。

  云乘月也就不当他是个皇子,只平常地对待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老爱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有时候又很沉默,有时候又忽然咧嘴一笑,笑出几分爽朗。

  然后……

  她忽然不记得刚刚的想法了。明明刚才还在想。

  因为她睁开了眼睛。她醒了。

  刚才的是梦……吗?

  她环顾四周。

  这是她的房间。太苍山脚下的小小屋舍。对了,前天老师发了一场烧,她照顾了一整晚,又督促老师好好吃药、吃饭,等老师烧退了,她才回房睡觉。

  她坐起身,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去看窗外。她没关窗,所以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紫叶李,正是开花的季节。

  她又伸了个懒腰,抬起头。入目是缀着着鲜花的蓝天。

  但这蓝色已经失去了轻盈澄澈,变得深沉浓郁,还有些混浊;这是靠近傍晚的蓝天。

  原来她已经睡了一整天。可真够久的。

  紫叶李的花枝横在蓝天上,纤细可爱的粉花和红叶将蓝天变成了一块块补丁。

  她刚刚梦见了什么?和老师有关,和夫子有关。这个她记得。其他的……不记得了。梦境消逝就是这样迅捷。

  云乘月发着呆。她总觉得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仔细想去又想不起来。

  直到有人轻声叫她。

  “大师姐,大师姐……你醒了么?”

  那人擎着一盏烛台走来他窗边。他背对春夜,脸庞被烛火映亮,是一张优雅如春风、晶莹如白玉的少年的面容。

  “大师姐,我有事找你。”

  正是庄梦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