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周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下去, 最后荡然无存。

　　“你也知道自己23了，婚都还没结？”

　　这话一出来，周丽绢也觉不妙。如果不是?任娇娇在这里, 她真想?立刻放下碗筷回房间或者出门走走。母亲每次说到她结婚的问题就情绪激动且不讲道理。

　　“妈问你, 欧凡什么态度？他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结婚？如果没结婚的念头，可别拖着?你。”

　　“妈, 你扯到哪里去了。”周丽绢头大，任娇娇还在这里呢, 怎么能这么说。这话要是?传到欧凡那,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母亲吓到。她没办法, 只得不断给母亲打颜色，奈何母亲这会理智暂时离家出走了, 根本看不懂她的颜色。

　　“绢儿，妈跟你说, 你得和欧凡好好聊聊这结婚的事, 早点给我?个准……”

　　“妈！”周丽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喝止住母亲：“你今天要是?再?说这个，这个学期放假我?都不回来了。”

　　周母一愣, 被吓到一愣，楞过后很生气, 板着?脸问：“你这是?翅膀硬了要挟我?？”

　　“不是?, 我?这是?被你念到没办法了。”

　　“我?念你？我?哪里念你了？”

　　“你这不就是?一直在念我?？吃个饭都不消停。”

　　周母眼红了，哽咽道：“好啊，你爸不在家，你就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说着?开始抹眼泪了。

　　周丽绢：“……”

　　她好无奈, 好无力，好无助。为什么母亲总是?这么能曲解自己的话呢。

　　任娇娇看着?僵住的母女两, 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饭是?继续吃呢，还是?聪明点找个理由?先离开？任娇娇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尽量放轻动作，小口小口嚼着?嘴里的肉。

　　那母女二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好几分钟过去。

　　周丽绢余光瞥到任娇娇小心翼翼夹鸡肉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周母以为女儿是?笑自己，更气了。筷子?一放，干脆摆烂不吃回房了。

　　任娇娇忧心忡忡看着?周母离去的背影，小声问周丽绢：“怎么办，你妈生气了。”

　　周丽绢说了句没事，告诉任娇娇：“你不知道，这事她其?实经常干，都是?被我?爸宠的。”

　　“唉……”任娇娇叹起，虽然但是?，这事是?因她而起，还是?觉得不是?很自在。

　　吃完碗里的半碗饭，她对周丽绢说：“我?吃饱了，要不先回去？给你点时间哄哄母亲。”

　　周丽绢也知道母亲闹性?子?，让任娇娇留下来只会让对方不舒服，于是?点了点头。

　　不过哄母亲是?不可能的，真要去哄，母亲非得误会她服软，再?次拿结婚一事来说。

　　任娇娇要离开的时候，周丽绢说送送她，两人?一起下了楼。

　　走在院子?中，周丽绢欲言又止，眼看任娇娇就要走到自家那栋楼下了，没办法再?拖，她小心翼翼说：“刚才吃饭我?妈说的话，你能不能别和殴凡说？”

　　“当然，我?不会说的。”任娇娇答的没半点犹豫，这事就算周丽绢不开口，她也绝对不会和欧凡主动说的。

　　周丽绢松了口气，又说了声不好意思，为自己母亲的无礼道歉。

　　她虽然没有?结婚，但也知道女子?结婚很久没怀孕本身压力就不小，旁人?还指指点点，肯定会心里不舒服。本来只是?好心请人?去吃饭的，不曾想?平白给人?添了这么大堵。

　　任娇娇唉了声，皱眉道：“这也不关你的事，谁能想?到你妈妈会突然扯到这个话题呢。而且你为了我?，还主动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我?怎么会怪你。”

　　“我?也是?替母亲道歉，她那张嘴……”说到自己母亲那张嘴，周丽绢也只能无奈叹气。以前一直生活在大院的时候，她还没这么强烈觉得母亲那张嘴喜欢说。毕竟大院很多大妈都是?这样的，甚至比她母亲嘴巴厉害的多的是?。但去学校之后，接触到的人?基本都是?客客气气说话的，让人?非常舒服，慢慢的也就更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任娇娇嘿嘿笑了笑，她其?实也没把周母的话放在心上。

　　不容易怀孕是?事实，以后她还会遇到很多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甚至更犀利的话，她早有?心里准备，不会在意的。其?他人?都影响不了她，除了丈夫和公公。

　　任娇娇开玩笑说：“看在大妈今天饭菜做的那么好吃的份上，我?就不把那话放在心上了。”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周丽绢却是?明白到了，也跟着?笑了。

　　她老实对任娇娇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带着?有?色眼镜看你，总觉得你这不好那不好，配不上陈国伟。可是?了解之后，真觉得你这个人?哪哪都很好，难怪陈国伟才认识你几天就愿意和你结婚。”

　　任娇娇乐乐，只是?和陈国伟结婚的时候可还是?不是?她哦，不过周丽绢这辈子?接触的是?她，所以这应该算是?夸奖吧。

　　告别周丽绢回到家，坐在客厅沙发?上，任娇娇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小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有?点空旷。好奇怪，就是?少了个人?而已，怎么感觉就这么不同呢。

　　为了不让自己伤感，任娇娇起身拿了本书看，这是?她在地摊里掏到的香港作家的小说，繁体?字，不过她看得懂，小说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小说不长，十来万字，任娇娇慵懒躺在沙发?上，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了。

　　作者写的很好，感情细腻，只是?小说结局却是?个悲。这种凄美带给人?的后劲很大，任娇娇久久不能从?这种绝美凄凉中走出来。

　　她躺在沙发?上，呆呆看着?洁白的屋顶，眼泪忽然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

　　这不是?她第一次为小说中的主人?公掉眼泪，却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作者构思的爱情故事这样痛彻心扉。

　　降维打击啊，对比之下自己写的所谓有?深度的小说真是?不值一提。

　　末世和1997相隔实在太久，久到1997在末世人?眼里就像是?一段远古的历史。所以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港台文娱业有?多兴盛，不知道这会的大陆与之差距是?多么大。但看完这本小说后，任娇娇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如果有?机会她想?去香港，和那边的作家来一番深切交流。

　　任娇娇在沙发?上躺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客厅也跟着?被昏暗笼罩。

　　她肚子?饿了，胜利的饥饿让驱赶了脑海缠绕许久的愁绪。

　　在给自己煮晚饭时候，任娇娇感慨，果然哦，人?只有?在吃饱肚子?后才会想?很多，才能想?很多。

　　时间又过去几天，陈国伟出差已经二十天了。

　　任娇娇偶尔抬头看向天空，都会忍不住想?，他有?份研发?的那颗卫星发?射上太空没有?呢。应该还没有?吧，如果发?射上太空了，报纸上一定会刊登这个值得举国欢庆的好消息。也还会想?，他是?不是?要等卫星发?射上太空了才能给自己打电话呢。不对哦，如果卫星发?射升空了，他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一人?独自在家生活了二十天，其?实一切都还好。

　　三月如歌，万物?齐吟。

　　树木发?了新?芽，那消失了一个冬天的蝴蝶也陆陆续续跑出来了。

　　在这样万物?复苏的夏日里，任娇娇也会想?出去走走。

　　可能是?她真的太少出门了，特别是?陈国伟出差后，若非需要去镇上采购生活用品，基本看不到她出门。所以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看到任娇娇坐在院子?晒太阳，大妈们不可谓惊奇。

　　首先是?比较熟的李大娘走了过来唠嗑：“娇娇啊，也出来晒太阳呢。”

　　任娇娇嗯了声，笑说：“大娘，你今天这身衣服好看啊，新?买的？”

　　李大娘没想?到她眼睛这么精，竟然看出了自己穿了新?衣服，有?些得意说：“我?闺女前段时间给买的，这天气不刚好穿的着?。”

　　“你闺女好眼光，好看呢。”

　　李大娘乐的呵呵笑，开始夸起自己闺女。什么从?小到大就懂事听话孝顺，从?来没让自己操心过，嫁人?了也经常挂念着?父母，隔三岔五给父母买东西之类的。

　　任娇娇边听边点头，这样听来确实是?个孝顺的女儿。同事也感慨，老一辈的人?好像真的很喜欢用懂事听话来衡量一个孩子?好不好。

　　李大娘夸完女儿，忽然眉头一皱，重重叹了口气：“我?那闺女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姻缘不好。”

　　“怎么说？”任娇娇一听到‘姻缘不好’，立刻就想?到是?不是?李大娘家的女儿遇人?不淑，和林丽一样嫁了个混账丈夫。

　　谁知道李大娘却说：“我?那闺女结婚后两年多才怀孕，而且生的还是?女儿。”

　　任娇娇听完愣住了，问：“因为生了女儿丈夫对她不好？”

　　重男轻女在这时代还蛮普遍的，现在正是?计划生育抓的严的时候，城镇户口或者有?单位的，一堆夫妻只准生一个，好多人?因为生了女儿就天崩了一样，认为自家绝后了。

　　“那倒不是?，我?那女婿对我?女儿还是?挺好的。”

　　李大娘的回答让任娇娇更加晕了，既然丈夫对她也挺好的，怎么就姻缘不好了？

　　“娇娇，大娘跟你说，这人?啊要是?没有?个儿子?，以后养老可怎么办哦……”

　　李大娘劈里啪啦说了一堆，任娇娇可算明白了，原来李大娘所谓的姻缘不好，就是?计划生育之下没能一举得男，以后老了没儿子?送终之类的。甚至在她看来，闺女生了女儿，命还没有?丈夫出轨的林丽好，因为林丽生了儿子?。

　　任娇娇听的哭笑不得，真想?说李大娘这观念太恐怖了，如果她女儿知道，怕是?会气的再?也不给母亲买衣服吧。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一辈子?的观念，又岂是?别人?三言两语能改变过来的。

　　男女平等这件事上，真的任重道远啊。

　　任娇娇耐着?性?子?听，就当积累素材。

　　谁料李大娘说完闺女，话锋一转，话题却回到任娇娇身上来，忧心忡忡说：“娇娇啊，你结婚也快两年了，肚子?还没点消息，不急吗？你们家小陈以后要是?动不动就出差这么久，岂不是?更难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