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使者嗓子发干,心头狂跳,一阵阵出冷汗,吓得手脚冰凉,连忙镇定心神,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汉东郡城门如此坚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攻破下来的,虽魏满的军队是精锐,但也不必如此惧怕。
当务之急是
当然是稳住汉东太守詹玄,不让他看出破绽来。
于是使者连忙先发制人,大吼着:魏满,你残忍杀害汉东太守侄儿,竟还有脸前来!
詹玄站在城楼上,听到使者的话,不由悲从中来,伸手紧紧扣住城门楼的垛子,一脸的愤恨。
魏满坐在高头大马上,林让骑着无影马,就跟在旁边,听到陈仲路的使者大放厥词,冷笑了一声。
魏满提起一口气,朗声说:如何是孤杀害了汉东太守的侄儿?你这可算是恶人先告状罢?
魏满这么一说,使者生怕詹玄信了魏满,连忙又喊:魏满!你身为一方之长,竟然如此敢做不敢当,竟然耍起无赖,当真是令人不齿!
魏满哈哈大笑起来,说:是了,耍无赖之人的确令人不齿,但你我心中都有数,是我魏满无耻,还是陈仲路这个反贼无耻!
大胆!你竟敢直呼人主名讳!?
人主?
魏满说:陈仲路是哪门子的人主,僭越天子,残杀汉东太守的侄儿,却扣在孤的头上,算哪门子的人主?
他这话一出,汉东太守詹玄立刻看向使者,使者赶忙说:假的!魏满你竟诬陷人主,詹公的侄儿分明死在你的营中,你却诬赖给人主,岂非滑稽?!
魏满说:哦?当真如此么?孤大可以叫刺客过来对峙。
他说着,挥了挥手,嬴子云便押送着一个刺客,从后方走了出来,将人嘭!一声推在地上。
这刺客不就是那日接风宴上,前来刺探情况的刺客么?
当时刺客先来刺探情况,却被跑出幕府营帐的吴敇发现,后来大家将计就计,让刺客放出消息,就说可以刺杀,后来又有刺客过来专门负责刺杀。
小孔明配合魏满与林让演了一出好戏,嬴子云作为特别出演,还友情客串了一把,效果非常理想。
刺杀的刺客返回淮中,把詹孔明的死讯带给了陈仲路,陈仲路大喜过望。
林让却让魏满扣留了刺探的刺客,留下来做证人。
如今那刺客被扔了出来,使者一看,也是认识那刺客的,之前还以为刺客已经身死,才没有回来复命,没成想是被俘虏了。
当时陈仲路没有多想,毕竟陈仲路以为,如果魏满俘虏了刺客,必然会哇哇大叫,暴跳如雷的,哪知道魏满如此不显山不露水,因此陈仲路根本没有怀疑什么。
刺客跪在地上,嬴子云的长/枪搭在他的肩膀上,刺客又领教了林让的针灸之术,死且不怕,但是疼可要命,因此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与使者对峙。
使者大喊着:你胡说!魏满,你哪里找来一个死士,便说是人主的麾下,你也恁的瞧我们不起了罢!
魏满笑说:好啊,你还想狡辩?
城门之上,詹玄听着魏满与使者对峙,心中一时有些茫然。
林让便朗声说:詹公,詹公子日前的确住在营中。
看!快看!他承认了!
使者迫不及待的大喊着。
林让却一脸淡漠,有条不紊的继续说:但魏公以礼相待,并无半分怠慢,詹公子执意要去淮中向陈仲路搬救兵,当时魏公还派遣心腹大将军嬴子云将军,一同护送前往,奈何陈仲路根本不想救援汉东,分散自己的兵力,但又唯恐詹公带着汉东站在了魏公一头,因此便出此下策,刺杀詹公子,嫁祸魏公。
你你血口喷人!
使者大吼出声,似乎想用声音盖过林让。
林让等他喊得嘶声力竭,嗓音都劈了,已经喊不出声来,也不和他抢,这才继续说:请詹公仔细想一想,如果魏公扣留了詹公子,那么目的必然是为了夺取汉东,以詹公子为人质才是,为何会杀死詹公子呢?留詹公子性命,还可以要挟詹公,但如果杀死了詹公子,与詹公与汉东,剩下的不过是鱼死网破,可是这个道理?
林让说话有条不紊,有理有据,詹玄是个文化人出身,听罢了眯了眯眼目。
使者一看这场面,便知魏满他们占尽了上风,赶紧说:詹公,詹公您可不要相信魏满,魏满就是一个阴险小人,谁能知他打得少什么注意?或许就是想要嫁祸人主!
魏满冷笑一声,说:好啊,抵死不认账是么?没关系,孤除了抓住了你们的死士,还有另外一个人证。
使者说:你不要虚张声势了!
魏满扬了扬手,就在此时,哗啦一声,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突然向两侧排开,在整齐的军中开出一条道路来。
与此同时,就看到了一个少年,他手中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一蹦一跳的从军队中走了出来,慢慢往城门走来。
是公子?!
快看,真的是公子!
主公,二公子还活着!
詹玄低头一看,真的是詹孔明,詹孔明还活着,只是腿脚受了伤,行动不方便,但是整个人并没有憔悴,也没有受什么苦楚,看起来还稍微圆润了一些。
詹孔明拄着拐杖走出来,城楼上的使者大惊失色,说:这这不可能,他是假的!!
林让淡淡的说:詹公子是真是假,没有人比詹公更有发言权了罢?
詹孔明站在城楼下,往上仰头看去,说:叔父,陈仲路狼子野心,僭越天子,害叔父于不义,不派援兵,还妄图刺杀侄儿,嫁祸魏公,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小人!天下共诛!
陈仲路的使者看到詹孔明出现,似乎已经没什么成算,转而改变了策略,对詹玄说:詹玄,你可想好了,如今你乃是汉东郡太守,除了人主,根本没人愿意提拔你这书呆子,如今这可是对人主表露忠心的大好时机!不过是一个侄儿,又不是你的亲儿子,立刻派兵出城围剿魏满,人主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重重詹玄喃喃的说:有赏
无错!
陈仲路的使者大喊着:詹玄!你可要想清楚,前程似锦啊!不要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便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如果此次你围剿魏满有功,那么人主必定为你加官进爵!别说是什么郡守了,就算是州牧、将军,你也做得!
魏满听到陈仲路的使者一直在给詹玄洗脑,不由心中大怒,立刻就要动作,就在此时,林让和詹孔明竟然同时抬起手来,制止魏满,示意他稍安勿躁。
魏满看到两只手,一只是林让的,又白又细,带着一股纤弱无力之感,却骨节分明,掺杂着一种伶俐锋芒之感,如此矛盾,却又如此相辅相成。
而另外一只手,则相对小了一些,带着一股稚气,手掌皮肤虽十分白皙,但掌心中大大小小都是茧子,并不是因着常年练武留下来的茧子,而是常年劳作的结果。
魏满见林让与小孔明动作整齐划一,简直便是心有灵犀,登时醋的慌,仿佛饮了一大钟苦酒似的,还咕噜噜的冒泡。
城楼上,使者大吼着:詹玄!你听到了没有,立刻发兵,攻打魏满!立刻发嗬!!!
使者大吼着,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不知怎么的,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后面的话音已经断了。
嗤!!
伴随着一声轻响,使者不敢置信的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胸口,詹玄的长剑竟然一下没入他的胸口,毫无征兆。
使者被当胸刺了一剑,整个人气息奄奄,踉跄了好几步,猛地后退,身子抵在了城门楼的垛子上,不敢置信的说:你你
詹玄脸色相当平静,眯着眼目,定定的看着那使者,说:陈仲路为君不仁,连一个孩子都要算计,他如何能撑得起整个天下?算什么天子?!
使者挣扎的说:你你这个叛
他的话根本没有说完,身子一歪,竟然瞬间从城门垛子上向后一仰,重心不稳便翻了出去,呼一下顺着城门坠下。
魏满反应快速,见使者身子晃动,就知道他重心不稳,连忙勒住马缰,瞬间拦在林让面前。
魏满身材高啊,又穿着介胄,更是高壮无比,他拦在林让面前,遮挡住了林让的面目,让他根本看不见掉下来的使者。
使者从城楼上折下来,因着小孔明已经出列,所以站得最近,眼看着尸体就要砸烂在小孔明面前,嬴子云突然冲过去,一把搂住小孔明,向后一带,托住小孔明的后脑,将人往怀里一按。
小孔明被迫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埋胸,登时什么也看见了,不止如此,嬴子云还用手掌捂住了小孔明的耳朵。
啪叽!!!
尸体从城楼上掉下来,发出一声烂泥般的响声,登时摔得稀烂。
林让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魏满放大的俊颜在面前,魏满微微蹙着眉,拦在林让跟前,林让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魏满的每一个表情细节。
林让是医生出身,又辅修法医,什么样的尸体没有见过,甚至见过的尸体,比魏满见过的还多,上次林让解剖尸体的时候,魏满还差点恶心的吐出来,因此这点子小打小闹,在林让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魏满却下意识的护住林让,不是他小看林让,而是魏满太珍惜林让了。
在珍惜的人面前,总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想让最差的远离他,不正是这个道理么?
林让看着魏满微微蹙眉的表情,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流动一样,暖洋洋的,还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于是林让稍微一倾身,突然在魏满的嘴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魏满眼眸瞬间睁大,吃惊的看着林让。
因着众人的目光全都被使者的尸体吸引了,所以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但魏满感觉的清清楚楚,林让竟然在这种时刻撩自己。
魏满恶狠狠的低声说:你且等着。
林让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詹玄手刃了陈仲路的使者,让众人大吃一惊,就在使团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詹玄立刻果断的说:来人!把乱臣贼子陈仲路的使团,全都扣下来!
是,主公!
城楼上一片喧哗,师团想要夺路逃走,但是他们人数太少,而且也不是精锐部队,很快就被詹玄的麾下捉住,全都押解起来。
詹玄押解了城门上的使团,立刻迎下城门,带兵出城。
轰隆
厚重的城门慢慢打开,詹玄带领将士们,从城门内缓缓开出。
魏满稍微有些戒备,眯着眼睛,与詹玄的队伍遥遥对峙。
小孔明便拄着拐杖,走过去几步,说:叔父!
詹玄立刻跨下马来,说:是孔明!真的是孔明!
小孔明赶紧跑过去,一头扎进詹玄怀中,詹玄抱着他,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说:你为何去了这般久,也不给叔父捎个信,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
小孔明规规矩矩的说:孔明知错了。
他说着,回身引荐说:叔父,孔明去往淮中搬救兵,路上幸得魏公相助,这才九死一生。
詹玄斩了陈仲路的使者,说明已经反了陈仲路,便恭敬的拱手说:多谢魏公。
魏满笑了笑,一脸特别亲和随意的模样,说:詹公言重了,詹公子聪明伶俐,孤也十分喜爱,因此不忍见詹公子受伤。
魏满说得自己仿佛一个大善人似的,詹孔明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不给面子。
詹玄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魏公远道而来是客,请入内一坐。
魏满哈哈而笑,说:詹公是个爽快人,那孤也不妨直说了,孤这次带来的兵马不多,但也不少,一共两万,这两万兵马若是开进汉东郡做客,詹公就不怕孤反客为主么?
詹玄很是淡然的一笑,拱手说:不才愚笨,但也能明白这个道理,魏公如此光明磊落,不才请魏公进城做客,想必不必担心什么。
好!
魏满听到这里,笑的更是畅快,说:如此,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说着,挥手说:进城!
进城
城门大门继续打开,全部敞开,魏满的军队这才粼粼的开进城门。
汉东太守詹玄亲自引导队伍,说:魏公,请,刺史,请,各位将军,请。
众人一并进入了汉东郡城门,很快就往府署开去,进入府署,詹玄首先安排房间,为大家下榻,然后吩咐下去,准备宴席,为魏满一行人接风洗尘。
魏满的介胄上沾了一些使者的血污,匆匆换下介胄,准备好歹擦拭一下,然后换一身新的衣裳,准备一会子去赴宴。
林让因着是鲁州刺史,自然有自己下榻的房舍,他无需换衣裳,因此稍微歇了一会儿,便准备去找魏满,一起赴宴。
林让来到魏满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魏满的窗子开着,魏满也太不拘小节,竟然站在窗子口面,便即褪了还是上衣,用布巾擦拭。
林让一看,也没有过去敲门,眼神动了动,便悄悄走过去,准备做一个偷香窃玉的小贼。
只不过林让刚走过去,魏满立刻察觉,厉声说:谁?
他说着,出手如电,竟然立刻一探身,猛地抓住小贼的衣领子。
林林让?
魏满抓住林让的衣领子,这才看清楚来人,不由大吃一惊。
此时的魏满站在舍中,不过手从窗户伸出来,抓住林让的衣领子,而林让站在庭院里,隔着窗户,被魏满抓了一个正着。
魏满吃惊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林让一脸淡漠,很是镇定坦然的说:准备偷看魏公沐浴。
魏满:从未见过偷看如此光明正大的!
而且魏满从未被人偷看的如此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