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林让仿佛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从斜地里突然埋头走出来,嘭!!一声,直接撞了杨樾背心一下。
啊!
杨樾被撞得不稳,没有防备,往前一扑,咚!,像是撞钟一样,直接撞在了司马伯圭怀中。
司马伯圭因着早上去迎杨樾虞子源的队伍,因此是着介胄的,杨樾的鼻子狠狠撞在司马伯圭的护甲上,鼻血长流倒是没有,反射泪却流了下来,登时涕泪交流!
司马伯圭吃了一惊,说:杨公?
杨樾捂着自己的鼻子,趴在司马伯圭怀中,那边虞子源果然登时就炸了。
一点子也没有平日里淡定,不甩杨樾一眼的模样,本已经转身要走的动作突然顿住,迈开大步,一脸肃杀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杨樾,从司马伯圭怀中拽出来。
杨樾捂着鼻子,抬头一看,是虞子源,还指着虞子源的鼻子说:是不是你刚才撞我,你也太狠心了,我的鼻子差点就
他的话还未说完,虞子源已经强硬的拉着杨樾转身就走。
去哪里啊!
喂!聋了么?
虞子源!你早上是不是没吃药?!
魏满听到营帐外面的喊声,可谓是闹得不可开交,这一大早上的,简直鸡飞狗跳,一掀开帐帘子,便看到了犯坏的林让。
赶紧趁着旁人不注意,一把拉住林让,低声说:别闹了,淘气。
说着,赶紧拽进幕府营帐之中。
虞子源带着杨樾很快离开,林让又被魏满拽走,只剩下司马伯圭与司马越二人。
司马越寻思了一下,便走过去,说:兄长,一大早上便不见兄长,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么?
司马伯圭淡淡的说:没什么。
司马越见他不说,换了个话题,便试探地说:兄长方才与杨公在说什么?
司马伯圭又看了司马越一眼,仍然说:没什么。
司马越一连问了两次,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答案,也不好再问什么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司马伯圭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起来。
难道
司马越不由心想,司马伯圭终于发现自己不是他弟弟了?
但如果司马伯圭发现,岂不是立刻就要斩了自己,怎么可能还留着自己?
司马越不知道,他本就是司马伯圭的弟弟,只不过被陈继利用了。
司马越也不知怎么回事,感觉司马伯圭对自己十分冷淡,心底里没来由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涩之感。
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头到尾都不对。
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或许只有自己想起来了,才能知道哪里不对,可他根本想不起来。
司马越突然嘶了一声,扶住自己的头,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越是想,脑袋就越是疼。
司马伯圭吃了一惊,一个猛子冲到司马越跟前,一把搂住他,冷酷的面容瞬间破了功,焦急的说:越儿?怎么了?快进帐子躺下来。
司马伯圭说着,不等司马越反应过来,已经将人打横抱起来,稳稳当当的大步往前走去,步履很急,却十分平稳,进了营帐,将司马越放在榻上,说:兄长去叫军医。
司马越一把拉住司马伯圭,突然狐疑的说:兄长,兄弟在你心中,真的这般重要?
司马伯圭叹了口气,坐在榻边,轻轻抚摸着司马越的额头,说:不,我司马伯圭是个冷心之人,没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唯独是你当年谁都看我不起,唯独是你站在兄长这边。越儿,为兄也会站在你身边。
魏满拉着林让进了幕府营帐,说:你放才是故意的罢?
林让一脸淡然的说:什么?
魏满说:撞了杨樾一下。
林让十分坦然的点点头,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是在犯坏,十分之正义凛然。
魏满:
魏满又打量了林让两眼,说:林让,你没生气罢?
林让奇怪的说:让为何要生气?
魏满笑着说:方才孤不过即兴发挥,毕竟你都即兴发挥了,孤发誓,方才说的话都是假的,绝不可信!
林让眯了眯眼目,说:魏公所言若是让与司马少将军一起落水,先救让也是假的了?
魏满:
怎么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魏满差点掰掉自己发誓的手,赶紧把手放下来,说:自然不是,孤是说方才那些不好听的,都是假的,那些好听的,自然是真的。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这般将情话,听起来当真有些轻佻。
魏满心里一琢磨,似乎的确如此,但这是千真万确的,比真金还要真的真心话儿
魏满赶紧打岔,说:对了,你方才那个问题,孤也想问问你。
林让说:什么问题,魏公请讲。
魏满笑着说:就是落水那个问题。
虽魏满不是现代人,不知落水这个梗有多老套,多无理取闹,不过似乎觉得很是经典,便说:若是孤与杨樾一起落水,你先救谁?
林让磕巴也不大,十分诚实的说:让不识水性。
魏满:
魏满摆手说:打个比方而已,倘或你想识水性,改天孤教你。
林让奇怪的说:魏公自己既然会水,为何还要让来救?
魏满:孤
魏满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比方,比方而已!倘或你识水性,孤不识水性,孤与杨樾一起落在水里,你先救谁?
林让这回没和魏满纠缠到底,而是爽快地说:自是先救魏公。
魏满登时满心怀喜,恨不能美出花儿来,嘴角挂着甜蜜的面容,说:孤就知道,你待孤最好了。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等等,不对,那孤孤若是与庐瑾瑜一起落水,你先救谁?
林让淡淡的看着魏满,说:自然是
他的话还未说出口,魏满一把捂住林让的嘴巴,说:别,你万勿说出口,孤怕自己被你气得心口痛。
林让挑了挑眉,看向魏满,唇角不由挂起一个笑容来,似乎觉得此时此刻的魏满很有趣儿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联军营地被夜色的昏暗笼罩着,随着瑟瑟的秋风吹拂牙门旗的声音,突听沙沙的跫音。
一个黑影突然一闪,快速掠过,从巡逻的士兵身后飞快窜过,直接扑进了空无一人的幕府营帐。
牙门旗后的幕府营帐中,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厚重的帐帘子微微打起,那黑衣人钻入营中,快速将帐帘复又轻轻放下,遮蔽了照进来的火光,登时伸手不见五指。
幕府营帐中到处横七竖八着碎片,早上魏满震怒,踢翻了案几,上面的简牍碎了满地,竹片子躺在地上,还没人过来打扫,看起来狼藉满目。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摸进幕府营帐,悄悄靠近翻到在地的案几,随即蹲下来,似乎在地上摸索寻找着什么。
那人蒙着脸面,但是能看到一双偏白的手,不似士兵那般风吹日晒,看起来有些瘦弱,像是个文人的手,但掌心中又有常年习武的茧子。
黑衣人在地上寻找了一番,似乎没有找到,悄悄站起身来,又在四周寻找,从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一个摔碎了边角的锦盒。
黑衣人的眼眸都亮了起来,立刻把锦盒捧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将锦盒打开。
咔嚓
伴随着轻微的响动,锦盒的盖子敞开,立刻露出里面的金色大印来。
是骠骑将军的印绶!
黑衣人一看,眯了眯眼睛,把印绶包起来,快速回身出了营帐,趁着巡逻士兵刚刚走过去,立刻往营地外面摸去。
黑衣人动作很快,而且十分熟悉营地地形,走到偏僻的角落,一个翻身便跃出了营地的围栏,往旁边的树林深处扎去。
就在黑衣人离开之后,原本万籁俱静的营地,突然亮起了一点点火光,魏满与林让的帐帘子打了起来,两个人从里面走出。
魏满笑着说:上钩儿了?不枉费咱们吵的那么凶,孤的嗓子都哑了。
一个身着黑色介胄的高大男子从远处走过来,来到跟前,拱手抱拳跪下,说:主公。
是司马伯圭。
魏满看到司马伯圭,便说:陈继的人得到了骠骑将军印信,必然会对司马越痛下黑手,你立刻调遣一支队伍,以备不时之需。
是!
黑衣人包着怀中的印信,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自己就算蒙着脸,也早已经被看穿。
而且还是很早之前便即穿帮
这黑衣人不是旁人,自然就是司马越了。
今儿个早上魏满与林让故意在司马越面前吵架,魏满掀翻了案几,林让还不遗余力的踹了一脚印信,就是为了让印信展现在司马越面前。
司马越不负众望,真的半夜三更来偷盗印信。
只可惜,那印信是个假的冒牌货
司马越抱着印信一路进了树林,走得很深,终于站定在一棵大树下面,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印信可到手了?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那日里与司马越接头之人,这人乃是陈继的麾下。
陈继的麾下走出来,说:你递了书信与我,想必是骠骑将军的印信到手了?
司马越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说:正是。
陈继的麾下吃了一惊,没成想司马越真的将印信弄到了手?
其实陈继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司马越只是暂时失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想起来?
再者,魏满心机诡秘,小心谨慎,基本不相信任何人,骠骑将军印信是多重要的信物,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旁人偷盗?
陈继就是想让魏满难受而已,因此才给司马越洗脑,让他们自己离间自己,反正陈继没有任何损失。
陈继的麾下没成想,司马越竟然真的成功了?
麾下立刻说:快,把印信拿出来,给我看看!
司马越没有迟疑,将印信拿出来,递给对方。
陈继的麾下将密密团团包裹着印信的黑布打开,金印紫绶立刻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骠骑将军金印!千真万确!
麾下一看,登时哈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十分欢喜,说:金印!金印!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太好了!这次我可算是立了一大功,主公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麾下兴奋的自说自话:魏满丢失印信,那必然是杀头的大罪,看看到时候魏满还怎么统领联军!皇上就算再宠信魏满,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司马越说:大人,骠骑将军金银已经到手,敢问将军一句,主公可还有什么其他任务,需要卑将完成,若是没有不知卑将何时才能回归?
麾下哈哈哈的大笑着,听到司马越的话,没有停住笑声,反而更是啊哈哈哈的狂笑出声。
司马越有些奇怪,看着对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竟然让对方笑得如此不可抑制。
司马越迟疑的说:大人?
陈继的麾下终于停住了笑声,说:你想回归我们陈营?
司马越更是奇怪了,说:这是自然,卑将乃是陈营众人,如今主公委派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回归陈营。
陈继的麾下脸色狰狞到了极点,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司马越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到底怎么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
陈继的麾下便说:司马越!看来是你兄长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恨不能不让你着风,不让你见雨,才让你如今这般好骗!
司马越心里咯噔一声,说:你说什么?
麾下大笑着,说:我说什么?我告诉你,你本就唤作司马越,根本不是司马伯圭的仇人,你就是司马伯圭的族弟!千真万确!
司马越脑袋里嗡一下子,感觉头晕目眩,连陈继麾下的大笑声都变成了重声儿,说:那主公救了我的事情
当然是假的!
麾下不屑的说:如今金印已经到手,不妨告诉你罢了,主公从来没想过救你,不过骗骗你顽,而且你身上的流矢伤痕,都是我们所谓!
司马越头疼欲裂,浑身颤抖,冷汗从他的身上冒出来。
麾下见他痛苦的模样,反而相似被取悦了,继续说:司马越,都是你蠢!谁让你如此好骗!你偷盗了骠骑将军金印,不只是魏满要给你赔命,就连你的好兄长,也会被你害死!
害死
害死
司马越双手攥拳,他脑袋里一片混乱,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但麾下肆无忌惮的笑声,和嘲笑声,让他浑身发麻,胸腔里涌上一股炙热。
嗤!!!
司马越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声音沙哑的说:竖子!你竟骗我!
麾下见司马越发怒,一点子也不在意,说:你一个病秧子,还想与我作对?再者说了,你本是魏营众人,乃是魏营第一大将司马伯圭的弟弟,我来见你,能不做万全的准备么?
啪啪!
麾下说着,拍了拍手,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竟然是陈继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