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真是正爆了。”
“哟小子野心不得了——”
弗雷拉缩在柜子里,确认那两名士兵已经走远了,并谨慎地朝周围望了望,确认这个小巷子再次恢复了静谧,才悄声推开了柜子的门。
斑驳的地板上,鲜红色的血液凌乱地铺散着,触目惊心。
床上的薇莎米亚一直便没有任何声息,她的脑袋不舒服地耷拉在床脚,一只腿也无力地垂落在地板上,原本应该过膝的包边长裙破烂得露出了大腿。弗雷拉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微微抖着手拨开了她沾满了血渍与灰尘的金色头发,细细地看着那张瘦得脱型的脸。
……没错,是薇莎米亚没错。
弗雷拉叹了一口气,让壶豚拿出几瓶蒸馏水,混上了治疗外伤的药剂,她开始帮妹妹清洗着身体。
薇莎米亚的裙摆下面,什么都没穿。两条本应该白皙健康的大腿如今骨瘦嶙峋并且狼狈不堪,从那处留下的鲜血淋漓着蔓延到了脚踝。壶豚方才碰了碰女孩的腹部,告诉弗雷拉,那孩子已经没有了。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弗雷拉焦躁地绞着手指:“对了!就是它——噢这真是好极了——阿壶,将丁奇先生给我的秘药拿出来。”
弗雷拉拔开雕刻着精致龙头的金属盖子,将其中的两颗深红色药丸倒了一颗出来。这是丁奇夫妇给她的临行礼物,据说在疗伤上百通百用,且效果奇佳。弗雷拉让薇莎米亚和着一些补血的方剂一同服了下去。
一年的共事中,弗雷拉深刻体会到了丁奇夫妇高得人神共愤的眼光。凡是他们能赞一声好的东西,那必然是好得不得了的。于是没等一会儿,薇莎米亚就虚弱地翻了翻眼皮。
“薇西?”弗雷拉试探着唤了一声。
“……”薇莎米亚疑惑着打量着她,半晌才缩进了瞳孔:“雷尼姐姐?”
“啊啊。”弗雷拉摸了摸她的头,“是雷尼姐姐没错。”
薇莎米亚惶然地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来。苍白且翻着死皮的嘴唇张张合合,看着有些可笑,像是在岸上执意挣扎的金鱼。
“我完蛋了,雷尼姐姐,我知道,我这辈子都完了。”薇莎米亚自虐一般地用力撕着指甲,茫然地望着弗雷拉:“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弗雷拉扯过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撕扯:“没事,没事的薇西。说说看,你都遇到了什么?”
“说起来,真是有趣极了。”薇莎米亚给了弗雷拉一个苍白而僵硬的微笑,“你们走后不久,好些学院和公会就来我们找苗子。三姐姐是水系魔法的天才呢,嘻嘻,他们抢了半天,还是让皇家学院收走了,哦对了,之后父亲还收到了好大一笔钱。”
“三姐姐说帝都可好了。她说她在测验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了不起的大人物。她让我跟着她一道去,说一定能帮我嫁一个英俊帅气的贵族家小伙儿,一定能让我攒起很多的嫁妆……然后,嘻嘻,刚开始的几天简直就是天堂,雷尼姐姐。你一定没见过那么多漂亮的裙子,那么多漂亮的帽子,上面缀着珠串还有羽毛,比我做出来的那些要好上几百倍——噢噢,我怎么能忘了铂金家美味的甜点和铂金小少爷!”
“姐姐带着我参加各种晚宴。然后我就认识了铂金家小少爷,然后,然后我就成了他的侍女……”薇莎米亚歇斯底里地咧着嘴角,眼睛睁得大大的,凸出的颧骨让她的表情十分狰狞。
“没有,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那些该死的女人陷害我,姐姐也不肯见我,铂金家小少爷变得不再温柔——他第一天晚上真是既温柔又可爱——还有我的孩子,孩子,”薇莎米亚猛地抓上了弗雷拉的肩膀,“雷尼姐姐!你说这是怎么了!我一定是遭到了邪神的诅咒!林波儿姐姐她明明说过——”
“啪!”
逼仄的小屋中突然死一般的静谧,竟然让人萌生出了空旷的感觉。
“这一巴掌是替父亲打的。”弗雷拉冷冷地道,扬起手,毫不留情地又是一个巴掌,“这是替你自己打的。”
“薇莎米亚,你虽然一贯没有主见,但却从来不是个愚笨的姑娘。动起你那被裙子、帽子和花言巧语堵塞了的脑袋,好好想想清楚——不,你应该已经想清楚了,在他死去之后。”弗雷拉指了指薇莎米亚的腹部。
薇莎米亚红肿着双颊,愣愣地低着头。半晌,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朝弗雷拉身上扑去。
“我,我……嗝……”
“……好了。虽然很老套,但我还是想说——都过去了。”弗雷拉叹了一口气,一下一下地拍着妹妹的肩膀,耐心地等着她平静下来。
“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们,苦难只是长着一副难看的脸,而事实上,它是生命中宝贵的财富。”弗雷拉俏皮地对妹妹眨了眨眼,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还蒙着白布条儿,于是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唔,其实我与哥哥这一年,也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哥哥他更是……诶。但我现在倒是觉得,如果没有了这些糟糕事作为动力,我说不定还是那个在马场中只会看看小画报,骗骗小糖果的马草仙女二姑娘呢。”
薇莎米亚破涕为笑。
“唔……说来,你雷尼姐姐今天将林波儿揍得出血,你不会怪我吧?”
薇莎米亚一愣,神色复杂起来。她看着弗雷拉,眼眶中渐渐又蓄满了泪水。
“诶诶别哭啊——你说你这又哭又笑的算什么——”
“扑哧。”薇莎米亚留恋地在弗雷拉肩头蹭了蹭,擦干眼泪道:“不,没什么。”
“那么,其实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铺。你从小就喜欢裁缝的活计,那儿会有适合你的位置。”弗雷拉歪了歪脑袋,“我知道这么说挺像人贩子——”
“所以,一起来么,薇西?”
薇莎米亚不由得又将双手放在了腹部轻轻磨蹭着,神色还是有几分挣扎。
半晌,她下了赌注一般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弗雷拉道:“我去。”
“……咦咦?”脸颊旁突然的湿凉触感让薇莎米亚吓了一大跳。
“你好啾,薇西妹妹。我是雷尼姐姐的契约兽。”壶豚颇是绅士地做了个鞠躬的动作,惹得两人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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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薇莎米亚服好药,安睡下去之后,弗雷拉沉着脸走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夏迩。”
夏迩一身黑袍,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我,我想让薇莎米亚去火与金试试看。我并不是,那个,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我想是否可以让她先待上一年……”弗雷拉有些局促地道,“拜托了,只要一年。一年之后若是……”
“可以。”夏迩打断了她的话。
“……谢谢。”弗雷拉吁出一口气,只觉得满身疲累。
“……”夏迩微微叹了口气,“靠一靠也没关系的。”
弗雷拉还在愣神,便被稍微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