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向下翻滚的趋势,将壶豚小心地放心兜里,一手干脆扯掉脸上的白布条儿,抹干净额头上的血。
她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着。
“你听我说刺鸟,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
重重的石板门在她面前轰隆一声落下,弗雷拉慌乱之下没有刹住车,一头撞了上去,狼狈至极。
此时,她却无暇顾及额头上的剧痛。她的脑中满满都是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刺鸟的双眼,血红而充满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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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捶打门板未果后,弗雷拉草草地擦掉额头上的血迹不让它们流进眼睛里,便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她的心情现在乱得几乎没边儿。
方才的打斗和禁锢中,弗雷拉虽然自始至终处于被动的地位,但她依旧细心地留意到了刺鸟的心跳和体温——是的,虽然微凉,但那确实是一种温度。但那双眼睛不得不让她感到警惕。
那鲜红而不详的颜色,让她想到了燃烧的鲜血。
现在,现在……怎么办。弗雷拉全身微微颤抖着,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
对,阿壶,阿壶还昏迷着……先确认阿壶无碍,再……
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她蜷紧的手被耐心却不容拒绝地掰开,手腕被轻轻地拉住,向前引着。
“走吧,那间屋子还给你留着。”夏迩牵着一身狼狈的弗雷拉,沿着空无一人的小径走着。
弗雷拉恍惚地望着前方那人随着步伐而摇动的长袍下摆,奇异地感觉到一种被保护的力量。
两人回到弗雷拉养伤时居住的小屋,弗雷拉急急地将软成一团的壶豚掏了出来。夏迩仔细看了看,说是没有大碍,不过是被重击击晕了罢了,接着他低声默念了一句咒语,将壶豚送进大约一掌大的空间门——“斯普兰多是极为出色的治疗师。”
弗雷拉沉默着点点头。
夏迩又掏出几瓶粉状药剂,手指划过,利落地割开了弗雷拉肩膀上的布料,简单地为伤口做了清洗和止血。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弗雷拉早就不是当初公爵草场的牧马姑娘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看夏迩,复又低下头去。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开口问道:“刺鸟现在这样,是不是菲奥他——”
夏迩微微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仿佛不相干的话:“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生存与延续的规则。”
弗雷拉皱着眉。
“你希望刺鸟活下去么?”夏迩问。
“当然。”
“你希望刺鸟活下去,而菲奥希望他的种族迎来新血。刺鸟现在的样子,是你们的愿望相互重叠,所获得的最好的结果。”
弗雷拉似懂非懂。
“那时,火与金总店收到了贡戈里的加急函,而菲奥也感觉到了附于你兄长臂上的风信子之袖的消湮。”夏迩微微斜身,托着腮帮子道:“我们恰好被别的事儿绊住了,等到我追踪着真理的路引,找到被保护在结界当中的你和壶豚时,刺鸟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是无论如何都救不活的一口气。”
“可他现在——”
“现在他活过来了,不是么。”夏迩深深地看着弗雷拉,“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刺鸟儿出现w诶……有没有人想看刺鸟的番外?
Part.14<结束的新生生涯>
Part.14
弗雷拉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什么大义凛然地苦苦哀求“活过来就好”,其实,自己还是卑劣地希望着刺鸟完全如同原先一样,站在自己搭档的位置,扮演一个永远用不正经的笑脸做着靠谱事情的勇士……吧?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但共患难过,就觉得彼此之间的羁绊特别深厚。
弗雷拉接过夏迩递来的温毛巾,自行摁去额角的血块。她还是一肚子的疑问,但弗雷拉从小在公爵府中长大,早就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她想要探究菲奥的种族,想要弄清楚刺鸟究竟变成了什么,还能不能再变回来。但她知道这些问题就算她问出口,也不会得到答案。
夏迩从她的脸色上看出了点儿痕迹,微微勾起嘴角道:“我,斯普兰多,与菲奥,哪个看上去年轻些?”
“诶?”弗雷拉揪起眉头,狐疑地打量着夏迩。见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她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是菲奥吧?”
夏迩带着意料之中的神情点了点头,忽然一顿,他有些古怪地问道:“接着呢?”
“啊,接着么,是斯普兰多?”菲奥给弗雷拉的感觉一直就挺像黑化的刺鸟,而斯普兰多温和学者(?)的形象也深入人心。至于眼前黑发金眸的城主大人——她看不透。再加上他近乎可怖的元素操纵力,轻轻松松的空间传送技能,更别提浮空城子民们交口称赞的那些“来自于城主的神迹”——弗雷拉参考了进来恶补的常识,愈发觉得城主大人的真实水平,绝非区区魔导师那么简单。
这得要多少年才能修炼出来。弗雷拉不自觉瞟了对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夏迩的脸色有些黑。
“其实我们三个当中,菲奥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夏迩道,“他只比丁奇夫妇小一点儿。菲奥经历过两次的大战乱。第一次,他背弃了种族与生俱来的神明,被放逐到了另一个世界;第二次,他悉心操纵了他能够操纵的一切,抓住契机冲破枷锁,又回来了这里。而刺鸟,恰巧与菲奥有某种微薄的牵连……我想要说的是,通常情况下,年长一辈不会有意去殆害自己一脉的传承。”
弗雷拉知道,以上这些斩头去尾的朦胧台词,是她能够获知的全部。
虽然依旧放不下心,她却清楚地明白,刺鸟的未来,已经不是她这种实力的存在能够干涉的了。
正要开口感谢,却听对面那人又开了口:“斯普兰多也比我年长不少。”
“……”弗雷拉奇怪地想笑,“啊哈,啊哈哈,城主大人虽然年轻,但看着很有年长者的威严嘛!”
夏迩的脸这下是确确实实地黑了。
“好好休息。”丢下一句话,他转身便走。
门被轻轻关上之后,弗雷拉笑着倒在了床上。渐渐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伸出手遮住了眼,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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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拉干脆花费了一颗苞谷,让陆行鸟驿站帮忙带了一封信笺给玛丽白,自己则在小屋子里住了一个晚上。有人送了一套崭新的日常服过来,说是夏迩教授给的。弗雷拉看着样式挺简单,加之她也实在想要换掉这件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于是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第二天,弗雷拉早早醒了。夏迩的伤药十分管用,虽然当时包扎得粗糙,但一天过去,伤口居然已经完好地结了痂,不太影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