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看到了,肯定在毫不留情地奚落我——”
声音越来越低,弗雷拉停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说要重新开始,要放下,在兄长和刺鸟没有回复过来之前,果然都还是做不到吧。
兄长和刺鸟静止不动的样子就仿佛两根尖锐的刺。浮空城的新生越是美好,这两根刺也就越是突兀,闹得她不能安宁。
弗雷拉埋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镜石光滑的表面。
渐渐地,她嘴巴一抿,眼神再度坚定起来。
“就这么被打败才不是以拼命著称的二姑娘呢。”弗雷拉把镜石小心地放回了兜里,“在没看到结局之前就先认输,父亲也会嘲笑我的吧?”
那么,先回去蛋饼楼吧。
弗雷拉振作了精神,望着远处的塔尖确定了方向,正要迈开脚步——
她抽了抽鼻子,不太敢相信地低呼:“果子草?”
方才她心绪混乱,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甚在意。现在回过神来了,才发现她现在所站的地方,满满的全是果子草,这副平整的样子,果然是人工种植的!
弗雷拉“马草仙女”的漂亮外号,有一多半是因为她总能够在草场中找到稀罕的果子草——这可是公爵最重视的高头赛马们最喜欢的草粮!
果子草顾名思义,经常在细细的茎干上结有沉甸甸的草实,那草实虽小,却能有一种果子的甜味儿,也不知怎么的,特别受到马儿们的强烈追捧。只要这马脾气不太坏,随便哪个人拿了掺进果子草汁的糖块去讨好讨好,都能开心抱得马儿归。即便是身为“马草仙女”的二姑娘弗雷拉,也只舍得在自己炼制的糖块最多加入十分之一的草汁来调和,而效果却显然不错。
果子草几乎无法大面积培育种植,个中原因,依旧不详。然而眼前这片明显是人为培育,四周还围了矮矮的篱笆的果子草园——
弗雷拉默然回头望望自己踩出来的脚印。
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连忙提起身来,尽可能轻地几个纵跃跳到了篱笆外面。
她站了一会儿,被踩碎的果子草汁散发出甜蜜的气味,不断骚扰着她愧疚的神经。
“啧。”弗雷拉砸了砸嘴,又小心翼翼地跳回,将沿路被她踩倒的果子草一一搜集起来,脱下了外衣好好兜着。
她坐在矮矮的篱笆旁边,先是用自己可怜的元素力将果子草仔细清洗了一番,然后从腰间解下随身的工具包,打了个小火,开始简单地炼制果子草糖。
因为原先随身的小布兜和壶豚都留在了公寓,所以弗雷拉只能草草地提纯、浓缩、加温,再让它们凝成硬胶状。
——百分之百的果子草糖。这对于牧马姑娘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
随身带的工具,号码总是稍微小一些。弗雷拉只能分成好几批炼制,恰好也给她实在不堪大用的魔脉一点儿喘息的时间。
当她炼制好第二批,准备将那些方方正正晶莹剔透的小糖块儿叠在一边的小纸包上时,她惊讶地发现——
“啊,不见了。”弗雷拉喃喃。
啊啊啊啊不见了!这种事情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夜晚很可怕啊啊啊啊!
弗雷拉背上冷汗已经下来了。她抖着手抖着脖子一卡一卡地往周围张望——
一双挺漂亮的眼睛冲着她眨巴了一下。
“什么啊……”弗雷拉大舒一口气,“阿黑真调皮。”
阿黑不满地哼了一声,整个身躯就像是藏在了夜色里。
“好吃吧?很好吃吧?”弗雷拉逗着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吧?”
阿黑又哼了一声。
弗雷拉觉得好笑,她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马。她一边手上不停,一边认真道:“阿黑不可以再偷吃了。这个园子的主人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果子草,被我稀里糊涂踩烂了肯定很伤心。这些糖块儿是留给园子主人的。”
弗雷拉满心以为懂事的阿黑肯定是答应了,可当她炼制好第三批糖块转身的时候——
阿黑一脸无畏地对着空空如也的小纸包。
弗雷拉感到深深的挫败。她干脆稀里糊涂将所有的果子草都炼制成糖块,随意堆在那边也不再管了,抽出一张小信笺,刷刷地留了自己的公寓地址,并附上了真诚的道歉,仔细绑在了篱笆上。
再拖下去阿壶要担心了。弗雷拉想着,便朝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
后面传来轻微的气流。弗雷拉回头一看,阿黑居然跟了上来。她粗略往原先坐着的位置看了看,果然,那信笺还在,糖块儿却是不见了。
弗雷拉也不理它,只是提高了速度公寓楼奔去。
等待弗雷拉终于站在了蛋饼楼面前,天色已经很晚了。在地面往上一望,甚至都看不到什么灯火。
“……知识女神在上。”弗雷拉苦着脸念了一句。
在她面前,是空空如也的地面。那个螺旋着往上、外墙还种着许多可怕植物的陡峭梯子,不见了。
“阿黑为了报复我,先一步赶过来把梯子吃掉了吗。”弗雷拉木然地站在楼下。
难道只能爬上去么。一层的厅堂就足足有别家四层楼高。
正在苦恼的弗雷拉感觉自己的后腰被轻轻撞了一下。
“阿黑?”弗雷拉转身,“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阿黑略带讥诮地看着她,半晌,不是很甘愿地朝她低下了优美的颈子。
“是,是让我坐上去的意思?”弗雷拉不确定地道。
阿黑哼了一声,修长的前蹄焦躁地跺了跺地面。
“阿黑你真棒!”弗雷拉想起他们初见时,阿黑在月色中踏空而来的一幕,开开心心地翻上了阿黑的脊背。
纯黑色的独角马仿佛黑夜的主宰一般,优雅地迈着步子,悄无声息地将背上的女骑士送到了窗前。
弗雷拉吧唧一声往阿黑的后脖子亲了一口,拉开窗子,蹑手蹑脚地跳了进去。房间里的壁炉还烧着,一边玛丽白喜欢的布谷台灯也还亮着。但玛丽白与壶豚都歪歪斜斜地倒在床上,一副深睡不醒的模样。
弗雷拉过去推了推壶豚。壶豚不耐烦地扭了一下,似乎不满被打搅到了美梦。她无奈地耸耸肩,拎起壶豚放到了自己的枕头旁边,又给玛丽白盖上了毯子。
待她回过头时,窗边的朋友已经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血统高贵的马,一生只认同一名骑士】XDDDDDDDD羽娘娘感冒快些好起来QvQ最后,谢谢53姑娘的地雷w
Part.11<菲奥教授的课堂>
Part.11
第二天,玛丽白早早就把弗雷拉摇醒,先是责备了友人私自外出深夜不归,再来也责备了自己不知为何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十分不够朋友。
弗雷拉挂着神祗般慈悲的笑容劝说她原谅世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