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以往恩怨(四)

　　船上的渔民都十分惊恐，他们只是想出海捕个鱼维持生计，谁曾想竟遇到这种风暴。他们极力的想稳住小船，但是终究抵不过风浪的侵袭，最终连人带船地翻入了海中。

　　落水的人一边奋力的拍打着水面，一边奋力的呼救，可是在这空旷无垠的大海之上，又有多少人呢？

　　突然一个刚刚触碰到船身的人一下子被拉到了水面之下，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不用想就知道是这片海域中的鲛人们干的。

　　随后海底又传来一阵嘎巴嘎巴咀嚼骨头的声音，殷红的鲜血顿时从深蓝色的海水中晕染开来。浓烈的海腥味中还伴有淡淡的血腥味，闻起来让人忍不住犯呕。

　　周围的人顿时被这一种场景吓破了胆，全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爬上船。

　　但此刻鲛人们全部出动，几乎只是一瞬间，十几个人顿时消失不见。又是一阵恐怖的咀嚼骨头的声音，一大片血水逐渐浮现，紧随其后的便是浮出水面的鲛人的餍足的神态。

　　来的有七八艘渔船，几十号人，最后只有零星的两三个驾驶着残破不堪的木船逃了回去。

　　风雨洗净了鲛人身上的鲜血，但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血腥味却迟迟无法散去。细看那些鲛人满足爬上了每一个的面庞，他们一声长啸过后，便重新潜入海底，消失不见。刚刚的那场杀戮盛宴也被他们施法去除了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发现过。但实际上他们内心心知肚明，要为下一次的捕猎做好准备。

　　这个场面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但是却给雨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她的脑海中现在无一不充斥着人们绝望的逃窜、哭喊，以及那些鲛人们下手时的毫不留情。那种场面的血腥，似乎还要比她强上三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雨苑使劲摇晃双手抱着头，想要凭借力把记忆中的那些场面给甩出去，但她知道这丝毫不起作用。

　　看那些渔民的服饰，倒像是几百年前的样子。可是在百年之前鲛人为什么要屠戮人类，她在小时候从来没有听到年长的鲛人提起过，族中也从来没有记载过此事。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好好的，如果不是人类首先对鲛人下手，鲛人又怎么可能要去捕杀人类。就像她小时候经历的那场浩劫，明明是人类对鲛人一族伸出了魔爪。

　　“真的不会假，假的自然也不会真。”周遭的场景顿时支离破碎，雨苑只见开阳和萤惑站立在自己对面。

　　开阳缓缓说道：“这些只不过是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一些事情罢了，你幻术高超，如果有假的话，你应该会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开阳说的没错，她在里面只感觉到了一种能量，且只有一种形式。

　　“那又如何！我们鲛人一直遵守秩序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如果不是那些人类先下手，我们又怎会如此。”雨苑还想辩解。

　　“说的没错，你们是一直坚守这一原则。但是几百年之前呢？”萤惑插了一句说道，“你出生不过百年时间，而你们族内的那些年长者，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诉说过以往的历史。”

　　“活人的精血对于修炼有着莫大的帮助，是你的那些先人没有抵挡住那活生生的血肉的诱惑。所以才犯下了这样的罪孽，自此你们也写下了梁子。”开阳缓缓地说着，“所以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才会对你们出手，而你又因为之前的仇怨去祸害下一代人。”就这样，冤冤相报，永无止息。

　　海岸边树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海风卷着绿叶，像是悲情的母亲在因为孩子的离去而痛哭。在海风吹拂中，一位红衣女子正站在海水之中，泪痕已经布满了她的面庞。

　　一直以来她都是认为人类是错的那一方，所以才会急切的想为亲人们报仇。可终究回过头来，自己却是错的那一方，而且错的是那么的彻彻底底。

　　她重新拿出那只鲛人骨笛，这是她父母在林中之前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希望她能够独善其身。可没想到她却用它造成了新一轮的罪孽。

　　啪嗒——啪嗒——

　　“这是怎么回事？从哪儿发出来的？”萤惑忽然听见了一些不同的声音，他还以为是雨苑又想有动作，然而却发现她只是半卧在海水中，对着一只骨笛悄悄的流着泪。

　　“天要亮了，梦境即将退散……”雨苑苦笑着，“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个。”

　　为了预防万一，萤惑和开阳已经事先把那群人给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她再次向那群人出手。

　　“事不宜迟，只能先离开了。这个地方即将坍塌。”萤惑对开阳说。

　　开阳默默的看了一下还呆坐在那里的雨苑，最终也是叹了一口气：“算了，走吧。先把那些人给救下来再说。”毕竟出了梦境雨苑已经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了。

　　周围的幻境正在化作光点，一点一滴的消逝着。萤惑和开阳化作一团光芒冲破了幻境的壁垒，奔向了现实之地。当然为了避免那些人恐慌，萤惑在他们醒来之前为他们抹却今晚的记忆。毕竟知道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兴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雨苑缓缓地立起身子，乘着水面凌波，缓缓地朝深海游去。

　　大洋深处，一颗珍珠啪的一声碎裂，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翌日清晨，此时正是人间人气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捕寻到雨苑踪迹的时候。为此，两人早早地起床为的就是能够趁早抓住她。可等到法术释放之后，原本还可以探寻的鱼腥味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已经走了？

　　这个念头同时在两人脑海中冒出，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又能去到哪儿呢？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萤惑上前打开门，发现是昨晚来的那个老太太。

　　萤惑刚想问什么事，就听到老太太说：“客官，这是我们的东家托我给你们的一封信，还说要尽快打开来看。”

　　“你们的是东家是哪位？”萤惑有些不明所以。

　　“是一位妙龄女子，不过今晚连夜就已经走了，说是要去一趟海边。”

　　“好，多谢。”

　　等老太太走后，萤惑想开阳，说起来这件事。

　　开阳说：“你先打开看看是什么？”

　　打开看，只有寥寥几行字：莫月归矣，还其故地。夫千岁之为我还其夫，佑之后世子孙。使这一场怨在此终乎。

　　“看来事情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回去吧。”开阳此时已经认出了这是雨苑所留。

　　“那我们不去抓获她吗？”

　　“她这千年修为可不是说舍就能舍的，舍了之后，也意味着她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天兵天将的来做吧。”

　　说罢开阳并将这封信化为一团青烟，朝天空中挥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