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张七关立马拉着萧卿躲到小巷里。
此时他们在平时进黑市的路口周围,这里因为通往没人居住的破房子，并没有什么人会过来。
张七关拉着萧卿进去后，脸上忍不住的激动道：“你奶奶叫什么？现在住在哪里？是咱们越城区的吗？”
三连问。
问完,似乎很怕萧卿误会，他立马道：“不是越城区的,其实也可以。就是有点麻烦。不过你放心,调查这个，我是专业的。绝对把你想要的任何消息，都给你调查得一清二楚。”
萧卿：“......”
这人，刚才可不是这张嘴脸的。
萧卿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叫何招娣,现在住在制衣厂家属楼一号楼二楼二零三房间。不过我让你调查这件事,可能有点麻烦。”
“怎么说？难道她的奸夫很凶？”
这下萧卿相信他是专业的了，连对方是不是超凶都能联想到，应该抓了不少次。
萧卿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看。
张七关觉得萧卿的笑容奇奇怪怪的，还自带降温效果,他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难懂.....不凶？”
“不凶其实更好办。凶的话,也没事，反正我鬼脚七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萧卿：“......”
她要是不说话的话,这人能自己演出一部戏。
萧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我不知道他是谁。”
“什么？”
“我是最近才想起她有一个相好。”萧卿说这话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额头隐隐发疼。她摸了摸,又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才有接着道：“我之前遗忘过这段记忆。最近.....大概是被他们的不要脸逼急了,才想起来。”
“我记得我三岁左右,被何招娣带去了康兰路那一带的房子里。我被带到了一个......很破,很小的房间里,里面没有灯。然后，被打晕过去了。中途醒来过一次，听到她和奸夫的声音。因为时隔太久，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再跟她的奸夫联系。”
张七关：“......”
他怎么觉得小时候的萧卿，是个小可怜？
还是超倒霉的那种。
不仅被打，还在这么小的年纪遇见这么肮脏的事......
“辛苦你了。”
萧卿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现在到她想远离张七关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了。
“.....我，一点也不辛苦。”
张七关耸耸肩，问：“所以，时隔这么久，你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再联系。你还找来干什么？”
“你要知道，这么久了，证据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萧卿当然知道，但她这不是怀疑她爸不是亲生的么。
萧卿一言难尽，盯着张七关看。
张七关之前很少接触家庭伦理狗血剧，所以——
抱歉，他不是很懂萧卿直勾勾盯着他看是什么意思。
“你，就帮我盯着。看看她有没有跟其他莫名其妙的人接触。我......我怀疑，我爸不是现在的爷爷亲生的。”
张七关：“......！！！”
好大的狗胆，好让人激动的猜想。
“你，是想真不是，还是想假不是？”
“还有真假的？”萧卿没反应过来张七关想表达的意思。
张七关被萧卿如此清澈透亮的双眼盯着，突然有些后悔跟萧卿说了这样的话。他以为萧卿让他调查她的奶奶，跟那边的人肯定不好，说不定还闹掰了。那既然这样，肯定是想污蔑对方啊.......
可现在——
就莫名心虚了。
“算了，我去帮你盯着吧。”
“反正最近.....也关了，也不忙，就当谢礼了。”
他说的是发现烟草的事。
但萧卿知道，即使没有她让张七关调查董务实，张七关迟早也能调查出来。
“你——”
“行了，不说了。你还有什么事，要是没有的话......”张七关笑得有些激动，“没有的话，我就去调查为老不尊的‘奶奶’了。”
萧卿：“.......”
这称呼，你喜欢就好了。
终于把心中记挂的事情解决完，也不在外逗留了。明天元鲁回来药膳馆，也不知道药膳馆会不会再次忙起来。要是忙的话，今晚可能是自己最有时间陪弟弟妹妹吃饭的时候了。
因为去找了张七关，萧卿回来得有点晚，纪恒他们已经开始煮饭了。
可能饿了，煮饭的时候，还每人给自己冲了一碗桑葚水。
萧卿刚想让他们别喝这么多，喝多了，等一下就吃不下饭了。
然而，话到嘴边，她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她似乎忘记给纪堰同志寄信，还有给他寄桑葚果酱了.......
不知道现在寄，还来不来得及。
萧卿绝倒。
最近事情真的太多了。
........
第二天中午，萧卿很不好意思的又来到了邮局。
依旧是那位婶婶来招待，李婶看到萧卿这么快又来寄信，以为出了什么事，问她：“小萧啊，你父母在乡下还好吧？”
“.....好，好的。”
“好的，就好。那你这次过来是？”
“给，给朋友寄信。婶婶，果酱能寄么？”萧卿默默的拿出两瓶果酱。
这两天果酱萧卿想保存旧一点，做过特殊的密封，又放到了阴暗处。所以，还能放一段时间。萧卿就把这两瓶给纪堰寄过去了。
不过寄过去后，一定要尽快吃完。她重新给纪堰同志写的信中，有重点提过了。
希望纪堰同志听话。
“可以。寄到哪里？”李婶没想这么多，又道：“不过你这个是玻璃物件，需要做特殊处理，需要你加一毛钱。”
“可以的，麻烦婶婶了。”
“麻烦什么，拿来了吧。”
李婶最先接过果酱。果酱都不大，两瓶十斤左右的重量。李婶特地给果酱做了特殊处理，又小心的把它放到角落里，才过来拿萧卿的书信。
这个年代寄信都需要登记的。李婶接过书信后，正打算把姓名地址这些信息记录，当她看到了姓名后，她猛地抬头，又些意外，又有些难以置信。
问：“对象？”
萧卿难得害羞的点了点头，“他，他是个军人。”
“军人好，军人好啊。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我还想着等我侄子回来，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呢。不过现在看来，没有缘分咯。”
萧卿：“您的侄子，应该有更好的缘分等着他的。”
“哈哈哈，还是小萧会说话。”等了一会儿，“行了，都给你登记好了。你这个地方，我们今晚发车，应该第三天就能收到了。”
“谢谢婶婶。给，这是钱和票。”
李婶把钱票收起来，看着萧卿离开后，可惜的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想过给萧卿和她侄子介绍的，萧卿人长得俊俏，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像萧卿这么好看的姑娘。主要是长得这么好看，又不高傲，平易近人，还又孝心。
可惜了，可惜了。
萧卿不知道邮局李婶的心里活动，她离开邮局后，又去了一趟省中医。她不止忘记给纪堰同志寄果酱，还忘记把果酱给芬姨和急诊科的余凤护士长了。当然，她还给了小半瓶杨梅红同志。
萧卿把家里最后四罐密封好的果酱拿给她们，收货满满的夸奖后，回到了药膳馆。
药膳馆的生意依旧不好，即使今天有元鲁的坐诊，但因为上次的捅人事件发生在青天白日，又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人们都害怕了。加上现在流感消退，没有什么大病的人，都很少来看病。
所以，药膳馆依旧冷清。
“哎——！”
左明伟坐在空荡荡的药膳馆门口，叹气。
萧卿：“.......”
一回来就直面这样的叹气声，萧卿有点扛不住。
她来到左明伟面前。
左明伟原本低着头，看到面前落下一个影子以为是客人，他立马露出招牌笑脸。然而，当他看到是萧卿时，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有点过分了啊。
萧卿有些好笑：“你.....其实不用这么快叹气。今天才第一天而已，我们还有时间。”
“不，你不懂的。”
“我......懂。”
“不，你不懂的。元老这么大的名气都不能把人吸引回来，这些人没有心！”
也不至于这么说别人吧。
萧卿在他身边的长椅坐下，她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把药膳馆再热闹起来。就是——”有点废钱。
“什么办法？”左明伟楞了一瞬，激动的抓着萧卿的手，问她：“萧卿同志，我就知道你是最聪明的。你说，什么办法，只要有办法把药膳馆恢复成之前的人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太热情了。
萧卿有些怕，连忙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远离左明伟，“你，别这么激动。”
“对，对不起。”左明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他立马站起身，把长椅全部让萧卿坐，“你坐，你坐。”
“萧卿同志，你有什么办法啊？”
“请你告诉我吧，我都头秃了。我大伯说，要是我没把药膳馆搞起来，就把我发配到大西北去。”
“这么狠的？”
左明伟可怜兮兮的点头。
不过他没告诉萧卿，他之所以被这样要求，是以为他之前太浪了。什么工作都不想做，就想在家躺着，他亲爹和亲大伯见不得他如此浪费生命，所以就给他下了这样恐怖的要求。
萧卿：“......”
有点可怜她。
萧卿犹豫不定道：“办法有是有，不过不知道上面同不同意。毕竟，有点费钱。”
“都不是问题。”左明伟财大气粗。
萧卿耸耸肩，行吧。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不来，是因为明星效应和生命危机解除了。所以才导致药膳馆可有可无，都不来了？”
“明星效应？”左明伟疑惑。
生命危机接触，这个左明伟能明白。毕竟他们上次药膳馆这么活，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元鲁能力强，帮他们治疗好流感。流感那时还没完全消退，那些人怕自己错过了什么，过来光顾药膳馆，他能理解。
就是不理解明星效应。
萧卿也是前世在寻找妹妹的途中知道明星效应的，她耐心给左明伟解释一番，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这两个效果接触，少人来，其实很正常。”
左明伟似懂非懂，又紧接着问：“那怎么办？萧卿同志你说的办法，又是什么？”
萧卿的办法更简单了。
抓住每个年代人民群众贪便宜的心态，先把产品推销出去。
其实上一次要是迟一段时间过来闹事，能他们把药膳馆的名气更深的打出去。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
“贪便宜？推销？”
“就是我们要搞优惠。像买一送一，或者打多少折。不过我们要先确定好几样，大多数人民群众能用的产品，而且必须让他们觉得药效立马见效的药膳才行。”
“有这样的？”
那为什么当初不推出来？
左明伟压住最后的问题，没问。
他怕被打。
然而萧卿知道他想说什么，撇他，道：“有是有，不过要看他的严重程度。要是严重的，当然见效快。毕竟严重的人，只要有一点稍微转好的迹象，他们都很容察觉。”
原来是这样。
吓到他了，害得他以为真的有仙丹。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样的？”
“跟元爷爷商量，元爷爷他之前看过病，知道大部分人都有什么问题。我们主打调理这些。不过，要是你想做的话，最好自己整理一个实行方案出来。”
“我会的，我会的。等我们确定好，我马上做，然后上交实行。”
左明伟说得满心激动，好像真的可以实施那样。
萧卿有点担心。
不过，先看看吧。
两人过去省中医找元鲁，元鲁中午休息的时候，又被抓壮丁过去了。
等两人离开，他们都没有发现药膳馆和休息室打通的门，伸出两个偷听的脑袋。
萧卿和左明伟他们刚才商量，并没有掩饰，所以他们几乎把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听去了。
鱼代荷问：“你说，他们这个办法能不能成？”
董务实哼了一声，“你以为恢复人气会这么容易？今天姓元的亲自过来坐诊都没好多事，你以为就他们两个废物能可以？”
“别笑掉人大牙了。”
“也是。”
可说是这样说，但鱼代荷总是不安心。她潜意识的觉得，萧卿这个贱人不简单，而她说的，或许能行。
但又不能落自己威风，她只能顺着董务实的话，往下说。
........
说回萧卿、左明伟二人，二人来到了院长办公室，果然找到了元鲁，还有彭经国也在。
左明伟不敢邀功，开了个头后，让萧卿把刚才两人说的计划再说一遍。
萧卿也没有隐瞒，毕竟她也想药膳馆好。
萧卿这个办法其实可行，在计划经济没实施前，很多以前的商家都是这样营销的。元鲁以前家里就是做买卖的，所以更懂得这个办法的厉害。
元鲁道：“可行。”
“要是可以的话，你们还能印一些......或许手写一些传单，然后广而告之。”
萧卿双眼发亮。
她差点忘记这个了。
“还是元爷爷厉害！”萧卿给元鲁竖起一个大拇指。
元鲁哈哈大笑，被外甥孙女夸奖，元鲁得意的跟一旁的彭经国挑眉炫耀。
彭经国：“......”
眼疼。
有元鲁做肯定，他们又商谈好将要销售的药膳后，由左明伟回去做整体方案上交。只要上级同意，那么他们就开始实施。
左明伟不敢耽误，当天晚上回去就把方案做出来。做好后，凌晨就去他大伯家，也就是制药厂厂子左玉堂的家门口，敲门。
‘咚咚咚’的，直接把呼呼大睡的左玉堂敲醒。
“大伯，您看。看完马上给我批一下，我急——！”
完全没清醒的左玉堂：“......”
直接给了左明伟一顿揍。
要不是后来左玉堂的妻子徐雨珍醒来制止，他今天就不用上班了。
被打废了。
左明伟：“......”
委屈。
左玉堂哼了一声。要不是怕打废了不工作了，左玉堂还会揍他。
这是人干事吗，凌晨四点来敲门？
左玉堂看方案之前，又狠狠的瞪了左明伟一眼，吓得左明伟又缩回了角落落不敢动。
太可怕了。
不讲理的大伯，太可怕了。
方案有点长，左明伟怕左玉堂看不懂，把很多他们商讨的细节都写上去了。比如怎么宣传，怎么发传单什么的。这种推销方式，在现在可少见了。左玉堂慢慢的沉浸在这份神奇的方案里。
等他仔细看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左玉堂抬头，直视还躲在角落落的侄子身上。见他目光看过去，他胆小的瑟缩了一下，慢慢的又蹲回去了。
蹲回去了？！！！
左玉堂嘴角抽搐明显，他本以为这几个月跟元鲁身边，忙前忙后，他这个侄子多少有点成长。然而现在看来.......
“方案谁写的？”
“......我，我写的。”
左玉堂眉头压下，“你确定？”
“对啊，我亲手写的。难道我写得不清楚吗？”
“不应该啊，难道漏掉了什么？”
“那我回去问问萧卿同志........”
左明伟怂哒哒的出来，想伸手把方案拿回来。
“.....等等。”左玉堂头疼了，意识到哪里不对后，又重新问：“方案是萧卿想出来的？”
“对啊。”左明伟理所当然，“要不是萧卿同志，谁会想出这个来啊。”
“萧卿同志负责想方案，元馆长完善，而我负责写啊。”
左玉堂头更疼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揍侄子，还是说他傻人有傻福？
这方案是好的，就是落到他的傻侄子手里，有点浪费。
左玉堂突然暗搓搓的想，也不知道能不能借用这个方案，这个方案用在新药的推广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要不，试试？
左明伟完全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亲大伯，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他此时还怂哒哒的看着左玉堂。想问他到底能不能行，能的话，他要行动了。
药膳馆好不容易开了，现在还在亏空当中呢。
左玉堂突然咳了一声，吓了左明伟一跳。
“大，大伯？”
“方案......可以。”
左明伟惊喜，“那——”
“不过，我要借用一下。应该可以吧？”
“可......”左明伟瞬间止住后面答应的话，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家大伯。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元鲁总是说他们是狐狸家族，其实真的没错。一大家这么多人，就是最傻的自己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不就是‘狐狸’么。
左明伟没有立马答应，他回想自己还有什么要求人的，想到了什么，他反问左玉堂，“大伯，上次我跟你说的换人，你现在同意了没有？”
左玉堂狠狠的抽了下嘴角。
臭小子。
“换了，换了。”
“人，你自己找。少来烦我。”
“那是必须的。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我真的不放心大伯你。”
“臭小子——！”左玉堂想打人。
左明伟连忙把自己的方案拿回来，跑到门口，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元馆长说的。他说你心眼太多，顾虑太多，所以才会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哎呀，大伯，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回去实行了啊。等我准备好，再过来找你预支钱票。我，我先走了啊！”
说完，左明伟立马遁了。
再不走，他真的要被亲大伯揍扁了。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的声音，身在厨房，打算给爷俩做早餐的徐雨珍出来，问：“明伟走了？不留下来吃早餐吗？”
“不用管他。”
“臭小子，没大没小。”
徐雨珍其实刚才也听了一些，左明伟不在，她也不用急着做早餐了。她道：“元老其实说得没错，你顾虑太多了。钱勇军和钱建中虽然都在制药厂的重要职位里，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给他们脸。再说了，钱勇军不是快退休了吗？”
“快了。”左玉堂的脸非常难看。想到称王称霸的钱家父子，他磨牙道：“再等半个月，我直接让他安享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