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大佬清穿日常 秋冰 262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7章

  苏培盛咳了一声。

  年贵妃牵着福沛站到一旁,各位娘娘也让开,主座上的皇帝才算露出了脸。

  离钺转身,小碎步挪到边上:“皇上请指示。”

  “朕指示什么?你这教头不是指示得挺好?”雍正戳了离钺一记眼刀,好像打算站起来讲两句,又眉头一皱,只是换了个坐姿。

  瞧着下方一张张求表扬的脸,他咬牙道:“做得不错,习武是极好的。”

  庶妃们登时喜笑颜开。

  “天寒地冻,快穿上鞋子回去泡泡脚,免得染上寒气。其他人也回罢,都用碗安神茶,压压惊。”

  打发了女人,雍正才着手处理刺客,“王守和把他们带下去,朕要知道,有多少人参与进来了。”

  场子空了,雍正大爷似的伸出一只手。

  虽然有些意外,但苏培盛没有迟疑,机灵地把小臂垫了过去。便见主子爷拽着自己的手臂,青着脸吃力地站了起来。

  咋了?

  这种小场面,主子爷总不至于惊骇到腿软?

  雍正当然不可能腿软,他是闪了腰。抱着儿子被贵妃一撞,“咔嚓”一声就这样了。

  坐、起的动作比站着疼,雍正拒绝了御辇,亲自走回了养心殿。

  一进门他就端不住了:“嘶,腰闪了,快给朕拿药油来。”

  苏培盛给他搓上药油按摩着,担忧道:“皇上,要不还是传御医吧?”

  “不传。”他丢不起那人。

  苏培盛犹豫再三,恳切建议:“逆贼狡诈防不胜防,皇上不如抽空跟黎贵人学几招?”

  “滚出去。”

  “奴才斗胆,请皇上务必再斟酌斟酌。”苏培盛赔着笑说完才滚。

  雍正养了几天腰,尚未斟酌出结果——理亲王允礽,薨。

  死因,正是这场看似滑稽的刺杀。

  那天的刺客,既不是死士也不是杀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行事,甚至算不得一个组织,只是临时被组织起来,被骗来送死的。

  而耗费财力物力,把刺客集结到京城的幕后黑手,有老八有年羹尧,还有不满新政的清流、世族。隆科多胆小,表了个模棱两可的态。

  审问之下,刺客的供词很全面,有力的物证却一件没有。都是些老狐狸,不可能留下证据,这都在意料之中。

  搞刺杀的目的雍正也清楚,这是一次集体威胁——威胁他不要太过分,否则他们会联合起来,推翻他。

  他不惧他们联合,老八还在做荣登皇位的梦,年羹尧想做西北的土皇帝,清流世族只是想阻止新政维护特权。隆科多,本质上是个爱投机的墙头草。

  他们各有各的想法,老八和年羹尧的理念更是相悖,永远也不可能拧成一股绳。

  一盘散沙而已,雍正不惧。

  就算把他们全砍了,天下也乱不起来。因为新政,是民心所向。

  这其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弘皙。弘皙仗着雍正疼爱,为刺客打开了通往皇宫的大门,且留下了尾巴。

  也就是说,要追究此次刺杀,所有幕后之人,只有弘皙能被治罪,他显然是被利用了。

  看在允礽的面子上,雍正不打算追究到底,甚至想当作无事发生。

  但允礽并非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得知弘皙妄想谋反,失败后还不知悔改,怒急攻心吐血而亡。

  雍正听闻噩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倒下。

  待御驾来到理亲王府,允礽的遗体已被打理干净,一群子孙在床前跪着。

  弘皙痴痴呆呆地念叨:“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那本就是我的位置。我才是皇祖父最喜爱的孙儿,我该被立为皇太孙的,我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哪里错了?”

  弟弟们心惊胆战,想把他拉走。

  雍正摆手:“让他继续说。”

  弘皙愈发理直气壮:“四叔特别准我称你为皇父,给我那么多优待,不就是心虚想补偿我吗?你抢了我父王的皇位,你欠了我父王,欠了我的!真想补偿,你就该把皇位还给我!

  “你承认吧,如果不是你抢了皇位,父王也不会抑郁成疾。父王恨你!父王恨死你了,是你逼死了他!”

  “大哥胡说!”弘曣红着眼反驳,“父王最后说,是他教子无方,愧对四叔。父王说若生在普通百姓家,他与四叔定然会是最好的兄弟,会互相扶持一辈子。父王怎么可能恨四叔?父王是被大哥你气死的!”

  弘皙目眦欲裂,与弘曣扭打在一起:“你个扒高踩低的小畜生,这时候还想着巴结四叔,你住口住口住口!”

  “我偏不住口,就是你心比天高愚不可及,气死了父王!”

  “父王不是气我,我没错,是四叔的错,我没有害死父王……”

  雍正沉默地望着床上亦师亦友的二哥,上次见面,他们化解了隔阂相谈甚欢。

  未曾想到,再见会是一生一死。

  旁边俩侄子争吵了多久,雍正就沉默了多久。

  待他们累得没力气吵车轱辘话了,他才问:“二哥生前可有交待什么?”

  “父王说大哥本就才智愚钝、不堪大用,这次又犯下滔天大罪,让四叔不必顾忌,按律处置。”

  弘曣磕了个头,请求道,“大哥谋害四叔、气死亲父,罪不可恕。但念在他已神志不清,求四叔网开一面,准他禁养在家,永不出府。”

  “弘曣你狼子野心!”弘皙面目狰狞,“你害我!你是不是还想让四叔将爵位转封给你?你休想,这是我的爵位,是皇祖父临终前封给我的,你休想抢夺!”

  弘曣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恶狠狠道:“谁稀罕?你以为所有人都似你一般利欲熏心吗?你那么喜欢权力,就守着爵位过一辈子吧!”

  雍正起身往外走去:“弘皙的事,就按弘曣说的办。”

  不管弘皙在后方如何叫骂,他留下苏培盛帮忙准备葬礼,便摆驾回宫了。

  二哥走得匆忙,路上恐会寂寞,他得找人给二哥陪葬去。

  隔了两日,黎夫人递牌子进宫。

  “皇上勒令允祀三拜九叩为理亲王送殡,允禟在驻地同样要三拜九叩。且他们的罪行都已昭告天下,皇上削除了他们的王爵,民间骂声一片。

  “此外,年羹尧罪名已定,判斩立决,念其功勋,皇上令其在狱中自裁。隆科多被抄家幽禁,还有其他几位高官,都定了罪,该斩首的斩首,该抄家的抄家。”

  黎夫人拉着离钺的手叮嘱,“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心中有数。皇上能如此快刀斩乱麻地处置了这些人,定然早就掌握了他们的罪证,只是出于种种考量才按而不发。

  “你在皇上跟前颇有些放肆,可能会不知不觉踩中他的底线,说不定也会被快刀斩乱麻。”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进宫,只为了提点自己,离钺乖乖应声:“母亲放心,我最近会谨慎行事,决不惹恼皇上。”

  黎夫人看了看禁闭的房门,嗓音放的更低了:“一次性处置这么多人,是不符合常理的,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国本动荡,正常应该徐徐图之。你父亲怀疑,这些人和理亲王的死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皇上心底极其敬重理亲王。

  “理亲王薨,皇上不是不悲痛,只是被震怒掩盖了。正巧年家倒台,年贵妃八成也会受到牵连,你可别想着趁虚而入。”

  “我不会,我对争宠没兴趣。”离钺连连摇头。

  “我们不是怕你争宠。”黎夫人解释,“但伴君如伴虎,皇上正哀痛着,更为喜怒不定。在这种时候借机争宠,保不齐会起反效果。”

  “我懂母亲的意思,未来俩月我定安安分分,每日吃斋念佛着素服,决不主动往皇上身边凑,母亲别担心。”

  黎夫人走后,离钺暗自叹息:“这个年,皇帝注定过不好了。从二哥到贵妃到儿子,噩耗一件接一件,换谁都得疯。先前我还以为会朝好的方向发展,现在一扎堆,更差了。”

  “他是皇帝,可轮不到你一个自称奴婢的去同情。”豆芽提醒道,“不管他怎么颓废,你别瞎管闲事,当心好心没好报。”

  离钺摇头:“与官僚为敌还能创造盛世的皇帝,哪那么容易被打倒?用不着我管,他自己会调节好的。不过我确实得离他远点,免得被当成出气筒。”

  不光她这么想,后宫里除了皇后,所有人都恨不得离雍正远远的,生怕哪点微表情不对,触了他的霉头。

  翊坤宫,年贵妃再次病重,日日咳血。

  定年羹尧罪的那天,雍正最后一次见了她,告知她:“朕要食言了,是朕对不住你,你想怨,就怨罢。”

  年贵妃的确怨了,原来他不是永远不会感情用事,只是她不配让他感情用事而已。

  他为了他的兄长,可以朝令夕改、无惧骂名,而她,只是不配让他顾及。

  似乎她总在犯傻,一场戏就傻傻的认定了他爱她,就自欺欺人的“知足了”。但是,陷入情爱的人哪里会知足呢?

  她就是想要他的爱,她就是想在他心中,是不可取代、是比所有人所有事都重要的……但她骗不了自己了,他就是不爱她。

  理亲王二七才过,皇贵妃年氏,薨。

  皇上罢朝五日,以示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