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佬与细佬(五)
虽然性格南辕北辙, 毕竟是血亲,曳东屿拥有曳西疆同款难以挑剔的骨相,哥哥更显硬朗。
也许是清廋, 优越的面部折叠度,加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无忧无虑,成就曳东屿一张过目难忘的厌世脸。
不服规则,玩弄世俗,毫不在意。
归国来到南洲府之前,苏蕤仅仅是在曳家合影上见过这个少年,苍白是记忆点。
14岁的少男少女在崧山府头一次见面, 曳老夫妇介绍幼子从小学琴, 好乖的, 在长辈们好好相处的嘱咐中, 苏蕤与曳东屿不得不交流几句, 做朋友。
她记得,所谓乖巧的细佬在背角里问她:“喂, 要不要一起看片, □□实操那种?”
曳东屿,从来就不安全。
……
客厅电视在播放新闻时讯, 开放式厨房都能听见。
曳栋屿靠着岛台叹息, 讲:“小时候我哋明明是一头的,谁人犯错, 对方都会通风报信,打掩护。”
长辈爱睇天生一对,他们就是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好有默契, 彼此是最佳队友都不为过,就连曳老夫妇度假后,曳东屿偷跑去日本,就是苏蕤暗地里资助。
由于还未与公司签约,绝大一部分费用需要自费,日本物价昂贵,曳东屿从小当阔少,成日开销巨大,又不敢在信用卡支出上,勾起曳西疆注意,在日本的几个月,都是找苏蕤拉赞助。
他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投资潜力股,“当风险投资咯,等我日后大爆,你就是原始股东。”
苏蕤讲:“投资你,只怕比去买美股还亏呀~”
……
厨房里,苏蕤问曳东屿,“你到底想怎样?”
“继续帮我。”
“帮你逐梦演艺圈?”苏蕤自己都讲笑,“搞什么,星梦奇缘啊?”
曳东屿也不恼,他讲:“是帮我脱离曳西疆的掌控,过自己的人生。”
第一次,曳东屿如此陈述。
苏蕤盯着他的脸,看不出任何玩笑的点,“阿屿,我哋已成年,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人生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做不到,是因为不够强。大佬何时掌控住你这个人?他只是掌控住你的银行账户罢了。”
乐队还靠曳东屿砸钱续命,玩音乐的收入无法养活自己,不想走家族安排的路,又想山珍海味不断供?
是他不够强,求着曳西疆。
苏蕤直叉曳东屿,令他跑不掉中刀。
“sorry啊,我冇法帮手。”这就是她的回答。
最佳队友要割席,好可惜。
“你要做反骨仔?(叛徒)”
曳东屿默了很久,久到苏蕤想走,被他一把拉扯,扣在岛台边,“大佬仲未同你上床对不对?”
曳东屿下结论,“苏蕤,你还未成功,别得意太早。”
他以手指刮去苏蕤脸颊边的水滴,吮掉,“你好嘢(你有种)!别忘记,我知你啲秘密,边走边睇咯。”
曳东屿从不是善类。
苏蕤翻脸,“放手!”
“放开她。”
伴随男声出现的,是砸在曳东屿右半脸的隔热手套,曳西疆将手中咖啡杯磕在餐桌上,不怒自威。
曳东屿立刻退后一步,举手示意,自己好无辜,什么都冇做。
苏蕤无话可讲,快步离开兄弟俩,38层响起巨大关门声。
曳东屿摊手,表示一定有什么误会。
细佬与细妹吵架闹矛盾,曳西疆并不是第一见。
————
两人一周未讲话,苏蕤视曳东屿如空气,听不到,不回答,连带曳西疆在38层见到细妹的次数,都减少。
在新的工作日早晨,曳西疆通知两人今日得闲,由他开车送人。
苏蕤下到车库时,曳东屿已经坐在副驾,同她say hi,苏蕤登上大G后排,关上车门。
时间足够,曳西疆先送细佬去念书,南洲大学距离近,未到门口,只到徐生巷,就喊停,曳东屿背上双肩包推门,回头睇眼后座,“好吧,都是我的错,宝贝别生气。”
下车。
清晨的徐生巷,小食铺人气最旺,店内满座,门口排队拎走早点的街坊,热气腾腾。
曳西疆推门下车,过街排队买小食,拎回一小盒,坐回驾驶座,回身递给细妹,盒里是墨鱼仔、大生肠和火鸡肾。
知道时间太早,她还未食早餐,曳西疆让苏蕤尝一尝。
“阿屿念的国小,就在徐生巷口。”
早年间,他偶尔会接送幼弟上学,徐生巷的食铺都试遍,这家小食铺开了二十多年。
苏蕤从餐盒里挑出一串大生肠,沾着豉油和甜酱,表情睇上去既无生气,亦无开心。
曳西疆讲:“阿屿钟意你。”
“所以呢?我就要接受?感情不可以勉强的。”
苏蕤左边的脸颊因为食生肠,鼓鼓的,意外可爱,“我也有钟意的人阿。”
曳西疆嘴角上扬,幅度控制很妙,“是我不想伤阿屿,阿屿呢从未经历过什么挫折,骨子里任性的,不像suri这么懂事,善解人意,为让老爸老妈开心,我知你忍着他。”
细妹食下另一串火鸡肾。
“我不是让你接受他的感情,是请你给他一点时间,好了,别气了,我知你委屈。”
他给出补偿,“今晚,下楼陪你。”
苏蕤将最后一串墨鱼仔,喂给曳西疆。
大G停在路边临停位,曳西疆没有走的意思,示意苏蕤坐到副驾驶,自己身边。
苏蕤憋住笑,摇头拒绝,曳西疆无奈,同意她坐后排,只是讲:“扣好安全套……安全带~”
苏蕤捂嘴大笑,“大佬你有在想什么?”
曳西疆从中央后视镜睇着细妹,一脸玩味,“嗯,在想。”
前往四海建设的路,曳西疆全程无导航,不似第一次送她,转错向,下车的时候,苏蕤解开安全带,凑到驾驶座,偷亲一口他的侧脸,再下车。
曳西疆目送细妹身影消失在街角,驾驶往曼禾的高架桥上,收到简讯:【记得擦。】
他调整后视镜的角度,照出右脸有淡粉的唇印。
————
午夜已过,曳西疆站在21层门外,苏蕤直接将大门密码发给他,完全不设防,全然信任。
曳西疆打开门,就被细妹扑个满怀,大力亲几口,抱住不放手。
结果她在门内等他。
苏蕤问他,“夜里下楼,不怕曳东屿察觉?”
“知我白日忙,阿屿夜里从不打搅我的。”
白日想做不能做,曳西疆将人抱起来亲,被苏蕤一声好冻喊停,“怎么?”
原来是细妹睡裙短,撩到腰上,曳西疆今日带个金属表带,贴到大腿,令她不舒服。
他将人抱去卧室放好,解开腕表,随手放床头。
“去哪里?”细妹一副没亲够的样子,曳西疆笑了,“冲凉啊~大小姐。”
苏蕤很早就在21层备好曳西疆的衣衫,在他第一次留宿后,曳西疆睇见衣帽间里的男装,默许了细妹的小心思。
等他冲凉完现身,卧室墙角只留一盏夜灯,细妹趴在床上,露个背,好似已入梦乡,曳西疆躺上床,将薄被拉上盖住她,吻吻她的发,“睡了?”无回声,遂,在她身后侧躺,搂着,半梦半醒间,手从后腰探入。
考驾照时呢,都会先讲交通规则,注意行车安全,各行其道,莫压中线,红灯停,绿灯行,黄灯呢就全靠自觉,凭经验,驾龄资深的就好稳重,撞线停车,踩住刹车,安全第一的嘛,生手呢往往控制不住激情,不愿中止驾驶快感,想冒险冲线,导致后果好危险,要开罚单。
“好了……够了,suri~”曳西疆握住细妹的手,喊停。
无人监督的环境,交通规则全靠自觉遵守,红灯必须心中存,驾驶员凭以往经验踩刹车,估不到副驾驶伸手摸到换挡杆,尝试换挡加速,要飙车,企图心太强。
苏蕤咬咬唇,“你讲的那个东西……我买了。”翻身起来拉开床头柜。
“……”用薄被包裹她,曳西疆埋首在她后颈,闷笑,“现在不行。”
苏蕤恼怒挣扎,“你明明!明明好想的。”
曳西疆哑然,承认苏蕤讲的是事实,但是他有他的坚持与原则,他对她一向坦诚,之所以一直未同她发生实质性关系,是因为目前还没令两家长辈知晓他们在拍拖,苏蕤不可以无名无份的跟着他,他内心不允许。
他要与她堂堂正正地接受世人祝福。
瞧他一眼正经,苏蕤从薄被里探出手戳他肩膀,“要忍好久~”
嗓音让曳西疆直接投降,受不了,立刻吻她解馋,一阵暗揉才放过,“不会太久,信我。”
他讲他计划抽空去一趟越洲,苏蕤老家,同苏家人聊一聊。
曳西疆起身,苏蕤拽住他,问他去哪里?难道怕她今夜痴缠,要回38层?
“……冲凉啊~”
怪谁?怪苏蕤咯。
凌晨,曳东屿结束电玩,准备睡觉,想起给手机充电,找不到充电线,想起白天放在教室抽屉忘带走,他去书房找,与大佬用的品牌不同,都不合适,想问问大佬有冇万能接口,冒着被骂的风险,去了曳西疆的房间,敲门半天。
寂静的夜里,无人应答。
他想知道啊,如果他现在下楼,大佬还会不会讲借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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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泳后的曳西疆回到38层,发现细佬还没起,敲房门叫醒他,曳东屿伸个懒腰讲不够睡。
曳西疆去往衣帽间,“电玩玩太晚,当然不够睡。”
曳东屿笑笑,“又冇条女玩,只能玩电玩咯。”
已换衫的曳家老大,西装革履,派头足,催促细佬搞快点,早出发。
苏蕤对曳东屿一直爱搭不理,也不是办法。
行车路上,曳西疆对细佬讲:“是个男人,就主动缓和,跟细妹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曳东屿说好呀,主动提起由他做东,摆一台酒,同细妹赔不是,令她开心,“就定在徐生巷,老地方,记不记得?”
曳西疆将他送到地点,停车,“阿廖记,怎会不记得。”
*
相传有徐氏贡生,金榜题名,衣锦还乡,造福乡里,故名徐生巷,如今徐氏老宅已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坉屋。
收工后,曳西疆接到苏蕤驶往徐生巷,曳东屿在阿廖记等他们。
终于停到车位,苏蕤跟着曳西疆穿街走巷,在坉屋的底楼,抵达这家不起眼的食馆,食客并不多,都是街坊熟客,菜单贴在墙面早已泛黄,桌椅都洗出包浆,还没换,曳东屿坐在靠里的小圆桌,朝他们招手,讲一直在等大佬来点餐。
曳西疆取下袖扣,挽袖口,招呼老板,“唔该,双打。”
熟客自然懂,是指打边炉和泥炉烤肉同时开动。
苏蕤拿过曳西疆的袖扣,自然地放入随身链条包。
老板认出曳家兄弟俩,讲好耐冇见,曳东屿在怀旧油鸭脾汤、生劏鲨鱼骨腩汤里,选中后者,曳西疆让苏蕤睇墙上的菜单,推荐爽滑鱼肚是一绝,苏蕤加点单鲜冬菇与马齿苋。
阿廖记老板同兄弟俩聊天,“一晃十几年,细路仔都长到比我高阿。”
他睇睇苏蕤,年纪同曳东屿一般大,“还带来个靓女来,女朋友啊?”
桌上三人同时不讲话,老板问出才觉尴尬,两男一女,谁同谁?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只能催促上菜来化解。
曳西疆敛着目,讲句是细妹,这个回答最无错,老板连声哦哦哦。
大佬用词值得玩味,曳东屿品品,笑着附和,“大佬都讲是细妹,那就是细妹咯。”
泥炉与砂锅皆上桌,老板热情地替三人张罗,唯有苏蕤神色微冷,觉得呢个老板话太多啊。
作者有话说:
经常深夜写美食,写到自己想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