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升职(1 / 1)

我就是不讲武德 顾青姿 525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5章 升职

  第二日一早, 朝堂上就吵开了锅,三省六部中大大小小的官,哪一个不是奋斗多年升上来的?李令俞区区十五岁, 不过几个月,就到门下省中层,还兼任, 根本不能服众。

  但门下省又不敢不认这个官职任命的批文,可萧诵对这件事持保留意见。他兢兢业业十几年, 从两河泛滥,名不聊生,到联合世家稳住朝局,才有了如今的盛世,他到现在朝政还是不能自己做主。

  九边之将的军令, 至今都传达到北宫那里,边境十几年没有动干戈了, 他不信边境还是一块铁板。

  太子联络北边将领之事,他心知肚明, 所以才纵容太子便宜行事,纵容太子敛财……

  可他纵容北宫太久了,顺着北宫太久了,久到仿佛他坐在这个位置, 就是替别人坐的。他心里意难平, 恨难消。

  明明当年诛河间王是父皇下令诛杀的,执行诛杀的人也是父皇派的。明明是父皇杀的三哥。

  可等人杀了,他自己后悔了, 他居然后悔了。

  萧诵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很久, 最后咽下恨, 那就遂了他的愿,又何妨。

  “刘琨,传我口谕,李令俞平性端方,才思敏捷,深得圣人喜爱,也深得朕心,特许其入门下省,然年少多才,恐不能服众,特令他协助中书省、御史台彻查江州案,不得委推,望莫负圣意。”

  早上起来,不知昨夜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竟然真的下雨了,而且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天空雾气朦胧,一片灰暗,她打了伞出门,街上空无一人,马车来往,也都是去上班的人,她在雨中慢步行走,尽管小心,但还是鞋袜俱湿,铜驼街上听见后面急行的车马声,她回头看了眼,见裴虞撩起帘子,招呼了声:“雨天难走,我捎师弟一程。”

  她回头看了眼大道的尽头,出言婉拒:“我和裴大人不顺路,走慢些也可,不耽误大人疾行。”

  裴虞见她衣袍下摆俱湿,问:“师弟一直都这样,习惯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李令俞握紧伞柄,“裴大人误会了,雨天路滑我一身污秽,少接触人为好。”

  他们在这儿打着哑谜,李令俞只觉得冷,和他点头示意,穿过大道进了旁边的街道,裴虞看了他许久,昨晚宫中因为她,争议纷纷。

  太子不愤她一介宠臣,荣宠胜过自己,朝中大臣们也说她败坏朝纲……

  待裴虞进了官署,才知道,今日官署里传的最多的就是李令俞,如今大人都称她为小李大人。

  言语不无艳羡,但也有些露骨的鄙视。

  他这才知道,李令俞又升了官,四品内书令。

  当真是,天意难测。

  李令俞进了北宫,已经两腿全湿,她进了司书殿后面的休息的小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后,蔡真正等着她,唤到:“郎君,蔡督事正在前殿等你。”

  李令俞打着伞进了朱雀殿,蔡荃见她来了,一言难尽,昨日还是欢天喜地的样子,今日就遇上麻烦了。他道:“今日收到门下省令,召你前去协同,审理江州案。”

  李令俞心里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蔡荃又说:“倒也不必惧怕,这本就和你无关,你有青鱼符,他们不敢怎么样。”

  李令俞十分领情,心中暗自掂量这个协同审理,到底协同到什么地步。之前传闻北宫蔡总管,那也是内宫中一等一的人物,介于她从前对这个职位有偏见,所以觉得这个职位的人并不可靠,不可能是好人。

  等接触后觉得全然不是,当然,也可能她太过年幼,与他们这些人精来说,她就是个逗闷的乐子,或者是个还算聪明的小辈,是自己人,提点几句也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样,李令俞领他的情。

  蔡荃派人送她过去,大雨天并不好走,她想了想,还是婉拒:“不了,我年幼阵仗太大也不合适,若是让他们觉得咱们北宫示威,也不好,我一人去就行了。”

  蔡荃极喜欢她的识情识趣。

  她一人打着伞,去了阊阖门外的官舍,站在官舍的门口,御史台在左,中书省在右,她进了院子,在雨水淋漓中,问了声:“请问中书令在何处?”

  廊下的年轻人见她只身一人来,试探问:“请问是小李大人?”

  她微微俯身:“不敢当。”

  那人忙说:“大人请随我来。”

  她跟着那年轻人,进了廊檐下,穿过回廊,不时有人探出头看她,今日的大雨天,能冒雨而来的只有她这个新上任的内书令。

  对别人的偷窥,她只做不知。

  待穿过前院,后面的独院里,那人说;“这里就是。”

  曹印的侍从就在门外,见她来,向内报了声,听见里面的曹印道:“进来吧。”

  她进门后,两间的厅堂,几张书案,书架、博古架,满满当当。

  曹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曹印见她来,像是并不意外,指指旁边的椅子道:“小李大人坐吧。”

  旁边那人起身和曹印作别。

  送走那人后,曹印才坐在位置上,抬眼看她一眼,说:“因着太后寿宴,陛下大赦为太后祈福,只是江州案尚且没有结果,不赦。”

  曹印知她根底,以为她是为父亲求情,此时一张方脸便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她亦然,“这是自然。下官可否能看此案卷宗?”

  她是为卷宗而来。

  曹印看了她片刻,才道:“自然可以。”

  说完给她批了条子。

  待给她安排的暂时的办公室,就在曹印院子的隔壁,档案室的旁边的空房间,这职务本就是空头掌门,听着荣耀,不过是纸盖的房子,虚假空名头。

  她握着薄薄的卷宗,就是这薄薄的十几页,就写尽了江州赤贫的财政。

  午后大雨更甚,屋子里昏暗一片,隔壁办公室里有人给她送了蜡烛,那人生的高瘦,一身青色衣服看着半旧,李令俞问了声:“不知阁下是?”

  “某姓吴,吴廷翰,雨天昏暗,大人点了灯才能看清。”

  李令俞:“谢吴大人。”

  她的心思全在卷宗上。

  太昌元年,江州行台尚书罗庭坚谋反,江州刺史何纪尧诛杀罗庭坚于刺史府。

  此后三月后,罗庭坚被暗杀于江州。自此江州大乱。

  太昌三年,曹印任江州,平江州叛乱,太昌五年,曹印升左谏议大夫。

  太昌六年长江泛滥,江州水患大灾。

  此后江州大大小小灾祸不断。

  此案是从太昌八年开始,江州赈灾款到朝廷拨给江州修江堤的钱、以及江州的税银、都是空账。

  按理说,江南之地,最是富庶,可江州就是没有钱,农人奔逃,土地几乎全被世家所占。

  不过区区几年时间,江州竟然空成这样。

  这根本不是一个王伯纶,或是一个杨勃的责任。

  此案就因为,杨勃为春耕,彻查土地兼并,查到了世家头上,被世家告发,告他贪谋世家捐赠给江州的河堤款。

  不过是一起民间财产纠纷,最后被扯成江州大案,怪不得这么久了,此案涉案的人越来越多,至今没有定论。

  等她看完卷宗,雨势越来越大,天越发的昏暗一片,院子里积水不散,她站在门外看着雨幕,心想,这场雨怕是难停。

  御史台却对她的任命,都很抗拒。

  御史大夫文忠义已经是六十几岁的老爷子了,不过是个老臣的一个荣誉称号,并不掌实权。但此刻和御史中丞薛洋沉痛道:“如今这算什么?朝纲伦常,毫无规矩。此子居心叵测,该死!”

  薛洋没有上官那么气愤,中肯道:“十几岁的毛孩子,未必就懂这里面的道理。”

  两宫矛盾,不可调和,十几年来百官无人吭声,也无人敢吭声。

  试问哪个朝廷,权力分握,必会致使朝纲不稳。李令俞不是关键,只是她撞到这场官司里了,注定是牺牲品。

  六部问政,部里不论官职大小,都在讨论李令俞,这个非同一般的年轻人,她的升职之路走的太快了。

  直到傍晚,雨都没有停,只是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阿符在官舍外等着她,见她出来,身后还跟着蔡真,蔡真来宣她进宫。

  圣人龙体抱恙,让她去读经。

  李令俞出了官舍,对面就是右卫府,裴虞领着人出来,见她站在路边,吴廷翰就站在他身侧,低头附在她耳边和他说着什么,她偏头听着,神色严肃,并没有看到对面的自己。

  吴廷翰和她说:“小李大人,明日记得换双雨靴。”

  她跟着蔡真进了北宫,站在殿外越发觉得这场官司,怕是不能善了,她也未必能善终。

  萧雍就在朱雀殿里,陈留王竟然也在。

  萧雍见她回来,问:“今日如何?”

  她跪在下首照实答:“只是看了江州案卷宗。”

  蔡荃看了她是一眼,问:“有什么想法?”

  她如实答:“江州顽疾,非一日之祸,也非贪腐可说尽。”

  蔡荃几番给她眼神,让她慎言,她只望着眼前的地砖,连头也不抬,真真是个犟脾气。

  萧雍问:“你想保杨勃?”

  “臣不敢。只是照实说而已。”

  萧雍握着手里的笔,问:“那你倒是说说,非一日之祸,是什么祸事?”

  “臣不敢。”

  萧雍将手里的笔直接朝她扔过来,怒道:“妄议朝政,不是天高地厚!”

  李令俞心里冷笑。

  “臣不敢。”

  蔡荃立刻跪在一侧。

  “圣人息怒。”

  李令俞仰头问:“臣只是实话实说,太昌二年,江州大乱,已然赤贫,江州的钱去了哪里?圣上当真不知吗?王伯纶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贪,因为王伯纶根本没贪,杨勃更没贪。江州已然是一锅沸水,盖上锅盖,又有何用?江州农户奔逃,臣家中有一女婢,祖籍江州,一家六口人,全都死了,只活了她一个人。这只是江州一家之境,那千千万万百姓家呢?长江决堤,连年水灾,两宫当真不知吗?”

  蔡荃呵斥倒:“李令俞以下犯上!”

  陈留王,也扶着萧雍试图让他坐下,萧雍甩开陈留王盯着她,他气狠了,盯了半晌,冷笑:“没看出来,你倒是能大义灭亲,孤倒是小瞧了你。那这位内书令,就明日去审一审你父亲,问一问那些蛀虫,江州到底是被谁掏空了。”

  李令俞叩首,“臣领旨。”

  上位者,惯是会翻脸不认人,她乖顺就能得他欢心,一旦忤逆他的意思,就让她死路一条。宠物就是这样。

  自古为君者,都是一样的。

  命她子审父,大义灭亲,真是自杀式袭击。

  等她告退出来,浑身湿透,地上跪下的水渍清晰可见,萧雍问孙子:“你们有他那个胆子吗?”

  陈留王还没想到怎么答,萧雍就说:“没有,你们一个都没有。”

  等出了殿,发现雨停了,她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和身后的蔡真说:“但愿明日能有个好天气。”

  蔡真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劝她:“郎君回去喝一碗浓浓姜汤才行。”

  她回头看了眼蔡真,轻轻笑了。

  我真不想做君子,可不做这个君子,这条路就走不下去,绕不开啊,那个满身污秽的君子杨勃也活不了啊。

  她拖着一身疲倦,回家后,后脚收到陈留王萧鋆差人送来的礼,伤寒药和一双雨靴。

  附信:不敢惊扰小李大人,为小李大人聊表心意。

  她已经有点低烧,裹着袍子坐在书房里看见这书信,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李忠说今日收到书院得书信,她开了书信,是宋彦光写的。

  杨昉出仕后,由宋彦光推举谢寅之为代理山长,宋彦光则是和陈侯相偕,在礼部挂闲职,修书撰文。

  信中邀她回书院,参加书院秋季的校考,点评书画。

  他不知这信是谁的主意,也不知道宋彦光是什么心情写这信。但师徒名分在,她如今分身乏术,只能辜负他的好意了。

  萧雍替她取表字崧柏,就是让她断了从前的社会关系。

  因着她病了,第二日天放晴,但她告假了,李忠当真收到很多祝贺的送礼,袁兆宗当天来看她,见她一脸病容,担忧说:“幼文这差事若是难做,不若……”

  李令俞听得一笑,握着药碗说:“孔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袁兆宗老实,藏不住话,直说:“外面对你多有诟病,有些实在不堪入耳。”

  李令俞听得笑起来,“我可不能白担了一身污名,这媚上欺下的事,我倒是没干过,不妨试上一试。”

  袁兆宗见她毫无惧色,心里叹息,劝她:“江州案复杂,幼文要谨慎些。”

  李令俞将药一口饮尽,“我知道。”

  知她请病假的人不多,曹印知道她前一天回北宫复命了。

  如今朝中无人敢小觑她,小小年纪,夹在两宫,来回这几个回合,她毫发无伤,看着无功无过,但这才是最难的,可见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

  萧诵原本不想见李令俞,可太极殿议政,御史大夫道:“不过是黄口小儿,让她陪审江州案也好。”

  曹印道:“她奉命陪审,到时候记录卷宗。也算全了这趟差事。

  萧诵听着几位老臣的提点,最后应声:“那就将人唤进来,让朕瞧瞧。”

  李令俞病中被召进宫,太子和其一众亲随也在,她孤身一人跪在下首,看着十分单薄,萧诵问:“听闻,你一笔丹青十分了得,朕也是想瞧一瞧。”

  李令俞依言:“不过是巧技,愿为陛下效劳。”

  萧诵见她识趣,倒少了反感之心,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不见得有那么大野心。

  太子却见不得她,盖因太原王和陈留王与她十分亲近,太子萧祁便十分厌恶她,太子詹事就在身侧,李令俞之前听说过这位和裴虞并称上都城才书双绝的才子。

  蔡汝尧比裴虞年长,生的眉目清秀,风姿不减,他今日进宫是为呈报东宫事宜。

  待李令俞出了太极殿,蔡汝尧后脚出来跟在她后面,问:“你是景宜的师弟?”

  李令俞缓缓回头,低声道:“算不上吧,只是我们曾同在南山书院求学。裴大人才学名冠天下,我不敢相比。”

  蔡汝尧了然:“怪不得。”

  怪不得从前不曾听说过你。

  李令俞还在发烧,闷着头,蔡汝尧又说:“不知可否能请小李大人喝杯茶?”

  李令俞略迟疑了片刻,答:“荣幸之至。”

  蔡汝尧倒是比御史台那帮人好说话,但也不是等闲之辈,出宫时,蔡汝尧和她并肩行走,远远看去,显得十分亲密。

  因着她出宫前还在病重,阿竺让桃姜和阿符在宫门外等着她。

  桃姜远远看到两人,脑子里突然说,那人竟然占郎君便宜!

  桃姜单纯,只知道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她以后要伺候一辈子的人。

  李令俞正和蔡汝尧讨论颜料,蔡汝尧说寻常的红,除了朱砂外,调不出那么鲜丽的红。

  李令俞建议:“蔡大人不妨用鸡髻花晾干后,研碎过滤沉淀。此红艳丽,也可。”

  蔡汝尧出自世家,颜料惯是用最贵的,矿物朱砂,但色彩多变化,未必能调处那么多的鲜丽之色来。

  李令俞偏偏擅调色。

  两人算是相谈甚欢,桃姜喊:“郎君!”

  李令俞扭头看去,蔡汝尧都忍不住笑起来:“小李大人,好福气。”

  李令俞也不解释,淡淡笑笑。

  桃姜耐不住性子,说:“柳娘子担心你一直高热不退,特让我们来接你。”

  蔡汝尧这才说:“真是失礼,不知小李大人抱恙……”

  “不碍事。”

  蔡汝尧也不好再请他去喝茶了,俩人就此别过。

  回去的马车上,桃姜问:“那人是谁啊?”

  “东宫的人。”

  “啊?”,桃姜惊讶道。

  东宫啊,那可是太子殿下啊,未来的君王。

  李令俞丝毫不信蔡汝尧和她交好,只为颜料调色。储君性情刚烈,但身边的人倒都是容忍的海量,蔡汝尧如此,裴虞也是如此。不得不说陛下对储君十分疼爱啊。

  那他为什么还要搜刮江州这块地皮呢?

  等她到家,门口又有马车,她见李忠在门口等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该换房子了。

  李忠忙说:“郎君来了客人。”

  她尚没说话,桃姜问:“谁啊?”

  李忠:“说是郎君的师兄。”

  李令俞进了内院,见裴虞带着一位年轻人站在庭院中,阿竺远远站在廊檐下,低着头不说话。

  裴虞见她回来,笑笑,和她介绍:“又来打扰师弟,这是博望侯之子陈润辅,听闻你擅丹青,托我引荐,为父求一副画祝寿。”

  李令俞不禁怀疑,这上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他的名声如今都这么广播了吗?

  桃姜正要说话,李令俞伸手挡了下,说:“自然可以,桃姜,去沏一壶茶。”

  她带着两人进书房,几个孩子已经回房间了,书房里还是乱糟糟的,李姝的字,李毓的素描,李朱和李菱的算术……

  裴虞进书房一看,可真是见一次,一个样子,一次比一次乱。

  李令俞也不尴尬,请两位坐在珠帘下的椅子上,陈润辅却对李毓的素描极感兴趣,凑近画架,问:“这是什么?”

  李令俞:“只是些景物临摹。”

  裴虞问:“和上次幼文送我的画又不同,也是幼文自己研习的画法?”

  “是。”,她毫不惭愧答。

  陈润辅举一反三,问:“那就是,也可以画人物?”

  “自然可以。”

  裴虞见她有问必答,就故意说:“这怕是令妹的手笔。”

  李令俞看他一眼,并不避讳,道:“是,家妹所绘。”

  陈润辅像是对画极感兴趣,一直看着画,问:“不知家妹贵庚?这笔法不弱。”

  李姝正端着茶进来,进来就和李令俞交代:“桃姜被母亲唤去了,我来给阿兄送茶。”

  李姝和她几乎同岁,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润辅不动声色看了眼李姝,不再纠结画,问李令俞:“不知可否为家父求一副,条件大人随意开。”

  李令俞:“世子客气了。不知什么时候要?”

  裴虞正歪头看着她挂在墙上的野趣图。

  每一幅的署名处,竟然都有诗。‘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他起身看了眼,是他的字。

  他看画的片刻,李令俞和陈润辅已经和他谈好了。

  陈润辅是侯爷嫡子,上门拜访求一副画,是礼贤下士。并不多坐,谈好后就和裴虞告辞了,李令俞送两人到门外,两人走后,她仰头看了眼门头,只觉得最近的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