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长生(1 / 1)

玉骨冰肌 鹿无骨 536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41章 长生

  鹤不归睡得很浅, 梦中雷电交杂,术法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铺天盖地犹如蝗虫过境的凶兽把视野挡得干干净净, 但兴许是入睡前那几声心跳着实让人心安, 他并未在纷乱的梦境里感到一丝一毫的慌乱。

  梦到后半程, 纷乱又像潮水褪去了,竖起耳朵仔细听,屋子里极轻的脚步声,屋外璇玑长老和夏之桃小声的说话,以及身侧之人微微翻身,给自己盖上被褥的动静, 都很清晰。

  他便是在这样的细微动静里醒过来的。

  玉无缺半侧身躺在一边, 支着脑袋, 一只手还很不老实地在扯着鹤不归的头发玩, 见他朦胧睁眼也没急着说话,只是揪起一小绺挠了挠脖子根。

  鹤不归皱了皱眉头,也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脑门一顶:“痒。”

  “静止时空十分耗费修为, 你拖的时间比我们算好的要长了一刻,再睡会儿。”玉无缺知道他累,又想让人好好休息, 又忍不住同他分享这获得新生的喜悦。

  “睡不着了。”鹤不归垂着眼, 长睫落下一片阴影, 一眨不眨有些呆滞,隔了好半天才问,“这副身体……到底行不行?”

  男人怎么能问行不行, 问就是必须行!

  玉无缺在被窝里找到鹤不归的手, 捻着他的手指往身上戳了个遍,肌肉硬邦邦,和从前别无二致,多余的一丝赘肉都没有,年轻的身体带着滚烫的体温,生龙活虎得不能再行了。

  “别胡闹!”鹤不归忍不住发笑,笑了一半倏然变脸,“这是什么?”

  他戳到一块不太寻常的皮肤,粗糙得不像人皮的质地,倒同树皮差不了多少,想到之前玉无缺半面脸是人,半面是树根的肌理,鹤不归冷不丁地眉心一跳。

  玉无缺抓住他的手指,赶紧解释:“这才多久,要彻底恢复成肉身还要时间,哎?”

  「哗拉」一声,鹤不归立马坐起来将人的衣服撕开,大喇喇地敞着,目光无所顾忌地将此人胸膛和腰腹尽收眼底,边看还要边用手戳,神色认真得像在研究一个什么物事,玉无缺自然晓得对方是在担心自己。

  虽然没有从中瞧出半点情/色,架不住一人半卧半撑,衣不蔽体,画面实在有些香艳。

  他经不住鹤不归戳出的痒劲儿,闷着一脸坏笑,颇有些不羁放荡,那姿势又拽兮兮的,像是个流连风月场的登徒子,好整以暇地等着美人调戏,此情此景恰好被刚进门的夏之桃撞个正着,他愣在原地,将此等不堪入目的画面看个个彻彻底底。

  毕竟是个不经情/事,脱离现世快千年之久的纯情少年,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师父」已经吐出去半个音节,卡成一个饱嗝,兀自涨红了脸,哆哆嗦嗦吓跑了。

  鹤不归的注意力全在这人的身体上,盯着一处又看又摸,摩挲了数遍幽幽道:“树皮的纹理褪去了,就不是树皮了吗?”

  这怎么看都不像一副正常的肉身,辛辛苦苦却白跑一趟,别的还好,可这副身体就一具,再也没地方可换。

  现在谁也不知道它能用多久,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这着实无法不让人担心。

  “怎么会是白跑一趟,你看。”玉无缺强行把这人脑袋按在胸口,手掌撑开贴于腰腹,“五脏六腑俱全,树纹一褪,便和真人无异。”

  鹤不归半信半疑道:“当真?我记得你脸颊上流了血,怎么伤口又不见了?”

  “师祖说……”玉无缺低低笑道,“这副肉身算天道送来的大礼。”

  “嗯?”鹤不归仰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玉无缺耐心解释,心魔根的本质,是肉/体凡胎以自己魂魄同神佛定下契约,如若违背契约,惩罚的落点在肉身之上。

  故而在心魔根种下之初,就有一缕灵魄入根,留在了山林中,又因为惩罚的是肉身,为了防止有的人用自身强大的修为试图逃脱惩戒,保护原先的肉身不被找到,所以心魔根和真正的肉身是相通的。

  相通,却并非一模一样,凡人逃不脱生老病死,心魔根为基地的肉身却是和天地共存的。

  鹤不归似懂非懂:“因为是同神佛定契的媒介,根系并非凡尘物,所以——”

  “所以我不老不死,不伤不灭,除了仙谱中没有我的名姓,其余和仙体并无差别。”玉无缺接话,曲指勾了勾鹤不归下巴,“师尊,现在我敢说,永远都不离开你了。”

  鹤不归张大了嘴巴,惊讶得露出些许童真。

  这可当真是份大礼。

  天谴终结,自然不必再用无尽的寿数去体验无尽的生老病死,可他没有想到,智者慈悲,不止是网开一面,还将他的遗憾也补足了。

  他没来由地生出敬畏之心。

  大道在上,不会冤枉任何无辜之人,不会放过任何有罪之人,更不会苛责任何真心悔过之人。

  在这其间,鹤不归是后者,他难免像个犯过大错的孩子那般,突然得到赦免和恩赏,有些无所适从。

  玉无缺翻身将他压下,抱着怀中人狠狠吻住:“是真的,天涯海角你我同去,天荒地老都陪着你。”

  ……

  所以心魔根受到任何伤害,都会原封不动地反馈在肉身上,这一点不难理解,鹤不归早就想通了,才会拎着凌斯的心魔根挡那道雷劫。

  可是受雷刑的又不只是凌斯的心魔根,且不说天雷之下玉无缺原本的肉身会在顷刻间粉身碎骨。

  即便雷劫没有打上去,鹤不归也亲自确认过,那时候玉无缺就已经死了。

  那这具心魔根的肉身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躲过了两次致死的伤害,成功转移到时空裂隙中的呢?

  想不通的事还挺多,可爱人的亲吻爱/抚太招人惦记,鹤不归沉浸得有些忘乎所以,直到该用晚膳了,两个人才收拾妥当,磨磨唧唧地坐在案几边。

  “师祖和之桃都辛苦了。”玉无缺卷卷袖管,直接往厨房去,边走边道,“我再给大家添几道菜吧,今儿可以好好吃一顿。”

  鹤不归看罢二人疲惫的神色,心想,撑住时空裂隙不易,又要配合他们的行动打开裂隙口,属实非常耗费精神,他倒好,囫囵睡了个大觉还和玉无缺荒唐了半日,这时候才想起来关心人。

  色令智昏,很不应该。

  鹤不归赶紧在袖子里凝了两颗玉珠,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尊,之桃,你们把这个吃了。”

  夏之桃接过来,新奇道:“这是什么?”

  璇玑长老看了一眼,摇头:“修养修养就好,哪用得着……”

  “快吃。”鹤不归凶巴巴地催促,“多了也不敢给,吃下恢复更快。”

  夏之桃囫囵塞进嘴里吞下,精神都为之一振,疲乏和懒怠一扫而空,又好似醍醐灌顶般通透,他诧异地看着璇玑长老,这到底是什么?

  璇玑长老也跟着咽了,高深地投过去一眼,一人一口仙气凝的药丸,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夏之桃脑袋低得差点点在桌上,闷声闷气道:“多谢师父。”

  “你怎么了?”鹤不归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没有。”夏之桃好不容易才将香艳的画面从脑子里赶走,抠着手替人害羞,“有些累,师父也累了吧,请用茶。”

  想到璇玑长老的那些老不正经的科普,夏之桃贴心地备好了一块软垫,很不好意思地往鹤不归身后一塞:“师父要不要坐这个,会、会舒服些。”

  鹤不归:“?”

  “咳。”他立即反应过来夏之桃想说什么,正想辩解,我们只是窝在床榻上谈天说地,没有做什么坏事。

  但这样解释岂不是更荒唐,有那么一点欲盖弥彰的意思,而璇玑长老扭头看天,一副儿大不想管闲事的悠哉样,鹤不归只好硬着头皮支吾道,“多谢。”

  他把衣服拉得高高的,遮住脖颈边的暧昧痕迹,眼观鼻鼻观口地坐在那儿想事情,璇玑长老调气之后精神好了大半,于是问他:“是不是在意无缺的肉身?”

  鹤不归点点头,将自己在刑台的所见所闻告知他们,然后说:“心魔根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设计好的时间节点出了差错,虽然现在看来,结果是意想不到的好,可若弄不明白原因,我总是会有些担心。”

  “确实发生了意外。”夏之桃道,“师父去了刑台之后,那凌斯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狂,一个劲儿地用剑捅玉公子的心魔根。”

  他两手合拢比了个大洞,捅得就有这么狠。

  鹤不归:“……”

  璇玑长老:“估摸着他那时已经明白你要做什么了,自然理解心魔根和肉身的关联,无计可施又不想你得逞,于是对心魔根痛下杀手。”

  夏之桃疯狂点头,简直是个变态。

  璇玑长老:“要我说,还得感谢他发了一通狂,若不是赶在雷刑前杀死无缺,心魔根是无法聚敛魂魄的。”

  听到此处,鹤不归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夏之桃也明白过来:“也就是说,雷刑之前因为肉身已死,玉公子的魂魄从肉身离体,和心魔根里那一点灵魄共振后合二为一。

  与此同时,恰好回回谷的玉公子踏入了裂隙,被一并吸入到了心魔根中,魂魄彻底完整了,心魔根得以成为真正的肉身?”

  璇玑长老转了下茶盖,笑道:“就是这样。”

  既是巧合之下的巧合,不幸中的万幸,也就没什么再值得担心,不过跟时空裂隙有关的许多奥秘,一直到用着晚膳,夏之桃和玉无缺还在彼此争论,璇玑长老偶尔插嘴提点几句,说来说去,三个人都找不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那就是,念空山回回谷里这个玉无缺的魂魄,究竟是哪里来的?

  一直沉默吃饭的鹤不归放下碗,用筷子沾着茶水在案上画了好几个圈。

  鹤不归:“外面的时空并未崩塌,可见我们的所作所为,没有对时间线产生不利影响,这说明什么?”

  夏之桃杵着下巴回答:“玉公子那天的死是必然的,不过死法不甚要紧?”

  “不对。”玉无缺看着那粒饱满的水珠道,“死是必然,死法也一定是必然的,我不是死于雷刑,之所以那日的记忆不太清晰,全因在雷刑之前我就骤然身亡,这么说的话——”

  璇玑长老「哈」了一声,爽朗地笑起来:“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你们以为利用时空裂隙去改变了什么,实则变化和结果已经合拢成了圈,延续至今,反馈在往昔之中,有那么一股子恒久不定的意味。”

  “我们并未跳脱过那个时空。”鹤不归仰头凝视天际,长长舒了一口气,“它在用这个方式,告诉我何谓「因果」。”

  如果有机会再见一面,鹤不归很想好好地道一声谢。

  谢天道,谢那位智者,用如此温柔慈悲的方式教诲痴愚顽固的人,三千世界本无穷,善恶有因必有果,说到底,生灵来一遭,造业或是积福,未必就是这一世得到报偿,或是上世所得,或是留待往后。

  总而言之,从前之事无法更改,往后也都是注定,生灵之要紧,苍生所该专注的只有眼下。

  珍惜福祸相依的当下,苦痛悲喜都不足以成为任何一种执念。

  少些执念,必能让魂魄通达到神灵境界,成不成仙,是生是死,还那么重要吗?

  一顿饭,吃得鹤不归苦大仇深完又云山雾绕地一顿感慨,璇玑长老悟道多年。

  倒是很能共情,夏之桃盲目崇拜师父,自然是他说什么都是真理,恨不能边听边记录成册,夜里挑灯反复背诵。

  唯有玉无缺,将不学无术的本质暴露无遗,他饭饱酒足就开始思淫/欲,不是,思美人,美人在一旁罗里吧嗦地讲大道理,以至于他听了头几句就开始犯困,于是打算偷偷去梦里思一思。

  还没眠出个所以然,就被美人一筷子敲醒。

  “玉公子,快醒醒。”夏之桃捂着嘴笑,实在不理解,姬瑄亦或是现在的鹤不归,按道理都是学富五车型较真师尊,怎么就偏偏对这么个顽劣学生上了头呢。

  璇玑长老摸准了他的性子,倒是觉得十分可爱:“原来不止我说话让你犯困,小西说话你照样是不往脑子里过,该睡一样睡啊。”

  “从前就这样,可没少挨打。”鹤不归一点面子都不给,气势汹汹道,“坐正!”

  玉无缺挺直腰背,睡眼惺忪,差点以为自己在高兴斋念书,鹤不归一不在跟前儿,他口水能流到桌子下面。

  夏之桃在桌下悄悄踢他一脚:“快给师父赔不是。”

  玉无缺莫名其妙:“啊?”

  “就是,赶紧赔个不是。”璇玑长老摇头晃脑,“不然小西可不会轻易饶了你,要为这事儿揍一顿,我可不拦。”

  怎么方才还大道三千不必执念,这会儿就又要揍人了呢?

  玉无缺迷迷糊糊地看向鹤不归,完全没察觉到此人隐隐有些怒气,厚着脸皮将人一搂,笑嘻嘻道:“生哪门子气……啊呀!”

  这次不是筷子打头,是拧小腿肉,玉无缺被拧得一哆嗦,这才看见鹤不归当真是在生气,他赶紧道:“错了错了,给师尊赔不是。”但是错在哪儿了,您好歹讲讲。

  夏之桃想笑不敢笑。

  璇玑长老干咳一声:“行了,无缺带小西去看看璎珞吧,那孩子恐怕一时半会想不通,至于错在哪儿了,你自己问。”

  ……

  点着一盏纸灯笼慢腾腾下山,昏黄的灯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很长,一圈暖晕,悠然惬意,玉无缺几次想要牵手,都被鹤不归给甩开了。

  问了又不说,叫让自己琢磨,玉无缺神经能有大腿粗,他哪里琢磨得出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人。

  为人夫君,自然是有当出气包的觉悟。

  但好歹让人知道气是怎么起的呀。

  玉无缺偷偷叹气,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只能这么低下了。

  于是乎,他一路使劲浑身解数,换着花样地拍马屁,没什么效果又改为卖惨,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痒,但鹤不归现在没那么好骗。

  璇玑长老再次证实,心魔根的肉身甚至比仙体还要金刚不坏,五毒不侵。

  鹤不归根本懒得理他。

  玉无缺没辙了,只能犯浑,他将灯笼插在自己后衣领,冲上前就打着膝弯将人死死箍在怀中,抱得双脚离地。

  “你闹。”他歪着嘴笑得放荡,“想怎么闹都成,我就不放你下来。”

  “放肆!”鹤不归气哼哼地瞪他,“你害我滑天下之大稽,还要在这欺人太甚!”

  玉无缺嘴巴一张,莫名道:“我哪敢让师尊滑稽。”

  他认真反思,做了什么可笑的事的没有,而且这件事好像还不是自己可笑,是鹤不归可笑,那应该印象深刻才对。

  鹤不归一个对面子这种东西根本不在乎的人都上了心,可见是离谱大发了,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玉无缺将人颠了颠,拍拍背:“给点提示嘛,我脑子笨。”

  鹤不归冷冷丢出两个字:“尸骨。”

  当然是玉无缺的尸骨,当初某个人风尘仆仆凄风苦雨地赶到无量山,将准备好的精致玉棺放出来,不止劳动宗焕大师山上山下地跑,还掘地三尺,恨不得把心魔根林那一圈范围内的泥土都一并挖走。

  整座无量斋的僧侣都在小心翼翼地给鹤不归收集泥土,因为里头放着他爱人的尸骨,人已经处刑死去,硬要说,算是鹤不归身为仙家给足了无量斋面子才没横加阻拦,故而大家都不敢怠慢。

  敛了满满一大缸,泥是泥,渣子是渣子,还零星有些腐肉,鹤不归将玉棺一合,便拖着去了千古城。

  那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鹤不归身着红衣,氅尾拖行数丈,华丽又贵气,一股金绳捆在玉棺上,另一端牢牢系在腰间,接受了城民们的跪拜相迎,是这般郑重其事地同「他」一起入城的。

  红衣便是嫁衣,是他亲口找师兄要来的,夫君虽然躺在棺中支离破碎,到底是以这样别开生面的方式践行了诺言。

  玉无缺曾经许下的诺言,开城那日,娶他为妻,鹤不归别的不在意,就是执拗于亲近之人对自己的承诺,好像算来算去,只有白应迟不会敷衍他。

  璇玑长老说走就走,玉无缺也染了这样的臭毛病,说走就走,说话不算话。

  他便非要让诺言成真,哪怕在旁人眼里,太微上仙卸去头衔,自己将自己逐出师门做了千古城城主,还这样拖着棺材招摇过市,实在算不得一个精神正常之人。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

  至于后来……

  鹤不归如今想起来就生气,他没日没夜趴在棺材边捡尸体,唤魂魄,招魂幡从里挂到外,阴风一吹,贵气堂皇的大殿跟闹鬼的灵堂没什么区别。当时所有能用的术法哪怕是禁术都动了,半点回应都没有,空知还见过他偷偷掉眼泪,更是几次双手浸在肉泥里,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接着发疯,不是,接着招魂。

  魔怔得像是下一刻就会走火入魔,鹤不归深知思念无处寄托,没有其他办法缓解他离世的心痛。

  而如今,聊以慰藉的这些个魔怔举动,处处透着可笑。

  鹤不归闭上眼,艰难开口:“我守了几个月的棺椁里,放的居然是凌斯的尸骨。”

  为他疯为他狂,为他流泪撞大墙,还不远千里将他拖回了自己的大殿里供着。

  全天下都看着呢。

  这不是有病吗?

  玉无缺差点笑出声,还好反应迅速,及时咬住嘴唇,没有火上浇油地将人惹得更生气。

  他用头拱了拱鹤不归的脸颊:“也不全是他,里头有三成是我的,就当……凌斯同我死在一处,沾了光。”

  “我倒成个笑话了。”鹤不归越想越没脸,头一瞥,将玉无缺忍俊不禁的俊脸捏圆搓扁,“那口玉棺我再也不想看见,等到回去,你头一件事就把它处理掉。”

  “唔!保证不让你见着。”玉无缺笑道,“师尊,那件红衣还在吗?”

  鹤不归问:“做什么?”

  “没见你穿过那么艳的颜色。”玉无缺眨眨眼,“再穿给我看看。”

  鹤不归没好气地道:“烧了。”

  玉无缺:“……”

  “我说过要八抬大轿求娶的。”玉无缺认错态度十分积极,“回去差了什么从头补上。”

  “不必。”鹤不归在他脸蛋上用力一掐,口不对心地说,“我很后悔,不想嫁了。”

  作者有话说:

  小西:我是个笑话。

  二缺:哈哈哈!!

  玉无缺,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