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妥协
两人深陷在稻草堆里,一番浑然纵情的唇齿交缠。印斟发力将傀儡圈进自己怀里, 继而吮过他的唇畔, 再到削尖的下巴,最终轻轻吻上他温软的喉结, 那瞬间彼此纠绕的爱意不言而喻, 印斟低头抚摸着谢恒颜的侧脸,似乎能从他眼底捕捉到某些朦胧的情愫, 却又不知是因着什么,始终执著着不愿出口。
而就在印斟拨开谢恒颜的内襟, 试图将亲吻持续往下延伸的时候, 谢恒颜终于反应过来,忙探出一手,慌乱无措地抵着他道:“等……等等!”
印斟停下所有动作,专心注视他的双眼。
“你不可以……”谢恒颜别开脸,难为情地道, “不可以在小孩面前, 做这种事!”
印斟道:“它看不见。”
谢恒颜怒道:“它听得见!”
“那你别出声, 也别反抗……会弄出动静。”
印斟压过去, 轻轻吻了傀儡的眉心,然后是鼻梁,到嘴唇时犹豫了片晌,复又找到更合适的角度, 无声亲吻了他尖锐凶利的獠牙。
只那一刻, 谢恒颜仿佛心都要融化了。
以往从没有人, 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便意味着印斟待他,从身到心完全无碍的接受。尽管妖物的獠牙生得如此狰狞,但它丝毫不能阻挡印斟交付出的感情。
这难道就是源自于人类的喜欢吗?
那……傀儡的喜欢,又该是什么样的?
谢恒颜禁不住地发怔,然待回神时,印斟已摊开一边臂膀,将他拉得更近一些,两人紧贴在一起,气息热忱地交融,是无法诉说的亲昵与情真。
“别躲。”印斟说道。
谢恒颜:“我不……”
印斟再次重复:“别躲着我。”
谢恒颜胡乱蹬他:“我没躲你!”
印斟低声道:“都这样了,还不叫躲?”
“那你说罢。”谢恒颜整个人都混乱了,“我……我应当如何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印斟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想给你最好的……你慢慢试着接受,这样就足够了。”
谢恒颜急促地说:“可我只是木头!”
印斟说罢,固执翻身,反将傀儡摁在怀里:“……我就要木头!”
“木头不好,又不是人!”
“可你很好,我想要你!”
“我……我不好,我很差劲!你……我……不准喜欢我!”
谢恒颜话也说不清楚,只三番五次试图要推拒。
然而身体的反应,从来不允许说谎。他下意识里不想逃开,偏更愿意由印斟这么抱着,就算根本动弹不能,彼此的胸口却正温热着,似在恣意燃烧对方传递来的缱绻爱意。
——一根懵懂无知的木头,从此生了痴念,动了凡心,对人世间的爱恋情深,充满了近乎贪婪的渴望。
不过短短一刹那间,谢恒颜已然浸红了双眼。同时感到左心口处的数余骨针,连带着业生印一并陷入灼烧当中,甚至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跃动!
“嘶……”
似有尖锐至撕裂的剧烈痛楚,隐如潮水般的席卷而来,霎时占据身体每一处虚弱的角落。
谢恒颜十指绞紧,倏而将脸埋入印斟的胸膛,不住发出隐忍的低吟。
“怎么?”印斟低头问,“哪里不舒服?……我压到你了?”
“没……没有。”
谢恒颜翻了个身,从草堆里探出半颗脑袋,继而挤出一抹淡笑,喊他:“印斟。”
“嗯?”印斟回眼。
“你喜欢我什么?”谢恒颜问。
印斟似乎顿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
谢恒颜:“你都找不到理由,还谈什么喜欢?”
印斟淡道:“喜欢哪里需要理由。爱了便是爱了,感情本就来得突然。”
谢恒颜又问:“那它也会突然走吗?”
“不会。我只喜欢你一个,这辈子都是。”
印斟抬起手,似乎很想摸一摸谢恒颜的头。
但谢恒颜没让摸,而是躬身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竭力蜷成一颗软软的虾米。
“你……你不要你的师门道义了?”他闷声问,“什么人妖殊途,什么一门之隔。你以前说那些话,我好不容易才理解一点,现在又要全部推翻?”
印斟道:“这话其实没有说错。”
“你既然知道,为何偏要喜欢我?”谢恒颜闭上眼睛,缓慢说道,“像之前那样不好吗?”
印斟反问:“那你喜欢我吗?”
谢恒颜顿时卡壳:“我……”
印斟于是伸手过去,按着他的脑袋,用力点了两下:“知道了,你也一样。”
“……”谢恒颜恼羞成怒,掀开被子瞪他,“你这人怎么这样!”
印斟道:“往后,我定会好生待你,不必过多忧虑。”
“我不想理你了,总是在耍赖皮!”
谢恒颜气得耳根通红,待要翻身下床时,反又被印斟一双手臂伸来,牢牢实实揽进了怀里。
印斟抱着他,也一起抱着乌纳的女儿。那样的感觉有些微妙,就好像是真的一家三口,夜里挤着同一张被子同一张床,就连梦也能沉溺在拥挤当中,逐渐变得温暖而又香甜……
“别想着躲了,地方笼统就这么点大,你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印斟问。
谢恒颜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印斟一字一字,说得极是清晰:“不当朋友了,我们做夫妻罢。”
然而这一回,谢恒颜似乎又沉默了很久很久,漆黑的帐内变得一片安静,甚至远能听见环形村外海风呼啸的回音。
“……你就这么想要?”
半晌过后,傀儡适才舍得开口,嗓音却略带着几许嘶哑。
“嗯。”印斟从背后圈着他,隔那一头温软的长发,似乎能轻易触碰到傀儡木制的骨骼,单薄而又瘦削,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甚至不足以被称为一个完整的妖物。
但他对他的爱是近乎执著的,也同样是不可逆转的,一切都仿佛来得顺理成章,实际又是那样的荒唐无稽。
“咱俩这么一起,能成什么呢?”
谢恒颜叹了声气,终于败给了印斟的执拗:“我是一具傀儡,如果没有业生印,就什么都没了。印斟你要娶一堆木头做媳妇么,就算往后种进土里,浇水施肥,也绝对没可能生根发芽……”
“说了,我就要木头。”印斟重复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学不会。但我贪心,又很懒惰,你对我的好,也不定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谢恒颜说,“即使到最后,没有你想象中的圆满成功,甚至你必然会感到失望——就算这样,你也愿将目前拥有的全部感情……通通都浪费在我的身上?”
印斟回答得很是干脆:“我不觉得这是浪费。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现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只需要你的回应,别老想着躲开就行。”
“及时行乐。”谢恒颜默默念出这四个字,待要回头,脑袋却被印斟反手扳住了。
“是啊,及时行乐。”印斟凑近,于他额际,轻轻落下一吻。
“印斟,我说过,我很贪心,也很自私。”谢恒颜偏过头,直视印斟双眼,“我给过你机会,离我远点的。是你自己非撞上来,招惹我,说喜欢我,还想让我做你媳妇……后果自负,明白么?”
“……知道。”印斟简答道。
“以后,你会讨厌我的。”谢恒颜紧跟着道。
印斟:“不会的。”
“你会的。”谢恒颜眼睫微颤,艰涩地道,“一定会的。”
“所以,你这意思……就是应了我么?”印斟认真地问。
谢恒颜:“我不知道!你不要总对我说这些话!”
印斟拉过他的双手,眼底似嵌入无数分明的光:“那便是应了。”
谢恒颜慌忙道:“我没有……”
“你真的很好,没有哪里不好。”印斟两手揽着他,掌心温暖而踏实,盖过傀儡细微发抖的肩,“就像这样,能抱着你,时刻拥有你……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谢恒颜涨红了脸,“不是,我还什么都没说!”
印斟只道:“不用害怕,我什么都会教给你的。”
“我、我没有害怕!我是怕你害怕!”
谢恒颜登时怒了,咬牙想要躲开,偏又被印斟悄声凑来,亲吻了他那早已烧红耳根。
随后这只张牙舞爪的二愣子傀儡,便只能一动不动地僵在印斟臂弯里,再也说不出哪怕一句的狠话。
“我必不负你。”印斟说道。
“可……”谢恒颜倏而垂眸,抵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地问,“可我若是负了你呢?”
“你不会这么做的。”
“万一就是会呢?”
“那就同归于尽。”
“?”
“先杀你,再杀我自己。”
“你不能这样!”谢恒颜忽而起身,攥紧他的衣角,“印斟,我不准你说这种话!”
然而扯了两下,压根没甚么动静。谢恒颜一咕噜翻过身去,扒开印斟一看……方见这厮竟是闭着两眼,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瞧那两圈糟糕的熊猫眼,想必也是累了几天,这会儿意识塌陷,刚得了心爱之人的应允,一经松懈下来,困意便再也支撑不住。
“你是怎么喜欢我的?怎么可以喜欢木头的?”
谢恒颜独自一人,瘫在稻草堆上,心头越想越乱,越想越烦,到最后干脆坐了起来,无比抓狂地道:“我还没答应你呢!我的天呐,你为什么还能安心睡着,我明明没说要当你媳妇的……我什么都没说啊!”
“而且,这、这媳妇到底要怎么当?”谢恒颜挤到印斟旁边,瞪圆眼睛问道,“我要伺候你睡觉吗?往后还要给你洗衣服做饭,鞍前马后,尽心竭力照顾你一辈子吗?我才不想这样!啊……快来个人告诉我吧!”
*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粗厚的布面,径自照亮帐内傀儡一双无限疲惫的眼。
谢恒颜陡然一个激灵,弹坐起身。伸手往旁边一摸——空的,只剩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彼时还睡得十分憨熟。
“希望昨天夜里都是在做梦。”
谢恒颜小声嘀咕着,翻身下床,开始忙着披衣穿鞋。待得简单的梳洗过后,余光无意朝自家桌上一瞄,却恰巧瞥见接下来直令他寒毛倒竖的惊悚一幕。
见那桌前正有只漆黑的盘子,盘里搁着一“坨”摆成爱心状的……貌似可以被称为是“饭团”的可疑物品,如今俱已被大火炙烤成焦黑的色泽,还隐约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糊味。
而在旁边,又是一张白花花的符纸,于其背后龙飞凤舞,极是豪爽利落地写着四个大字——“夫,印斟留。”
夫,印斟留。
夫……印斟,留。
夫……夫夫!夫个屁啊!!
“啊——啊——啊——!”
谢恒颜化身土拨傀,仰天狂叫足有三声之余,直到将草堆上的孩子也给震得醒了,“哇”的一声,紧跟着又开始放声大哭,恰与土拨傀之声连连混淆在一处,霎时形成一曲绕梁三日的合奏之乐。
“我没准过,没准过!我绝不同意这门亲事!”
谢恒颜如是说着,登时将那符纸捏在手里,“刷刷刷”给挠成了无数碎纸花儿!
然而再度回头时,看着满地雪一般的白纸散乱飘飞,心头一阵空落落的,好像又莫名觉得可惜。
于是乎,他鬼使神差地,弯腰伸手,把那些碎纸片给一张张拈了回来,搁置在掌心,无声注视良久。
“在干什么啊我……简直太不像话。”
兴奋过后,谢恒颜却抱着膝盖,垂头丧气地蹲了下去,俨然一脸快哭出来的神情:“我真是糟透了,迟早得辜负人家,干嘛接受他的心意……阿爹啊,你为什么不把我做得结实一点?你肯定也觉得我不争气,出来一趟,什么也没学会……如今倒会给人当起老婆来了。”
而就在这时,谢恒颜无限感伤之际,帐外布帘忽传来一阵异样响动。
谢恒颜蓦然回神,腾地从桌旁站立起身,竭力将腰杆儿挺得笔直:“……印、印斟?”
“是我。”不是印斟,而是另外一道异常熟悉的女声。
“糖水姐姐!”
谢恒颜应声回神,很快便想起来了——昨晚乌纳回去见容十涟,印斟说会在家里留出位置,以防他被当场赶出来,又委屈得没地方可以去。
不过很幸运的是,乌纳自打回家一趟之后,夜里再没上印谢二人帐内叨扰。容十涟经得数日调养以来,情绪也不像先前那般激烈,偶尔听大家伙儿那头传来消息,说她身体已然恢复不少,再加谢恒颜近来又为着孩子忙进忙出,完全抽不出时间去她家探望,遂若要掰指头细算起来的话,两人也有好些日子没在一起说话了。
“糖水姐姐,你进来罢,家里没其他人!”谢恒颜颇有些意外,忙前去招呼她道,“几天没见,你身体好些了吗?”
容十涟就站定在门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谢恒颜又唤了一声:“糖水姐姐?”
“不、不必。我就站门外。”容十涟嗓音非常沙哑,许是之前伤着的缘故,如今听来有几分刺耳。
谢恒颜回头看了眼孩子,问道:“姐姐,你还是不愿……”
“我不想见到那怪物。”容十涟道,“你自己抱着罢,不用特地拿来我看。”
谢恒颜将那小娃娃托起来,原还想带出去,给她瞧瞧也好,偏听得此话一出,动作又迟疑地顿住。
“这孩子的事,我昨晚……便同纳哥商量过了。今天特来找你,也是纳哥与我共同的意思。”容十涟沉了声音,背对帐外的布帘,字字清晰地道,“纳哥是看你,待它不错,恰又喜欢与小孩子相处。不如往后……且让它这么随了你罢。”
“???”
谢恒颜大惊失色,慌忙上前一步,贴近布帘道:“你、你这说的什么话!乌大哥他同意这么做了吗?”
“同意。”容十涟言语冰冷,甚至不带丝毫感情,“不管你要是不要,这怪物,我是不会将它带回家的。你若是不想养它,尽管拿去扔了罢,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不是……糖水姐姐,它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谢恒颜难以置信地道,“都这么些天过去了,你还觉得它是什么怪物?明明它好生生的,什么也没做错——这么残忍去对待一个孩子,你不会觉得愧疚不安吗?”
“是你善良过头了吧!”
容十涟陡然扬声,不可遏制地喝道:“倘若这孩子将来长大,会拿刀过来抵着你的脖子,你还能笑着张脸,无所顾忌接纳它的全部?我说了它是怪物,是恶魔,是野兽,你们不听,非拿自己的命去养它……我能有什么办法?”
谢恒颜今晨醒来,心情本还算是不错,而今由得容十涟一番搅和下来,登时变得心头窝火,几乎是无法轻易抑制的愤怒。
正因着过往近二十余年的流浪生活,他自己能够非常地清楚——本身一无所有的弱小生命,徒然遭人抛弃在外,是怎样一般困苦滋味。
当等待变成一种煎熬,期待变成一种痛楚。
生来即是一片空白,而剩余数不清的漫长日子,都将浸在寂寞枯冷中度过……恐越是这样成长而来的孩子,内心更容易滋生出无法抗拒的恶魔。
单就这一点来看,谢恒颜更是无法接受。
“所以,你一直说它是怪物怪物怪物,理由是什么?”谢恒颜同是沉冷地问,“之前问你,你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糖水姐姐,你曾想找我要业生印,帮着孩子平安出世的……怎么它一生下来,你就不肯要了呢?”
容十涟明显一顿,旋即又道:“我自小长在容府,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我说的话,你现在不肯相信,往后总有一天,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谢恒颜道:“你好歹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光凭一张嘴说,这叫人如何能信?”
容十涟简直快被他气疯了:“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能简简单单就看出来,还能叫做怪物吗?”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却没一句答在点上。
谢恒颜不禁对此产生质疑,虽他并不想恶意去猜测什么,也许……容十涟是真不喜欢这个孩子,又或是它的出生给她带来了极为强烈的阴影,令她不论如何也没法接受。
自然这些都是假设,唯有一点,能让谢恒颜印象深刻,彼时自脑海当中无端响起。
“……糖水姐姐,我想到村长临去世前,曾对你说过一句话。”
他倏忽开口,复又偏过目光,凝向布帘背后那道身影:“稚子新生,理当无罪……”
随后他看到容十涟的影子幽幽晃动,似在背对着他不远的地方,或悲伤或恐惧地发出颤抖。
“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谢恒颜抱着疑问的态度,尝试性地出声说道。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
容十涟倒吸一口凉气,亦在同时,缓慢给出她的答复:“小妖怪,你我朋友一场,提醒到这里,我已是仁至义尽。”
谢恒颜并不松口:“那,糖水姐姐,你告诉我,它究竟哪里有罪?”
容十涟如鲠在喉,扬声反问道:“连你也打算这样气我吗?”
谢恒颜道:“我没想过要气你。”
“你……”容十涟堵了半天,终是气馁,显是无限疲乏地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再不与他多言,拂袖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谢恒颜适才反应过来,待想追去问些什么,撩开布帘,却只见她一抹孤单落寞的背影,自小路的尽头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而至今还在草堆上躺着的,她与乌纳所生的孩子,现正睁大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隐约夹带着泪痕,迷茫瞪着破旧的帐顶,仿佛很想从中寻找什么答案,但它眼瞎,什么也看不见,偏只能于黑暗当中反复地摸索。
就这般一脸天真无邪的可怜孩儿,又怎会是所谓的怪物?
谢恒颜低头盯着它,不知盯了有多久,他也很想知道,它到底什么地方像怪物?倒能引得容十涟如此排斥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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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颜——性格太软了,逆来顺受,所以不管印斟说什么,只要意志不够坚定,就绝对会默认成答应。
然后他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这里还不是终极定情,两人没有真正地心意相通,但其实夫夫之间互相磨合也是一个必经的过程,目前相当于确认了关系,至于怎么发展,全靠印斟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反正不管怎么样,谢恒颜永远会把自己当成“承受”一方,也就是……默认自己是媳妇。
印斟:这可能是全世界最好压倒的小受了,完全没有反抗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