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猜他在叫谁
什么小可怜, 小宝贝?
印斟差点没被他唬得傻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 终忍不住喝道:“你疯了?……乱喊什么!”
谢恒颜索性粘在他腰上了:“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是我不好,我也认了。”
“你瞎说什么?”印斟揪住谢恒颜的后领, 试图把他从身上撕开,“喂……下来, 别靠这么近!”
谢恒颜直接一口咬上他的衣带:“我不!”
印斟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疯狗行为, 当下整张脸都是一阵红一阵青的,想扒谢恒颜偏又害怕伤着他, 末了实在没法拗过, 干脆一动不动在原地僵着, 任由谢恒颜一股脑地扎在他腰间, 五官眉眼几乎全部挤得错位。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抱别的什么地方都还好,腰是人类身体上最脆弱也最敏感的位置, 尤其针对印斟来说, 这会儿若要旁人这么来一通折腾, 他早就大巴掌直接招呼上去了——可偏偏这个人是谢恒颜, 打谢恒颜又有什么意思?就像虐待小动物一样, 除了会生出恃强凌弱的负罪感之外, 还真没什么别的。
……是啊, 就像小动物一样。
就是小动物。
反正只是小动物。
印斟如是这样一想, 强使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骤一低头下去, 又正好对上谢恒颜乌黑溜圆的眼睛,两人堪堪一番对视,印斟耳坠都是红的,双手按在谢恒颜的肩边,不住将他往旁边一个劲地推:“别这么近,下去,快下去!”
谢恒颜委屈巴巴,直朝他腰腹间瞥了一眼,犹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印斟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他竟然从傀儡这双素来无波的眼睛里,尝到了那么一丝薄薄的……情意。
真的就是那种……尤其浓郁深厚的感情。
“你没事吧?”印斟手足无措地道。
“我没事,我只是很担心你。”谢恒颜缓缓从他身上爬下来,完事儿了还伸出两边爪子,同时包住印斟的十根修长手指,“以后我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印斟无比尴尬地说:“……谢谢你。”
——但你能不能先好好对你自己。
谢恒颜拍拍胸脯,犹是严肃认真地道:“我虽然是傀儡,但我很讲究责任担当的……再往后你的饮食起居,我都会仔细加以照料。”
印斟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恒颜倏而抬头,抓握着印斟的双手,以一种极为专注的眼神凝视他道:“斟哥哥,我想以后都给你一个人做饭。”
印斟心头疯狂乱跳,这一回,可算是彻底地被震撼到了。他脸色一阵红白交替,战栗着凝视着谢恒颜的双眼,近乎是不住颤抖着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时辰不早了,我不闹你了。”谢恒颜蓦地起身,开始四下忙着熄灯拉窗,“明日还要早起,你快些睡去吧。”
说完印斟甚至来不及阻止,帐篷里头“噼啪”一声,烛火灭了,独留窗外一星半点夜光,由谢恒颜拉过布帘遮挡严实后,便不再剩得任何一丝细微的亮。
印斟躺回稻草堆上,心头一阵莫名其妙,边收拾毛毯边对谢恒颜道:“窗户留缝啊,夜里睡着很热。”
谢恒颜讳莫如深地道:“你不能吹风。”
印斟听来觉着好笑:“我为什么不能吹风?”
谢恒颜闻言至此,却丝毫不为此动容。他不光把布帘窗户都拉死死的,完了还一脸慈爱地坐回床边,顺势替印斟将薄毯拉好,从脚尖一路朝上遮过锁骨:“已经深秋了,注意身体。”
印斟:“……”
眼下正是一片漆黑混沌之中,印斟总觉有些难言的诡异。
两人像昨日一样并肩睡下,于稻草堆里躺过一阵。谢恒颜难得没像之前那样,没头没脑往人怀里钻,而印斟这回虽是睡得舒坦,却感觉怀里空荡荡的,不似那么踏实圆满。
少了东西就是少了,那少了只傀儡也一样是少了,反正怎么睡也好,就是觉得奇奇怪怪,全身上下都在别扭。
遂安安静静憋过半晌,这位“被”小产的印小媳妇,至今还对自己的悲惨遭遇一无所知,憋到最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侧头问谢恒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我说?”
忽然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旁边谢恒颜猛地探出一只爪子,啪的一声正盖在印斟的腰上。
也就那么短短一瞬间,印斟脑子里头嗡的一下,所有东西就突地一起炸开了。
这次他是真的,被谢恒颜牢牢实实骇得浑身一跳,几乎就要条件反射,直接把人从床头上狠摔出去——偏正在此时,谢恒颜又缩着脑袋,再次捂进了印斟怀里。
然后他轻言细语地唤了一声:“……宝贝。”
印斟刚巧听到这里,周身血液瞬间凝固了起来。
“你是我最疼的宝贝……印斟,斟斟,小印斟。”谢恒颜窝在他怀里,没完没了地开始喊,“……小宝贝,小可怜,小心肝。”
印斟额头都在滴汗:“你再这样喊,我找东西塞你嘴了。”
谢恒颜“嗯”的一声,后又侧翻个身,离开了印斟的怀抱。
“……不喊了,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人都没了。”他低低地说。
“别乱说话……我有说不让你喊吗?”印斟拧着眉道,“我知道,你一直介意之前谢淙的事。但我当时在海上救你,也是拼了性命去救的——我只想让你活久一点,你好歹是个妖,总不会死在我前面吧?”
谢恒颜:“嗯,我争取,活得久一点……才好陪着你啊。”
印斟沉默了一阵。黑暗里,他思忖了许久,方不带调侃意味的,甚至很认真地问谢恒颜道:“你刚刚……为什么那样喊我?”
谢恒颜:“想喊就喊咯,还要挑日子吗?”
印斟不依不饶:“你明明是傀儡。”
谢恒颜:“呼—— ”
印斟:“说啊,为什么那样喊?”
谢恒颜:“呼呼呼——”
印斟半天得不到一点回应,满耳俱是傀儡均匀起伏的呼吸声响。直到这时,他适才感到一丝不太对劲,等回过头把谢恒颜朝里一翻——果然,这傻狗已经睡死过去了,刚刚说的那些玩意儿,全部都是囫囵的梦话罢了。
而印斟也像个傻狗似的,一本正经和说梦话的人聊起了天。
偏偏如今这时候,他还自得其乐,当真似是魔怔了一样,垂头凝视着傀儡獠牙微张的睡脸——待得半晌过去,竟又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许久都未能停下。
*
第二天晨时,阳光大好,天刚蒙蒙亮。永村早起捕鱼的男人们,于昨天夜里便已备好了船只,就是为着次日白天能更方便地出海。
印斟出帐篷的时候,傻狗还是那条傻狗,睡得比谁都还要沉,原要顺着势头将人一并喊醒,但后时想了一想,又怕他闹出什么意外,干脆就让这只傀儡一人睡着也好,反正差不多几个时辰,印斟自己也便回来了。
于是谢恒颜的整一个早晨,都是在无人叫醒的情况下睡死过去的。
他这一觉睡得当真是极长,许是因着身体疲乏过度的缘故,这一连两三天的长时间歇息,也没能让他缓过劲头。加之熟睡时又做了一场尤其冗长的大梦,梦里有他那未曾出世的宝贝孩儿,同时也有二十年前,还是稚婴状态的印斟。
两个孩子在无形当中交叠在了一起。谢恒颜就梦见自己抱着一个襁褓,疯狂奔跑在无穷无尽的漫天火海里,那时遍地都是活人死人残破不堪的尸体,踩在脚下甚至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
他试图寻得最后一个能逃离火海的出口,带着怀里的小生命一起,获得永久无限的新生。但他还没能找到任何一处能够用以突破的地方,紧接着鼻间突然传来一阵微妙的刺痛——谢恒颜猛地打了一大个喷嚏,面前漫天稻草飘飞,然后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惊醒了。
睁眼正好在稻草堆旁,瞥见一人熟悉的面孔。只见乌骞手里抓着一根稻子,正弯腰下来蹲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用它来挠谢恒颜的鼻子。
“啊嚏!啊嚏!啊嚏!”
于是谢恒颜又让他挠得猛打了好几个喷嚏,终是一个翻身,从稻草堆上坐了起来,一脸委屈茫然地问:“……你干什么吵我睡觉!”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乌骞更是委屈地道,“你说了今天陪我玩的,不能食言啊!”
谢恒颜却左右撇过两眼,问:“印斟呢?他今天要出海,我说过要陪他的。”
乌骞眯眼道:“谁是印斟……你不打算陪我玩了?”
“没有不陪你玩……就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谢恒颜朝着孩子陪了笑道,“我得先过去帮他,等忙完了,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的。”
“哦……他啊。”
乌骞却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就那个人,刚刚天还没亮,他就和我爹一块撑船出海去了——他真的很早就出帐篷了,外面吵吵嚷嚷一堆人,但是就没叫上你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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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喊就喊咯,还要挑日子吗?”
——这句话原梗出自于《宫心计》金铃的怼人名句:“打你就打你,还要选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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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大家久等啦~今天实在太忙了!!
然后我困成狗了,所以早早要去睡觉啦,有虫的话明天再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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