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真这么说的?”
“你确定?”
两道声音一齐冒出。
刚踩下刹车的荆愠跟温有之对视一眼, 下一刻,约好了一样转到了黎芜身上。
“嗯。”
黎芜翘着二郎腿,耷着眼皮又漫不经心地说:“大概。”
大概你妹。
温有之心道, 怎么好端端一句话到他嘴里变了味呢, 什么时候能给这人换个脑袋?
她当场就垮起了小脸。
荆愠连夸了好几遍牛逼牛逼, 绿灯亮起, 车又被踩了出去。
“还得是美人计,”他很有滋味地砸吧砸吧嘴,美道:“W现在多半是坠入了爱河。”
温有之:“……”
W淹死了谢谢。
“所以下一步是什么?”荆愠问。
“把她交给老胡。”黎芜言简意赅。
荆愠难以置信:“后续你就不管了?”
黎芜:“不管。”
听听这渣男语录。
荆愠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啧了声:“你好不负责呀芜芜子, 你不想跟W深入一下吗?”
然后芜芜子就问了让他瞬间闭嘴的两个问题。
“怎么深?”
“……”
“多深?”
“……”
车里突然沉默了下去。
怪怪的。
但荆愠也说不出来哪里怪,反正不太对劲。
他撩不动这个, 只好又撩到了另一个身上。
“温秘,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荆愠朝后座扬了扬下巴, “这人估计要舍身救公司了。”
温有之:“……”
那怎么委屈了她。
又怎么舍身……
不是,谁稀罕啊?
谁要他身???
深呼吸一口气。
没关系, 她忍。
反正今天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辞职信一交,她就彻底跟小芜公主说再您妈的见了。
半分钟后,荆愠发现第二个也撩不动了。
他扁了扁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 咕囔道:“兴致好低啊你俩……”
“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他又说。
.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还是专业不对口。
毕竟荆愠不是专业司机, 黎芜下车后看了眼表, 比平时晚了20分钟。
他冷静地把手放下, “温秘书。”
温有之上前一步:“在。”
“把荆医生带到我办公室, 把文件传过来, 准备召开高层会议。”
“好。”
骨子里刻着“规矩”二字不是白说的。
温有之在这一刻突然想,辞职之后会不会因为太自在了不太习惯。
思索间,黎芜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今天很不在状态。”他像个苛刻的挑刺者,面无表情地指出,“有心事?”
温有之避开他的目光:“没……不算。”
“那还是有。”黎芜道。
“……”
你还挺了解我的。
温有之抬头,莫名其妙的有了这个想法,突然有点不太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没睡多久,或者因为一会自己要跟黎芜说的话。温有之呼吸节奏很沉重,她甚至觉得今天有点虚。
而且想法很多。
不该这样的。
应该是逆来顺受习惯了,冷不丁的做出一种“违抗”他的指令,就会被肢体和精神下意识地抗拒。
温有之用两侧最尖的牙咬了下肉,突然说:“我有心事影响您么?”
少有的顶嘴让黎芜有些怔。
温有之又说:“我又不是每天状态都好,貌似也没耽误过您。”
“……”
她脸上虽然是扬着淡淡的笑,但语气却给人一种青春期叛逆的感觉。
不像十七八岁,倒像是十五六岁。
像那种才冒出嫩芽的脾气,哪不痛快就会直白地表达,但还带着一丝敬畏,收敛着。
黎芜轻轻皱了下眉,觉得新鲜。
“确实,不影响。”他道。
“那别耽误太长时间了,”温有之轻声细语,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领导们该等着急了。”
会议室在最高层,被扣在一个深色玻璃罩里,阳光充足却也不晃眼,大部分人都提前赶过来,走廊里人很多。
温有之带着荆愠朝人群中另一个方向去,偶尔遇到认识的点头问候。
荆愠难得穿了白大褂,两手插着兜得跟在她后面。
等人潮过去了,他才吊儿郎当地把人叫住:“哎,温秘。”
“怎么了?”说着,温有之终于回头瞧了一眼。
“没有人说过你走得很快吗?”
温有之当这是对方跟不上,只好把步子放慢。
谁想荆愠自己答了话:“也对,你俩老是一个速度,身边人谁敢提。”
温有之反应了一下这个“你俩”指的是她和谁,早上那点不好受现在又冒了出来。
“…刚才那些人不都是这个速度。”温有之小声找了个借口,转头又问:“前些日子刚换完药,怎么您又过来检查?”
“啊,这个。”荆愠挠了挠头,“上回他的药不是提前吃完了吗,我就过来监督一下,怕这药鬼多吃。”
什么药还能多吃。
这一举动就足够证明他有病。温有之心道。
“你什么表情,不信啊?”荆愠道,“药少了你不是第一个发现吗?”
温有之:“这倒是。”
“嘶……你这反应,”荆愠突然发现不对的点,迟疑了一下,“不会还不知道黎芜为什么吃药吧?”
“……”
这倒也是。
温有之从来不会问多余的话,黎芜也不会主动告诉她这些,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慢慢发现这些习惯,适当地插手照顾。
让人舒坦就是她最大的工作目标。
谁又会多余管对方为什么不舒坦。
想着,温有之仰起头看了一眼荆愠。
“我可不说。”荆愠立马在嘴上比了叉,“他没告诉你,我说了算什么。”
温有之扫兴道:“切,我又没问。”
嘴上说得又倔又不在乎,可等进办公室,听到荆愠那声叹气,温有之还是踮起脚。
她装作随口一问:“…又少了?”
“少——”荆愠看了一眼见底的瓶,叹着说,“——了太多了。”
这人是把药当糖豆炫的吗。
荆愠忧心道:“还是不行,这人自控力太差了。这样,药以后放在你那,午餐晚餐前各给他两颗,其余时间他管你要你也别给。”
温有之连忙:“可我——”
“他家里的也是,”荆愠严肃地把她打断,“你也偷摸拿走,每天早上在饭前再给他,剩下的时间他就算发疯你也别给他。”
温有之无奈,欲要解释:“我可能不太行,因为我今天就要——”
荆愠再次把她打断,“就说我让的,出什么责任我来担!”
“我今天要辞——”
“别怕,温秘!”
“……”
她、要、辞、职。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温有之想重新组织语言,告诉荆愠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这个活儿她可能没有办法胜任。刚想开口。
手上就多了一个小瓷瓶的药罐。
温有之:“?”
一改平常的嬉皮笑脸,荆愠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这个熬汤的,一周必须熬一次,在你家里熬再带过来,在他午饭后逼他喝下去,他最听你话了。”
“我……”
“再不喝他就完了,他还那么年轻,求求你了温秘。”
“……”
最后她那句辞职还是没说出口。
或许是荆愠太诚恳了,又或者是最后那句“他还那么年轻”,像老父亲。
温有之就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先收着,反正到时候交给别人就好了。
总会有下一任秘书的。
传完文件,温有之做回到座位上,拿出来小瓷瓶玩着。
她摇了摇,侧耳听见里面传出来药球碰撞的声音,又打开罐子嗅了下。
“咳咳!”
去。
这味儿太冲了。
大会这时候结束,楼顶上传来接踵的脚步声。而黎总一般比他们出来的早,温有之下意识地把药罐收进抽屉里。
再抬头,果然撞见黎芜走进办公室。
“黎总。”她从座位上出来。
黎芜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应道:“嗯。”
“需要给您准备饭吗?”
“不用,先歇一会儿。”
温有之接过他手上的电脑,跟着进了办公室,“那给您沏杯茶?或者热可可?”
“也不用。”黎芜回答的很快,然后在柜子前停了两秒,忽然道:“荆愠把药拿走了?”
温有之险些撞上他,“没,他放在我这里了,让我以后监督您吃。”
她把电脑放到固定位置上,想道这人进屋先看药在不在。
是想吃了?
可她没看出来黎芜哪里不舒服啊。
就在她猜测的时候,脚步声又从身后传了过来。黎芜走到了她的前面入座,办公椅都跟着前后晃了晃。
“他管得挺宽。”黎芜捏着眉心说,语气有点烦躁。
他就知道让荆愠过来没好事。
可不来又显得自己瞒着事一样,到时候荆愠一跟老黎总告状,又会很麻烦,简直是奸细。
但没把药拿走,给温秘书了。
这个结果……也可以接受。
直到黎芜眼前的酸胀舒缓了一些,他才发现平时早就出去的人,现在还站在他办公桌前杵着。
“有事?”他撩起眼睫。
温有之咽了一口。
虽然这决定是一种冲动,但昨天晚上,她在打辞职稿的时候,语言组织得很快。
快到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这个念头跟那天跟秦柯越的谈话没有关系,可能是她早就想好了。
但就算再怎么淡定,心跳还是出卖人,越到峰值越让人传不上来气。
她鼓起勇气,终于开口:“有,黎总。”
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黎芜顿了一下才问:“什么事?”
“这个药,我可能没办法帮荆医生监督了——这是我的辞呈。”
这一瞬间,空气在屋子里凝固。
门外有秘书室出去吃饭的嘈杂,余音环绕不绝,更衬得这屋子寂静地过分。
温有之把兜里的辞呈展开,放在了醒目的位置,又后退一步。
黎芜手指搭在桌子上,不轻不重地敲着,目光郁结地钉在她的身上,像要给她看穿。
半晌,他才扫了一眼那信封,哑着声开口:“理由。”
理由是最好想的。
黎芜膈应什么她就说什么。
温有之想了下,她了解黎总这辈子最烦的,大概是就被女人缠上身。而自己之所以能呆在他身边这么久,肯定是因为举动不够明显。
说俗一点,就是不够“缠”人。
并且平时她表现得那么正常,他都那样嫌弃自己,如果自己直接摊牌……
温有之相当有对策:“其实您看不出来,我跟您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克制,情不自禁也好、情难自已也好,我对您心思早就已经不纯了。”
“……”
温有之闷着头继续说:“我、我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到底还是因为黎总太好看了,我怕我哪天把持不住……”
这时候的安静就像一种质疑,温有之声儿都放低了,迟疑道:“这理由行么?”
已经知道什么结果,温有之现在毫无负担,说出去之后觉得呼吸都通畅了。
呼。
吓坏了吧。
必须让这位小芜公主,知道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让他丢了小皇冠!踢了水晶鞋!花容失色!
拎着他的公主裙连夜落荒而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像是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温有之终于听到了一个“行。”
她就知道!
然而,没等温有之松下一口气,就听见黎芜不甚在意地补充道:“那不同意。”
“……”
言外之意,理由可以。
辞职不同意。
温有之:?
作者有话说:
辞职(x)
告白(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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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开虐宝贝们是开始甜了,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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