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1)

篡权君王偏要强求 吴蚕已老 267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三十二章

  “我听闻公爷近来身体不爽, 恰好蓟州我们府上的太医进京到太医院研习,就被我请来了,现在正在府门的耳房内听命。过来给公爷禀告, 没想到, 这么巧, 又是一天遇到大姑娘两回。”

  在公开的见面场合, 朱霁总是这般风朗气清的神态仪容,谈吐典雅有礼,若不是沈书云知道他内里是一个何等狂狷疯蛮的人,也会被他这样轻易骗过去。

  “既然如此, 多谢世子惦念。祖父方才咳血了,正在寝殿歇息。”沈书云对朱霁解释道, 并微微侧首对念春吩咐:“去给翁姨娘知会一声, 再差遣个小丫头去耳房把安王府的太医请过来。”

  念春犹豫地看看这两人, 最后还是低头去按照沈书云说的做了。

  凌云院的人都在寝殿忙着伺候荣恩公,念春一走, 竟然偌大的院子只剩下这两个人。

  “世子, 请到侧殿一坐,稍事休息。”沈书云端方有礼地对朱霁说,比一个手势,把他让到去侧殿的方向。

  朱霁却动也不动, 只是仍然立在那里看他。

  “亲都亲过了,没人的时候也要装得这么见外吗?”朱霁眉梢微挑, 这样问她。

  “对我来说, 世子确实是需要敬而远之的外男, 这并没有错。”沈书云平静而冷淡地回应她。

  “看来嫁不成表哥, 大姑娘心里很有怨怼。”朱霁的眼神都在沈书云脸上,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并不妨碍她在他眼里好看至极。

  沈书云不想和他在祖父的院子里纠缠,这里不时会有下人走过,这般亲近地说话,总是容易让人怀疑。

  她想就此走开,不等念春回来,就想走,却看见朱霁身后站着一个人,一双眼睛狐疑着看着他俩,正是沈书露。

  “大姐姐,怎么站在廊下说话?咱们家嫡长女什么时候这般做派了。”

  沈书露分明站在朱霁身后,却越过朱霁,直接对沈书云这样嘲讽,之后才对朱霁行礼:“世子阁下,此厢有礼。”

  朱霁并没有回礼,而是视而不见。

  沈书露也并不在乎,她瞄一眼身前的朱霁,再看看沈书云,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绝对有些不同寻常。

  朱霁看也没看沈书露,便款步往侧殿的茶室走去。

  “大姐姐和安王世子,似乎很是相熟?都能在廊下说悄悄话了。”沈书露继续揶揄道。

  “祖父在寝殿,应当换了衣衫,你要请安可以过去了。”沈书云说得冷冰冰,自从上次出手打了沈书露,姐妹两个人只在中秋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客套话,这是真正的事后第一次交锋。

  “安王世子送给姐姐的名贵石色颜料,姐姐可试用过了?我不会画画,还想见识见识是怎么样奢靡无度的宝贝,被这位尊贵的皇亲,当成贡品一般给大姐姐献宝。”

  沈书露语带机锋,沈书云微微一笑,道:“石色到底只是写石头研磨烤制的色彩罢了,能多么金贵?我倒是很感谢安王世子把祖父的田黄石刻章寻了回来,要说宝贝,那才是。”

  沈书露瞬间就没了气势。

  田黄石刻章找回来以后,她也心虚了一阵子,担心沈书云会顺藤摸瓜,查出来是她派红簪典卖了出去,事后在家里给她来个秋后算账。

  好在似乎沈书云被家里的各种琐事绊住了手脚,她便渐渐也忘怀了这件事。

  如今沈书云点到为止地敲她一敲,倒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大姐姐有见识,我是破落户一个,没见过什么宝贝。”

  沈书露支支吾吾有几分心虚,她是个很骄傲的人,但是从小到大,在沈书云面前,那份骄傲总能瞬间支离破碎,别说是祖父,就是自己也常常会感觉到自己和沈书云如同云泥之别。

  “你最好是不知道。”沈书云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说。

  可是沈书云越是说得淡然,沈书露听起来就越是惊心。

  再懒得理会沈书露,沈书云见念春也回来了,便撇下她,走出了凌云院。

  翁姨娘也从寝殿中走出,招呼沈书露去给荣恩公请安了。

  念春回头看看,皱着眉头对沈书云叹息:“二姑娘真是越来越像夫人了。不仅婀娜体态像,娇俏的眉眼也越来越像。”

  沈书云轻轻嗤一声:“心胸狭隘、自私自利也像得出奇。”

  “若不是大姑娘,霄哥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夫人和二姑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大姑娘有一丝一毫的谢意,咱们家竟是出这种白眼狼了。”

  “霄哥的事情,不要再提。”沈书云叮嘱念春:“他们感激不感激一点也不打紧,重要的是这事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念春称是,神色也肃然起来。

  ·

  沈书露从凌云院出来,神色十分难看。红簪本没有跟她去给祖父请安,只是在满枝红等着沈书露回来。

  见她回来,黑着脸生着闷气,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沈书露坐在桌边秀墩上,气得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又喷出一口水。

  “好凉!就不知道给我到点热茶么?”

  红簪忙不迭赔罪,\\"是我忘了,还请姑娘不要动气。\\"

  沈书露哼了一声,本想拿红簪当出气筒,但最后还是最后一点理智让她没这么做。

  倒不是她心慈手软,不拿下人出气,相反她是一个一旦外头受了半点委屈,就会回来把丫鬟小厮当出气筒的人。

  她不想把火气洒在红簪身上,只是因为红簪当初帮她处理了那块田黄石刻章。此时此刻她不能和红簪离心离德。

  见她平静下来,红簪才试探着问:“姑娘,公爷的身子骨是不是不好?方才在凌云院,可见着老人家了?”

  “嗯,见着了。祖父一副枯骨模样,没有多少时日了,今年的这个寿辰八成是他最后一回了。”沈书露在妆台前坐定,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是别人的祖父,与她无关。

  红簪把妆台前的画眉黛递给沈书露,她悠然自得的画着。

  “真希望祖父不要受这些嘴,一夜睡死过去是最大的福报。”沈书露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自己的姿色。

  实话实说,沈书露很像何氏年轻的时候,腰肢若柳,丹凤眼轻轻吊着,尖尖的下巴,小小的绣口,作为京中勋贵的嫡女,沈书露的容貌可以称得上上乘。

  设若没有长姐比在那里,人们不会觉得她艳丽有余,而端庄不足。

  而沈书云是鹅蛋脸、潭水目,美得大气雍容。

  在天鹅的高雅与闲适之美面前,一般鸟雀的繁华多彩的羽毛,便显得艳俗。

  但是沈书露自己不这么想。在京中,她也是有名号的美貌贵女,不然当日萧唯仁看她的眼神,也不会让她自鸣得意许久难忘。

  “萧表哥明日就要来给祖父请安了。”沈书露对红簪说:“我刚刚去祖父院子,就为了打听这件事。”

  红簪自然心知肚明,但是沈书露自己不提,她是绝对不敢问的。

  “萧公子过来请安,姑娘也要过去侍奉公爷吗?”红簪好奇问道。

  沈书露脸色一沉,忍不住骂:“就是烦心在此处!明日萧表哥进府,竟然只让父亲和大姐姐过去祖父的院子作陪。这叫什么道理?合着家里来了祝寿的表亲,我和霄哥都不配上桌子叙旧了。”

  红簪低声念叨:“府上都传,这次萧公子进京给公爷祝寿,其实是为了跟大姑娘议亲。”

  沈书露啪地一声把手上画眉的黛笔敲在妆台上,登时眉笔就碎成了两截。

  “在家里作威作福就算了,出阁以后也还要做富贵闲人。议亲的还没来,就和乱臣贼子眉来眼去的,在上房院子里就敢单独说悄悄话,谁知道两个人隔着一道墙,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又是送礼物又是寻东西的。都道她多么端方知礼,我看是个浮浪货罢了。”

  红簪知道沈书云恨得是谁,却不敢大声喝止她,只道:“二姑娘,隔墙有耳,毕竟她还掌管着家权。”

  沈书露冷冷笑了一声:“说到家权真是笑死了,我看祖父没多少时日了。这是想咽气前把大姐姐托付到给富贵闲人,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有我在一天,当日她无故打人的事情,就要一报还一报。”

  红簪知道沈书露是个何等锱铢必较的记仇的性子,但是扯到了荣恩公的生死,确实是大不敬的话,于是连忙禁止沈书露再继续往下说:“姑娘不要再说了!”

  沈书露恶狠狠地盯着被她搁置在一侧的眉笔,拿起来残存的一截,清冷了目光,继续勾画起来。

  她发誓要把长姐这门亲事搅黄,才能让自己睡个安生觉,否则真的是寝食难安。

  “去探探明日萧表哥的行程,我要和准姐夫来个不期而遇。”

  红簪默默看着她,心里想说点劝阻的话,但又忍住了,自己的主子是何等冷血无情的人,她心里清楚,只是默默答应下来:“奴知道了,这就去曹管家身边的几个手下那里打听。”

  沈书露看着红簪急匆匆就去按照她的吩咐打探消息,心中妒火才稍微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