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仇人落难(1 / 1)

通房文里当正妻 余生怀 3767 汉字|6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5章 仇人落难

  纪忱近来事多, 大多时间都待在书房里头。而霍酒词,从严州回来后便一直在惊春院用饭,几乎不来前厅。

  今夜月圆,用完饭后, 纪从回等人坐在凉亭里赏月话家常。

  羡鸯紧挨罗氏站着, 一脸温柔地听着几人谈话,偶尔附和几句。

  期间, 王约素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羡鸯一眼, 心下闪过许多念头。这几日,布庄进账的银子翻了一倍, 其中一笔大生意也是羡鸯谈的。她琢磨着,羡鸯该是学到了霍酒词做生意的法子。

  再怎么说, 羡鸯都是侯府里长大的,终归会向着侯府, 而霍酒词, 她总觉得她打从借钱的事起便不大一样了,且这不一样叫她不舒服。

  有些事还是罗氏说得对,布庄不能一辈子靠霍酒词。

  昨日罗氏与她找人算过霍酒词的命,不是什么好命,将来还会影响纪忱的仕途。她仔细想想, 算命先生说的也不无道理,霍酒词没背景,相比之下, 锦灵公主才是那个对纪忱有帮助的人。

  至于画眉, 她是真心瞧不上, 什么本事都没有, 当个妾都勉强, 更别说是侧室了。

  说到侧室……

  王约素再度看向羡鸯,略微和善道:“羡鸯,别站着了,坐吧。”

  “……”羡鸯瞪大眼,似乎是不敢相信。以王约素的为人,说这话便是认可她了。

  一旁,画眉低头咬着唇瓣,秀眉微微拢起。

  “羡鸯,快坐吧。”罗氏侧过脑袋,笑着拍了拍羡鸯的手,其中意思JSG不言而喻。

  这时,下人端来一把凳子,羡鸯坐下身,身形有些僵,怕是还没缓过激动的劲儿。“谢夫人,谢老祖宗,谢侯爷。”

  纪从回不语,默默看着王约素。

  罗氏开口道:“从回啊,我和约素昨儿找人算过酒词的命,算命先生说她命不好,克父克母克夫,你还是让忱儿休了她吧,至于她借的银子,慢慢还便是了。有字据在,她不敢不还的。”

  听得这些话,羡鸯心里便有数了,想来王约素是打算让公子休了霍酒词,却又不愿布庄生意变差,于是将注意打到了她头上。如此自然是好,毕竟她拼命学习打理布庄为的就是这一天。

  “母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万万没想到罗氏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纪从回的脸登时黑了,起身怒道:“我与霍贤弟是结拜兄弟,何况他曾救我一命,是天大的恩情,如今他惨死严州,我上回没帮酒词已是良心难安了,你还叫我别管酒词?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我做不出来!”

  这回,王约素与罗氏一个鼻孔出气,“夫君,我们也不愿赶她走,可她继续留着,你就不怕她克死忱儿?”

  “她……”纪从回语塞,沉思片刻,他踌躇道:“算命先生当真这么说?”

  罗氏与王约素齐齐点头。

  她们俩一点头,纪从回的态度便没方才强硬了,他无力地坐下身,试着与王约素商量,

  “夫人,若非霍贤弟救我一命,我与你哪有今天。你能不能看在这份恩情上,别让酒词还那六万两银子?”

  王约素偏头去拿石桌上的糕点,不情不愿道:“我考虑考虑。”

  *

  最近布庄生意不错,羡鸯便想趁着人多再卖些价格高的布料,于是请人画了套话本里的衣裳让孙牟做。

  霍酒词算着时间,今日故意没进布庄,待在不远处的茶楼里看戏。倘若昨晚那小太监所言属实,一个时辰内,宫里的人必到。

  时间一点点逼近,她心口汹涌的情绪几乎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看羡鸯进大牢的场面,也想看王约素得知钱庄里的银子被封时的神情,一定精彩。

  说来好笑,若非王约素坚持让她来帮羡鸯一道打理布庄,她还真不一定能想出这样的计划。

  霍酒词临窗坐着,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龙井,霎时,茶香四溢。她捏起茶杯,刚呷了一口,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嗯?她立马抬眸看去,只见一群带刀侍卫从不远处跑来,领头那人虽也是太监,但看模样便不是一般的太监,想来多半是裴子渠说的大总管胡公公。

  侍卫先进布庄,吓得布庄里的客人全跑了出去,伙计们也是怕得瑟瑟发抖。

  此刻,羡鸯正在做账,一边写,一边轻笑。昨日夫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她想,自己的好日子应该快了。

  至于霍酒词,她只能说,怪她自己命苦。

  “胡公公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蓦然,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羡鸯抬起脸,布庄里头的客人全不见了,前厅站着两排杀气腾腾的侍卫。她还是头一次撞上这场面,双腿发软,“啪”,毫笔掉落在柜台上,墨汁飞溅,污了一大片账本。

  随后,胡霁与米公公踏入布庄,米公公视线一转,定格在羡鸯的面上,他伸手指着她道:“胡公公,那日卖布匹的人便是她!”

  胡霁冷冷地扫了眼羡鸯,吩咐道:“拿下!”

  “是!”侍卫得令,大步过来擒人。

  羡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讷讷地站在柜台后,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按在了地上。“米公公,敢问民女犯了什么事?”

  “犯了什么事?你问问自己!”米公公斥责一声,义正言辞道:“明明是刚打好树蜡的布匹,你们竟然没晾晒便拿出来卖,害得裁缝师傅身上起了疹子!公主几次三番提起你们布庄的好,杂家才来你这儿购置布匹,没想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黑心得连皇家的钱都敢乱赚!”

  “没晒干树蜡?”羡鸯面色一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在脑中将那日卖布料的情形过了一遍,乍然,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霍酒词呢,她今日怎么没来?

  完了。她心头一凉。这事定是霍酒词布的局。布匹为何要打树蜡,霍酒词从未告诉过她,孙牟也没提过,其次,她更喜欢在前头卖布做账,极少去后头的仓库。

  怪不得她近来待她那么好,怪不得以王约素的刮目相看引她去招呼米公公……

  原来如此。这一件件的,她不信霍酒词没设局。

  “胡公公,米公公,这一定是误会,羡鸯她绝不会……”孙牟匆匆从楼上跑下,没走两步便被侍卫拦住。

  怎么说,孙牟当年都是在皇宫里当过差的,胡如何会不认识他,“孙师傅,好久不见,你与此事可有关系?”

  孙牟摇摇头,迫切地望着胡霁,问道:“胡公公,羡鸯她究竟犯了何事?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既然孙师傅与此时无关便走远些。”说罢,胡霁环顾一圈桃夭布庄,挥手道:“桃夭布庄贩卖低劣布匹,暂封一月。”

  这会儿,外头围着看戏的人不少,见布庄被封,便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桃夭布庄可是青阳郡主的,怎么说封就封。”

  “天子脚下,一个小小的布庄算什么,得罪了皇家,谁能有好果子吃。”

  “那可是卖给皇家的布料啊,他们也敢糊弄?胆子也忒大了。”

  “想必也不是糊弄,是不晓得里头的道理罢了,只能说,羡鸯姑娘比起霍老板还是嫩了些。”

  “奇怪,我怎么没起疹子?”

  “说不定是你命大。”

  “我昨日起了疹子,还道是怎么了,原是这布料惹的。”

  ……

  一旦想通里头的事,羡鸯哪儿肯乖乖被带走,嘶声力竭道:“两位公公,民女并非是这布庄的老板,只是个无名小卒,之所以会卖那批布料给米公公,全全是我家少夫人的主意,请两位公公明察!”

  “少夫人?”胡霁不解地看向米公公。

  米公公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形,凑近胡霁道:“那日是有个女子站在柜台后,可她瞧着像是病了,一句话都没说。”

  “不!她说了!她说了!”羡鸯急急摇头,说什么都不能让霍酒词置身事外,“是她让民女去招待米公公的!是她!”

  “是么。”望着眼前女子执着的模样,胡霁不由眯起眼,“将那位少夫人也带过来。”

  *

  听着听着,外头又大不对劲了,霍酒词站起身,半个人探出了木栏杆。只见几名侍卫从布庄里头出来,一路问着她的名字。

  她眨了眨眼,暗忖,莫非是羡鸯将罪名都推到她头上了?呵呵,这倒是像她会做的事。

  原本,她计划的是,羡鸯被米公公强行带走,而今羡鸯拉她下水,那她便得换套说辞。

  霍酒词喝下一口茶,径自走了出去。

  “官爷,她就是霍老板,是你们要找的人。”茶馆里头的人见霍酒词下楼,统统伸手指她,一个比一个起劲,看热闹不嫌事大。

  侍卫大步行至霍酒词身前,公事公办道:“你可是桃夭布庄的老板霍酒词?”

  霍酒词摇头,不卑不亢道:“我是霍酒词,但不是布庄的老板,帮人打理而已。”

  “……”侍卫被她饶得有点晕,扬手道:“带她去见胡公公。”

  “走!”

  两名侍卫将霍酒词押进布庄。

  一对上她,羡鸯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额际青筋暴跳,好在有人按着,否则,她一定会冲过去掐霍酒词的脖子。“两位公公,就是她,她才是布庄的老板,也是她让民女卖那些布料的!”

  米公公为难地看着胡霁,试探道:“胡公公,要不一起抓了?”

  胡霁不答,一动不动地盯着霍酒词腰间的蛊玲。他记得,太子殿下腰间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蛊玲。难道,她就是太子殿下要找的女子?

  “你是这布庄的老板?”

  “不,民女只是帮着羡鸯姑娘打理布庄而已,并非布庄老板,公公不信可问这些伙计。”霍酒词柔声道。

  胡霁当即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伙计,“她所言可是真的?”

  “扑通”,伙计们吓得跪在地上,颤声道:“以前少夫人的确是布庄老板,但从三月前开始,羡鸯姑娘才是我们布庄的老板。”

  “你们胡说八道!”伙计这一答,羡鸯是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他们一个个都喊她羡鸯姑娘,喊霍酒词老板,真到了有事的时候,他们竟然喊她老板。

  然而伙计们才不管羡鸯会陷入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如实道:“之前夫人交代过,布庄的一切事宜便由羡鸯姑娘打理……”

  “胡说八道!”羡鸯失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以前她是巴不得自己能当布庄的老板,而今日,她是巴不得JSG跟布庄撇清关系。

  任他们自说自话,胡霁并不管羡鸯与伙计们之间的拉扯,他盯着霍酒词问:“霍姑娘,你可知布匹刚染上树蜡的事?”

  “民女知道。”霍酒词诚实地点了点头。

  一听她承认,羡鸯立时为自己鸣冤,“两位公公,你们都听到了么,她知道!”

  胡霁皱眉,心里头想的却是裴知逸的事。可惜殿下不在,不然,真该让殿下来认认人。

  “回公公,民女知道树蜡的事,可民女也曾将此事告知过羡鸯姑娘。”霍酒词肃容道,说得真像有那么回事,说完又自责道:“想来是那日民女不舒服,话说得轻了,且布庄里人也多,所以羡鸯姑娘没听着。”

  话间,她暗自瞅了一眼羡鸯。还记得话本里头,夕鹭被打断腿的那晚,是羡鸯说夕鹭听岔了缥碧的话。

  今日她一报还一报。

  “没有!”见状,羡鸯更为大声地喊道:“没有,她没有同我说过!两位公公,民女可以发誓!”

  米公公嗤了一声,不屑道:“发誓顶什么用。”

  胡霁兀自站着,没出声,似在想事。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霍酒词关切道:“民女方才过来,听街坊邻居说,前些日子布庄里卖进宫的布匹害得几位裁缝师傅起了疹子,两位公公,他们还好么?”

  她问起,胡霁这才开口,“发现得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所以杂家没打算重罚你们布庄。”

  “那便好。”霍酒词松了口气,果断跪下身,恳求道:“羡鸯姑娘只是没听着民女的话,并非故意为之,说来也是民女之过,还请两位公公放过她,桃夭布庄一定以买价双倍银子赔偿,至于宫里的几位受害人,布庄也愿意赔偿。”

  她心里很清楚,若不将赔偿先按在布庄头上,到时王约素一定全推给羡鸯。

  “你!”霍酒词来这一出,羡鸯直接哑口。这会儿,她又弄不清霍酒词的目的了。

  外头,议论声更大了。

  “你们看看,还是霍老板会做生意,羡鸯姑娘太嫩。”

  “做会生意有什么用,她讨不了纪忱的欢心,不然青阳郡主哪儿会让羡鸯姑娘来打理布庄。”

  “绥安侯府里又有新鲜事儿了?”

  ……

  胡霁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琢磨不定。

  “胡公公……”胡霁久不说话,米公公忍不住喊了一句。

  胡霁沉吟道:“事确实算不得大事。但归根究底还是你们的过错,赔偿按照规矩走。无心之失也是失,羡鸯姑娘,你是布庄的老板便得跟杂家走一趟。至于布庄,暂封半月。”

  “谢公公开恩!”霍酒词急忙道,“民女一定让母亲好好整顿布庄。”

  “……”听得自己要被带走,羡鸯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旋即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