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会意,忙爬起来扶住她。
皇帝看阿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碧玺忙顶了回去:“我信她。她是我身边的人,若是有什么消息透露了出去,皇上只管拿我是问。”
宁可相信一个带在身边没多久的小婢女,却也不愿意相信他了么?皇帝只觉的手上的乌木佩极为烫手,或许他的绿儿是真的伤心了,或许他的绿儿只是在跟他赌气。但不管如何,他此时心中憋屈却无处发泄,天子之怒,大概非要伏尸流血才能平息。
房中唯一剩下的外人刘太医虽然极力想装聋作哑隐藏身形,但硕大的身躯伫立在那里,想忽视都难。他已经来不及懊悔当初,唯有以最虔诚的心祈祷上天祈求神灵,保佑皇帝对他手下留情。
这一回,听到他内心祷告的,是下凡来的紫耀神君。
随意着了件天青色丝织深衣还不怕冷地半敞着胸膛的紫耀,闲闲从门外晃了进来,看到宁王就笑着道:“我正要去找你,就听说你回来了,正好。”
意外见到屋里的陌生人,紫耀的目光很自然地在皇帝身上绕了一圈,不知为何脸上笑意加深了些。
皇帝被他的笑容闪到了眼睛,虽然觉得眼熟,竟一时想不起宁王府里还有这号人物,探究的目光在紫耀的身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也不过就是一晃神的时间,宁王却在一旁急了起来。紫耀身份非同一般,千防万怕的就是唯恐皇帝夺了人去。
“先生有事,先去偏厅稍候,本王随后就到。”宁王侧身几步替紫耀挡住皇帝的目光,一面高声唤来婢女把紫耀领回去。
慕岳虽然不是那样招人的长相,但也算是清秀俊雅,眉目如画。如今配上紫耀慵懒闲适的气质和勉强算得上有的仙风道骨,罗衫飘飘,对女子的杀伤力是宁王始料未及的。
那向来稳重的婢女看到紫耀微敞开的领口,红着脸低着头,连脚下的台阶都没看到,差点摔倒,还要紫耀去扶,结果自然是雪上加霜。
宁王看不下去,冷冷瞥了眼那婢女清醒了她的头脑,伸手替紫耀整理好衣领,又把自己从城外赶来还来不及换下的披风给他系上:“先生,初秋风起,切莫贪凉。”
紫耀依旧是是勾嘴一笑,转身离去,凭背后长发乱舞妖娆。
皇帝眯着眼睛看宁王做完这一切,目送着紫耀的背影,略有所思。
“皇上出宫时候也不短了,让臣弟护送皇上回宫吧。”宁王瞥了眼角落里的刘太医,又加了一句,“绿儿的身子让皇上担心了。臣弟见这位刘大人医术十分了得,日后就要拜托刘太医了。”
皇帝回头扫了刘太医一眼,似乎不复方才的怒火正旺,大度地摆摆手,放过他一条性命。
人便是如此奇怪,放人的明明是皇帝,但刘太医从此感恩于心的,只会是开口求情的宁王。谁让他是那皇帝,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而宁王所要做的,正好相反,救人,与人恩惠,甚至是小小的举手之劳,都会被人牢记于心。
但是皇帝也清楚,他毕竟是皇帝。即使那人心向着宁王了,但是只要他的圣旨下来,那些人总会听他的话。所以,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将事情做得冠冕堂皇些,找出足够的证据,扳倒宁王。
现在,不只有惜绿给他的证据,还多了一个慕岳。皇帝一回宫就让人去打听了,那慕岳是宁王府上一个小小幕僚,但听说和宁王的关系极为暧昧。他方才也亲眼所见了,相信不会是空穴来风。
光这一条,就足够让那些总觉得宁王完美无缺的老古董们闭嘴了。而惜绿,应该也就会回到他身边了吧。
皇帝盯着桌上的乌木佩,重重地叹了口气。惜绿,一定是误解他了,所以才会伤心,才会像方才那样在宁王面前给他难堪。
从小到大,他虽贵为皇长子,但所有人热衷夸奖的,永远是他的皇弟。文韬武略,琴棋书画,甚至于骑御射击,他都不及比他小三岁的宁王。最多,在诗词方面,他略胜一筹,但是身为皇子,没有人会关心他这点擅长。
就连他的母后,也总是拿宁王说事,教育他要如何如何。他努力过了,可是无论如何,总是赶不上。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到那些你不管怎么努力都达到不了的事情。
但是只有惜绿,自小便跟在他身边,说是伺女不如说是玩伴,坚定地认为他比宁王要强。这世上,也只有惜绿会拒绝宁王,不把宁王放在眼里而死心塌地地跟他。
当初用惜绿换皇位是太后的主意,皇帝连说个“不”字的权力都没有。而成为宁王妃之后的惜绿,竟然还是念着他,这让长年被宁王压得喘不过气的皇帝感到由衷地欣喜。
不,他绝对不能失去惜绿,这是他唯一胜过宁王的证据。已经失去过一次,就算失去的早已失去,至少如今,他要守护好他心中的惜绿。
皇帝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将乌木佩紧握在手中,立即唤人起驾去太后的寝宫。
第十三章 人间梦一场
永安殿的大门一如既往地紧闭,原本的木色或许还带有几分暖意,却不知为何太后偏喜欢漆成黑色,与包金的四角相应,看上去森然凛冽,如同钢铁般冰冷。
皇帝正了神色,将身后的随侍都遣退,抬手刚要去推门,那大门便自己打开了。
太后端坐在永安殿的正中央,皇帝对上她的眼睛,还未开口,已失了气势。
“怎么,踹过一次永安殿的大门,还想来第二次?你这皇帝,当得真是越来越惬意了,想如何就如何,全然不把我这母后放在眼里,把这后宫这么多双眼睛当做摆设了?”
“母后。”皇帝没有辩解,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行礼,然后从袖中掏出乌木佩放在太后面前。
太后挥了挥手,屋里的宫侍鱼贯而出,只留下他们母子二人。
“朕只是希望,母后能给朕一个解释。”
太后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专心地将手上一只去皮的甜橙小心去净了外头的橘络,掰了两瓣送到皇帝嘴边。
皇帝闭着嘴,不知太后意欲为何。
“还怕母后害你不成?”
皇帝摇摇头,张嘴将柑橘送入口中,一咬,甜的,虽然微涩。
太后顺势摸了摸他的脸颊,替他擦去嘴角微渗的汁水,向来威严的神情显出几分慈爱的神色来:“母后又怎么会害你呢?不管做什么,总是为了你好。”
皇帝却似想到什么,忙不迭地说:“可是绿儿不一样!母后,如果您真是为了朕,就请不要再对绿儿出手。”
“哼,执迷不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