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1)

丑叔情逢春 墨麒麟 429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00章

若是莫老爷派人去过寺庙查证,即便是没有直接证据指出子崖是秦卿所生,但只要知道秦卿在寺庙住过,便足以将秦卿拉入嫌疑人之中。

毕竟莫老爷知晓他能产子。

再加上,当初子崖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线索串连起来便是最直接的真相。

秦卿深知眼前之人已得知真相。

多余的狡辩,只会令加剧难堪。

固然,秦卿只好承认了。

“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子崖,他还那么小,是无辜的。” 秦卿无从隐瞒的低语,睫毛沾染着零星湿意。

“我可以不伤害那孩子,也可以替你向陆侄子保密。”莫老爷眸色幽幽地盯着秦卿,那风平浪静的眼底,无丝毫戏弄之意。

秦卿轻声地询问道:“不知莫老爷有何条件?”

“我不要求你做任何事,但只要你有心,自然便懂我的意思。”莫老爷平静的言语间,且轻缓抚揉秦卿的膝盖。

秦卿的下摆,被衣衫凌乱掩盖。

那锦质的华袍质地柔软,烛火光影之下华美不减。

秦卿安静地、沉默地坐在莫老爷的腿上。

身下的貂绒轻柔无比,弄得他痒痒的。

为了稳住身体不下滑,他只好伸手缓缓地环住了莫老爷的肩颈处,以此才能稳坐在莫老爷的腿上。

然而,秦卿知晓,莫老爷的意思——即是要他听话。

两人的气息交融,呼吸频率清晰可触,彼此的视线都悄然的停留在对方的唇上。

昏黄的烛火中,秦卿衣衫不整、略显松散的衣袍外缠着殷红的锦绳,脚腕上也被红色锦带套牢牵制。

莫老爷则是衣着整洁的,庄严得体,身披的貂绒华袍光泽迷人。

待莫老爷唇边的气息靠近秦卿唇畔时,秦卿亦自然地轻启双唇,缓缓地迎接此温软柔和的浅吻。

秦卿的呼吸很轻,那环搂在莫老爷肩头的双手,却稍稍地抓紧了莫老爷的衣袍。

但是,秦卿的心里,却有无数的声音在重复:言之,对不起,对不起……

秦卿做出这种事,确实对不起莫言之。

所以,秦卿心中无比自责,同时亦充满了愧疚。

这夜过去,已是秦卿在莫言之房中逗留的第七日,待还未满十日之前莫老爷便将秦卿送回了住处。

可莫老爷并未离开秦卿所住的雅苑,而是在秦卿住处又待多了好几日。

直到莫夫人祈福归来,莫老爷才离开秦卿这处。

莫老爷走后,秦卿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莫老爷与秦卿独处这些日子里,秦卿内心矛盾交战,但莫老爷强势之中带着几许温柔,令秦卿实在是难以招架。

秦卿的身上虽残留着莫老爷留下的印记,但由始至终莫老爷都未弄伤过他。

自然不会有见血之事的出现。

之后几日,秦卿便以体虚抱恙、水土不服为名,不再前去前堂或是楼阁与莫夫人莫老爷共餐。

莫夫人倒是亲自来探望过秦卿数次。

这日天干,无风止雪,秦卿所住的别院中,站着两排端着各种补膳、汤点、糕点的丫鬟。

厢房内,莫夫人吩咐丫鬟陆续入屋,将端盘内的补品摆放好。

“你身体不适便不必起身,坐在床榻内休息便是,今日我让膳房炖了些补身的汤点,口味都比较清淡,应该合你口味。”

莫夫人轻浅宜人的悦耳嗓音,自外厢徐徐传入纱帘之隔的内卧。

内卧前,高大的圈形拱门内,净色的纱帘轻垂而下,缦纱轻逸,无透其中。

床榻前,那层轻羽幔帐,将床榻上的情况,掩得严严实实。

“有劳莫夫人了,前次送来的补品都十分合口味,要你时常往我这处奔波,实在是劳烦你了。”

秦卿的声线柔和,嗓音温软,满载轻平之礼。

然而,床榻内——

秦卿身后垫着柔软的锦枕,正半靠在床榻上休息,柔软的锦被与貂毯盖在腰间。

他身上穿着色调清新的轻绒内衫,虚掩的胸前能隐约看到淡淡的红色印记。

他的手边,摆放着一卷,竹片略薄的竹简。

这份竹简,是莫老爷三日前拿来给秦卿的,其中内容秦卿都已阅览过。

竹简之上,文字鲜少。

竹上画图颇多,卷中记载男人产子之事。

由于典籍是刻画之作,秦卿略懂卷中之意。

古籍中的记载,与莫老爷所言相符。

“不劳烦,言之离府前交代过府里上下好好照顾你,我这个做娘亲,也自是要做好表率。”莫夫人微垂着眼帘,缓缓地入座桌前。

言谈间,语气温和,平易亲近。

莫夫人金瑶碧玉加身,华美的金裳外雍着丰软的狐裘短裘,下摆水云纹增添富丽之气。

华摆晕散及地,锦靴鞋头微露。

那盘起的精美发髻有金钗玉饰妆点,妆容精致的容颜美艳依旧。

莫夫人每次来都会领着不少丫鬟,更会给秦卿来带各种上等的补品,极为周到贴心。

此刻,在旁站候的丫鬟,恭敬地上前为莫夫人斟茶。

“既然莫夫人有此兴致,那秦卿亦不多做叨扰劝说,莫夫人自便即是。” 秦卿礼貌的给予回应,语气轻和,缓缓谦谦。

“你不必如此见外,最近沈姑娘没来府上,我亦是闷得慌,过来坐坐也好解解闷。”莫夫人慢条斯理地端过茶杯,端庄得体、气态万千的浅饮清茶。

那纤长的手指白净如玉,妖细的指甲涂着鲜艳欲滴的艳红蔻丹。

莫夫人手中所端的茶杯,花纹细致、金纹勾勒出繁复的图纹,衬显得其皇贵之气更胜。

“言之此次外出已有半月,不知他何时会归?” 秦卿轻声浅言间,眼底平静之色稍有隐隐波动。

虽是隔着纱帘,但外厢之人仍是能听清其声。

“他离府时未说何时会归,只说要带沈姑娘去西洲游玩,顺道去找一个孩子。”莫夫人嗓音愈发的轻低,说到最后几近无声。

那美艳的容颜之上,略微浮现出纠结之色。

仿佛此言是被人逼着说的违心之言。

而丫鬟们听闻此言之后,都面面相关地低下头。

秦卿沉默了片刻,才轻似无声地开口道:“那位沈姑娘,便是莫公子将来的夫人吗?”

轻缓的言语,平静无波澜。但悄然间,他已进退得体地更改了对莫言之的称呼。

莫夫人手指轻颤地放下了手中茶杯,缓缓地从袖中拿出金丝凤帕,浅浅地拭去了唇上沾染的茶水。

“今日时下也不早了,我过两日再来探望你,你无需想太多,若是觉得闷了便到院子里转转。”

莫夫人保持镇定的言毕,便平从地起身准备离去。

隔着数层厚厚的床帘,秦卿亦是无法瞧见此刻莫夫人那隐含泪光的美眸。

莫夫人面露惆怅,眉宇间透着感伤。

似因秦卿的坦然而为其心疼。

秦卿并未追问,只是靠坐在床榻内,眸色微垂地缓言轻语道:“莫夫人慢走。”

既然莫夫人无透露之意,他也不宜多问。

以免失了分寸。

待莫夫人脚步声远去后,秦卿才缓缓地闭合双眸,轻轻地将头依在软枕上歇息。

只是,心中却多了几分难言的苦涩。

数日后,秦卿身上残留的痕迹依旧清晰,为了快些消除印记,他只好到侧苑的山泉阁里浸泡温泉。

泉池中调配过药引,可活气养血,亦能补气养精。

这晚,深夜寂静无人时,鹅毛轻雪徐徐洒落,池边烟雾缭绕,烛火幽幽轻晃。

秦卿站在偌大的屏风前,慢条斯理地系着雪绒外袍。

此刻,苑外有数位提着灯笼的护院,正巡府经过此处……

“你们都听说了没有,这回可是出大事了,鬼面将军被敌军追捕围剿,现下已堕崖身亡了。”护院压低了嗓音悄声谈论。

“鬼面将军这回出事可是伤透了老百姓的心,近日上街之人全都素衣出行,还有不少人聚集在衙门前为将军哀悼。”

另一位提灯的护院,略带伤感的感叹英雄气短。

“宫里这回也给将军大办了白事,丧礼办得风风光光,过些日子还要为将军风光大葬。”

“哎,圣上已答应休战,并割让数里地界给外族,这回真是收复不成,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谁说不是,鬼面将军生前义薄云天,到死时却落得被野狗分食的下场,真是凄惨。”

“据说找到将军时,尸体都不完整。”

护院们三三两两的小声叹言,且倍感惋惜的议论着鬼面之死。

但凡有些英雄气节之人,都对鬼面心存敬重之意。

毕竟鬼面曾为天下造福,镇压边境,稳定江山……

护院们的言辞句句都令秦卿心惊不已,待护院们走远之后秦卿才缓缓地步出了别院。

鬼面死了……

秦卿睫毛轻震,眸中神色略有不稳。

夜风吹动其轻绒帽沿,雪绒轻然地晃动。

那皮毛丰软的华美披风,以及那自帽中泄出的发丝,都悠然地随风轻舞。

余辉的长廊上,烛火昏黄。

壁烛幽光投影其身,散落满地飘渺殷红之色。

屋檐下,被风摇曳灯笼,已数盏被熄灭,飘罗轻烟散尽光华。

他心事重重地缓步前行,心中尽是仿佛回响着先前护院们之言——

“将军生前义薄云天,死时却落得被野狗分食的下场……”

……

“死时却落得被野狗分食的下场……”

……

“被野狗分食……”

……

这一遍一遍,一声一声的话语,缭绕在秦卿耳畔,沉淀在秦卿心底。

不知不觉间,秦卿却皱起了眉头。

原本以为听到鬼面的任何消息,也不会再及其心中任何的情绪。

可真正听到鬼面的死讯时,他还是未能控制住不稳的心绪。

虽然他们再遇之后鬼面对他做了一些难堪之事,但是数年前鬼面对他的维护与相助,他始终都记得。

如今人已忘,过往的一切也便自然随风而逝。

秦卿独步而行,却在不经意间错失方向。

待秦卿看清楚眼前陌生景色时,他已不知自己正身在何处。

四周夜雾纷起迷茫,寒花满苑的院落中幽香怡人。

百花交错的艳色间,秦卿一抹清影孤立在飘渺风雪之中。

他缓步踏出,雪绒靴踩着稀松的雪地,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穿过了阁苑来到一处池畔,正逢迷途间,前方有灯笼光影自雪雾中而来。

“这鬼天气太冷了,往年这时都入春了,今年怕是应了将军含冤战死之情,才这般风雪不止。”

茫茫雪雾中,脚步声临近的同时,亦有两人交谈之声响起。

“真是作孽,今日太子被废,说是数月前假传圣旨,隐瞒边洲疫情妄杀了百姓,太子欺瞒圣上罪无可恕,朝中许多大臣都被此事给牵连。”

“幸亏当初下旨的时候,莫府不曾参与,否则现下我们府里也要被一并牵连。”

两位护院身裹厚厚长袄,头戴皮毛松软的兽裘帽,手里各自提着灯笼,一边巡视着府邸的情况,一边稀松平常的谈论着近来事变。

若非从护院这里听闻府外情况,他竟不知短短时日,外面的变化竟是这般惊天动地。

秦卿很少问及世事,自是不知太子何时而立,更不曾听说太子之事。

他只从莫言之口中得知,老皇帝曾经下令屠杀疫地百姓之事。

当初,秦卿知晓屠镇此事时,对此虽是有些看法,但也不便在莫言之面前表现出对圣意的不满。

现下看来,一切都已水落石出。

秦卿站在湖畔,见两位护院走近,他才平步上前:“两位小哥,请留步。”

两位护院听闻温和男声后,先是一愣。

随后,再见一抹清丽雪影出现在茫茫迷雾间。

当即,两位护院便停下脚步,屏息而视。

微风拨开雪雾,秦卿缓然步出,他身着肃丽清雅白袍,精美无尘出落不凡,那外裹的雪貂长袍皮毛松软,连衣斗帽稳然地戴在头上……

帽檐下之暗影,全然将其容颜笼罩。

两位护院见来人衣着虽是素美,但不乏华丽贵态,立即便知晓此人便是——府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西洲第一名魁。

风雅无双,气态仙从,用以形容眼前之人极为合适。

“不知秦爷有何吩咐?”两位护院不约而同的候命,但都微微低着头,不敢多看秦卿。

“我刚到府里不久,夜里信步而出却忘记折返的路,还请两位领我回院。” 秦卿平静的道明了缘由,礼貌的言辞,轻缓的言语,都略显飘渺。

夜风中,秦卿衣袍逆风而动,发丝波纹般轻而浪动,徐徐轻然,风华不减。

“秦爷请这边走,小心路滑。”

两位护院一前一后地保护秦卿,前面那位护院掌灯引路,后面这位护院小心留意着四周情况。

路行途中,长廊转角处出现几抹华美的身影。

其中最亮眼、最醒目,莫过于那一道冰魄般淡薄如水的华丽身影。

那周身银线勾绘的花纹艳美精细,短貂外袍下的长袍下摆亦是焕华精致,银纹靴锦头浅露不染风雪……

衣衫边缘、袖口、领口都镶嵌着丰软的绒毛。

那清俊的容颜之上神色平定,眸中清冷依旧不改,似脂玉般净俊无暇的面容,无从挑剔的完美。

那人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美艳女子。

那女人身裹狐裘,发饰名贵,妆容极有妩媚之韵,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远远的秦卿便认出,是陆漠寒与怀抱着子崖的奶娘。

陆漠寒与奶娘身后,还跟随着不少的丫鬟随从。

“表少爷好。”

两位护院前后恭敬地低头向临近的陆漠寒打招呼。

陆漠寒清冷依依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两位护院,停留在沉默不语的秦卿身上……

此刻。

跟随在陆漠寒身后的那些丫鬟,也都礼貌地朝着秦卿欠身道:“秦爷好。”

秦卿平缓地止步,细微地点了头给予回应。

“这么晚了这是要去何处?”陆漠寒声色淡然地询问秦卿,眼底却隐含着旁人无法透析的灼热。

昏黄的烛火下,秦卿佩戴银纹面纱勾花清晰。

虽不见其面容,可引人遐想万分。

俏丽的奶娘也忍不住地想窥探其面容。

“我不认识回院的路,便请两位护院小哥领送我回院,并非是要深夜外出。” 秦卿平静的嗓音,温从悦耳。

这莫府地界颇为宽广,庭院繁多,长廊交错,不识路也属于正常。

刚到莫府的家丁、丫鬟,都至少要管事领着熟悉半月才能摸清门庭。

两位护院也附和秦卿的言辞。“近来风凉露重,你平日里还是少出别院,若是你染上了风寒,我表兄回来时府里的人可不好向他交代。”陆漠寒刻意避嫌的言辞,略显疏离。

此言听在旁人的耳中,便是淡淡清然的交代,无过多的感情参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