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堕心(1 / 1)

穿成狗血虐文女配我反虐了男主 不溯生 2859 汉字|3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75章 堕心

  “我, 初时只是瞻仰她。”

  如同野史里那些曾经拥戴她的子民一样。即便后来他们骂她,辱她,恨她。

  第二次将那颗头颅捧在怀中端详时, 道莲清清楚楚地看见断面里的红白交错。

  血不再, 肉却依然鲜红, 清晰的筋脉, 一根无暇的白骨支于颈后。黑发一根不落,绵密若乌云。

  他轻轻地点过她的睫羽,她的耳珠。多年来的严于律己仿佛在这时彻底崩塌。

  他违逆纲常,明知这举措大逆不道,但他甘之如饴。

  那样叫人发寒的场景, 清隽少年做来却如擦洗剑身一般寻常。

  最细的针,最好的线。接好准头,刺入皮肉,缓慢地将手扬起,再放下。生怕她疼了。

  重新捧起缝合好的身躯时, 道莲惊讶女帝肉身的弹性。比及活人也半点不差。

  他将人笨拙地拢在怀里,看了冰棺许久, 迟疑——真要将她放回这窄小的地方么?

  昼夜交替, 洞穴上方打进一丝灰白的光。

  冰棺再度阖上, 却不见棺中人影。

  少年取檀木打一只木盒, 带着人回到了望仙谷。

  他着了魔, 想求掌门舍谷中秘籍,逆天而行救回女帝。

  那一日,掌门大骇, 叱责不过, 竟痛定思痛, 要烧去女帝尸身彻底入轮回。拉回这亲传弟子的魔念。

  道莲不愿,受刑中听得消息,不顾一切使禁术破开暴室拔剑与掌门对峙。

  那日,一向清灵闲适的望仙谷雨雪连天,叫全师门都骄傲的少年满身鲜血抱着那具身体,顶着师兄弟们惊悚又厌恶的目光长跪石阶不起,自请出谷,永世不归。绝道莲此名。

  掌门哀恸,却始终不舍。

  还好,师叔虚风归来。笑着扶起他,春风一般和煦,道:

  “道莲,师叔给你想个折中的法子?”

  他那时单纯,真信以为真,感激涕零。

  未想,他们只是想拖延机会烧了她,彻底了断他的念想。

  道莲知自己这举动惊世骇俗,全天下大约都没几人能懂。

  然他不需旁人理解。

  他只知道,他想这个女子睁开双眸。

  一连三日,久等不回。

  道莲意识到不对,再度破开禁制去寻。终在山崖边寻得被柴火层层举起的女子。

  虚风与掌门很是讶异,道莲不再多言,一声冷笑,割左腕歃血作一十五年养育恩,眸红如血,与匆匆赶来的弟子们缠斗。

  也不知杀了多久,身上的衣衫干了又干湿了又湿。

  护住她筋疲力尽掉下山崖时,道莲只是遗憾,不曾为她做到什么,白白连累她受苦。

  未想,他不曾死。

  树枝穿透他胸腔,他伸着手,怎么也触不到身上多了许多划痕的女子。忽的,天上掉下一粒妖丹。

  他听见一向尊敬的虚风师叔笑道:

  “若想活,吃了吧。我本以为你找到她的时候该更快些,未想这样慢。真叫我失望。”

  道莲怔住。

  “不过倒也不枉,你怀他之骨,存他之忆。若还盼着活,盼着她也活。就吃下去,从今以后听命于我。”

  少年顶着满脸血污,愣愣瞧着眼前悬浮的妖丹。竟才知原来自己一直身处陷阱。

  但,别无他法。

  他已然堕落了啊。

  带着她杀出望仙谷那日,后头许多弟子哭了。

  他没有停下,只背着鹤唳,最后道了一声:

  “道莲已死,我名寂无。”

  寂兮寥兮,虚无道也。

  他带着她一路杀伐,求密法,夺良药。却始终无法让她重生。甚至丹药稳不住身子,开始腐败。

  已经声名鹊起的寂无捧起她,时隔三年回到了初见的地方。

  杀了上来挑架的夜叉,霸占了神君庙。他本要将她放回冰棺,却发现一到此地,她便不再腐烂。

  寂无不想离开她,打碎那尊古老的神像,尊崇地将她摆了上去。

  他疯狂地猎杀妖物做丹药置入她舌下,很快稳住她身子。

  可日子久了,“我不再满足。仿佛,我生来就爱她。”

  他对她那难以启齿的欲望,不知何时一日比一日更盛。

  寂无想一寸寸地亲吻她,一点点地抚慰她。

  他爱一具尸身,病态,疯狂。

  他不愿有人窥见她。他只想,金屋藏娇。

  可他却又开始恨。恨自己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地珍爱她,恨她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为什么夜夜入梦来。

  梦里的她从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有时会瞧见零碎的景象。

  湍急的河流,纤瘦的腰肢,牵连两人手腕的红绳,缠绵悱恻的洞房花烛。

  这欲念一日一日地增长,是不尽的野草,烧之又生。

  挑在他们初见的六月,寂无扩建了洞府,置办来了一对喜服。

  他拜了只有他一人行动的堂。

  即便那女子依旧闭目,他还是很高兴,甘之如饴。

  烛火燃尽,酒不再续。青白的手游入那袖中,寂无却又打住了。

  他,竟不想玷污她的身体。

  那一夜,肉身神像颔首垂目,祥和地俯视座下牵绕在红尘情/欲里的青年。

  他嘶吼,粗喘。

  背德的禁忌缠绕着他,枯朽的枝桠生出滴血的花。

  压抑,却畅快淋漓。

  长夜,很长。

  …泛红的长臂掩目,寂无躺在泥泞湿濡的地上,大口大口地攫取着空气。

  他浑身颤抖,淡色的唇红那时若胭脂。他忍耐着身体的悸动,小心翼翼地透过余下的缝隙去瞧他的神明。生怕惹她不喜,薄唇张合,低哑着:

  “求您,宽恕我…”

  她却那样淡然。甚至好像温柔地勾动了唇角,安抚这迷茫的青年:

  “无妨。”

  “你是我的信徒。”

  “你为爱我而生,这,并无不妥啊。”

  *

  外头刮着风。

  寂无后头便不说话了。

  衔枝全靠自己猜,一猜一个恶寒。瞧他那沉静的神色,她也看不出,这样煞气深重的人曾经会是道门的得意门生。

  应是两袖清风之人,救天下苦难。如此一堕落,实在有些可惜。

  也不知做女帝时的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这样嚯嚯了一个有志青年。后来死了不得其所,反被他嚯嚯。

  他提及虚风时只有寥寥几句,却清楚地可以感到恨意。

  衔枝觉得这位师叔越发奇妙了。

  天上当师叔不够,人间的也要当?

  还亲手送去妖丹,这分明属于自造业障。

  她越发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故事到了尾声,衔枝身在其中,也不在其中。这会,她恍然觉得寂无也有几分可怜。

  兴许同从前的她一样,都是沉沦泥潭寻不得出路的迷途者而已。

  良久无言,衔枝沉了沉气:

  “你突然愿意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回忆里静默的寂无被她一下打断,不悦地睨她眼,嗤声:

  “我怎么知道,你只需记住,她,你带不走。”

  这翻脸的速度。

  衔枝咋舌,心道若你知道她的魂魄就在面前,还被她听清了心声,怕是要以头抢地。

  她晃晃手,准备走前最后问一声:

  “徽国质子的白骨镇泽…是真是假?”

  寂无眸子一眯,她淡定脸:

  “我好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吧。”

  他哼一声:“应是真的吧。掌门时常可惜他。”

  衔枝微微抿唇,面色微妙:“是这样啊。那尸身…”

  “没有全尸。取骨需剖皮。若取心腔最近的一块,自脖颈后脊线划开,一直到臀上,掏出脏器,最后用银刀取骨。”

  她一愣。

  “不是直接剖一处?”

  寂无嘲弄般携着恶意:

  “那样会损骨。曾是一朝太子,也是金贵之人。却被人剥皮取骨抽脏腑,同献祭无异。比奴隶还不如。

  这样的死法可没有往生。”

  衔枝脸色陡然发青。好半晌,她干巴巴地:

  “哦…那质子真是伟大。”

  她心里有些酸胀——是谁取了他的骨啊。

  可转念一想,他是天上大神。就算降世,尸身也不是妖魔鬼怪轻易能动的。

  定是他松口同意了,否则无人能做到。

  寂无看向那掩盖好的神像,眼底晦暗:

  “蠢人一个而已。做到这般程度又如何。徒留一个白骨镇泽的传说。再过三十年谁又知他姓甚名谁。”

  “…兴许是吧。”

  衔枝淡淡笑了笑,笑意却不真切。

  故事该告一段落了。

  她转过身,欲别过寻过去看一看那个大泽,没料石壁又被嗙地打碎。之前遁逃的夜叉兴奋地叫嚣:

  “那妖道出来!今日我族少将军来巡视!正好与你分个胜负!你霸占我夜叉的领地十年,你到头了你!”

  寂无煞下脸,拔剑冷笑:

  “不自量力的东西。凭你什么少将元帅,一样得死在剑下。挨了十年打也不记,蠢笨如斯,不若我彻底给你们一个了断,叫你们再无领土之扰!”

  衔枝没料到这群夜叉这么快就返回,心中着实惊讶。

  不过瞧外头寂无一剑三个的势头,这次他们应该又得铩羽而归。

  只是,衔枝咬咬嘴巴。她的同族可真是丑地发慌。

  如此说来她祖上血脉肯定至少得是虚空夜叉以上。否则若是生成这个模样,她当年定然是入不了仙门的。

  抱胸,衔枝悠闲地作壁上观看着寂无单方面屠杀。掰着手指琢磨他那武艺的路数,心里一招一式地参摸。

  林子里逐渐透了一点光,惨叫马上就要不见。

  寂无应当就要杀完了,衔枝于是探头出去,下一息连忙往后一仰头,飞来的刀意差一点就把她头削了!

  寂无似乎动作稍顿,断了一只胳膊的幸存夜叉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叫道:

  “玹卿少主,就是他!”

  作者有话说:

  小裴:一样造福百姓,我无人在意

  PS:没有j尸啊!不要误会呀,于寂无来说,帝女的尸身让他渴求无比但不敢真的触碰

  他是浸泡在晦暗里的交杂的执念的化身,直白的说,贪,欲,爱,恨等交织

  感谢在2022-07-13 22:00:56~2022-07-14 17: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毛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叮叮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