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怎么哭了呢(1 / 1)

被白月光套路之后 霜序壹玖 273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97章 怎么哭了呢

  ◎再骗她这一次,也无妨◎

  韩昭昭的头发拢在陈子惠的手中, 一下一下地,将头发收拢,用簪子束起来。

  黯淡的烛光下, 桌子上的铜镜里映照出韩昭昭的面容与发髻。

  发髻堆叠缠绕,精美又显出华贵的气质来, 玉簪横于乌发当中,如同泼墨中的一点白。

  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陈子惠便梳好了,几乎是一气呵成, 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从前, 她是见过别人梳这种样式的,奈何自己的手不大灵巧,样式又是这般复杂,试了几次, 梳得凌乱,便放弃了,直到今日,才忽然想起来。

  韩昭昭不由怀疑:“从前,你为别人梳过这样的发式?”

  “没有,这是第一次, 给我将来的夫人梳发。”

  手又一次轻轻点上她发髻上别着的玉簪,抚上她如绸缎般柔软的秀发,轻轻地吐出来一口气:“本来想为你画眉的, 怕是来不及了。”

  天上的烟花绽开, 五彩的光芒钻过厚厚的窗户纸, 柔柔地从侧边铺撒在韩昭昭的面颊上。

  是烟花, 是驱鬼除疫活动中压轴戏的预热, 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画眉是要按照她的眉型细细勾勒出来的,需要花费一段时间的,这次又是来不及了。

  “这样式是很难梳的,你梳得这样熟练,一气呵成,是不是见过别人梳过这样式的?”

  如他的母亲,小时候见过几次,模模糊糊地存在了记忆里,长大后,拿来一遍一遍地回忆,便如刻划在脑海中一般,再也忘不掉。

  陈子惠有一刻的犹豫,半晌才道:“见过。”

  “是你母亲梳过这样的样式吗?”

  韩昭昭的第一反应便是他的母亲,从他给她的一对玉镯中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出身尊贵而又优雅的女子,她应当是喜好这样繁复的式样的。

  陈子惠又是一愣,旋即点头:“是。”

  回答得简洁,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留给她,手却攥紧。

  及至弱冠之年,骗过人的次数已经不可数了,再骗她这一次,也无妨。

  哪里是看着母亲梳妆记下来的,分明是捧上她头发的那一刻,便自然而然地梳了上去,根本没有做太多的思考。

  上辈子成婚之时,曾答应过发妻,等战事结束、天下平定的时候,日日为她梳妆,只可惜世事无常,只在分别当日,为她梳了一次,再之后便是天人永隔。

  曾在寂静的夜晚,听着蝉鸣,对着空气,把梳她最喜欢的发髻的手法演示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手执过笔、持过剑,唯独没有干过这般细致的活计,这种发髻又是极其难梳的,可架不住他试了一遍又一遍。

  又过了一世,捧起秀发来,梳出来的就是这般样式。

  陈子惠垂下眼帘,当年未梳完的妆,今日也没有时间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不会太晚,明天应该就会回来的。”

  他捧起韩昭昭的脸,望着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擦干她挂在脸颊上的泪珠:“你怎么哭了?”

  “就是想起了些往事,有些惆怅。”

  韩昭昭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再多的事情,她不愿意多言,后又点头答应陈子惠说的话。

  这话再熟悉不过,之前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然后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不散。

  思绪又飘向了那片荒原,荒凉与寒冷并存,一片黄土地与起伏的丘陵上只有两个人。

  忽然,面前人凑过来,吹出来的热气浮到她的脸颊上。

  细密的口勿落下来,从额角滑下,最后两唇相贴。

  是轻柔的,没有多少剧烈的情绪,亦或是有剧烈的情绪,却被他掩藏得好好的,极尽克制与内敛。

  只是箍在她月要的手愈发得紧,离他近,能听到他的喘息声。

  这感觉,有些熟悉,像之前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画卷,一样地温柔与克制。

  口勿落在她的唇上,不过是片刻,便停下下来,手轻轻地松开,又扶她靠到了椅背上。

  “这一次,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

  垂下眼睫,忽然一滴泪水滚下来,沾湿了衣襟。

  天上的烟花绚烂地炸开,屋中时明时暗。

  “我先去了。”

  放烟花的时间不会太长久,放完的时候压轴大戏就要开启,匈奴人和楚王的人也会按耐不住。

  韩昭昭点头,披上了大氅,要送他出门,却被他拦下:“不必了,本来腊月初八日天就寒,又是午夜,别再着了凉。若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天亮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略沉思了一下,又道:“这场婚礼办得太草率了,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再举办一次,我想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我……”

  韩昭昭抬眼望向他,手按住了椅子的扶手,又道:“我不介意,这还是我所期盼的事情。”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第一次成婚,她也不想草草了事,成婚之日,谁不想风风光光一场。

  一时间,她的思绪复杂。

  看着陈子惠推开门,披着大氅,人又入了漆黑的夜色当中。

  往南行,向烟火最绚烂处行去。

  又是一朵烟花在天上炸开,照亮了宽敞的屋子,也照亮了整个洛阳城,遥遥地,她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天地之间又归于黯淡,只有铺在地上的雪反射着些许的亮光。

  韩昭昭坐在窗户前,厚厚的窗户纸阻隔了她的视线,可她仍然在望着。

  她看到陈子惠的身影由一条线变成了一个点,行至铜驼街上。

  蓦地,有一滴泪掉了下来,韩昭昭匆匆忙忙地擦过。

  怎么会哭了呢。

  陈子惠的安危与她又有何干,本就是她的仇人,这一次在与匈奴的斗争当中,算是棋逢对手,斗个两败俱伤,她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忽然,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陈子惠同她说的话来,这一次,等我回来,好不好。

  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击到了她的心里头。

  放在椅背上的手攥紧,那些她看过的,根植在记忆里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来,关于闫耀灵的,关于顾昭昭的,还有那日在洛水畔,北邙山下见到的塑像,照着顾昭昭的模样雕的,容貌神态却与她极为相似。

  联想到了什么,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莫非世上真的有这般荒谬的事情。

  又一次看向窗外,已然望不见陈子惠的身影了,她想,陈子惠应当是去了铜驼街了。

  雪停了,午夜的寒风凛冽,常说下雪的时候冷,雪化了的时候是更冷的。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一片雪粒,狠狠地拍在他的脸上。

  铜驼街上的烟花歇下来了,之后接着的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仪式上的重头戏要开场了。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搭起的舞台处,陈子惠往那边瞟了一眼,没有停留,反而加快了步伐,往北走。

  铜驼街的北面是皇宫,避开了这繁华之地,他去了那一处稍显清冷的场所。

  行至铜驼街侧畔,有几个人跟上,行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

  陈子惠行得快,走过的地上呈现出一片杂乱无章的脚印。

  等到了铜驼街,绕到了另一条巷子的时候,那几个人才将将追上他。

  夜色清冷,除去铜驼街,余下的地方基本都是寂静。

  霎时,一声爆炸声响起,一股烈焰如同毒蛇一样吐着信子,直窜向天际。

  惊到了还沉浸在欢乐中的百姓,顿时一片嘈杂与哭喊声。

  火蛇越来越凶猛,吞噬了半边天。

  有人问道:“您说铜驼街那边该如何处置?”

  “我已经派人安置好了。”

  是一句清冷的答话,脚步仍是不停,向北行去,他清楚,关键的地点在皇宫。

  回首,望了一眼那一片火海,目光从东到西游荡,最终停留在西边一处,被近处的树掩盖,藏在洛阳城无数房屋当中的一处府邸。

  不知此刻,她是什么样子,不知被这爆炸声吓成了什么样子。

  一声叹息飘扬在黑夜里。

  他的脚步不停,疾行向皇宫,将杂乱声抛甩到后头。

  绕过街巷,皇宫高耸的城墙出现在面前。

  从城墙下得小门进去,又从一处小路绕过去,到了离城墙脚下不远的一间小屋里。

  在原本寂静的夜色里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不像是巡逻人有秩序的脚步声。

  细微而又急促,如同草原上一群寻找猎物的狼。

  到了这间屋子的近处,陈子惠屏息凝神,放慢了脚步,等到了门口的时候,猛地推开门。

  一片白色映入眼帘,白得有些刺眼,就是在街上见到的江星阑,穿了一身白衣,那个白狐面具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里去,取而代之的手中的一卷图纸。

  依旧是蒙着面,看到陈子惠,她并不感觉到意外,挑眉说了句:“你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出现了一阵猛烈的碰撞声,案几底下,床榻地下,钻出来了人,甚至隔着窗户,也能看到人的面孔。

  看这些人的身形,全是匈奴人,这边的行动,楚王一党人并未参与进来。

  陈子惠几个人被围在中间,并无一点惧色,他知道,这回他来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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