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错过(1 / 1)

掌中皇后 寒花一梦 5998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7章 错过

  虞瑶被楚景玄的闹得脑袋嗡鸣。

  骤然得知楚景玄误会当初她对沈碧珠说过的话, 便认为应该去解释。

  “不是……”

  虞瑶皱着眉哑声开口,“那个时候……”

  她在脑海中竭力筹措着言语,想要与楚景玄仔细分说当年的事, 偏头疼得厉害, 脑子转得极慢。

  而楚景玄显然不甚在意她此刻心中所想。

  “好,你不是。”

  楚景玄手指抚上她的眉眼, 微微一笑, “不重要了。”

  “过去的事,朕说过不追究。”

  “瑶瑶, 你要明白,朕在乎的是以后如何, 我们总归是要过一辈子的。”

  以后,过一辈子。

  虞瑶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张一张嘴, 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眼瞧着虞瑶有些呆愣,楚景玄姑且敛话。

  “你才刚醒, 身体尚十分虚弱, 不宜思虑太重。”他语声温和说道。

  虞瑶怔怔垂下眼, 掩下眸中情绪。

  楚景玄又怜惜般俯身吻一吻她的脸颊:“你先好好休息, 往后的时日还长,我们慢慢说。”

  未几时,楚景玄从侧间出去了。

  早朝上忽然得知虞瑶醒来,他便退朝回宣执殿,但到底有旁的事须得处理。

  侧间有半晌沉寂。

  虞瑶垂着眼, 一双眸子怔怔盯住暗云纹锦被。

  醒来之后接连不断的事情令她的思绪更陷入一片混乱。

  不一会儿, 沈碧珠和流萤从外面一道进来, 顺便送来刚煎好的汤药。

  楚景玄出去的时候, 脸色平静没有异样。见他这般,虽不清楚他与虞瑶单独说过些什么,但沈碧珠和流萤不曾往别处想,进来以后便只关心起虞瑶的身体。

  “瑶瑶先喝药。”走到床榻旁的沈碧珠低声说得一句。

  流萤端着药碗在床沿坐下也说:“娘娘,喝了药才能快些好起来。”

  沈碧珠掖一掖被角,含着嗔怪莞尔道:“你不知你昏睡许久,这些日子叫我们担心不已。”

  “好在醒来了,往后安心将养便是,必能仍如从前那般康健。”

  沈碧珠语气听来轻松。

  但虞瑶看得出她面上的憔悴,知她这些日子定过得辛苦,便将心底的诸多疑问压下去。

  皇帝方才说的话里有一句极对。

  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不必急在一时。

  是以,虞瑶没有勉强自己扛着身上的难受非要立马将所有的事情弄明白。

  也没有把楚景玄那些奇怪的话语透露给沈碧珠和流萤。

  让流萤喂她喝过汤药,不多时虞瑶又睡着了。

  只不过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太久,醒来时,流萤正安安静静坐在脚踏上拿着绣绷子埋头绣花。

  流萤绣花期间时不时会抬眼去看一看床榻上的虞瑶,留心着虞瑶的情况。因着这份细心,不待虞瑶出声,她很快发现虞瑶醒来,脸上也立刻浮现笑意:“娘娘睡醒了,方才不曾用膳,现下想是饿得厉害,小厨房的灶上温着粥,奴婢去端来。”一面说一面搁下绣绷子,又一溜烟出去。

  虞瑶来不及开口。

  但确实觉出腹中饥饿便未出声把流萤喊住,由着她去。

  流萤去得快,回来同样快。

  食盒搁在小几上,麻利将热粥端出来,流萤取过瓷勺笑吟吟喂虞瑶吃粥。

  “瑞王妃昨天夜里一直守着娘娘未曾合眼。”

  “娘娘方才睡着的时候,瑞王爷来带瑞王妃先回府去休息,因娘娘正睡着便未特地吵醒娘娘。”

  流萤喂虞瑶喝粥,絮絮叨叨:“陛下正与几位大人商议事情故而不在。”

  顿一顿,她压低声音告诉虞瑶,“娘娘是在宣执殿。”

  宣执殿是楚景玄这位皇帝陛下平常起居之所。

  批阅奏折、会见大臣大多也在此处。

  又睡醒一觉的虞瑶比之初初醒来时头脑清醒不少,凡事能深想两分。

  从流萤口中真正确认自己如今是在宣执殿,她也意识到在她昏睡期间定然发生过许多事情。

  “我昏睡多久?”

  配合又咽下一瓷勺的素粥,虞瑶低声问。

  流萤轻叹道:“娘娘昏睡至今其实已有大半个月了。”

  见虞瑶面上讶然,她又低声说,“娘娘此番不但中箭受伤,且身中剧毒,险些便……”

  一时回想起此前虞瑶气息微弱、昏迷呕血,情况凶险,她眼眶微红。

  流萤泣声:“娘娘没事当真是太好了。”

  听闻自己昏睡大半个月,本以为大约三五日的虞瑶很难不惊讶。

  更不提中箭受伤之外竟又中毒。

  虞瑶此时才算真正晓得她经历过一场怎样的劫后余生。

  既庆幸,又后怕。

  “奴婢前些日子真心吓坏了,瑞王妃也为娘娘流得不知多少眼泪。”

  “只好在陛下也极在乎娘娘。”

  流萤擦一擦眼角的泪,继续舀一勺素粥递到虞瑶唇边,重又露出笑脸:“娘娘受伤中毒,昏迷不醒,御医得陛下命令,日夜不休寻得解毒之法,但仍缺少新鲜蝮蛇蛇胆这一味药才能为娘娘解毒,偏偏这蝮蛇须得黔中才寻得见。”

  “陛下便命人快马加鞭赶去黔州。”

  “据说那蝮蛇剧毒无比,生在密林深处,捕捉之时凶险异常,活捉后又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回头看一看,确定身后无人,流萤小声说:“陛下其实是在乎娘娘的。”

  “这些日子陛下也时常亲自照顾娘娘。”

  “陛下照顾娘娘的时候格外细心体贴,不但亲自给娘娘喂药喂水喂粥,连净面、净手、换药之类的事也不假手于人。奴婢虽说被陛下恩准留在宣执殿照顾娘娘,但唯有陛下不在,才轮得到奴婢来照顾。往日里……娘娘,奴婢想着,陛下往后,应该不会再待娘娘那样了……”

  流萤晓得这些话多少逾矩。

  只她念着往后自家娘娘仍要在这宫里把日子过下去,难免盼望虞瑶和楚景玄关系和睦。

  虞瑶也知流萤不会故意拿假话骗她。

  何况,碧珠同样对她说过一句“陛下这些日子很担心你”。

  想来是她昏睡期间,楚景玄的言行令她们得到这些结论、做出这些判断。

  亲自照顾她么……

  虞瑶便记起醒来后楚景玄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过去的事不追究。

  要和她有将来,有以后,要过一辈子,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楚景玄说应允她想要的保虞家荣华富贵。

  问她可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虞瑶明白过来当时听楚景玄说着这些话时,为何会觉得他陌生。尤其回想楚景玄那样无波无澜的语气,似平静,字里行间却流露威压与不容置喙。她能在那些话里感受到他身为上位者、身为帝王的压迫,是根本由不得她不答应。

  从前的楚景玄自然不是像今日这个样子。

  尽管他们关系向来不甚和睦,可放在往日里,一个不悦,他会恼怒,会对她阴阳怪气,却不会让她如此不安。

  楚景玄说……

  他说早知道她不想嫁给他不想做他的皇后,他说是亲耳听见的。

  那些话,她曾经对碧珠说过,是在那道懿旨下来后不久,因心中慌乱害怕,忍不住与碧珠倾诉。

  楚景玄听见了,意味着他那时恰巧去过虞家。

  去虞家做什么?去寻她吗?

  可他隐瞒这件事,连带听见她对碧珠说过那些话一并隐瞒直至今日。

  虞瑶记得当初楚景玄对她说过:“虞瑶,你以为朕当真想要你做朕的皇后吗?”言犹在耳,也是自此之后,她一直认为,楚景玄厌她恶她不喜她,因她是虞家人,因她的姑母是虞太后,原来不是。

  往昔旧事与今时今日之事交织缠绕。

  如是种种,使得虞瑶内心生出某一种与楚景玄有关的猜测。

  或许在最初的最初——

  他们,她和楚景玄,是互生情愫、互相倾心于彼此的。

  “娘娘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搁下粥碗,一转头见两行泪划过虞瑶面庞,流萤慌忙道,“可是伤口疼?奴婢马上去喊御医!”

  流萤一个激灵要起身,却被拽住衣袖。

  她动作顿住,回头见虞瑶冲她摇头,便半是跪在床榻旁,攥着帕子心疼地为虞瑶擦去眼泪。

  “现下毒已经解了,没事的,娘娘不哭呀。”以为虞瑶流泪与受伤中毒有关,流萤连声哄她,“再过些时日,娘娘恢复得好便能下床走动,以后定会痊愈的。”

  虞瑶只点头,努力收住泪。

  却不待将不停涌上来的眼泪彻底压下去,已先听得殿外一阵哭闹的动静。

  外面闹的动静越来越大,不见收敛。

  流萤紧拧着眉,站起身道:“娘娘,奴婢出去看看。”

  虞瑶隐约辨认出殿外哭闹的声音像来自淑妃赵晴柔,心下记起虞三爷,继而想起楚景玄,愣忡过半晌,悚然一惊。她已对楚景玄开口提过虞三爷的事,而楚景玄似确实应允过她……莫不是……

  流萤折回侧间后,虞瑶的猜测得到印证。

  虞三爷已平安无恙回到虞家,而虞家因她这位皇后护驾有功沾光得到恩赏。

  淑妃正是为此事不平。

  那些全无预兆窥知她与楚景玄怨怼至今真相而生的伤感,在这一刻,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胆颤与惊惧。

  虞瑶来不及深想心底涌现的这些情绪,楚景玄从外面大步进来。

  流萤与他行过礼便退下去。

  楚景玄见虞瑶醒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望向他,心情不错。

  他在床沿坐下温声问:“是不是吵醒你了?”

  虞瑶只是看着他,目光划过眼前之人的一张英俊面庞,分明眉眼熟悉,却又面目模糊。

  她其实,也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外面怎么了?”

  哪怕从流萤口中已知晓大概怎么回事,虞瑶依然问楚景玄一句。

  楚景玄道:“是淑妃。”

  “朕进来之前已命她先回明心殿,不会再吵你休息。”

  “你的小叔叔现下回府了,你护驾有功,虞家也得到恩赏。”楚景玄自顾自说着,握住虞瑶搭在锦被上的手,与她十指相交,“瑶瑶,朕答应你的已经做到。”

  楚景玄的掌心一贯温热,虞瑶的手掌却很凉。

  半日时间不到,虞三爷被从狱中释放,虞家得到恩赏,如此不遮掩的偏袒,淑妃怎么可能不闹?

  但最要紧的并非这些,而是楚景玄。

  虞瑶见到他、听他轻描淡写告诉她这些事,便又晓得自己前一刻为何会感到胆颤惊惧。

  她窥见楚景玄因与她之间这份感情而生的执念与疯狂。

  同样一件事,往日的楚景玄绝不会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随便放过她小叔叔。

  如今的他却这样做了。

  明知道不对、不应该却依旧这样做了……

  是因为她开过口。

  他竟然在用这种方式取悦于她!

  “陛下!”虞瑶心弦颤动,猝然出声。

  对上楚景玄沉沉眸光,她声音变得有几分艰涩,慢慢同他说,“臣妾……想见妹妹一面。”

  楚景玄视线不轻不重落在虞瑶反握住他手掌的细白手指上。

  他微微一笑:“你尚虚弱,不宜见太多人。”

  虞瑶看着眼前的楚景玄,又记起她入宫以后他们曾有过一段融洽的日子。全是假装吗?若非假装,他那时候为何突然态度大变、待她冷漠、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还有不久之前霍雪桐被打入冷宫。

  以此前霍雪桐的说辞,与她有关系,那天夜里在庭兰轩究竟发生过什么?

  脑中竭力揣测楚景玄的心思,虞瑶依然艰涩道:“妹妹知臣妾受伤,见不到臣妾,定会担心。”

  楚景玄听言,意味不明笑叹一声。

  “瑶瑶这么快便想通了?”

  他松开虞瑶的手,轻抬她下巴直视她的双眸,笑道,“朕心甚慰。”

  虞瑶微愣,慢一拍才反应过来楚景玄何意,表情一滞。

  “想要得到什么,便要为此付出另外一些。”

  这是楚景玄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在此刻的楚景玄眼中,她想要见妹妹,等同于正在对他提要求。

  而她想得到见妹妹一面的机会,须得去付出他想要的。

  虞瑶嘴唇轻颤,不觉毛骨悚然。

  这般行径,同虞家待她同姑母待她有何区别?不过都是想尽办法从她身上索取他们的所求。

  还有机会挽回吗?

  倘若她向他解释这些年他们之间累积的诸多误会,会有用处吗?

  “陛下,臣妾……”虞瑶慌乱中忍着疼痛艰难抬起手臂,手掌攀上楚景玄的手腕,而楚景玄也配合松开对她下巴的桎梏,不紧不慢握住她的手掌。他用温和的语调说:“瑶瑶也还不能乱动。”

  虞瑶眼底积聚起泪,咬了下唇,忍住哭意告诉他:“臣妾当年,不是不愿嫁给陛下。”

  楚景玄只笑:“是吗?瑶瑶果真聪慧,知道朕爱听什么。”

  那笑意未达眼底。

  而这样一句话落在虞瑶耳中,如一道惊雷劈下来,粉碎她不切实际的妄图与他解开误会的幻想。

  她的所有解释,他已然不会信了。

  即便告诉他当初她心悦于他,他如今也必是不会信了。

  在他眼里她又是什么样子?

  大约是,一个为着荣华富贵事事可出卖的人。

  “陛下当初不是对臣妾说,不想要臣妾做陛下的皇后吗?”虞瑶别开眼,几是颤声问。

  楚景玄见她似执意同他提起旧事,轻笑一声。

  “瑶瑶心里介怀着这个?”

  “其实不过一句气话,况且朕为何那样说,你应当比任何人清楚。”

  她应当清楚?

  虞瑶拧眉:“因为陛下听见臣妾的那些话?”

  “难道只这一件事么?”楚景玄反问,在虞瑶错愕抬眼看他时,他嘴边噙着点虚假笑意道,“不是连你虎口遇险也是假的么?瑶瑶亲自参与的,怎么也忘了?”

  刹那便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虞瑶满脸愕然,不可置信看着楚景玄,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楚景玄也知提起旧事会叫她慌乱。

  毕竟她从来不晓得他其实知道这些隐秘之事。

  但挑明也罢。

  亦免得她弄不明白局面,时不时旧事重提,叫人心烦。

  “罢了,朕不是要和你算旧账。”

  楚景玄嗓音低沉,指腹擦去虞瑶眼角淌出的泪,“朕说过不计较便不计较,往后好好的便是。”

  虞瑶闭一闭眼,没有回答。

  楚景玄静静看得她片刻,见她不愿睁眼,只让她安心休养便起身出去了。

  却不知虞瑶心如刀割。

  原来,原来连她被皇帝从虎口救下也尽是他们的算计。

  这一桩连着皇帝听见她说不愿嫁他,怎会不认为她与他们同流合污?

  她又怎么解释得清楚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原是后来所有的一切皆有因由。

  她与楚景玄走到今日这一步,已不必挽回,亦明明白白无可挽回了。

  且无论她与楚景玄之间变成何种模样,哪怕某天姑母仙去,只要她一日是皇后,楚景玄便一日会顾及她这个皇后的脸面,给虞家优待,让她有个不丢脸的娘家。

  不能继续等下去。

  虞瑶想,她要尽快见妹妹一面,让妹妹配合碧珠早日离开虞家,她已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

  ……

  楚景玄从侧间出来,想着虞瑶流泪的模样,便让流萤姑且不必进去。

  他压下心底些许沉郁情绪,如常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

  后来几次按捺不住进侧间去看虞瑶,她都在睡着,楚景玄觉出她似有意避他,心下隐隐的不快。

  却在记起她想见妹妹后,终把常禄喊来命他即刻出宫去请虞敏。

  常禄领命退下,楚景玄随手取过一本奏折打开,看得几眼又“啪”地合上。

  恰在此时,常安进来回禀事情。

  “抓到人了?”楚景玄看一眼常安,沉声问。

  常安躬身道:“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此人已经招供了。”

  “摆驾碧霄宫。”

  伴随楚景玄的声吩咐,他从龙案后走出来,步下玉阶。

  德妃柳月珍住在碧霄宫绛云殿。

  她入宫以后,皇帝极少会过来绛云殿,上一次来,更不知多久以前。

  听见宫人通禀皇帝陛下驾到,德妃柳月珍一怔之下失手打翻手中一只青花瓷茶盏。大宫女连忙让小宫女清理,又去扶德妃:“陛下来了,奴婢服侍娘娘梳妆。”

  德妃愣愣被大宫女扶着站起身。

  却不待她先去梳妆,楚景玄已阔步入得殿内。

  看见他走近,德妃勉力回神,连忙向他规矩福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楚景玄淡淡道:“全都退下。”

  德妃的大宫女福身应是,领着殿内的宫人齐齐退出去。

  楚景玄瞥一眼僵硬立在原地的德妃,也没有走到罗汉床坐下,只问:“德妃可知朕为何而来?”

  前些日子,冷宫里的霍雪桐去世,毓秀宫的采女叶秀莹被赐死。

  凤鸾宫里也有小宫女不知去向……

  德妃眉眼低垂,克制住心慌,低声回:“臣妾愚钝。”

  她藏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紧。

  “下在皇后沐浴所用热水里的毒药,光凭德妃自己想必没办法弄进宫。你们柳家好大的本事也好大的胆子,敢对皇后下毒,且是令皇后或小产或无子的毒药。”

  楚景玄蕴着怒的话无情戳破真相。

  德妃一张脸刹那间失去血色,变得惨惨淡淡。

  楚景玄又对德妃说:“最初你想将事情推到霍雪桐身上,选的小宫女也颇具迷惑,可是霍雪桐没有你的脑子,霍家也没有你们柳家的本事,她和霍家做不来这件事。只你觉察到那小宫女有异,心中不安,又见朕将霍雪桐打入冷宫,趁着皇后去过冷宫探望霍雪桐便妄图谋害她,以栽赃皇后。”

  “叶秀莹是你的人。”

  “她恨霍雪桐欺辱过她便听从你的安排,以为你会保她平安。”

  “德妃好算计。”

  楚景玄冷笑,淡漠道,“可凡事做过便会留下蛛丝马迹。”

  “为你们柳家将毒送入宫中的人,已经被擒获,并认罪伏诛。”

  “德妃,你说朕追究还是不追究?”

  楚景玄一句又一句的话早将德妃柳月珍击溃。

  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眼泪不停从指缝渗出来,却犹有不甘与不解,不知皇帝为何如此。

  “陛下不是不愿皇后有子嗣吗……”

  “臣妾……臣妾是在替陛下分忧,臣妾只是想替陛下分忧而已啊!”

  柳月珍以为自己做的事,哪怕皇帝有所觉察也会默许。

  她以为,即便失败,她也必平安无恙,可现下皇帝来绛云殿兴师问罪,何曾有包庇的态度?

  喃喃低泣之言换不来半分的怜悯。

  楚景玄漠然道:“朕愿不愿意皇后有子嗣,不必你们来为朕操心。”

  “朕可以将此事压下去,放你们柳家一马。”

  “你设计谋害皇后,其心可诛。”

  “朕给你最后一点体面。”

  “自今日起,你便称病闭门谢客不见任何外人,否则这一次的事,朕连带你们柳家一并清算。”

  德妃颤颤巍巍松开捂住脸的手,满面泪痕去看楚景玄。

  她明白,称病之后,则是有一日她会以病逝的名义了结性命……

  可用她的性命保全家族称得上网开一面。

  德妃柳月珍木然低下头去,颤声道:“臣妾……领旨……”

  从绛云殿出来,楚景玄乘御辇离开碧霄宫回到宣执殿。去侧间看虞瑶,见她正在用膳用药,楚景玄净过手走到床榻边坐下,从流萤手中取过粥碗:“朕喂你。”

  虞瑶乖顺没有拒绝,眼神示意流萤退下。

  用过粥,又喝过药,见她乖巧,楚景玄心情稍霁,往她口中塞了颗蜜饯。

  “陛下……”

  将蜜饯吃下,虞瑶自锦被下探出手,轻拽楚景玄衣袖。

  楚景玄看她:“怎么了?”

  虞瑶手指一点点拽紧他衣袖,摸索到他的手,主动握住,软下语气问:“臣妾想见妹妹一面,可以吗?”

  楚景玄含笑望住她。

  虞瑶尝试着,拉过楚景玄的手掌,放在唇边吻一吻他的手指,重又抬眸:“好不好?”

  语气里藏着撒娇之意。

  楚景玄被虞瑶这般软绵绵看着,一颗心也软下来:“好。”

  虞瑶问:“明日可以吗?”

  “为何这般着急?”楚景玄随口一问,却不提已命常禄去请虞敏,笑道,“会让你见妹妹的。”

  “嗯。”

  虞瑶见楚景玄没有应下,也不执着非要明日,免得叫他觉察出不对。

  让流萤撤下碗碟,楚景玄留在侧间批阅奏折。

  虞瑶白日已睡得许久,这会儿没有困意,便安安静静相陪。

  窗棂渐渐透进来昏黄的光。

  又昏昏欲睡时,虞瑶听见侧间外响起常禄的声音,她抬眼去看楚景玄,楚景玄温声道:“朕出去一下。”

  虞瑶便看着楚景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外面的说话声传不进来,确信什么也听不见,她闭了眼,去捉睡意的尾巴。

  楚景玄却因常禄的禀报而眉目森然。

  “不见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说:

  狗子,路走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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