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边坐了良久,入夜又怕扰了一贯浅眠的他只能在书案稍稍歇息,才合眼不多时洛瑾竟醒了过来。
洛瑾有些惊诧,自己不是还在受责吗?这是几更天了?怎么?“爹?咳咳……咳咳咳……”
南宫影忙端了水,掌心一震便温热了来,一手揽了孩子一手送向他口中。洛瑾很是受用咽喉终于舒坦了几分,忽感额上盖了一只大手很温暖却并不温柔。
“还烧这么厉害!”南宫影看看熬好的药早已凉透,犹豫片刻还是温了复又送到洛瑾嘴边。
苦涩的药味才飘过来洛瑾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呕……”
南宫影有些慌乱,其他中毒的人不过是发热不退,头痛欲裂,四肢无力,严重的食不下咽却没有呕吐的,无暇想这么多放下药碗从榻下端了盆子任他吐个痛快。
洛瑾似乎要把胃吐出来一般,可都这会子了哪还有东西让他吐,尽是一些粘液和水最后竟又见了血,几口黑血后终于有些鲜红的颜色。
南宫影眸色变了几变匆忙探上洛瑾的脉搏,却比之前还要混乱探不清个所以然。洛瑾虚弱的很,吐的无力开口,似乎只言片语都很吃力的样子。
“爹爹……怎么在这?”洛瑾努力说清楚却还是有气无力。
南宫影冷哼一声,用过晚膳他便打发了鸢儿自己守在这里了,等到三更天还不见醒才伏在书案上眯了一会儿,几个时辰里南宫影的情绪亦是起起荡荡。起先是又气又急,这毒他解了一次竟未成,心中不免忐忑难安,这一日之事发生的太多太突然,但夜阑人静,静下心想想南宫影又不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洛瑾早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夜夜都是无尽的极尽凶险的任务,完成任务是唯一的标准其他的洛瑾不必、也不用遵守,除了操练和任务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他更是不受任何束缚,南宫影想或许那时洛瑾求的只是一声问候、一句暖言、甚至是带了情感的责备和叨念,可事实是一次都没有,极尽孤单、血腥的岁月里他亦渐渐失了自我,不懂为自己而活。南宫影几乎能猜到洛瑾的心思,想必那会儿洛瑾认同的价值全是忘幽的利益,不止那时今日亦是如此。
南宫影张张口不知是要教他还是骂他,他的担忧心疼远比当日十日醉毒发时还要无以复加。若当初只是后悔和内疚那如今在目睹这一切之后,共处了这些时日之后,南宫影的心都被他牵的紧紧的,他担心、忧虑、牵挂、操劳……他知洛瑾呆愣不懂的太多,他想教他、护他、爱他……
开始南宫影总以楚瑾作比,总觉那孩子机灵又讨巧,而后在洛瑾自责又羡慕的目光中南宫影便绝口不提,他知那呆愣的虽傻却依旧是个孩子,尤其是那样自卑、谨小慎微的孩子。
“咳咳……爹……咳咳……”洛瑾曾用真气冲向周身大穴,醒来后|穴道酸痛的厉害,洛瑾暗暗运气感受一下似是发现了什么。
南宫影不接他的话,只缓了缓语气道,“能喝药吗?”
饶是借了烛光依旧看不太清那细微的神情,想也知道洛瑾那皱成包子一般的小脸。
“会吐的……”洛瑾说的也是实情,只是闻了就几乎将胃翻了出来,若是喝了,这一晚更是难安。
逆了光线洛瑾看不清南宫影的表情心中生怕惹了他不悦只好伸了手去接。南宫影却是不着痕迹的将药碗放到了一旁道,“旁人不过是发热头痛,你却呕的这般厉害,还哪里难受吗?”
洛瑾一根筋的脑袋只当南宫影是问他这毒试的成效,右手一绕提提内力,南宫影看着尽是想扶额的哀怨,爹爹是当真想问你身体如何!
洛瑾收了力面露喜色,猜测道,“尹筱?我猜是尹筱!”想是动作大了又牵了一身的伤痛,倒了几口气才渐渐平复。
尹筱族,一个神秘部落发展而来的组织,近年来江湖上名声煊赫却从无与忘幽有所牵连,想来一是因为忘幽地位无可撼动,再是他依旧保有神秘色彩谁人也不曾知晓他的存世用意。
洛瑾是杀手亦算是江湖中的百晓生了,加上曾到各种偏远的地带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更是比常人知道的多些。
南宫影听得这二字心中不经意的颤动了一下,尹筱?似乎隐约听前教主亦是南宫影的父亲提过,而那些过往更多的只像个传说。
☆、风景旧曾谙
那时天下两分,政治江湖仍是一体,统领者即是皇帝亦是武林盟主,以淮河为线,以南是筱容为首领的领地,以北是尹熙管辖的范畴,可尹式不安现状招兵买马一面在江湖上散播谣言,一面派遣高手潜入南方刺探江湖和政事多方秘密。
筱容相传生的干净秀雅可手上一双弯刀令人丧胆惊心,绝是当世的女中豪杰。战乱一起天下纷争各中对错巧合又有谁人知晓,这一切太过遥远又无记载就连前教主也只是断断续续的提了只言片语,南宫影亦是记不清了。
只知那时筱容大败,筱容的族人刚烈爱国许多都被屠杀或为国而亡,相传尹熙的弟弟尹翊救走了重伤的筱容,二人的爱情故事相传一时,后来他们带着想要避世的百姓和仅剩的族人隐居起来,隐世之地如世外桃源般极为隐蔽,劫后余生的人们从此不问世事,筱容的名也冠上了尹翊的姓氏,尹筱一族由此而生却再未出现。
这一切遥远的似是个美丽的传说,江湖也早已遗忘了这个故事,洛瑾何以知晓?
“你去过?何以知道尹筱?”南宫影千头万绪只顺了洛瑾的话说。
“曾听冥主提过这毒,这毒看似普通却极为霸道,我用内力打向大穴若是普通的毒定会造成损伤甚至毒发的更加严重,但现在不过有些酸痛内息反倒通畅,似乎真气自行归纳调整了一般!毒术总是要与内息相互调和冲突的,而尹筱武功自成一派想必爹爹解毒未成也是这个原因!”洛瑾分析的极为认真,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冒着,努力稳着声音却还是极度虚弱。
“冥殿教的真多,知道有危险还为何还将内力倾注周身大穴?”南宫影带了些责备,更多的是洛瑾还不懂的心疼。
让爹爹担心?洛瑾歪着脑袋眨眨眼睛,“不是,我……我……咳咳……咳……”
南宫影忙倒了水温热,“再喝口水!”
洛瑾顺顺气,根本不知如何回答身后的伤扯的难忍,一双手无力的在榻上抓着什么却是徒劳无力。
“什么时候试的毒?”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