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叮嘱他们要互亲互爱用功读书,好好孝敬奶奶父亲。
孩子们被婆婆带下去。屋子里便只剩了她和夫君。她道:“我死后,你便忘了我,娶个会对孩子良善的女子,好好的过日子罢。”
夫君不答,却哑着声音问她:“我只问你,你心里可曾有我?”
她无法回答。他对她这么好,她不想骗他。
她听见夫君凄凉笑道:“其实我早知是这样。我却总想着百日千日的对你好,你总归有天会眼里只看着我吧。原来都是我妄想了。你放心,你死后我便会娶个比你美比你好百倍千倍的女子,我会丢了所有你的东西,会忘掉所有和你有关的记忆,然后过得很好很好。”
她听着这赌气的话只觉得好笑。
她牵扯了嘴角露出个微笑,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酒醉
不觉间已是盛夏。和师父吃罢晚饭,搬了藤椅在前院乘凉。因太阳下了山头,空气里窒人的闷热便消退了一分。我执了扇子不紧不慢地摇着,边听四处起伏不断的蝉鸣。师父也不喝酒了,端着茶壶小口小口地咂。
他突然笑了道:“我们这般模样,倒像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老夫老妻呢。”
自上次我惹了他生气,他对我说话便是怪腔怪调。今日也是如此。
我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
于是,沉默。
再沉默。
果然师父耐不住又换了个话题道:“给你的药草怎么不用?”
“前段日子太忙,没时间。”
“那你现在便用。”
“不要。”
师父那边没了动静,我便歪过头去看他。他正用了一副极其委屈极其失望的表情盯着我。言下之意便是“老子用命给你换的东西竟然说不要你对得起老子么对得起老子为此受的伤么你让老子感觉自己做得事情好多余老子现在觉得好好伤心。”
……好吧。我用。
师父没让我动手。亲手捣碎了药草敷在我左脸疤痕上,再用了纱布严严实实裹了起来。我只觉得一阵憋闷。
“师父能把鼻子露出来吗我要呼吸。”
站起来只觉得脑袋很是沉重。回去屋子用镜子一照,我的整个脑袋除了眼睛鼻子嘴巴,其他皆被严实包了起来。此时看起来像个长了巨大脑袋的怪物。
顺手提了跟擀面杖,折身去寻师父。
第二日李婶问我:“昨晚胡师傅怎地叫得那般凄惨?还有,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两日,我突然觉得左颊奇痒难忍。又不敢用手去抓,只能去问师父。师父也慌了道:“莫不是拿了假的药草?”当即便帮我拆下厚厚纱布。
纱布揭开最后一层,只觉脸上一轻,有什么东西随着纱布一起掉落在地。我定睛去看,是个半个巴掌大的深红色块状物体。
那是在我脸上留了五年的疤体。
我下意识便去摸左脸。手指触到的皮肤,光滑柔嫩。
我的脸,好了。
说不高兴是假的。哪有女子不爱美的。我不可置信地摸了又摸,终于欢喜地笑出了声。
这样过了片刻,我终于察觉到一旁的师父安静得有点不对劲。他抱了胳膊撇着嘴一脸苦思样。突然捡起地上纱布往我的脸上胡乱绕了起来。我一时愣怔住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待反应过来不由气结,大力扯开朝他身上扔去。
这么闹着,就听见李婶由远而近的声音道:“楚姑娘,我拿了些荷叶给你熬粥。”待看见我的脸,她迟疑道:“你是?”
于是,朝花门的女徒弟原是个美人的消息开始在大街小巷疯传。
彼时,我终于敢拿起菱花镜看向很久不见的自己。双眉不描而黛,眼眸波光潋滟,朱唇饱满含笑,再加上一张白润干净的面皮,的确是一副美人的样子。
朝花门附近开始多了很多青年探头探脑。有时和其中一名对上眼,就能看见对方迅速烧红的脸。院子里也时常莫名掉落一些装饰精美的信笺。我都一一仔细收着。这些纸张去做烧火的引子正好。
可是这日子还是要如常过的。我依旧每日去菜市采买东西,然后放在这几日酒喝得愈发厉害的师父身上拖回家。
把喝得不省人事的师父艰难扶回他的床上,我再拿了脸巾给他擦脸。他这几日都不与我说话,吃饭也是胡乱划了几口便回房里,像是在与我置着气。我却不知如何得罪了他。人常说女子心深不可测,我却觉得男人更是难懂。
这么想着,只觉得手腕被突地攥住,然后用力一扯,我的身子便跟着一歪,结结实实倒在了师父的身上。我正要起来,脊背却被他臂膀紧紧环绕,怎么也挣脱不开。
师父低声道:“让我抱会。”
这音调很是低沉柔和。且略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我便安静下来,乖乖伏在他胸膛上。
师父又道:“我着实不愿见别人看到你脸上伤疤的异样眼光。可是如今我倒觉得有了伤疤才好,这样便只有我知道你的好,这样便不会有人来跟我争你了。”
师父的眉毛紧皱在一起成了个小小的川字,眼睫微颤,一字一句诉说着内心的矛盾情绪。越往后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甚至带了点颤意。
我便觉得胸口一阵酸涩。
其实他实在忘了,不管是面有残缺,还是容貌如常,站在他面前的始终是楚新雨。被他捡回来后逃跑不成,便一直留在他身边直到现在,以后也打算要留在他身边的楚新雨。
以后也打算要留在他身边。
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我竟生了要和师父长长久久相伴的心思。
莫塍曾许诺说要和我白首不分离,便是说要和我相守相伴,直到白首。
如今,我想要陪在师父身边,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这应该,便是喜欢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跟我拉过勾保证过,不会抛下我走掉的。”
“若我徒弟真有个三长两短,便要了你的命来偿。”
“以后不许再叫我师父。”
“她来世来来世还有来来来世都是要跟着我的!”
“罢了!你若真要去给他当牛做马,我便也去好了!总之你去哪我便要去哪!”
“这样便只有我知道你的好,这样便不会有人来跟我争你了。”
这些只当是闹性子的话,细细思来,竟是他一直都在笨拙却又认真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我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听见他平缓有力的心跳,便安心地闭上眼睛。
晚饭做好后,把师父叫醒吃饭。他似乎已忘了醉酒之言,仍是同样一副兴致缺缺地样子。
李婶却来敲门。见师父在旁,也不避讳,喜气洋洋地说要给我介绍几个好青年。她眉飞色舞道:“你尽管捡最好的。”
我去看师父。他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