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1)

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路是家族联姻。你要知道跟你睡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她家里的钱财或者地位,这感觉真他妈的恶心。于是我不干了,丢下我那死撑门面的老爹拍马走人,就在游荡的路上,我碰见了她。”

  “她当年长得真甜,两颊像带着细小绒毛的蜜桃。我不可救药地迷恋上她,可她的父亲,一个固执死板的农民厌恶贵族,坚决不肯把女儿嫁给一名流浪骑士,而她比任何人都笃信教典,认定不被祝福的私奔就是通奸,得不到主父的庇佑。我悻悻地离开,又过了近十年,战乱开始了,我回来想带她一起走,但那座村庄早已被瘟疫变成一片荒原。有活下来的人告诉我,她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临死前呼叫着主父,然而主父没有救她……就像根本未曾听见。”

  龚古尔用指节叩着布满皱纹的额头。“她叫什么名字?露依丝?多娅?还是萨曼莎?我忘了。她的头发是直的还是卷的?眼睛是湖蓝还是碧绿?都被我忘了。你瞧,就算我和别的女人干那种事时也不会想起她,因为我从未碰过她的身体……可我只记得她的脸,那温软的桃红色脸颊,如此明晰……你不会了解,小子,除非你活到我这把年纪,再慢慢回想从前。那时你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不会悲伤,不会痛苦,不会惆怅,除了一点幻觉似的甜津味,整颗心就好像全然麻木了一样。”

  空了的酒瓮从他手里坠落,传来远远的粉碎声。

  “去爱一次吧,普兰达,”老人说,“趁你的心还在鲜活跳动的时候。”

  普兰达看着龚古尔抽出一把长剑。并不华丽,却是十分上乘的质地,剑身比寻常规格略窄,但加了一层厚度,坚硬非凡。刃锋是含有钢蓝色的亮白,在轻轻弹拨下振动出微吟,与剑柄相接的护手则被精铸成常春藤状,镶着一颗紫翠玉。年迈的骑士温柔地抚摸着它,目光中神色复杂,像是祖父和蔼轻抚着孙女,又像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在月光下凝望自己永不衰老的恋人。

  “漂亮吗?”他问。

  “……名字是?”

  “‘沙场处子’。”龚古尔说,“因为她骄傲,矜持,啜饮过无数人的鲜血,却从来不曾折断。”

  他让那把剑在手中轻巧舞了一圈,然后将它的窈窕身躯插回鞘中。“你喜欢的话,等我回来,就把她嫁给你。”不等少年答话,他已经跳下屋檐,顺着城楼顶部一路下到庭院中,身手矫捷,一点也不像年过七旬的人。“她的初夜我为你留着!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向吉耶梅茨那儿要点纪念品,当做嫁妆!”

  普兰达笑笑,一口将半杯残酒灌了下去,只觉胸中如火在烧。

  

作者有话要说:  

☆、Ⅷ 错身(4)

  白天与夜晚在山谷里仿佛失去了区别。时间是静止而湿泞的,只有雨不断地轮回,开始,停止,复又开始。天幕的颜色和污泥一样肮脏,不断地渗出水来,却从没有哪一刻被洗干净过。

  云缇亚的力气恢复了两分。爱丝璀德为他止了血,撕下衣裾裹好他的创口。她的膝盖受了伤,连站都站不起来,云缇亚一时也背不动她,只能削一根树枝充作拐杖,两人相互扶持着挪步。这模样在外人眼里一定十分滑稽,然而这儿除了他们,别说是人,连一只兔子,一只松鼠都看不到。

  狼群再也没有出现。

  云缇亚一度以为萤火只存在于他的幻觉。爱丝璀德的萤火早已消失在了哥珊城外的海中,但地上的厮斗痕迹,大熊的尸体,一切都真真确确。山壁直削,像两面屏障将河谷夹在当中,从底下攀爬上去绝不可能。他们被困死在这地方,随便说一句什么,都能听见从河对岸的高大乔木间传来空荡荡的回声。

  这感觉真是古怪。

  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如同被鱼贩子随手拣出扔在路边的两条干瘪小鱼,彼此吐着泡沫润泽对方的身体。

  “听。”爱丝璀德忽然说。

  河流因这几天的涨水而更加湍急。它朝逼仄的山口奔去。那儿曲折隐绰,像是个峡谷。云缇亚迟疑了片刻,伏在地上仔细观察。狼的足迹已经被雨水冲走,但气味却还依稀留存着,一路沿河水的流向,往那狭窄的山口迤逦而行——

  那是萤火为他们指出的通路。

  

  河水在暴雨中越长越高,已经漫到了大腿,即便贴着峭壁行进也十分艰难。仅仅三驾马车并驱那么宽的长峡被水涌满,而前路似乎遥无止境。

  不能往下走了。照这势头,从后面来一个大浪,两人必然会被冲散。云缇亚借助电光看了看,岩壁上一个深暗的凹处,似是洞穴。刚好,不远处就有个小小的缓坡。“你先上去。”他对爱丝璀德说。

  依着那缓坡,他让她搭在自己肩头,用力向上推。待自己也握住她的手爬上来时,刚好一波洪峰从底下掠过,挟卷着被闪电烧焦的树木。云缇亚正倚在洞口,接二连三的折腾让他精疲力竭,虽然离水面有两三尺高,仍能感觉到与死亡交错而过的寒意。

  “您的手怎么了,大人?”爱丝璀德按住他的前臂,问。

  有点抽筋,但应该没什么大碍。很奇怪,明明还只是七月,湿透了的身子却一阵冷似一阵。“你饿了吗?”

  爱丝璀德一怔。

  云缇亚缓缓从臂上褪下一个外衣结成的包裹,里面是几大块熊肉。“燧石和火绒好像都湿了,”他低声说,“肚子饿的话,将就些吧。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爱丝璀德犹豫地接过一块。生肉浸过水,已不太新鲜,但凑到嘴边时她没有再迟疑。她在吞咽的时候背过身去,云缇亚看见她瘦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还好,还有饥饿的感觉,怎么说都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大人,”许久,她说,“谢谢您。”

  “别再叫我大人……我叫云缇亚·塞黑莱特,塞黑莱特是我母亲的名字。”

  “您很爱您的母亲。”

  云缇亚笑了笑。“所有的茹丹人都是如此……他们将黑夜尊为真神,而女性拥有支配它的力量。”女人从黑夜中汲取一部分塑造成灵魂,与自己诞下的肉体相结合,赋予它生命。茹丹人认为这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创造,因此将女人的地位看得至高无上。“……在我们的语言里,母亲被称为‘恩主’,对于她的儿女来说,她就是整个世界的起源,连神明也不会比她更为崇高。”

  他感到爱丝璀德心里的那双眼睛张开了。她在看着他。

  “你说,”他忽然道,“求死而不得的痛苦……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爱丝璀德抬起头。“为什么问这个?”

  “我母亲是个高傲的人。暗血茹丹被征服后,她的姐妹想把她的童贞献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