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1 / 1)

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破碎不全。他待云缇亚认出它,才重新包好,扔进燃烧的炉膛中。

  “……在这鹭谷,唯一能妨碍你的人,就让你干干净净地从太阳底下抹掉了。”

  “唉,您这是什么话?圣秩官魏尔儒对我巴结军队开荒种粮早有不满,是众人目睹的事实;一再掣肘并嚷着有机会就要上书禀报圣廷,也是事实。这回见众怒难平、即将掀起暴乱,他无力掌控局势,趁大家齐聚依森堡的当儿一走了之,跑回哥珊密告宗座,难道不同样是事实?外面多的是邻里相互检举,人人争着告发亲族以自求保全,何况对宗座惟命是从的圣秩官大人?”帕林笑得轻描淡写,“可别颠倒黑白栽赃我呀。”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吗?云缇亚现在更愿意相信那人被换上火刑柱时喉咙就已经给割开了,又或者只是昏厥,因为烈焰中适当的惨叫声能使观众在满足的同时深信不疑。可真相本身又有几分重量?将灰烬吹冷的风,盘旋一会儿随即被遗忘;人们不会知道怒火指向的目标早成了自己亲手烹煮、亲口所食的祭品。

  “祝贺你。除此我无话可说。”

  “帕林,”格罗敏开口,“你这样聪明,何必在一个注定没好脸色给你的小子身上浪费时间?把他交给我吧。就算这家伙的心脏我都能从他嘴里掏出来。”

  语音未落,魁伟的躯干已堵在茹丹人身前,一手揪住后者衣襟。云缇亚实在懒得瞥他,但“蝎狮”对此似乎很在意,手上不断加力试图瓦解他的抵抗。“凭你那点智力,就别跟聪明人合作了。”最终他忍不住,忠告这个徒劳无功的男人,“以为他当权后会拿什么报答你?一顶宗座的圣冠?”

  他脸颊挨了重重一拳。

  云缇亚抬起眼睑。他膂力逊于“蝎狮”,如果手边有柄刀会毫不犹豫地戳回去,而此刻只有目光的利刃作为唯一武器。正是格罗敏所期待的回应。“圣冠?送给我当夜壶么?”他抓着茹丹人的头发逼迫其后仰,狞恶的面孔贴近对方,一个近得胜似亲吻的距离——这张脸上的微笑却如出身最高贵的骑士一般迷人。我错了,云缇亚想。这不仅是个傻子,更是个疯子。从蛮横地紧靠过来的胸膛中,分明能辨认出歇斯底里者在钢索上的跳动。

  “我就慷慨点让你听听你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欢愉,黑狗。”格罗敏说。他是冷静的,冷静且极度清醒地沉浸于自己缓慢语速所制造的洪流。“凭什么一路爬到大陆顶端只为做神的一名仆人?我要这世界记住我,呼颂我的名号。我要烧毁祭坛,推倒圣像,用宗座贴满金叶片的袍子来揩我鞋帮上的泥。我要让哥珊像那些刚刚成为女人的小妞一样流七个日夜的血,而人们奉这样的我为英雄。贝鲁恒当年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莫非他拥有的我不能得到?我卑贱的盗匪头颅就不能玷污那圣油涂抹的三重顶戴?我这威风凛凛叫人胆寒的仪容,”他指了指脸——酷似一块被刀翻耕的大地,“就不能倾覆庸民们心目中‘英俊’的定义,不能叫数不尽的姑娘对此一见钟情寝食难安?唉,可怜虫!你竟不知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把一个月亮那么洁净那么高不可攀的圣女按倒,分开她的两腿——哪怕她面纱下的本相丑得像妖巫!”

  “——你有些累了,格罗敏。”

  是帕林。

  他声音里不再有笑意。

  “还有更多的事务需要麻烦你。先休息一会好吗?这儿让我来。”

  “蝎狮”松开手。除了意犹未尽,他没表示出任何不悦。野兽退至轻抚它颈毛的驯兽师身边,眼中的火苗仍然亮着:是一束急需更多木柴来填饱它、令它壮大的火。云缇亚并不惧与这样的眼神对视。

  但很快格罗敏又笑了。他重新又成了一位彬彬有礼的骑士。

  那种仅仅存在于圣曼特裘即位之前的人。

  “抱歉,忘了告诉你,它们只是我的一个梦。”

  “可那些连梦都不敢做的家伙,”他补充道,“岂不是更加孬种么?”

  门在他离开后轻关上。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屋子里唯一的响声。

  比起刚才,云缇亚更反感与面前此人独处。他维持着静默。直到帕林走近,将一块干净的布巾递过来。

  云缇亚推开他的手,自己用袖筒擦去唇角血迹。

  “你所要的不过是我的低头,”他说,“你做的每件事无非想证明,你能从身体和内心完全控制我、碾压我,为所欲为地戏弄我,并且征服我。”

  “把这看作我在测试您的器量,也许就不那么令人愤怒了。”

  “我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或者识相地问一句你留下这条命另有何贵干?”

  帕林在书桌对面坐下。他们几乎回到了先前囚室中那场对话的状态,就某种程度而言,坦诚又平等。“这个出自您的手笔?”一张文书模样的纸铺展在桌上。

  云缇亚没有否认。

  是那张他仿照圣秩官字迹伪造的通行令函。

  “绝妙,”帕林赞叹,“摹写别人的字体不难,但落痕、停顿、花弧、尾勾这些细节毫厘不差,连勘改微小笔误的风格也如此自然,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人做到。要不是魏尔儒大人那会儿已经在我们监视下,真难相信有哪双眼睛不会被它骗过去。听说诸寂团的主事们各有所长,除了各种机关构造,这也是其中之一吗?”

  他要失望了。云缇亚暗忖。他休想从这里套出一句话。

  “我有件事拜托您。”

  笔、墨斗和白纸摆了上来,与它们一起的还有半沓写满字的文稿。“请您仍然用同样的笔迹写一封加急密件。第六军的巡防小队明天会从西南边的山道那儿带回圣秩官助手——的尸体,以及这封信。可想而知它的作者担忧自己无法顺利抵达永昼宫阶前,将同样内容的信也交托给了亲随,说不定更向林谷以北的第四军辖区发起求助。至于写些什么您不用担心,照抄就行。”见云缇亚不接,他念:“……‘禀启宗座猊下:鹭谷诸民偏安荒隅,失沐圣光已久,受现镇长帕林蛊惑,弃毁原道。帕林其人包藏祸心,勾结第六军中山匪余孽,私自囤粮以谋叛,证据确凿。恳请猊下速降钧旨弭平祸殃!吾土已遭浩劫,不可再二。首恶不除,必有效尤;异端庸众,死不足惜。唯猊下之意是决!上主暨吾主之忠仆、魏尔儒敬上。’”

  “……你不只比我想象的更加贪婪,”云缇亚说,“还更加卑劣。”

  帕林叹息似地笑笑。“狼群无法长久保护鹭谷,圣秩官失踪的消息终会传出去。一旦哥珊局面稍缓,宗座的巡回法庭和直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