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孕吐(1 / 1)

高门庶女的生存指南 三百荔枝 3827 汉字|3 英文 字 29天前

第81章 孕吐

  那边治完大丧后, 身为女儿的郗氏也接连哭了好些日子,为赎十几年的不孝,决定留在高平郡守完大功的孝期,林妙意与林却意也自然要跟着一起守小功的孝。

  在建邺的林业绥几人则都是已有官职在身或即将入仕的儿郎, 若要守孝, 必将影响仕途, 便遵循了非近亲不必服丧的礼制。

  五个月过去, 杨氏因着那次时令果蔬的事被下了脸,又让林益知道一顿骂, 学会安生许多。

  宝因倒清净了这些日子,抚育兕姐儿, 打理府里的事情, 偶尔赴几场高门妇人的宴, 闲暇日子便与王氏或袁慈航她们谈讲解闷,有时杨氏会来,一府女眷同说笑, 何尝不是人伦之乐。

  只是各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 自也不是时时都能聚在一块。

  譬如今日稍显冷清的微明院, 因要核实两府六月份至九月份的各类账务,宝因已连着好几日不曾歇息, 王氏等人见过一次后, 都默契的不再来叨扰。

  临近午时,守在屋外的红鸢不停打着哈欠,正要倒头睡过去, 忽闻得咿呀学语的声音, 是乳母抱着大娘子出来透气了。

  她也赶紧伸手抹去嘴角口水, 起身去端了碗调羊酪, 再掀帘迈步进屋,先就看见女子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正垂着长颈弄账本算筹之类,常戴的金镯被摘下搁在几上,两段似白莲藕的腕上空空落落。

  “大奶奶也合该歇会儿。”红鸢说完这句,怕女子觉得她多嘴,接着又说,“身子要紧。”

  算完最后的,宝因将账本合起,听到她的关怀,知道是好心,便点头道:“最后几项也都核实好了。”

  “正巧能睡会儿。”红鸢上前,放下金口玛瑙碗,走去一旁收拾着那些算筹,“到了秋乏的天,不睡个午觉,只觉浑身都出了什么毛病似的。”

  宝因执汤匙吃下一口绵密泛微酸的羊酪,垂眸思量过,巧笑一声:“今日倒是不能睡了,好不容易得了空,我想去瞧瞧你们铆二奶奶,听说她前几日还是不大舒服。”

  主子心中有所打算安排,红鸢也不再多说,只是进里间去寻来金如意吊坠的璎珞项圈,小心的放在榻几上。

  羊酪没吃多少,宝因便觉腥得慌,放下后,忙塞了果脯入嘴才勉强压住一些,用帕子擦过手后,她拢戴好为了方便算账而摘下来的金镯,掀帘去到屋外。

  待下了微明院前的台阶,红鸢又忙追上来,递过柄绘有枯荷莲花的团扇,虽说是到了十月,可在午间日头盛时,仍还有些余热不散。

  拿上团扇,宝因独自往东府去,行至风景处,或伫立赏会儿,以驱逐心中这几日的萎靡劳顿,遇着府中相熟的侍女婆子,起了兴致便攀谈两句。

  这么一路走来,也不乏趣味。

  待到了勤慎院外,发现院门大开。

  宝因轻轻摇着扇,顿足在原地,思索了会儿,然后才拾步上阶。

  坐在廊下做针线的侍女只远远瞧见个上穿紫霞绡圆点纹缎面交领罗衫,下着蜜合色皱纱裙的人,通身是压不住的矜贵。

  待看清后,赶忙去禀告主子:“二奶奶,绥大奶奶来了。”

  宝因顺着游廊来至屋外,正要进去时,忽听见喜鹊叫,回身便见那笼中有只腹白背黑的长尾鸟。

  许是知道有人在瞧,这喜鹊叫得更唤,女子不免起了玩心,上前逗弄了会儿,喂了些食后,才尽兴进屋。

  不想袁慈航也从里面的房中出来相迎,笑逐颜开的喊了声“嫂嫂”。

  看见她人出来,宝因止住扇,上前去扶:“我来得可是不巧了,不知你是要去哪儿。”

  袁慈航先叹后笑答:“我如今这身子,便是想去哪儿,二爷也不准,刚听丫头说嫂嫂来了,这才出来的。”

  知道不是要出去,宝因方扶着人往房内走,打趣道:“倒是我面子大了,还劳得你们两人一起来迎。”

  “不过是来迎自己嫂嫂和大娘娘,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再说嫂嫂的面子自然是大的。”袁慈航走了几步,在榻边坐下,“嫂嫂来找我有何事。”

  “闲来无事,一个人坐着也容易发困,便来找你讲谈,正好缓缓午倦。”宝因将人扶好坐下后,自己也款款落座,不过这一会儿,便觉脖颈燥得热,只好挥扇送风,“况且天底下哪有只准你们往我那儿去,不准我来寻你们的理。”又瞧着她已开始显怀的肚子,甚觉欢喜,仔细问过,“孕吐这些可有好转?”

  袁慈航手落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满脸红润,又羞又喜的点头:“好是好了些,不过胸间总还觉得闷,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吐不是,吃也不是。”一面说着,一面又打量宝因的气色,只觉不大好,“倒是嫂嫂近来事忙,怎好叫我还来劳累了你。”

  她是六月份探出的孕脉,如今也已四月。

  “什么劳累不劳累的,我四处走走反还好些,听说你前几日吐得天昏地暗...”宝因看了眼,道,“我瞧着是瘦了些,等过些日子好转,你对那些荤食不再作呕,我再送些滋补的来,还有各类奶酪,也是补身子的,等这阵厉害的过去了,在院子里也可散会儿步,免得等要生时,没力气。”

  袁慈航边听边点头,欢喜笑道:“倒是幸好有嫂嫂了,不然我指不定慌张什么样子。”

  妯娌两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稍不留神,便是午末。

  帘子被挑起,站在房外的男子发觉有除妻子外的另一人,不敢多瞧,立即拱手:“嫂子。”

  瞧见林卫铆回来,宝因不再叨扰他们夫妻温情,忙着告辞,走至一处平桥时,又遇见已入仕的林卫罹也刚好下值回来。

  他与自己二兄林卫铆一样,是在著作局任职,只是瞧起来却并不快乐。

  看见女子,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见过嫂嫂。”

  叔嫂不好多相处,恐生流言,宝因浅浅颔首后,便走了。

  回到西府时,站在微明院外边,还未进门,就听见阵阵欢笑和一些着急忙慌的喊叫声。

  宝因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脚下连走几步,匆匆上了台阶,迈过矮槛,顺着右边游廊行至眼界开阔处,松下口气,无奈摇头。

  只见玉藻和乳母婆子几个人在院中团团围着一个稚童,一会儿笑,一会儿喊,一会又吓得不行,一会儿又抚掌。

  倒是红鸢先看见廊柱旁的女子:“大奶奶这趟去得倒是比之前久,想是和铆二奶奶聊到兴头了。”

  “只怕累着她。”宝因刚转过头,看向回廊上坐着的人,瞬息间又听院里的喧闹声,她重新望过去,神色淡下来,“何必这么小心,要没个碰着摔着的时候,哪能轻易便学会走路,你们这般护着,反害她,要真担心,现在便别叫她走,等后面天气冷了,给她穿厚实些,又有雪,摔着也是不怕的。”

  兕姐儿十个月大,倒比其他孩子早慧,已能咿呀几句,扶着也能走上几步,只是脚步蹒跚,吓得这些侍女婆子个个都来盯着。

  本是不怕的,她们喊叫,反让兕姐儿怕起来。

  亲妈都发了话,乳母也不怕起来,任由小主子在地上走,快摔时,她们没上去扶着,倒也站住了,后来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步走起来。

  说罢,宝因回屋,走至里间门外,手一伸,利落挑起幕帘,不想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爷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林业绥披着外衣,敞腿坐在榻边看书,对女子也没想着有所隐瞒:“西南匪患有麻烦,我怕官家找,干脆先回来了。”

  三个月了,三郡近两万守军非但不能歼灭那些山匪,近日反还接连损伤兵卒,皇帝发怒是迟早的事。

  只怕要召见三省官员,叫他们给出个办法。

  办法他早已调任回来了,就看皇帝会不会用,再多的,召见他无用,不过听些谢贤和郑彧的极力挽救之言和皇帝的怒骂。

  “这岂不是擅离职守?”宝因摘下金如意吊坠,拿丝帕包好,走去卧床旁,伸手掖在枕下,“亏爷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午时已过,本就应当下值。”林业绥没了兴趣,扔下手中在看的《道德经》,望向女子,“回来不见你,去哪儿了?”

  宝因又脱了璎珞云纹金项圈,放在几上:“慈航孕吐有些厉害,去了趟勤慎院。”

  两人还未能说上几句体己话,院子里只听孩童震天的哭喊声,那些乳母们哄了许久都不见好。

  门外,侍女也赶紧来说:“大奶奶,大娘子摔了,一直在哭。”

  宝因只好吩咐外面的人将孩子抱来屋里。

  不一会儿,哭到一张脸皱巴巴,全是眼泪鼻涕的兕姐儿出现在里间门口,帘子挑起,看见房内的母亲,立马便朝前面伸出两只手,同时嘴巴也还瘪着,继续在哭。

  瞧着好不可怜,将人的心都给哭化了。

  宝因金镯还来不及脱,忙上前去抱来自己怀里,乳母便也出去了。

  她一阵哄,却仍不见好,只好再耐心的。

  相比女子,林业绥瞟了一眼,面无动容:“这是你自己摔着的,也是你自己要走的,既如此选了,便要学会承担做一件事的后果,哭又有何用。”

  “她才多大,爷便与她说这些。”宝因开口为女儿叫不屈,“女儿家总得有个能哭的时候。”

  林业绥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子,不再说话,继续看书。

  等兕姐儿不哭了,又和母亲好一阵玩闹,咿呀几句类似妈的音,便累了,因为想睡而哭起来。

  宝因哄睡后,乳母来将人抱走。

  帘子一起一落。

  林业绥左手拿书,右手锢着女子的手腕,视线仍轻飘飘的落在那些经文上:“刚还在外头斥责那些侍女婆子太护着兕姐儿,转头便又来我跟前护着了?”

  宝因不惧,用另一只手摘下耳坠子,直接放在他书上:“孩子面前,总得有人唱白脸不是?”

  如此既不会严厉过头,自也不会宠溺过头。

  林业绥将书合起,耳坠也一同夹在里面,想起她说的话,他狎昵道:“那幼福能哭的时候是何时。”

  不知是不是相处久了,宝因一听,便知道男子想听的答案是什么。

  此时只红着脸,不言语。

  “今夜我们该做哪个?”林业绥撑头看着女子,手上揉捏她柔嫩指尖,故意开口提醒,“嗯?”

  闻言,宝因霎时记起来了,不自觉的往下瞥,又见他穿了寝衣,只披着件外衣,墨发散开,小声问道:“爷沐浴过了。”

  林业绥眨眼,点头,笑意不减。

  这风也使劲刮着。

  ...

  完事后,林业绥整好衣衫,拿帕子轻轻去擦拭着女子唇边,又将半蹲着的人捞到怀中,让她坐在榻上,再用湿帕给女子擦着嘴和手。

  他审视一会儿,手指揩去残留的,动作轻柔,声音低哑:“咽了?”

  因着前面的事,失力的宝因靠着隐囊轻咳几声,眼中含着亮晶的泪珠,脑袋微微向下轻点,他以前不也吃了自己的好几次。

  林业绥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明明都已叫她吐掉,事已至此,他只好走去外间,端来茶给她。

  捧过茶盏,宝因漱了好几次口。

  随后男子又端来能喝的煎茶。

  “河内魏氏有意三姐,要为她家七郎来说这门姻亲,魏七郎人不错,心中也有抱负,家内倒没什么祸根坏水的,等过几日三姐到家了,两家可相谈。”宝因饮下口加了些葱姜桔皮薄荷等佐料的茶水,心中仍想着家事,“我想着要是顺利,赶在今年除夕前走完六礼,明年开春便能亲迎。”

  九月中旬,郗氏便来了一封家书,说是近日已动身启程回建邺,大概十月上旬末就能到。

  那时,她们身为外孙的五个月孝期也守完了,再谈婚事亦无碍。

  林业绥擦完手,将帕子扔过一边,安静听着。

  “爷觉得如何?”宝因吃了几口茶,很快便觉饱腹,说着伸手便要放去距离稍远的榻几上,“家私虽清,我只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秘辛。”

  言外之意,是要问朝堂。

  林业绥接过女子手中的茶盏,顺手放在几上,想了想河内魏氏在朝堂上几个显眼的子弟,细思那个魏七郎,以入仕执政为准,评判着:“子弟都是有才能的,只是始终都差着一股风,所以好几人都是抑郁而终,始终无法得志,魏七郎也属这类人。”

  魏家大概是想要借他们林氏这股风。

  “魏七郎才华不错,心中有沟壑,品德也好,没做过什么坏事,家风亦是清亮,不然便不会祖辈都抑郁逝去。”发现女子在发怔,他探手过去,轻捏了把,“放心便是,不过借风而已,孔明还有草船借箭,使自己的能力永远埋没,那才叫无能,况且未必就是为借风。”

  宝因倒是不担心这个,世家姻亲不外如是,好比袁家,只要品行好,家风好,便好。

  她脱下金镯,笑言:“这个魏七郎叫我更好奇了。”

  林业绥不答,只盯着她罗衫交领处。

  宝因也察觉到,垂头看。

  男子道:“看来得换一身。”

  作者有话说:

  25号还有~(我要逼自己一把QWQ),评论都看到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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