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道可惜(1 / 1)

高门庶女的生存指南 三百荔枝 5140 汉字|3 英文 字 29天前

第55章 道可惜

  缈山之上, 白云浮日。

  天台观的喃喃经文声随着云散云聚而时急时缓。

  循着经声穿透云层,便能窥见经幡浮动,立在祖师殿外的上清法师身披经衣,手执法器, 口念《太上救苦经》, 在做着超度亡人的斋蘸。

  殿内, 有一男一女跪于蒲团之上, 面向东岳大帝,脑袋微垂, 双目紧闭,单手竖于胸前, 大拇指往内弯曲, 行着道礼。

  身着团花麒麟圆袍的束发男子启唇跟着法师同念经文, 虔诚低语:“尔时,救苦天尊...救一切罪,度一切厄...念诵无休息, 归身不暂停, 天堂享大福, 地狱无苦声...稽首天尊,奉辞而退。”

  旁侧女子随着念到“度一切厄”时, 缓缓息声, 偏头注视着男子,不由得在心间深叹出一口气来。

  从月中始,他们逝去的小姑姑便开始夜夜入梦来, 坐在老槐树下望着远方笑, 怀中还抱着个婴孩, 不哭不闹。

  问她可有心愿未了。

  她不言。

  问她可是怨恨难平。

  她不言。

  只是每夜梦毕之际, 小姑姑才会张嘴道一句“娘娘,我先去了,明日再来瞧您”。

  异梦缠身,男子心中实在难安,等不及忌日,便带着她先来道观请上清法师做满九场斋蘸。

  正在遐想之际,旁边站着的左右御侍上前来扶起他们。

  二人刚转过身去,上清法师由殿外入内,行了个君臣礼,而后再是道礼:“静室已收拾好,随时可去歇息。”

  男子叹息,面露愧疚:“叨扰法师了。”

  上清法师再度施礼以表不敢相受之意,随后侧身邀男子出殿。

  脚刚迈出殿,便有宫卫从观外走来,拱手相禀:“有人在外求见大郎,口称奉他主人之命前来。”

  沉思半瞬,男子与身侧的女子相觑一眼,方才启唇道:“请。”

  没一会儿,宫卫带着一人去而复返。

  那人视线刚触及祖师殿外的男女,刹那便跪在地上,叉手见礼:“谒见太子、太子妃。”

  太子单名一个乙。

  太子妃则是羊氏元君。

  李乙上下打量着,然后道:“你家主人是谁?”

  跪着的人像是有了不让主人受辱被轻瞧的使命般,不卑不亢的答道:“博陵林氏。”

  李乙眯起眼,从本朝开国起,博陵林氏留在建邺城的一直便是丹阳房,这房的大宗如今是那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

  踏春宴他有所耳闻,一场精心布局的因祸得福,此人手段与城府是他难以企及的。

  找他又是要做什么?

  与其瞎想,不如直问:“要你来此,有何事。”

  童官双手呈上那封信。

  李乙从宫卫那儿接过,瞧了眼信封,干净无一字,而后才拿出里头的麻纸,展开仔细看阅,只见胸口起伏渐起,怒气团起蛰伏其中。

  站在两步之外的羊元君发觉后,连忙伸手抚向其胸口,小声埋怨着:“来时医工还劝大郎你少动些怒,肝火过旺。”

  闻得这话,李乙果真渐渐平静下来,扫向殿下:“你家主人可还有何话让你带来?”

  童官点头,如实转达大爷的话:“高陵郡,安珠玉。”

  安珠玉...

  安...珠...

  李乙不知想起了什么,哀痛与恨意轮番在眼中登场,好不容易才忍下这股燥怒:“告诉你家主人,孤知道了。”

  童官也马上起身,回去交差了。

  看着人离去,羊元君好奇的开口相问:“可是朝中出了何事?”

  李乙似是不愿多谈,只简单的说了句“安福姑姑”,随后命宫卫速去高陵郡一趟,子时必须回来。

  ...

  入夜之后,几匹马飞疾于官道上,行至缈山地界时,齐勒缰绳,进入另辟的山道,到了半山腰,往上皆是山阶。

  几人下马,带着一名妇人,快步往山顶去,丝毫不顾及妇人的身子是否吃得消。

  进了天台观,直奔静室。

  立在空旷坛场的羊元君望着这一切默然不言。

  ...

  静室内,灯盏昏暗,却足够瞧清妇人的发髻凌乱与满面脏污,她屈膝跪在冰凉的砖地上,指缝里也尽是污垢。

  始终低头不敢言。

  只是那人也不说话,像是要逼着她先开口一般。

  她慢慢握紧手,指甲嵌入掌心,抬头看去,当年才五岁的孩童已长成了位风神俊朗的郎君。

  妇人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二十载...同在建邺,今日却才得相见,俗话说侄儿类姑,倒是真不假,大郎便极像贵主,尤其是那眉眼。”

  “转眼二十载,孤长大了,你也老了。”李乙居高临下的瞧着,语气中所裹挟的是天下的生杀大权,他已不再似儿时那般无力,“孤入主东宫,而你将赴黄泉。”

  “大郎出生时,我还与贵主同去看望过,抱过你。”

  妇人要忆往事,可李乙只道:“你背叛了小姑姑,罪该万死,挫骨扬灰也难解孤心头之恨。”

  安珠玉。

  安是安福。

  珠便是她最信任的御侍朱玉。

  安珠玉三字当年被安福公主绣在丝帕上,相赠给了这位御侍做生辰礼物,而这个人竟敢连同那个郑戎打死小姑姑。

  二十载来,一想起她在郑府做姨娘,杀意便忍不住的腾起。

  妇人咬唇落泪,欲语泪先流:“大郎说的是,可我若死了...那才是对贵主的背...叛。”

  李乙扭过头去,不愿再听这些伤春悲秋的滥调陈词。

  面对旧人的不解和冷脸相对,妇人捂脸痛哭起来:“当年屋中,死去的不止贵主一人。”

  ...

  忽然室内传来瓷器碎裂之声,在垂目游神的羊元君猛地被惊吓,有御侍搀扶着快步走过去。

  推门只见碎片满地,妇人和李乙都是满手的血,她吓得上前拿丝帕去裹男子的手,随后吩咐人去上清法师过来。

  道教炼制仙丹,多涉及医术。

  治这等止血的伤还是能的。

  止过血后,道观为李乙、羊元君二人换了间静室。

  听完前面所发生的事情,羊元君只问男子:“殿下要如何?”

  面对这位陪伴自己十年的妻子,李乙叹气:“世上无情无义之人太多,高门皇族尤甚,孤不愿再多添一人。”

  无情无义,高门皇族。

  羊元君知道男子是想起了生母哀献皇后。

  哀献皇后十四岁嫁给当时还是四大王的李璋,婚后侍奉双亲,待侧妃如同姊妹,李璋染了恶疾,更是亲自照料,不假人手,可月余过去仍不见好转,后来亲去天台观以寿命祷告。

  人好了。

  只是哀献皇后也果真于十九岁便韶华而逝,她病逝那夜,李璋却是留宿贤淑妃之处。

  羊元君也知道自己劝不住眼前这人,那位小姑姑未出嫁时,极其宠爱这个亲侄儿,又因哀献皇后要料理王府事务无暇顾及,李乙三岁之前都是跟随着姑姑长大。

  可...她仍不愿死心:“且不说文帝都奈何不了这件案子,只凭大人对七大王和贤淑妃的眷爱,便是铁证如山也不会下死手,反生厌恶,认为殿下是嫉妒七大王得圣宠,殿下若是真要行林府那位的法子,只怕我们连东宫也都住不得了。”

  “他本就不喜欢我,东宫之位迟早是要拱手相让,我又何必要费劲心思去做他最喜爱的儿子。”

  李乙想起那人说自己不类他,故不喜,又想起那人的做派,为博个情种名声,在登基之初,竟如侍生前般的命陈侯去对着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宣旨册封皇后,难不成他还指望一具死了五年的白骨从皇陵爬来伏地谢恩吗?

  真是白白恶心活着的人。

  他只觉喉间有什么东西返上来,受不住的连吐两语。

  “我的确不像他。”

  “便连他的圣宠,丢给狗儿吃都能反胃。”

  羊元君不再说话,忆起这十年来的担惊受怕,鼻头一阵酸涩,静静倚在男子身上。

  ...

  道观清净之地,男女不可同居室。

  坤道前来相引女子去往另一间静室,只是行至半路,便见她伫立不前,由身边御侍扶着下了台阶。

  瞧见这副景象,坤道纠结犹豫之下,在犯下冒犯之罪前,结舌道:“不知为何,这只鹤独独只亲林府的绥大奶奶。”

  羊元君也不恼,过去撒了些金丹到盆里,不知想到什么,笑道:“仙人骑乘你去往天庭,应当也是有几分仙力,今我施你喂食之恩,望你能够相佑。”

  仙鹤垂头吃了一粒,听到后面的话,不再食用,仰天唳了一声,隐能察觉其中怒意。

  *

  弄不清是被什么给惊到了,游廊鸟架上的鹦鹉忽地乱晃,鸟喙张合发出声,在这夜里分外刺耳。

  打了盆水的玉藻还来不及洗漱,赶忙从另一头疾步穿行而来,走到拐弯处时,只见正屋的竹帘被打起,女子抬脚迈过门槛,没走几步便到了鸟架旁。

  不过是伸手轻按住乱动的架子,那鹦鹉瞬间便静了下来。

  抬手时,寝衣袖子也顺着往下滑落,露出半截手臂,垂下复又再遮住那片雪色。

  玉藻见状,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而后下台阶,抄近道回去,将帕子在水里浸湿后,也不拿来净面,反朝正屋走去。

  将手里的湿帕递给女子后,她仰头去逗弄鹦鹉,不满的咬牙道:“也不知它是叫什么给吓着了,胆子忒小了些,反把我们给吓了跳。”

  随后又和眼前这只做坏的主子说:“要是把大奶奶给吓了,我瞧你在大爷那儿要怎么说道,只怕你这命都难保。”

  宝因瞥了眼,接过擦着手指,视线落在一旁的占风铎上,听到她小孩脾性的警告威胁,无奈一笑:“刚起了阵风,大概是被这玉片的声音给惊了,哪就能吓着我,值得你这么拿话吓它,将它放远些就是。”

  玉藻也颇不好意思的笑出声。

  两人在这儿闲话没多会儿,屋里便传来咳声。

  宝因赶忙放下帕子,掀起竹帘又想到什么,手扶着门,回身嘱咐道:“药要是熬好了便马上端来,再叫厨房备些清热解毒的吃食,不要油荤,也不能太清淡太素,可知道?”

  玉藻连欸两声,回了句:“我这就去盯着。”

  帘子落下,女子已进了屋。

  她也拿起帕子,踩上廊凳提着鸟架去忙活了。

  ...

  宝因连挑两道帘子,进到里间,只见本该躺在卧床上的男子正坐在暖榻边,手撑着几沿,捂嘴俯身咳着。

  午时下值回来,男子便咳个不停,谁知沐浴过,竟直接发起热来,说是躺会儿就好,可昏睡到现在方醒。

  见到人醒,她心间松下口气,听到屋外动静,又走去外间从侍女手中端过药,放在榻几上。

  随后隔帘再被挑起,是东厨的婆子送饭食来了。

  宝因简单吩咐了两句,便要出去。

  林业绥抬眼看去,咳声忽变得急促起来,直至喉间搔痒之感淡去,声音才渐渐止住。

  婆子出去后,他拉住女子的手,嗓音低沉,还带着些无可奈何:“我可以睡暖榻。”

  宝因刚要开口,便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在廊下站定喊了声“绥大爷”,她只好将舌尖那句欲要出口的话吞回腹中,柔声道:“爷先处理事。”

  这样几个字,使得林业绥再无话可说,他逼自己松开手,看着女子出去,而后凛然吐出一字:“说。”

  听出男子声音里的不悦,再想及前面有大奶奶的声音传出,童官便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连忙交差:“太子说愿意行事。”

  林业绥听后,不置一言,太子入此局是在他计划之中的事,只是...由此便会走向第二个变数。

  幼福。

  喝完药,他起身下了脚踏,往外间去。

  本想去偏寝寻人。

  岂料出去,抬眼便见松绿轻纱,云髻松松。

  女子正垂首在誊写经文,一会儿翻经书,一会儿继续落笔。

  一双眼应接不暇。

  林业绥踱步过去,掌心覆在女子的脖颈之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宝因知道是他。

  经文誊写到最后,男子念一句,她写一句。

  想起在内室的对话,宝因缓缓开口:“爷为何要睡...”

  话至中途,她慢慢回过味来,抬头笑问:“爷前面以为我要去偏寝睡,舍不得我?”

  林业绥用鼻音轻嗯了声,望着她时,眸中清澈如水。

  竟...如此坦诚。

  反叫她变得局促起来,宝因连忙挪开目光,搁下手中的兔毫笔,还缓了会儿,方能从容开口说今日所发生的事:“铆二爷的婚事定下来了,袁二太太说是想等天凉了再行六礼,但这通婚书...”

  世家的姻亲,皆需由礼部赞者来进行,只是上报礼部前,还需先写两份通婚书,一份给袁府,一份自留。

  待那边回了答婚书才可正式行六礼。

  可按礼数,通婚书该由新婿父亲来写。

  见女子停笔,林业绥合起经书,踩上脚踏,走去榻几另一侧坐下,只说道:“三叔父来信说他七月便要回来。”

  叔父于礼法上乃从父。

  也算合乎礼制。

  了却了一件事,宝因放心点头,下榻拢好木屐,将收好的经书笔墨放去书案那边,瞧见棋奁时,她回头去看男子。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又摆了棋局来解闷。

  林业绥执黑子,宝因执白子,来往厮杀没一会儿,忽然止戈。

  “幼福。”

  “嗯。”

  响脆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

  林业绥沉下声:“我有事要与你说。”

  宝因少见男子肃然的时候,想及那时从孙府回来,这人答应自己事事要与她说,便知此事必关乎官场。

  她收回指尖的棋子,握在掌心,极为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人。

  褪去温润如玉,林业绥的声音似战场铁戈,非狠戾,而是如兵刃般薄情,只问杀伐,不问是非:“我请太子以安福公主嗣子身份,于六月廿三披麻戴孝入含光殿喊冤,到了那日,太子妃必会以你的性命来要挟我保下太子。”

  刚童官想必便是交差来的。

  太子答应了。

  宝因收回视线,思虑片刻,边落子边道:“爷如何算得太子会同意?”

  及冠的皇子中,三大王是郑贵妃所生,当年去了洛阳便不再回来,七大王又是贤淑妃所生,其余不是郑氏妃子所生的皇子则年纪太小,便只剩太子。

  只是若成了安福公主的嗣子,意味着不再是皇帝的儿子,自然无法做储君。

  且丧服入殿,大不孝之罪,而储君戴孝,除非君父亡。

  不论何种罪名,轻则失去东宫之位,重则丧命。

  “我非神非仙,怎能事事都算尽。”林业绥于棋盘西南方落下一子,堵住女子的去路,“我所赌不过太子那颗杀人的孝心。”

  太子自十五岁起,共执剑杀过三次人,两次为生母哀献皇后,一次为姑姑安福公主。

  太子的孝,生来便是带着血的。

  男子施施然再度落子,淡然道:“还有一人。”

  宝因瞬间想到白日里魏氏说的话,脱口而出:“朱姨娘?”

  林业绥颔首,卢氏昨日故意叫朱玉去高陵郡买丝绢,心里打的算盘便是一把火都给烧了,永绝后患。

  男子轻声嘱咐:“那日你要留在府中。”

  棋盘之上,黑白两子已各自占据,只差一子,便能让所有白子变为死棋,宝因伸手从男子的棋奁中拿了颗黑子,毫不犹豫的落在西北角。

  这盘棋局,他们是敌手。

  可她这一子,所落的是另一盘棋局。

  朝堂。

  “我若不去,他们手中便没了全身而退的把握,即便太子仍愿前往,太子妃也必会阻止。”她要使自己成为这一子,“太子妃既要筹码,那就给她。”

  “幼福。”林业绥见输赢已出,将手中的黑子扔回棋奁,轻叹一声,“我算不尽天下事。”

  皇帝表面仁爱,实则易躁嗜血,凡是惹他不快,必要见血方能停止,便连安福公主这事,死得绝不会只郑戎一人。

  他不喜太子,亦绝非太子不类他,而是太子像极了这个父亲。

  两人如揽镜自照。

  故而此局,皇帝虽知道,可若真到了含光殿上,他亲眼瞧见太子身穿丧服,头脑能否清醒便是最大的变数。

  “我知道。”宝因莞尔笑开,探身越过榻几,略显笨拙的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可这天太高,青云太远,又怎能只让爷出力,我也得使劲扇扇,让您这阵风再大些。”

  她从来都有不输男子的胆略。

  林业绥轻笑一声,伸手去护着她隆起的腹部,随后干脆踢开榻几,将女子揽到眼前来,如前两日般轻轻揉着,为女子舒缓怀孕的胀痛。

  月份越大,便越不适。

  沈女医说需要疏通,直至有奶泌出。

  宝因虽渐渐适应,可羞意还是会攀上两颊,为分散注意,她继续说着前面的话:“若是出事,以后爷再娶便是。”

  男子黑眸微暗,手上用了些力。

  被扯痛的宝因杏眼含水的控诉:“疼。”

  林业绥放缓力道,指尖仍在玩弄,嘴角噙着笑:“幼福刚刚说什么?我不曾听清。”

  她面对面跪坐在男子怀中,完全被人辖制。

  宝因任由水化成一颗泪珠落下:“从安。”

  多么可怜。

  可林业绥对此毫无怜爱,抬手拭去这滴泪后,出声戏谑道:“看来幼福已将道德经参透。”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宝因转瞬露出笑眸,她本不懂为何这人要反复看那书,可多瞧几遍才发觉,原内有乾坤,想到这儿时,她忽觉一阵凉,低头去看,寝衣竟被打湿了一小块。

  男子笑着道了声可惜,抱着她进了里间去换。

  外间罗汉床上,则是榻几偏移,棋盘歪斜。

  满盘棋子已散落。

  作者有话说:

  [1]“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出自《道德经》

  ——

  林.不想跟幼福分房睡.弱小可怜无助.从安

  ——

  昨天身体太难受,一整天都想吐,什么辞藻措辞都想不起来了,写到男女主的剧情又实在不想凑合,所以睡了一觉起来慢慢写完的,昨晚也是难受到直接睡了,忘记请假了,真的抱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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