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欺负(1 / 1)

佳儿佳妇 旅者的斗篷 586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8章 欺负

  这一问多少有些唐突, 谢灵玄支颐不语,温初弦未得他授意也没有多言。

  凭地位而言,谢灵玄是长安城有名的贵族, 和话本先生这种贱籍小民根本没有交集。

  但对于话本先生来说,收集故事乃是天性。

  他已经穷困潦倒多时,好不容易在此遇见长安城有名的才子佳人, 灵感忽生,想着若能把谢氏夫妻的故事写成话本,必然可以大赚一笔, 摆脱现下的窘境。且又听说谢相待人亲和,良善谦让, 所以才斗胆上前一问。

  话本先生渴盼两人回话,谢灵玄神情矜持, 问向温初弦,“娘子以为如何?”

  温初弦抬眸, 见他唇角氤氲一抹笑影,是自然流露的偏宠。可这溺宠之下,却是冰冷的控制。

  她根本只是他的一个禁鸾,他虽这般彬彬有礼地问她, 却只是一个伪装,真正答不答应哪里由她做主。

  她依偎在谢灵玄臂间, 乖巧又懂事地说,“妾身全听夫君的。”

  于是谢灵玄道,“对不住这位先生, 夫人今日累了, 恐不方便。改日有缘再叙。”

  听他委婉拒绝, 话本先生不免失望。

  当下略有尴尬, 只好道,“多谢贵人。那……有缘改日再叙,哦,我叫萧游,就是长安人士,您二位要想找我还来群玉阁就成。”

  见两人般配地站在一起,又叹道,“贵人夫妇真是恩爱,羡煞旁人。”

  谢灵玄致意了下,便和温初弦离去。

  萧游怔忡,随即也释然。

  那样尊贵的贵人,本就不是轻易可以接近的。

  看来他要写新话本,还得另谋出路。

  一出戏没唱完,温初弦就被谢灵玄拽了回去。

  她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那话本先生,但谢灵玄既不喜欢,她也只好心照不宣地不提。

  长安城中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路边恰好有卖饴糖的,隔老远便飘来甘甜的蜜香。摊主是一对老夫妇,满满人间烟火的气息。

  温初弦眼神黯淡,露出些微异样。

  想从前张夕也给她买过饴糖,那饴糖尝着是真的甜,如今追忆起来还口舌生津。

  彼时她还是自由身,对未来满怀憧憬,而现在却被谢家妇的身份绑住,事事身不由己。

  谢灵玄发觉她六神无主,便刻意停下来,也给她买了两支饴糖。温初弦拿在手里舔了一口,甜得腻人,嚼之无味,便不想再吃。

  谢灵玄微微低下-身来,深奥的眼睛观向她,“张夕买的饴糖,娘子就吃得津津有味。我给娘子买,娘子便味同嚼蜡?”

  他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沉甸甸的,暗藏玄机,不甚友善。

  视线射过来,是直白的质问。

  温初弦顿时一惊,有种被威逼的感觉。饴糖本身是甜的,此刻尝在嘴里却变苦了。

  她刻意展露欢颜,无辜地眨了眨眼,尝试对他讨欢讨怜,“不是啊……夫君给我买的,我也很喜欢。”

  谢灵玄睥着她手中东西,“那就吃净。”

  他又开始发神经。

  温初弦只得遵命,强迫自己咬了一大口。甜浆一股脑儿糊在嗓子眼儿,麻木了味觉,甜到极处,是苦和恶心。

  摊主夫妇看得目瞪口呆,饴糖从来都是细细地品,一丝丝吃,从没有人这般如狼似虎像吞馒头似地吃饴糖。

  可谢灵玄无动无衷,静静监视着她。他心情尚可时,总是习惯性地染着轻笑,此刻唇线却有如一条凌厉的线,冷得似冰。

  温初弦忍着反呕吃净了,腹中腻腻的不舒服,差点呛出眼泪来。

  谢灵玄落在眼中,亦不怜悯。

  温初弦晓得他内心从没把她当回事,也不欲跟她做什么长久夫妻。他要的只是她的绝对顺从,夜里一次次褪开她的衣衫,汲取她的色。

  她鼻腔酸得很,眼前这个男人不爱她,却还是毁掉了她明明可以过得很好的一生。她爱玄哥哥,他便毁去了玄哥哥。她爱张夕,他便毁掉了张夕。

  他将她禁锢在手中,一点都不珍重她,纯纯恶意,肆意欺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和他长久养下来的私窠有什么区别。

  当下手里还剩一支饴糖,谢灵玄不依不饶地说,“还有呢。”

  温初弦咽了咽被割得生疼的喉咙,“我不吃了。”

  谢灵玄眉梢微挑,“嗯?”

  温初弦绝然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甩开。谢灵玄手心一空,荡过一阵凉凉的西风。

  “我就是不想再吃了。你若生气,要杀我也好,就杀了我吧。”

  她又放了重话,实如一条被旱死的鱼儿,放弃了挣扎。

  她最大的过错就是知晓了他的秘密。左右她的性命都握在他手中,他这么一日日地折磨她,不过就是为了灭口罢了。她早死,还早超生。似这般一日日作戏下去,真是令她五内作呕。

  温初弦默然不动,等待谢灵玄脸上现出怒容。

  谢灵玄确实有几分阴暗,她这样忤逆他,他当街杀她也是敢的。

  温初弦手指颤抖,不知怎么因为一支小小的饴糖,就走到了生死边缘。她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就非得做他的囚宠,连不吃一支饴糖的权利都没有?如果有来世,求求神明别再让她投生在温家,也别再遇见谢灵玄了。

  她深深闭上眼睛,一抽一抽哭。

  隔了半晌,疼痛却没有到来,谢灵玄长长唏嘘了口气,似妥协般,放柔语气,将她搂住,“……怎么老说这些杀不杀的话,你是我妻子,就算别人要杀你,我也会护你周全,你又怎么老疑心我会杀你?你这样,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见她那么魂不守舍地思念张夕、眼中全然无他的样子,就浮起烦乱的心思,恨不得毁掉她。

  她既已经嫁给了他,为什么还要想着旁人呢?

  他承认,他不是对她生气,他是对张夕生气。他……妒忌。

  他确实曾经能将她无情杀掉,甚至就在前两天,他还觉得她若不听话自己能立刻送她上西天。

  可他高估自己了。

  以为她只是一个榻上之伴,他不会动情的,可这睡着睡着,渐渐就有了难以割断的眷恋。

  温初弦被谢灵玄揽在怀中,仍在不住抽噎。她有个毛病,若不落泪就死不落泪,一落泪就止不住,窒息难以呼吸。

  谢灵玄微悔方才自己撂下的话,柔柔拍打着她漂亮的背,帮她顺气,帮她打开那被泪水阻塞的呼吸。

  他欸然道,“对不住娘子,方才是我语气重了。那东西你不爱吃就不吃吧。你不喜欢,我们就再也不吃它了,好吗?”

  温初弦双眸泛光,仍是通红通红的。

  谢灵玄慨然将她吻住。他不算什么良善的人,手上沾了那么多的血腥,也从未有过败绩。可她一哭,他蓦然有种心碎的感觉。

  明明以前都还不这样的,就只是这几天的事。

  他其实喜欢旁人叫他们佳儿佳妇,羡叹他们的爱情,除了伪装,更有种他真得到了她的感觉,而不是谁的替身。

  这种隐蔽的情绪,只在他内心暗暗滋生,他从未告诉过别人。

  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不敢说谋爱二字。

  他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舍不得她,可她一如既往地恨他。他一直和她虚与委蛇,不肯将真心托出,只是不想承认他输了。

  除了她,他没输给过任何人。

  今日他故意将她带来勾栏,原是要利用她的美色,引商贤上钩的。

  可中途他就反悔了,只浅浅让她行了一个礼,就将她从商贤的视线中拽回来。

  商贤那样色兮兮地盯着她看时,他没有一丝一毫敌人上钩的快意,有的只是冷冷的自心底涌起的杀意。

  那一瞬间,他想把那老东西的一对眼珠子剜出来,丢在地上剁碎。

  不知从什么时候,温初弦已经不再是傀儡妻子了,他现在已经容不下任何人觊觎她了。

  所以戏听到一半,他就叫她回去。

  路边卖饴糖的老爷子见年轻夫妇小有龃龉,插口说,“公子怎么敢惹媳妇落泪?要是我家这位母大虫,早就棍棒伺候喽……”

  老婆婆闻言脸色微红,抄起手边笤帚,“老不正经的,胡说什么?”

  那老爷子后退连连,温初弦本正在伤怀中,蓦然瞧此场景,倒忍俊不禁。她注视着旁人,谢灵玄却只注视着她。

  他不知何时拔下她发髻间的一根羽钗,用上面绵软的羽毛搔她的侧颊,好生麻痒。

  痒意刺挠神经,就容易令人发笑。

  温初弦绷着嘴角,抽噎了两下,就是不笑。她将他撇去,自行走开。谢灵玄依依追上来,牵住她的手,将她的十指都扣住。

  谢灵玄压低在她耳蜗边,诚恳祈求道,“娘子笑了。求娘子原谅我吧。”

  他不会告诉她,他刚才之所以那样,是由于嫉妒……嫉妒一个家破人亡,被流放的人。

  温初弦被他颀长的身形所遮住,不自在地掖了掖额前碎发,嗫嚅了声,“嗯。”

  虽然毫无感情,但已经代表了妥协和原谅的意思。

  她不是给脸不要脸的人,虽然她此刻仍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谢灵玄既已下场哄她,她就得见好就收。

  两人走在长安城的澜河边,澜河水浪大,即便冬日也不会结冰。

  清凉的风洒在温初弦脸上,一会儿就吹干了她的泪水。

  谢灵玄抚挲她的面孔,柔软细滑恰如一缕流云,“脸都哭花了,回去得好好上点润肤膏才行。”

  温初弦应着。还记得玄哥哥就是从澜河船毁人亡的,河中的滚滚白涛,倒像是谢灵玄的帮凶。

  她纷乱不堪,主动拽了拽谢灵玄的衣袖,“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谢灵玄一眼就看出她眸中的怅惘,停了片刻,“好。”

  温初弦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这么说就好像鸟儿着急回笼似的。

  不过不管了。

  ·

  谢灵玉那日被打得不轻,趴在床榻上半个多月,才勉强能下来地。

  温芷沅白日要管家、算账,夜里还要照顾谢灵玉,这些日来劳累不堪,常常莫名其妙就腰疼,脾气也跟着差了些。

  眼见谢兰儿年岁到了,芳姨娘便琢磨着先把谢兰儿的婚事定下来,明年谢兰儿十七,正是出嫁的好年龄。错过了这几岁,可就嫁不到好人家了。

  芳姨娘求温芷沅给谢兰儿物色一门好亲事,最好是读书人家,郎君如谢灵玄那般气度冲夷的。

  温芷沅忙着照顾谢灵玉,哪有闲心给谢兰儿物色人家,只随意说了个举人。家中也是续弦,和当年张夕的情况差不多。

  芳姨娘心比天高,后半生就托付在女儿身上了,一门心思指望谢兰儿能嫁入侯爵府邸。

  她撇下老脸来,再三请求温芷沅给找个门第好的。

  温芷沅道,“倒是有一户好人家,不过对方不是读书之家,是将军,门宅也是封了侯的。现下正缺一名贵妾,若兰儿愿意,可以嫁过去。他家主母病病歪歪,不会给兰儿气受的。”

  芳姨娘一听温芷沅竟要自己女儿当妾,心顿时就冷了。

  她的女儿虽不是谢府正经小姐,但毕竟也是从谢府出门的,唤长公主一声“姑母”,怎能给人为妾?贵妾贱妾,还不都是妾?

  枉她这些时日来日夜巴结温芷沅,温芷沅居然就这般回报她们母子。这位精明的二夫人,心肠可真够硬的。

  心灰意冷之下,芳姨娘重新又想起了温初弦。

  温初弦不管家,所以她去水云居去得不怎么勤。此时想来,芳姨娘深自后悔,连忙准备了礼物,和谢兰儿一道去拜访温初弦。

  和二夫人相比,大夫人温初弦实是一个随和可亲的人。她常自一副慵懒的样子,不理诸事,前些时候还因听戏被长公主责罚,实是一个省心的主儿。

  谢兰儿没怎么接触过男人,但她见二嫂那样劳累奔波,长嫂却整日悠闲,幸福圆满,被大哥哥养得跟一朵春醉海棠似的,便心向往之,觉得长嫂才真是嫁给了完美的郎君。

  她将来若嫁人,也盼着能嫁一位如大哥哥那样的。

  芳姨娘跟温初弦套了会儿近乎,便将来意说了,想叫温初弦帮忙给谢兰儿说亲。

  温初弦想了想,虽有些为难,还是答应了。

  一来兰儿这女娃娃很可爱,又懂事,她是喜欢的。二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芳姨娘又是谢府的老人了,她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万一以后有用得上芳姨娘的地方呢。

  芳姨娘见温初弦答应,千恩万谢。

  她拉着温初弦的手,“兰儿若真能得嫁高门,老身从此和夫人一条心。”

  自是要效忠温初弦的意思。

  温初弦心中暗暗记下。

  ……

  二房的谢灵玉被棍打一顿,颓靡了许多,精气神儿也灭了。

  他本是个浑身带刺的,经此一难之后,却只窝在书房中看四书五经,碰见谢灵玄也不再阴阳怪气了,只不亲不疏地唤一声兄长。

  温芷沅有时候打趣一句,“谁叫你年少时常常欺负玄哥哥,这下被打,实在是报应。”

  从前谢温两家子弟在谢氏学堂上私塾时,谢灵玉一身痞气,看不惯谢灵玄那般呆板死读书的样儿,常常撕毁谢灵玄的功课,用墨汁在他脸上画圈,打得谢灵玄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如今哥哥一夜之间性情变了,再无被欺负的光景了。

  别人不晓得,温初弦却清楚得很,谢灵玉这是被那人给打服了。

  人都是骨肉做的,那样狠的棍棒落在身上,谁能不怕?谢灵玉若仍然不服,还不知有什么更狠毒的招数等着他。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

  谢灵玉既显露妥协和归顺之意,那人倒也没揪着不放,兄弟二人相安无事。

  甚至有时候,谢灵玄还很宠这个弟弟的。他作为皇帝帝师,谢灵玉的功课他也是指导得了的。

  一时间,谢府难得的平静。

  然这平静没持续多久,谢府就迎来了一位客人——商府的大公子商子祯。左相商贤有不少儿子,商子祯乃是最得宠的一位嫡子。

  温初弦识得商子祯,当日在九宴山庄诗会时,商子祯曾轻薄辱慢过她,欲拉她的手、碰她的手臂,她记忆犹新,端和谢灵玄一样是个轻浪无耻之徒。

  商氏和谢氏两家一向不睦,商子祯此番无事献殷勤,自没什么好事。

  他只说是代替父亲前来送谢公爷的寿礼的,可谢公爷的生辰已过去了许多时日,未免目的不纯。

  长公主不喜欢这些纨绔子弟,懒乏着不见,只叫膝下两个儿子招待。

  谢灵玄虽和商子祯是同龄人,朝中地位、官位却都比商子祯高太多,自也蔑视于他。他马马虎虎地摆了一场宴,人也不来作陪。

  谢灵玉却和商子祯颇聊得来,两人都是不爱读书的世家子,从前常常一起逛勾栏,便多喝了几杯。温芷沅作为二房的主母,也为两人张罗了几个菜。

  酒过三巡,谢灵玉醉倒在酒桌上,往梦乡里去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商子祯跟他说要往溷轩去一趟,他摆摆手,也没在意。

  再醒来,却是被几声夹杂尖叫的哭泣惊醒的。

  谢灵玉浑身一激灵,唤了小厮,小厮却也茫然不知何故。

  往后花园去,见花园中乱成一团,他夫人温芷沅正披着一件长巾,浑身上下都湿了,狼狈不堪,脸颊上还有一个轻淡的五指印。

  随身丫鬟素心亦水淋淋,泣不成声,“……夫人担心您喝醉了,要带着奴婢去给您送件衣衫。不想半路上却遇见商氏那登徒子,他醉得不轻,见夫人貌美便趁天黑糟践她。夫人坚决不从要喊人,惹怒了商氏那恶徒,他便将夫人和奴婢都推下水来了!”

  还未冻结实的湖面上,果然有一个大冰窟窿,底下都是彻骨凉的水。

  再一看温芷沅,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被冻得有些恍惚。

  谢灵玉血液沸腾,气得发抖,摘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温芷沅身上,“没事吧?”

  温芷沅含泪摇头。

  谢灵玉看了看她的脸蛋,还好伤得不重,这会子已看不出红了。

  长公主匆匆赶过来,见发生了这等气愤之事,身子微颤有点经不住。

  温初弦闻声也匆匆赶来,见温芷沅遭此横祸,狐疑地看向谢灵玄。

  谢灵玄却反感地剜了下她,“此事与我无关,你不要什么都怀疑我。”

  当下众人将温芷沅和受伤的丫鬟搀回房,郎中前来问了脉,道,“二夫人只是受惊罢了,身体并无大碍。”

  谢灵玉怒不可遏,“那姓商的哪去了?”

  商子祯却早就逃了。

  谢灵玉重重锤了下桌子。

  温初弦见此,也抛去了旧日隔阂,将温芷沅抱在怀中细声安慰。

  她悄悄问,“商子祯碰了你哪里?”

  温芷沅声轻如蚊,尽是屈辱,颤颤对温初弦说,“……腰。脖子,还有……”

  再往下已说不下去。

  后花园不像水云居那样夜晚也灯火通明,林立的太湖石背后,正好有一大片死角,下人少巡逻,灯火照不到,挨着溷轩。

  想来温芷沅就是在那处恰好遇见了商子祯。天黑,她身边又只跟了一个小丫鬟,自然抵不过雄健的商子祯。虽喊人,待家丁赶到时,人却已落入湖中了。

  温芷沅越说越委屈,一向清醒理智的她,竟也分寸全失。

  谢灵玉闻妻子受如此侮辱,骨子里那股硬汉劲儿又被激发出来,直欲持刀直接杀到商府去……可他没有武艺在身,连温伯卿都能把他打得筋折骨断,又怎么抵得过高手如林的商府护院呢?

  眼见谢灵玉和温芷沅都情绪失控,谢灵玄挥手叫众仆婢退下,房内只留下两谢两温四人。

  谢灵玉平日与谢灵玄针锋相对,但遇到这种事,毕竟是同一阵线的自家兄弟。

  他恳求谢灵玄明日上朝时,在天子面前弹劾商氏。谢灵玄毕竟深得陛下信任,由他出面,陛下一定会惩罚商氏的人。

  其实经过上次棍笞之事后,谢灵玉就已隐晦地向谢灵玄低头。此时愤恨过度,已顾不得面子了。

  谢灵玄沉吟片刻,没说答应,也没不答应。

  “我可以帮你在陛下-面前告状。但是,你莫要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此话怎讲?”

  谢灵玄不答之答。

  其实谁都明白,像这般年轻男女之间的小打小闹,在朝中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算不上,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

  温芷沅本没受什么伤,即便告上去,太后也就随随便便叫商子祯道个歉,轻轻淡淡揭过此事。

  商氏本就豪横,得了太后的欢心,连陛下都敢幽禁,这么小小的一桩案子,自然撼动不了。

  谢灵玉叫了声可恶,真是恨死了自己不学无术,妻子被人欺辱到这份上,他却束手无策。

  “那叫婆婆出面?”

  温初弦淡声问。

  谢灵玄对她笑了笑,道,“娘子所言,自然可以。但却也没甚用。”

  长公主出面又怎样,就算长公主亲自找到商贤,换来的也只是商贤不轻不痒的道歉,顶多再假模假样地打商子祯两下。

  商氏不是什么清白之家,这些年来那商子祯糟蹋了多少姑娘,其中也有不少是侯门绣户的,最后还不都不了了之了。

  温初弦沉默了。

  她知道谢灵玄一定有办法,且一定是恶毒至极的办法,能给商氏毁灭一击的那种,就看谢灵玉夫妇豁不豁得出去。就像他当年整治张夕一样,张夕那样炙手可热的皇商,还不是一夜之间就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了。

  谢灵玉和温芷沅都死死盯着谢灵玄,等他把那法儿说出来。

  谢灵玄静穆的眼珠淡而温和,建议说,“如果真想为弟妹报仇,可以抓住这次机会,弟妹忍着委屈再受一点伤,削耳,骨断,头破血流……什么都行,叫那商子祯犯下些无可宽宥的大错来,咬死了他奸女害命。虽要不得商氏满门的命,却也可以稳稳要了商子祯的命。”

  作者有话说:

  狗子太重口了,谢灵玉和温芷沅两脸懵逼中

  初弦表示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