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踏青会把俊男们当成一道道菜来涮,却有十分新奇激刺,虽然有点低俗,但是我喜欢——至少有那么一点点。要说王子默不知情,自己也不知情啊,不知者不为罪么,不能因为王子默的误入而舍弃看一场大戏吧?从来男人选美女,今天就美女选俊男!再说了,王子默一个大男人,就应该多见见场面,哪怕是自己被涮的场面。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真金历烈火而不变,王子默就不能向它们学学?
覃小贝小脑袋里一面为自己找出万千个理由,一边面对王子默充满了期待,期望他出彩,期望技压群雄,期望他出淤泥而不染,期望他历烈火而不变。
她还是有点害怕,怕王子默觉醒翻脸,怕王子默同流合污,怕王子默输得一塌糊涂。
三楼总管站在高凳上,第三次呼叫:“有请甲公子上场。”
王子默还是坐在那里,低头仔细品茶,一副“热闹是他们的,我只是饮茶”的姿态。
黄山毛峰沏上汤泉滚水,味道很俨很醇。
果果在覃小贝后面着急地伸长脖子,压着嗓子叫:“王公子,叫您呢,该您上场作诗了!”
全场目光都注视到甲公子身上。甲公子岿然不动,大家议论纷纷。
“人酷的象块冰,只怕做起诗来就稀如水了。”
“诗,不是谁都能做滴。”
“该不会是个锈花枕头吧?”
果果急得跳脚,覃小贝也心下焦灼,不知王子默是何打算。正待开口,对面王子默将茶杯举轻若重“啪”地放下,竟压住全场所有的嘈声。
王子默依然坐在座中,目眺窗外,似思飘万里,缓缓开口,又仿佛不是在对大家说:
“三月花轻发,闲家把赏柰,
欲尽果滋味,先来就篱下。”
这才是真正的雅俗共赏。
覃小贝长舒一口气,王子默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虽然文采意境不能和陶渊明、孟浩然比,但是格调意境,却比前面乙丙丁戊公子高出不知多少。
掌声。乐队奏响欢快的“大鸣朝爱我我爱它”。
“只是这个‘柰’(音读纳)字作何解?”覃小贝想半天也没明白“柰”是什么,虚心地向徐筝请教。
徐筝大笑:“妹妹你真有意思,王公子此诗确实做得好,你也不能让我们把每个字都赞一遍吧。”
还是果果贴心,在身后小声告诉覃小贝:“郡主,‘柰’就是苹果呀。苹果这个词,倒是这几年才刚刚兴起的。”
覃小贝笑着以掌拍额,作恍然大悟状。她哪里知道,自鸣朝之前苹果从来都叫柰呢。
不过钱珠儿提出:“姐妹们踏青,玩得就是乐子和热闹,甲公子的诗虽然好,却过于有点冷清了。”
那边周小姐跟着搭腔:“是啊,是啊,我觉得这首诗似乎还有影射之嫌,说我们姐妹都是不知稼穑、不识五谷白吃饭的闲人。”
这是什么歪理。“打住,打住!”覃小贝赶紧说话。象这样深挖下去,你还能从诗中分析出谋反当今皇上的深意呢。
“我就奇怪了,刚才的**都能看得那么干净,现在干净的篱下,反倒咂摸出龌龊来了。——大家不用怀疑,这绝对是一首人境俱有、意深韵长的好诗!”覃小贝站起来力挺王子默。
见郡主开口,钱珠儿和周小姐都闭上了嘴。
徐筝起来打哈哈圆场:“一百个读者眼中有一百个李白,王公子作的,的确是穿棉衣掉到水窖里——好湿呀好湿(诗)!姐妹们的意见也是凑个热闹。我宣布:王公子的诗作为上中品!奖大苹果一只。”
“我抗议!”覃小贝举手大叫。
其实王子默的诗评为上中品本也无妨,但是一想到上中品里还有丁公子“我爱大苹果”之作,两首并列在一起,覃小贝就无法忍受,按这个标准,王子默的诗起码是上上上品。
覃小贝跳着抗议,连对面与世无争的王子默,也禁不住抬头看她。
覃小贝百忙之中,还对王子默抛出一个飞眼。你是我的“准郡马”,世间险恶,我不罩你谁罩你。两人目光此次交碰在一起,竟然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知音相赏的亲切感。
“抗议无效!”
“会规规定,主人不得为自家所带公子强行拉票!”
除覃小贝、徐筝之外,其余八位评委异口同声地否绝掉覃小贝的抗议。
第三轮诗艺比赛最后结果,除王子默、丁公子评为上品,各得一个红苹果外,其余六人都得金桔,戊公子得青枣,壬公子弃权无所得。
公子席上,得果者欢喜,得桔者叫嚷,得枣者申辩。对面的主人,比公子们更加激动,有的拍桌,有的泼水,有的踩凳而起,有的碰杯斗酒,有的过去抚拍公子肩膀以示宽慰……乐队在急奏,一条桌几“哗啦”翻倒,钱珠儿揪过一个洒出酒水的青衣小二狠狠暴揍!
这就是上流社会,这就是大家淑女,就是青春白日的踏青会,明明是古装女版黑社会么。覃小贝边饮茶边想,顺便抛给身后果果一个酥糖点心。
“肃静!肃静!”徐筝看到场面接近失控,躁乱声要将楼顶掀翻,跳起来举过一盏金杯猛敲桌面:“小姐们,公子们,我讲过多少次了,素质!素质!!”
躁乱声渐渐平静了下来,小姐公子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乐队也暂停了下来,大家在听徐筝的新指示。
“我宣布,踏青会第四场开始:国学素质大比拼!”
第四场比赛形式为,每位评委出一道题,由诸公子抢答(主人出题时,所带公子回避),答对两道题即获得一只苹果。
一阵急促鼓点响过,会长徐筝提出第一道问答:“读书人自称‘风雅’,有钱人附庸‘风雅’,请问公子们,‘风雅’出自何典?”
这个我会!覃小贝心中兴奋,目光不自觉地瞟到王子默身上,期待他能立即挥手答题。却见王子默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会还是不屑。
挥手站起的是王子默旁边的丁公子,他先将折扇打开往肚皮上狠扇几下,扭身摆个s造型道:“这个简单,刮大风了,站在风口,衣袍飘呀飘,何等拉风,自然酷毙;若身上穿的是丝绸锦绣,自然便更雅了。”
啪、啪!
乙公子的主人李物儿开心鼓掌。猛然发现鼓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意识到乙公子可能回答有误,遂停下掌声,不无怜爱地对乙公子说:“虎儿且坐下,回头我即送你一套上好锦绣。”
徐筝举左手,站在凳上的三楼总管公布:“回答错误。请其余公子抢答。”
哐!一声失望的锣响。
“咳咳,”站起的还不是王子默,而是上一轮得到青枣的戊公子。戊公子先喝口茶水,清清嗓子,盼顾左右,见无人起来与他相争,微微摇首说道:“痛心啊,大鸣朝的教育;悲哀啊,最基本的常识;丢人啊,王孙子弟的脸面;惭愧啊,吾辈……”
乙公子再忍不住,隔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