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解释+论坛体

　　蔚凉已经打算离开副本了, 虽然《罪恶之都》的主线还没有走完，但奎尔斯纳克已死，副本也自动解散，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高天原并不在蔚凉现阶段的计划当中, 但她不得不提前去考虑可行性。

　　终末日的提前到来, 让蔚凉的时间变得无比紧凑。下个月就要开始的团队赛和个人赛，将是终末日的战场。

　　她只触发了四个锚点, 还有三个来不及去, 弊端并不小, 但她没时间去在意了。

　　毕竟无论什么样的弊端，在危机面前，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蔚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走出去敲响了曲回岚的家门。在她回来之前, 毫无疑问林妄愚会去先找曲回岚。

　　这两个人关系有点微妙, 曲回岚和林妄愚的行事作风其实有点相似，也可能是同类相斥。还在苍穹的时候, 曲回岚就非常烦林妄愚。

　　但如果非得有什么需要麻烦的，除了蔚凉, 两个人大概会首选麻烦对方。

　　门打开, 果不其然林妄愚和曲回岚待在一起。

　　林妄愚换了一身相当考究的西装, 正坐在花园里喝茶，看起来像个资产阶级贵族少爷。但他是个标准的平民出身, 无论手段还是思维方式, 都跟贵族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

　　蔚凉走进去，在林妄愚对面坐下来。林妄愚放下手里的《营业报告》, 抬起头看向她, 语气十分轻松闲适地打了个招呼：“出来了。”

　　蔚凉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林妄愚唔了一声, 他给蔚凉倒了杯茶：“你是指《守灵人》吗？还是你想得到什么其他的解释。”

　　“全部。”

　　林妄愚闻言笑了起来，他向后靠着：“你太急了，这十年你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补齐了你从前的短板。但小蔚凉啊，欲速则不达。就算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也得一步一步来。”

　　蔚凉掀了掀眼皮：“你一个不择手段，三年从零到帝国整个黑市老大的人，跑来和我说按部就班，是不是没有那么有信服力？”

　　“怎么会呢？我这三年可以稳扎稳打啊，你不要看不起我，我可没有漏掉任何一个步骤。倒是你，连锚点都不打算亲自去开了，难道想直接杀到高天原？”

　　蔚凉撑着下巴，语气不定：“倒也没有急到这个地步，但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过这个念头。”

　　林妄愚叹了口气：“你或许是做得到的，但你越急，届时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而你这些年来一直逃避面对’代价’，不是吗。”

　　蔚凉沉默了很久，最后缓缓叹了口气：“或许你说得对吧，我确实一直在逃避’代价’，但这确实又是一个避无可避的问题。”

　　“但我没有时间去一步一步走了，林妄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妄愚好像有点无奈：“如你所愿，我会调整计划。至于你想要的解释，《守灵人》这个副本不是因我出现的，但你是第一个进入的人，这确实是我刻意为之。想必你也猜到了，解除阿巴特诅咒这个任务，不仅只有《守灵人》这一条路，只不过这条路是我专门为你留的。”

　　蔚凉皱了皱眉，她虽然能明白《守灵人》这个副本，就是为了杀死奎尔斯纳克。但这不像是林妄愚的作风，他这个人做一件事情，不可能只谋求一样结果。

　　“解除阿巴特的诅咒，杀死奎尔斯纳克。这都是很重要的目的，但最重要的你并没有发现。当然，这是我刻意瞒着你的缘故。”

　　“关于终末日，在你告诉之前我虽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确切的定义，但能推测出，一定会有一个类似’诸神的黄昏’这样的结局。蔚凉，你很强。但你太过于信任你的力量，忽略了一些细节。或者说你注意到了，但你不在乎这些细节会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林妄愚看着微微垂着眼沉默的蔚凉叹了口气：“但我们是同伴不是吗？或许你我最开始，只是因为相同的目标，而走上了一样的路，达成了一个合作。但十三年，你也好我也罢，都是认可’朋友’和’同伴’这个两个概念的，你不在乎的’代价’，我需要想办法为你避免。”

　　蔚凉过了一会，抬起头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担心我会反感，因为我一直反感别人过分插手我的决定。”

　　她有点无奈：“但正如你所说，我们是同伴，是朋友，也是利益共同体。我所做的决定牵扯到了你，你们的未来。你去做我不会做的事情，完善整个计划，我一直是默许，甚至说需要的。我当时想尽办法要和你合作，其实很大程度上，谋求的就是你能补足我的漏洞。”

　　林妄愚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你应该能理解，阴谋诡计玩多了，总是会比别人多想一些。”

　　曲回岚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呵呵一声：“你就是矫情。”

　　这一点上林妄愚确实比曲回岚矫情得多，或者说曲回岚更不计后果不考虑成本，而林妄愚是个力求收益最大化的人，就算下注自己全部身家豪赌，也要做好所有风险计算。

　　蔚凉站起身：“我先走了，我要去见一下陆易清，驻地你来弄吧，就在我那栋房子的原址上就可以，我把权限留给你。”

　　林妄愚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姜寰可能这几天就会回来，他的两个人格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损耗，我也不确定他融合之后会是什么状态，但蔚凉，只有你能控制住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做出计划外的事情。”

　　蔚凉愣了一下，她确实没考虑过姜寰长久的人格分裂，会造成的损耗会有都严重。她点了点头：“我会的。”

　　花园里又只剩下了林妄愚和曲回岚两个人，曲回岚问他：“你真的一点后路没给自己留吗？”

　　林妄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真的觉得还有退路可以走吗？你想给她留一条后路，也确实留了一条生机最大的后路，可你有没有想过。”

　　“真的到了那一刻，她会走后路吗？”

　　曲回岚想都没想答道：“她不会，但这是她的事情，我只需要做好我想做的，其他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倒是你，你并不像一个会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人，你把所有事情都拿利益算得明明白白，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林妄愚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就在曲回岚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悲观的话的时候，林妄愚笑了起来：“再理智，再冷血的人，也会有想□□的时候，不是吗？”

　　“而且这件事情，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再大的’代价’跟自由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如果败了，也不过就是死而已，这算是什么大事儿吗？退路，远用不上，我不在乎多活那几十年。”

　　曲回岚啧了一声没再说话。

　　蔚凉去了四象的驻地，但陆易清不在。不过她也没走，太阴看见她眼睛一亮，直接把人拉进四象驻地。

　　太阴拿着裂开的龟壳交给蔚凉：“这是老大让我交给你的，他去高天原了，你不在，愚人的事情只能他去盯一盯。”

　　蔚凉接过龟壳，上面有一条斜劈下去的裂缝，周围有细小的龟裂。她把龟壳收起来：“谢谢你，这个龟壳我就先收起来了，陆易清要和姜寰一起回来吗？”

　　太阴摇摇头：“他要下个本，去一趟《贾家村》。”

　　蔚凉微微拧了拧眉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知道了，他回来的话麻烦你让他马上来找我，下一个副本我会等见完他之后再去。”

　　太阴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等他回来我马上让他去找你。不过你要小心了，你恢复得太快，已经引起了神的注意，原本他们的很多计划，恐怕也要提前了。”

　　蔚凉嗯了一声，她没有在四象多待，拿了龟壳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转头去了神国最大的交易市场，老板是林妄愚，刚才他看的营业报告就是这里的。

　　交易市场鱼龙混杂，里面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只要价格出得足够高，就算是神的眼珠子，都能买到手。

　　这倒不是夸张，交易市场还真达成过一单，接下来的人恰好就是蔚凉。不过只是一个神国边缘的神，蔚凉当时没费什么功夫就拿到手了。

　　交易市场最显眼的，是一个高悬在顶上的悬赏。

　　【1000w积分悬赏魔术师的命。】

　　蔚凉啧了一声，她刚进去的时候，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脸上。由于蔚凉实力的恢复，那些曾经见过蔚凉的玩家，基本都想起来了有关她的事情。

　　在此之前，这个悬赏还是有人接的，自从大家都想起来这是那号人之后，这个悬赏就一直被挂在这里，无人问津。

　　她随手拦住一个人：“秘灵教会的人在哪儿？”

　　被拉住的玩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给蔚凉指了一个方向，蔚凉说了声谢谢之后就走了。那名玩家拉住自己的同伴，难以置信问道：“刚才是魔术师和我说话了？”

　　同伴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她是问秘灵教会的方向？她要干嘛？”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跟上去，想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蔚凉穿过人群，无视了后面的一大串尾巴，她走到秘灵教会的店铺前，走了进去。其他玩家不敢跟着，只能站在外面，伸直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秘灵教会的人见蔚凉进来都傻了，阿芙多什卡不在，秘灵教会里连能拦一栏蔚凉的人都没有。位置最高的那个壮着胆子开口：“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语气和用词简直弱爆了，外面的玩家纷纷表示不屑，想要看戏的心态没有被满足。

　　蔚凉抬了抬眼：“我来给你们提供一个情报，关于你阿芙多什卡的。”

　　那几个秘灵教会的人脸色更难看了，蔚凉丢过去一样东西，是阿芙多什卡圣剑上的碎片。这种碎片无法仿造，秘灵教会的人一看就知道。

　　“阿芙多什卡死了，我杀的。”

　　这句话好像一颗巨石掉进了湖里，傻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不止秘灵教会的人，还有外面的围观群众。

　　蔚凉说完就走了出去，没人敢拦着她，都一言不发地目送蔚凉远去。

　　论坛瞬间被话题占领，几乎所有目睹这一幕的都在各种各样地转述。蔚凉这个当事人一直到晚上才有时间打开论坛，里面已经发展到那些跟她一起下副本的人出来证明了。

　　只不过不是证明蔚凉杀死了阿芙多什卡，而是证明蔚凉杀死了奎尔斯纳克。

　　【魔术师应该是真的杀死了奎尔斯纳克，一楼放副本记录。】发帖人：白糖。

　　主楼：【图片】，我是虚无工会的成员，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就是为了魔术师进去的。不过我进去之后并没有见到魔术师，走了五六天人物主线后，系统就提示我们副本主神，恶魔之母奎尔斯纳克死亡，副本崩溃。然后所有玩家就被一起传送出来了。

　　2L：开玩笑吧，奎尔斯纳克比布拉吉强了不是一点两点，而且祂是几乎等于不死的，无论死多少次都能复活，她怎么杀死的奎尔斯纳克？？

　　3L：楼上是十年内新人吧？说真的，魔术师杀布拉吉那段我也看了，完全就是因为她当时实力还没恢复吧，全胜时期的魔术师让布拉吉一只手，祂也活不过五分钟啊。

　　4L：哪有这么强，我当年就觉得她被吹过头了，她不就杀过一个边缘末流的神吗？这也能吹成这样？我反正不信。

　　5L：我虽然不觉得奎尔斯纳克是她的对手，但说实话，我不觉得奎尔斯纳克真的会被杀死。

　　8L回复5L：同意，我倒不是怀疑魔术师的实力，我就是单纯不相信奎尔斯纳克会这么容易就被杀死。

　　16L：那么问题来了，朋友们。既然奎尔斯纳克无法被杀死，那么《罪恶之都》为什么会崩溃。可别忘了，是系统提示的奎尔斯纳克已死啊。

　　17L：你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么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奎尔斯纳克不知道被魔术师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了。一种就是楼主在说谎。

　　21L（楼主）回复17L：进入的不只只有我们虚无的人，还有月读和秘灵教会，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虚无和月度向来合不来，不知道有没有月度的朋友出来证明一下？

　　33L（弧光）：我也是这批次进《罪恶之都》的，我是月读的三阶成员，证明楼主说的是真的。

　　34L：我擦，居然是真的。既然月读的人也出来证明了，那我相信是真的。

　　35L：我依旧保持质疑，不排除你们合起伙来设局的可能性，毕竟你们这些大公会的人，向来把普通玩家当傻子。

　　蔚凉翻完了这些帖子，里面都大同小异，有人相信蔚凉，有人完全不相信，有人只是不相信蔚凉能杀死奎尔斯纳克。

　　其中能得到的关键信息，就是虚无和月读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都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情，至于其中的意图。

　　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到很晚的时候，才有秘灵教会的人出来发帖。

　　【秘灵教会发出对魔术师的悬赏，3000w积分。】发帖人：新月祭司。

　　主楼：经过秘灵教会的确认，秘灵女神确实死于魔术师之手。秘灵教会两任会长，全部死于她之手。我们发帖不是声讨，也不是申冤。如果有人可以杀死魔术师，3000w积分，以及秘灵教会会长的位置，还有成神之路的秘密，秘灵教会一起奉上。

　　2L：居然真的是被魔术师杀了，我记得秘灵教会前任会长，阿格拉菲娜也是被魔术师杀死的，这是什么孽缘啊。

　　3L：成神之路？这种噱头都往出放，不会是你们秘灵教会自己不敢动手，想找人当你们的替死鬼吧？

　　4L（新月祭司）：成神之路的真假，等诸位有人杀到魔术师，自然会知道。秘灵教会不会，也不屑于用噱头来当奖励。我再次等候秘灵教会的新神降临。

　　5L：说实话，很动心，但命更重要。新月祭司，你也是前百的玩家，怎么不敢自己去跟魔术师碰一碰？你们秘灵教会不会让她打怕了吧？

　　6L：你们既然说成神之路，那么阿芙多什卡已经成神了吧？成神都打不过她，你怎么就觉得其他玩家能行？

　　7L：给那些没有参加过个人赛，用各种方式隐藏实力的玩家说的吧。毕竟天梯不是全部，能跟黎明掰腕子的隐藏高手不是没有。

　　8L：你说朝圣者？他不可能接这种单子吧，他对天梯排行的好处都不感兴趣，怎么可能会在乎秘灵教会这点奖励。他要是接了，我倒立洗头。

　　78L（朝圣者）：我接了。

　　79L回复8L：打脸了吧？朝圣者真接下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洗？

　　新月祭司看到朝圣者的回复，关掉了论坛，打开了后台私信。朝圣者发来的话很简单。

　　【一个星期，如果一个星期之后魔术师没死，建议你们也不要白费功夫了。】

　　新月祭司回复。

　　【感谢您的提醒。】

　　那些微不足道的口嗨被蔚凉掠了过去，她在意的是新月祭司提出的条件，以及朝圣者的留言。

　　朝圣者和叶稚，姜寰，草薙雪，陆易清这些人是同期进入神国的。可以说他们五个加上布法罗，就是所有第一批神国玩家的幸存者。

　　这其中最低调的是落日布法罗和朝圣者莫烽。

　　莫烽的行事作风和进入苍穹以前的姜寰类似，两人都没有加入任何公会，日常就是不停的下副本。只不过姜寰一直都是天梯第一，而莫烽更为低调而已。

　　蔚凉只见过两次莫烽，两次都是在副本里偶遇。一次地狱级，一次噩梦级。这两次副本，莫烽给蔚凉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如果要说神国内的玩家，谁杀死蔚凉的可能性最高，抛开其他一切因素，有三个人。

　　姜寰，莫烽，陆易清。

　　叶稚并不是弱，而是她实在是被蔚凉的异能克死了。在蔚凉的异能面前，依靠法术，速度，幻术，精神力的，都没有一丝胜算。

　　而陆易清算是个例外，他的身份比蔚凉的还要逆天，只不过他在神国的目的是为了维持【稳定】，他是真正的神之使徒，或者说，神之化身。

　　完全体的姜寰，是整个神国最可怕的杀戮机器，如果蔚凉不用异能和魔法的话，并不是姜寰的对手，就算是号称神国最强近战的蒋稻稻，都不是他的对手。

　　朝圣者莫烽跟这两个人都不一样，他是蔚凉见过意志力最为坚韧的人，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改变他的想法，人生。他是用剑的，可以说剑光所到之地，所向无敌。

　　蔚凉并不意外他会接下来这个单子，莫烽是毗湿奴的执法者。

　　蔚凉去弥庐山送王途的时候，杀掉了毗湿奴。虽然自己也因此受到了重伤，但不论如何，毗湿奴都是死去了。

　　虽然弥卢山的创世神并不会真正地死亡，等到下一个梵天日毗湿奴就会复活。但这并不妨碍莫烽背负了一道指令。

　　【杀死蔚凉】

　　这是信徒无法抹去的职责，或者说宿命。每一个成为神之信徒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每一个成为神之信徒的人，都不认为神会被杀死。

　　直到蔚凉的出现。

　　能杀死神的人，远不是绝大部分玩家所能抗衡的。甚至说，绝大部分玩家，尚且没有意识到，神并非不可战胜。

　　神在漫长的损耗中，没有信仰之力的支撑，神力一直在下降。有些神甚至比不上神国前一百的玩家，脆弱，又不甘。

　　午夜降临，论坛上出现了一条十分显眼的帖子。

　　【杀蔚凉者，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