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守灵人（完）
那位夫人被带走后, 又有人出声问道：“就算她丈夫的死不是你做的，但一个星期死了八名吸血鬼，其他七名你怎么解释？”
“解释？”蔚凉挑了挑眉，“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解释, 你们未免有点过于强人所难了吧？”
她这话说得实在不像一个最下等的吸血鬼, 姿态语气极其嚣张和傲慢。下面那些吸血鬼让她气得不轻，有人甚至喊道。
“你这个态度, 就算不是你也应该处死！留着你这样的吸血鬼, 你迟早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蔚凉翻了个白眼：“我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保证, 但你迟早会死。”
这对于为了永生才变成吸血鬼的财阀来说，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那名吸血鬼让气得脸红了紫紫了青，调色盘一样。
法官见状, 立马出来主持局面, 他又敲了一锤子：“都安静？既然没有证据, 那就让她去找证据！三天时间，如果找到证据就无罪释放, 找不到马上处刑！”
下面立马有人提出异议：“如果她跑了怎么办？”
法官终于支棱起来了，他脸色骤然冷下来：“约瑟夫先生如果是怀疑我的决策, 不如这个法官你来当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其他人就算再有意见, 也要咽下去。只不过这些人心怀鬼胎，都打着让人去盯死蔚凉的主意。
就这样, 蔚凉来法庭绕了一圈, 又被送回了墓园，只不过这次带了一串的尾巴罢了。
在回到墓园的时候, 她就触发了一个新任务。
【任务二：找到吸血鬼离奇死亡的真相。】
【任务描述：你因为不怕光的特性被帝国奴役, 他们让你在白天也看守墓园, 并且记录每一个发生的事情。注：如果三天内没有找到真相，你的血液将被抽干，给统治阶层分食。】
蔚凉的目光落在最后的标注上，她面色沉冷，看了一眼后面那些自以为明晃晃监视的尾巴，冷笑一声：“痴人说梦。”
这件事情无疑是奎尔斯纳克做的，具体现实中究竟因为这个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但副本内的设定，确实有些棘手。
棘手的地方就在于如何抓到神的踪迹，这实在是有些难。
如果奎尔斯纳克打定主意不让蔚凉找到她，那蔚凉还真的得费点手段，打蛇打七寸，蔚凉最擅长捏这些神的七寸了。
不过……奎尔斯纳克真的不会冒这个险吗？蔚凉觉得大概率，会。
毕竟是副本设定，为了维持神国秩序，也是为了约束神。神国内最强的七名至高神制定了法则，这些法则汇集了七名至高神的力量，就算是其中一个亲至，都无法打破。
奎尔斯纳克就算再不想面对蔚凉，也得出来把这个剧情走完。不过说来也是好笑，祂一个神，居然要自己在副本里担任boss，也是丢神丢份的很。
她坐在墓园门口，旁边放着伞。月亮一点一点落下去，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那些来监视她的吸血鬼不得不离开了墓园。
毕竟不怕光的只有蔚凉，这些吸血鬼一旦暴露的太阳下，死了还好，没死的话少说要养个十天半个月，其过程痛苦无比。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地面上，整个墓园腾起一片不易察觉的青色烟雾。这些青色烟雾带着令蔚凉极其厌恶的，奎尔斯纳克的气息。
蔚凉手里的一瓶魔药倾泻，里面的紫色药剂缓缓淌到地上，一点一点的蔓延了出去。蔚凉垂着眼，一直到液体流光，她这才拿起瓶子，随手丢到一间墓室旁，碎成了一地玻璃。
做完这些，蔚凉起身回了值班室，紧闭门窗，躺在里面闭目养神，等待时间的流逝。
那些紫色的液体缓缓渗入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能看到诡异的紫光，若隐若现。
等到正午时分，蔚凉睁开了一眼，密不透光的值班室里一片漆黑，她坐起来，拿出三块银白色的菱形镜子。
此刻外面的地面已经几乎看不出紫色，只有个别角度能看到折射出的紫色光线。她拿起镜子，在整个墓园的正中央，摆出了一个三角形的阵法。
阵法成型的瞬间，中央出现一个紫色的，形态模糊的光晕。蔚凉把张花花叫出来，她指着这团光晕问到：“认识这是什么吗？”
张花花看到那三枚镜子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梅林的【异态召唤】，您要用这个把奎尔斯纳克找出来吗？”
蔚凉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我要把早上出现在墓园的那绿色雾气收集起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侵入一些吸血鬼的身体了，你去把他们都给我叫起来。”
张花花傻眼了，她看了看中午最烈的太阳：“……您确定吗？现在可是中午十二点，把他们叫醒，现在就会灰飞烟灭吧？”
蔚凉翻了个白眼：“你有点常识，吸血鬼陷入沉睡后，如果被唤醒，需要读八个小时的条，现在叫，晚上醒，正好。”
张花花闻言，赶快去挨家挨户地敲门了。虽然蔚凉并没有说如何叫醒，但张花花非常清楚，蔚凉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怎么醒了，她只需要他们醒来就可以。
蔚凉双手抱臂看着缓慢出现一点的绿色，满意地扭头回去了。
那些蠢货想让她在这儿死守，想都不要想。等晚上那些人来看，她的大礼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张花花勤勤恳恳地忙了一圈，回来之后看到蔚凉正摆弄着她带进来的牌。她也不敢打扰，就在一边蹲着。
蔚凉在见过路西菲尔后，一直没腾出时间来占卜终末日有关的事情。
张花花看着她切了三副牌，还拿出了灵摆，足足算了有四个小时。终于蔚凉收起了所有的东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算出来的结果比预想的还要模糊，其实到了蔚凉这个地步，已经没了什么神明不可测的规矩，只要她想，一切皆可算。
只是终末日的不定因素太多，阿芙多什卡死了，但雨宫田，草薙雪，叶稚，荀白刀，孟怀云，甚至于黎沁沁也都还在。
这些人目的各异，想要的，不想要的，可以说是互相之间形成了完美冲突。其中，除了叶稚她还能拿得准一点，其他人几乎无法预测。
蔚凉捏了捏眉心，转头问张花花：“你了解雨宫田多少，都告诉我，那些众所周知的就不用说了。我从前，跟他的交集实在是不多，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他。”
张花花听到雨宫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扭曲了一下，转头又恢复正常。她想了一会，答道：“他算是最早一批进入神国的，在玩家眼里，他就是个运气好实力强的中二病，但就我这些年所收集到的，他或许并不中二。而事实可能恰恰相反。”
“他是极致的冷静和理智，野心丝毫不比林妄愚要差。他进来之前，是雨宫一个非常偏的旁系出身，虽然也说得上是锦衣玉食，但比起雨宫家其他人，实在是差太多了。”
“他是素盏鸣尊的执法者，比起信徒，更像是合伙人。三年前，他帮助素盏鸣尊下放过一个副本，《秋津洲祭祀》。”
“素盏鸣尊帮他联系到了酒井家，算是达成了协议，酒井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素盏鸣尊得到祂想要的，而雨宫田在这其中，则得到了酒井家所有的支持。”
“终末日之后，雨宫田会离开神国，而酒井家会帮助他，拿到雨宫家的掌控权。”
蔚凉眯了眯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张花花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女高宿舍》，但其实人缘一直都不错，很多东西都是娜莎帮我打听来的，joker也帮了我不少忙。”
蔚凉哦了一声，娜莎这个NPC确实比较特殊，在曲回岚横空出世前，几乎每一次的百大NPC冠军都是她。
这些顶流NPC和天梯排行顶端的玩家一样，都有不少特权。但NPC的特权要比玩家多很多，毕竟NPC其实算是神那一个阵营的存在。
也是为什么，曲回岚会叛逃出苍穹，自愿成为NPC。
蔚凉敲了敲膝盖：“雨宫田居然打这个主意，而且素盏鸣尊居然告诉了他终末日的事情，那他确实是个大麻烦，原本打算让姜寰顺手弄死算了，但现在看来…..我得去一趟《秋津洲祭祀》，见一见素盏鸣尊。”
张花花犹豫了一会，又说道：“草薙雪虽然看似跟雨宫田不和，但由于月读命的原因，她关键时刻，应该会救雨宫田一把。”
蔚凉嗯了一声：“我知道，之前有一次没有杀了雨宫田，就是因为草薙雪突然出面了。我跟她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更多的是立场上的问题，她想要神管理人类，认为人类只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张花花沉默了一会，小声道：“我觉得，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说得也没错。”
蔚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是的，人类确实会给人类带来灾难。但一个种族的命运，不应当被控制，高维生物也好，神明也罢，谁都不能踩在我头上，妄图主宰我的命运。”
她语气中带着杀气，张花花眨了眨眼，问道：“您好像很提防叶稚？但您和她的关系不应该很好吗？”
“我和叶稚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我们的立场实在……难以调和。叶稚的立场非常极端，她不想人活着，也不想神活着。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如何在毁掉神国的同时，送所有人去死。”
“这个所有人指的是神国内和神国外所有的。”
张花花倒抽一口气，嘴张开一个可以塞进苹果的大小。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她她……她这反社会啊！”
“可能吧，这么多年我们谁也没说服谁，根据上一次见面，她的计划应该已经完善好了。唉，她是我最不想对上的一个人，她的实力是除了我之外，最强的一个，就算是全胜时期的姜寰，估计也只能五五开而已。”
“咦？不过不是都说她没有弑神的能力吗？”
蔚凉淡淡道：“藏拙而已，她想做的事情太过于困难，如果太扎眼，很容易陷入当初和我一样的境地之内。我之所以还能回来，也是因为我并不想杀掉所有的神，保我的，不比想杀我的少。”
她叹了口气：“神的阵营也很复杂，苍穹内的神明信徒，除了我，其他的几乎都是那些极端要控制人类的神，不过也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属实极端罢了。”
蔚凉说完这些就重新拿起伞：“你盯好那些吸血鬼，八个小时的时间，系统来不及做出什么太好的机制，你也不用保证他们的安全，如果奎尔斯纳克有出现的迹象，你马上回来。”
太阳彻底落山，那些盯着蔚凉的吸血鬼又重新回来。蔚凉旁若无人地摆弄着手里的道具——【命运的赌桌】。
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张花花回来了。蔚凉抬起头，看向了最中间的墓室。她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十分友好地对那些盯梢的人说道：“要一起来吗，凶手出现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会，还是都跟了上来。
蔚凉带着十几个吸血鬼，走到了最中央的墓室前。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暴怒的惊呼：“你是谁？！怎么敢刺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后面的吸血鬼大惊失色：“快开门！这是蒋先生的墓室！”
蔚凉示意他们少安毋躁，她抬起腿，一脚踹开了厚重的石门，巨大的烟尘爆发出来，她拿精神力格局开，但后面的吸血鬼是实打实地吃了一肚子灰。
里面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是一个面目丑陋，长了三张脸的恶魔。蔚凉双手插兜，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奎尔斯纳克。”
奎尔斯纳克面目阴沉的转过头来：“你居然还敢出现？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杀了布拉吉那个废物，就能把我怎么样了吧？”
蔚凉耸了耸肩：“怎么会呢，杀布拉吉的时候我还没恢复实力。”她说完顿了顿，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已经拿回我的异能了哦。”
奎尔斯纳克脸色大变，刚要遁走，蔚凉就发动了异能。她闲庭信步地走过去，手放在奎尔斯纳克的头顶，微微低下头：“好不容易重逢，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不过没办法，我可不能让你走了，我还要完成任务，自证清白呢。”
奎尔斯纳克不像阿芙多什卡那样完全失去自主能力，祂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推开蔚凉。蔚凉见她还能动，啧了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道：“我现在的把控能力居然差成这样，真不像话。”
话音刚落，奎尔斯纳克就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动弹了。祂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她的实力虽然在卡美洛神系里算是名列前茅，但卡美洛神系衰败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的实力在整个神国，也只能算中上。
而中上这个水平的神在蔚凉这里，跟送菜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祂艰难开口：“你……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人类，如果不是路西菲尔看中了你，要你当祂的棋子，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蔚凉拍了拍她头顶的脸，看向那双怨毒的眼睛：“那又如何呢？奎尔斯纳克，你今天就要死，我说的，不过我不会亲自动手。”
“你侮辱神祇！会永堕地狱，永不入轮回！”
蔚凉啧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我侮辱得少吗？现在说这个晚了点吧。”
说完她也不再和奎尔斯纳克废话，抬起头看着那群吸血鬼，直接把奎尔斯纳克丢过去：“凶手找到了，还需要别的证据吗？”
有那位蒋先生在，其他吸血鬼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蒋先生扶了扶镜框，看着奎尔斯纳克的眼神极其凶戾：“不用，就是这个恶心的东西要刺杀我，直接带去刑场，放干所有的血。”
蔚凉”好心“提醒：“放血可是杀不死她的哦，建议先放血，再分尸，你们都拿一块回家，锁起来，这样她就无法复活了。”
奎尔斯纳克的眼睛骤然瞪大，祂确实是不死的，不论被杀死多少次，都有办法复活。但蔚凉的方法，就是要祂永远无法复活。
祂剧烈的挣扎，但蔚凉的【镇压】是以路西菲尔为参照的，她不论再怎么努力，落在别人眼里，也只是发抖的样子罢了。
只不过奎尔斯纳克死了，吸血鬼也将消失，那些透支来的时间，都会直接反馈在人的身上。除了被诅咒的德里城之外，其他人都会在阿巴特诅咒被解除的瞬间，灰飞烟灭。
这些东西蔚凉可不会告诉他们，而她也不会给奎尔斯纳克说出来的机会。
蔚凉转头看向蒋先生，微微欠身：“很抱歉之前由于我的疏忽，导致了尊贵的吸血鬼有死亡。我愿意将功折罪，不如行刑就让我来吧。”
她表情真挚，再加上是她救了蒋先生。那位蒋先生其实不是很在意其他吸血鬼的死活，他看了蔚凉一眼微微颔首：“可以。”
行刑立马就开始，蒋先生震怒下无法容忍奎尔斯纳克再多活一分钟。
蔚凉拿着她那把匕首站在被绑起的奎尔斯纳克面前，不过绳子可有可无，真正压制奎尔斯纳克的是蔚凉。
她的刀放在奎尔斯纳克的大动脉上，语气懒洋洋的：“放心，我手法很好的，让你血流三天就一定流三天，不用谢谢我。”
行刑一共持续了五天，三天放血，两天分尸。
就在奎尔斯纳克只剩下一只眼睛一只嘴巴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蔚凉，你所犯下的罪孽，在终末日都将得到清算，你自以为自己能逃离神的掌控，我告诉你，绝不可能，你永远都只是个卑贱的人了。”
蔚凉笑了一下，刀刃剜下了奎尔斯纳克的眼睛：“或许吧，不过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不是吗？恶魔之母，奎尔斯纳克。”
行刑结束，副本里的每一个人都分到了一块碎肉。法官颇有些不知所措，他拿着盒子悄悄走到蔚凉旁边，压低声音问道：“大佬，这怎么办啊，奎尔斯纳克死了这个副本也会消失的啊。”
蔚凉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罪恶之都》会消失，但这个不会，你以后就是这个副本的大boss了，好好干啊。”
说完她收起了匕首，通过系统提示离开了副本，留下NPC一个傻愣在原地半响，突然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惨叫。
“不是吧，我这不成了奎尔斯纳克的守灵人吗？”
“大佬，你坑我啊！！”
可惜蔚凉已经听不见了，她又回到了阿巴特面前，还是那把椅子，还是那昏暗的灯光。
她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向阿巴特：“您感觉怎么样？”
阿巴特愣在原地，他看着自己逐渐恢复血色的皮肤。过了好一会，阿巴特抬起头看向蔚凉：“你是怎么杀掉奎尔斯纳克的？”
“分尸，每一块都锁起来就好了。不过《罪恶之都》应该马上要消失了，您有打算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又扭头看向了出现黎明的天空，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我也该离开了，数百年过去，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连带着我的子民也因我收到了数百年的折磨。”
“谢谢你，其实你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期待你能杀掉奎尔斯纳克，但那次你只是杀了祂就走了，并没有完全毁灭。我原本以为没有机会了，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你救了我。”
蔚凉摇了摇头：“不论如何祂都是要死的，就算现在不死，祂也活不过终末日。我要走了，希望不要再见了。”
“希望不要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算是一个过渡副本，后面就算是另一个阶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