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夕源(1 / 1)

盼君归 萝卜卷子 2667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38章 夕源

  柳柳!言逑死死盯着眼前的青衣女子,是的,那是柳柳。他在心里大喊着快逃,随即便反应过来,那只是在心里。此时此刻,他的身体被占据,他已经弱小到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拥有了,只是……不同的,这是不同的,那是柳柳,那是他的妹妹。

  言逑在意识中不停地拍打着那无法逾越的屏障,可惜,这是无用的,他只能干瞧着,瞧着他这些年来珍视的人儿,亡于他的掌心。

  近了,近了。不同于那双重梦境的,言逑唤出了清素玉扇,那束光乘着风向言柳刺去,就在那一刻,言逑放弃了抵抗,选择在灵魂深处傻眼的看着这一切,就那么看着,无法的,只能那样看着……

  “韧清!唔!”光太刺眼,言逑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认得出来,那是琴捷的声音。

  “添纯!”光雾散尽,言柳跪在地上抱住琴捷的尸体嚎啕大哭,但那名字是言逑所陌生的。可他也猜得出来,那大概是栖梧圣女的名字,是她真正的名字。

  “砰。”一声巨响,院中那棵神树倾倒,随着光线的照射而逐渐枯萎,琴捷也逐渐消失。

  不知她说了什么,嘴角的笑一直在那里放着。祈朗宁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这里,出乎意料的,他将抱着尸体的言柳拉走。言柳本想带着尸体一起走,不料尸体消失的太快,还没等她反应,便化作一缕清风归于上空了。

  两个人就那么消失在他眼前,身体中的恶灵也走了,不知它为何走,但这总归是好的。好了,好极了,都走了,只余他一人在此。

  神树变成了普通的大树,但亦是枯萎了的。那一池莲花也冻得瘫了,唯留那一池冰水。

  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极好的……

  空中不知为何集来一片黑云,还没过一会儿,便散去了。

  “言逑,言逑你疯了吗?跑啊,跑出来啊!”白杨回来了……他正在火海外徘徊。

  怎的?他这里何时成了火海?罢了,不重要了。许是街坊邻居实在无法忍受了罢,是了,他可不就是个祸害吗?无所谓的,全都无所谓了。

  “言逑!”白杨好像披了个东西朝他跑来了,看不清了,模糊的,那逐渐朦胧的……天也转,地也转,回顾以往,与疯子又有何异?无差的。

  白杨皱紧眉头摇晃着言逑,可惜于事无补:“啧,哎!怎么偏这时候出事?算了,先走吧。”说着,便扛起言逑,把湿布披在言逑的背上,低着头走了出去。

  白府。

  白杨刚踹开门,便看到了屋里的夕新致,心惊了一下,随后扛着言逑进去:“你来干什么?”说着,将言逑放到床上。

  夕新致随手倒了杯茶,从房间搬来一个凳子,坐下后悠悠道:“即使你不再为天神卖命,与我岂不是认识的?既已相识,便是朋友,既是朋友,探望探望又何妨。”

  “朋友?探望?呵,与堂堂神使做朋友?岂敢。”说着便坐了下来:“哎!三位神使中,你为首,也最为多情,却一直循规蹈矩,从未出过差错。宗雅次之,最为冷酷,却一直受情所困,直至死去。阮墨玉居尾,老成之至,有情胜无情,满心阴谋,活的极累。自我加入起,你便受天神命令,一直监督着我,或许你心中没什么,可我对你确是极讨厌的。与讨厌之人做朋友,我做不来。”说罢,有些口渴,便喝了些茶。

  “是吗?宗雅不也监督着宗贤吗?他为何不讨厌她?”

  白杨冷笑道:“大概……是她并没有扮作他人来借机刺杀言逑罢。”盯着夕新致。

  夕新致明白他在说什么,转口换了话题:“哈哈,谁似墨玉一般呢?天神命她监督雪澜,结果她愣是给监督死了,甚至于还赔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当真是好笑极了。”

  白杨不再与她说话,扭头看向言逑,过了大约一刻钟,他再次看向夕新致:“你不走吗?”

  夕新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歪了一下头,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知道你喜欢我。”

  夕新致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白杨。

  “可我不喜欢你,甚至于,是极讨厌的,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白杨没再说什么,只是那么冷冷的盯着她,可这冷冷的盯着,于夕新致来说,仿佛才是最残酷的。

  夕新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放下茶杯,边微笑着抻懒腰边走了出去。

  言逑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可他的灵魂却被困在了迷雾深处,无光,无景,无路,真真只是一团迷雾。

  他在这里徘徊,旋转,用尽一切办法寻找那条路,最后总又能回到原地,迷雾如同枷锁一般,将他绑在了这里,使他无法逃离。目光所及,皆为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前路。

  这里无比安静,迷雾罩住了他的双眼,同时也罩住了他的心。他看不见前方的路,听不到声音,摸不到东西,除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之外,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起初他是焦急的,烦躁的,不安的,想逃离的,渴望着光明的;此刻他是颓废的,绝望的,放弃了光,放弃了生的希望的。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再徘徊,不再疯狂的寻找出路,也不再恐惧,就只是那样站着,其余的什么也不做,同路边的石头一样。

  “白杨哥哥,此为何物啊?”迷雾之中站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突然之间,小孩的对面又多了一个小孩,看样子是那孩子的哥哥。

  “飞机,但如果是用泥土做的话……顶多算是一个玩具。”

  “飞机?”

  “哎呀,你不懂。”

  周遭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红木所制的衣柜立在床前,床上的毯子摞得高高的,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躺上去有多舒服。梳妆台前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还有很多放的乱七八糟的,女子用的珠钗。地上被洒了很多水。

  “夕源,你听到没有?你既是红牌,又是三皇子,如今太子还未立,你有的是机会。你若是坐上皇帝之位,那为娘,为娘就是太后了。你须得争气些,知道吗?来,吃了这个,吃了这个你就再也不会有感情了,这样你就能做上皇帝了,这样为娘就能做上太后了。”一位身穿艳红纱衣,头戴些许珠钗,面上浓妆艳抹的女人握着面前孩子的手说道。

  “可,可是我不想做皇帝,更不想与大哥哥争抢太子之位,太子之位当是大哥哥的,唔,唔唔……”

  女人可不管面前的孩子怎么说,使劲掰开孩子的嘴,硬是将药粉灌进了孩子的嘴里。孩子吃下药粉后,因心中的感情未除,导致他看到女人的时候,毒气攻心,从而吐出一口红成黑色的血。

  女人大惊失色,婢女推门而入,叫出了声,将把守的侍卫引了过来。就这样,女人以谋害皇子之名,被一道圣旨打入冷宫,并判终身□□。

  一阵狂风刮过,将言逑的眼吹得闭了起来,待他睁开眼睛时,这番景象算是又过去了。

  白雪飘落,地上的白色冻的发冰,梅花树上的雪花时常被风吹落,连树枝都被冻得抖三抖。

  “夕源?”不知白杨喂给夕源吃了什么,满屋子的太医们看得目瞪口呆,因为那么一颗药丸,夕源就已经把眼睛给睁开了。

  “白杨哥哥……”幼小的夕源用手揉了揉眼睛,朝白杨露出了一个开出花的笑容,随后想到了什么,连那笑容也顺势塌了下去:“哥哥,我额娘呢?”

  白杨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帝,见皇帝点了头,这才笑道:“后院。”

  一群人陆陆续续到达后院,并没有瞧见女人,侍卫急忙去寻找,终于,在那落满白雪的梅花树前,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那尸体手里还握着一份落了雪的血书。

  “雪下的极美,我站在树下望着那飘零的雪花,白雪花落在红色的梅花上,那景象令我回味无穷。我急忙穿上我那艳红的纱裙,当我躺在那白雪中时,哇,我便是那梅花。陛下,你还记得梅花么?那初遇的梅花……您定是不记得的,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

  夕源跑来的时候摔了一跤,他哭了,哭着抱住他娘的尸体,嘴角的血滴到了尸体的空洞里,紧接着,那么小一个人,也随着白雪一起歪倒在了尸体上。

  迷雾之中没了人影,却还能听到些声音。

  “哥哥,你做我师父好不好?这样我就能跟你学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了。”

  “好啊,反正我也没收过徒弟。”

  “哥哥,我娘不要我了……你要我好不好?这样我就能永远跟你一起玩儿了。”

  “好啊,这有什么不能要的?反正你是我徒弟,谁都不要你,我都会要你的。”

  “真的?那……你会走吗?”

  “……”

  “会吗?”

  “不知道……但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还会陪着你。谁让你是我徒弟呢。”

  杯子掉落的声音,寒风呼啸的声音,与撕开布匹的声音结合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夕源说道:“太子之位与我无缘,我只在乎吃喝玩乐。三皇子是三皇子,夕源是夕源,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若要继承皇位,你们还是去找三皇子罢,这些权位争执,与我夕源是无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