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纸婚
◎告他妈的白!◎
台州人很盛行吃生姜口的食物。
于祗入乡随俗地点了一道沙茶生姜走地鸡, 和一份姜汁冰淇淋,江听白要了火炙黄金螺和东海野生黄鱼,另外就是几样经典的招牌菜,主食是浇头鲍鱼手打面。
于祗小口舀着冰淇淋的时候, 忽然问起来, “你昨晚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后来怎么样?”
江听白搭在桌上的手紧张地小跳了一下。
也许是时候, 告诉她这些。
他刚要开口于祗的手机就响了。
她指了指屏幕, “我外公, 去车上接一下。”
明老爷子年纪大了听力不是太好,每次接他电话都要很安静的环境。
服务生过来给他们加了杯水。
江听白招了招手, 服务员低下头问,“先生你有什么吩咐?”
江听白小声在他耳边说,“开瓶你们这里最贵的酒。”
服务员很高兴, “好的,您什么时候要?”
江听白想了想,“等我表白完吧。”
“那先提前祝您表白顺利。”
“谢谢。”
这个电话打了十多分钟。
于祗放下手机,“菜已经上了呀。”
江听白把擦过的筷子递给她,“外公跟你说什么?”
于祗尝了一口鲳鱼年糕, “让我有空去上海住两天,老人家上年纪了,我下次和我哥一起去吧。”
江听白略显拘谨的,暗自捏了一下餐布,“于二,你不是问我那个故事......”
“这个日子我是一天都没有办法再过下去了!”
头顶冷不丁地传来一阵怒吼, 于祗旁边的座椅上, 被人甩下一个银色编织手袋。
江听白非常不爽地抬头, 正对上同样烦躁的陈晼。
这一番眼神的较量当然是陈晼落下风,她连半秒钟都没犹豫的就撤回了目光。
陈晼惊讶地微张着嘴,“哦莫,我打扰你们约会了吧?”
于祗抬了抬手,“没有啊,随便吃个饭而已,你没吃就一起吧?”
说着又对服务员说,“麻烦这里加套餐具。”
陈晼战战兢兢的坐下来,“要不我还是走吧?我看你老公像要宰了我。”
于祗也对她耳语道,“不会啊,他看谁都那么冷漠,没事儿。”
陈晼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想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哇。”
于祗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没关系,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吃饭的?”
陈晼喝了一大杯水,“听元安说的呀,你不是告诉你哥了吗?他俩马上过来。”
喝完又补充道,“说是来蹭饭的。”
于祗不可思议,“抽了吧他,饭都混不上了?”
陈晼的表情更惊讶,“你亲妹妹你都不知道?你哥都被撤了,他死活不肯娶简静呐。”
说着她拱了一下于祗,“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哥名下得存款、房产、股票、基金大把,够霍霍到下辈子。”
于祗差点被撞倒,她扶了扶桌,“我当然知道他有。”
她怕的是她那个独.裁的亲爹,家里还没谁这么反抗过他。
这么一弄于从声心脏能受得了啊?
陈晼又笑得前仰后合,“简静丢人丢大发了,这事儿我乐好几天了都。”
笑着笑着她发觉对面坐着的江听白,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陈晼很识时务地说要去上个洗手间。
走之前还做了个请的手势,“江总您接着说,我去这一趟且得半小时呢,指不定掉进去。”
陈晼边走还边回头,“继续继续,您请继续。”
江听白又重新酝酿了一下开头,“其实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她不是别人,她正是我......”
“陈晼是不是在这儿!看见她车停门口了!”
身后陡然又传来龚序秋气急败坏的声音。
还告他妈的白!一个二个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来这儿捣乱。
江听白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把餐巾扯下,擦了一下手指后重重扔在桌上。
毁灭吧,真的累了。
于祗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听白这一通突如其来的火气。
不知道谁又惹得他动怒了。
随即非常友善的,冲龚序秋点点头,“她刚去洗手间了。”
龚序秋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又让加了套餐具,笑着问,“江总这又是冲谁呢?”
江听白无语地往后一仰,头枕在椅垫上,刚准备抽出根烟来点燃。
但一看于祗,他又忍住了。她是最讨厌闻烟味儿的。
龚序秋自觉很聪明地给他点上。
江听白几乎被气笑了,朝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龚序秋以为江听白是在夸他追妻有方。
礼尚往来的,也朝他竖了那么一下,“你也有进步,都能单约出来吃饭了。”
江听白的薄唇里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而后抬手就把刚点的烟熄在了烟灰缸里。
等于祲和闻元安到了。
最后这桌饭就变成了六个人吃,原本挺宽敞的空间一下变挤了。
“元安,你今天去面试了?”于祗问。
她看见闻元安的包里飘出一张简历。
“快毕业了嘛,先找个实习,”闻元安接过于祲盛给她的鸡汤喝了一口,“不过谈崩了,人没看上我。”
陈晼一听就不对劲,“你说说你怎么谈的?”
她简直不敢信,这年头连博士找工作都这么难了?其他人怎么办。
闻元安简明扼要的还原了一下,“前面聊挺好的,后来主编就问我能接受无偿加班吗?我反问他说,那你们杂志社能接受劳动仲裁吗?”
陈晼:“......然后呢?”
闻元安还有点不解挂在脸上,“然后主编就让我去另谋高位。”
“......”
您大小姐真是没有出去工作过。
于祲强忍着笑摇了摇头,“急什么,等毕业了再慢慢找不迟。”
“那你自己呢?”于祗有点担心她哥这么和家里闹,“有什么打算?”
于祲笑了一下,“给老于家累死累活这么些年,我也歇一阵儿,本来我也是懒散又荒唐惯了的。以后我啊,就守着我们家元安,投点小资,这才叫过日子不是?”
对这种闭着眼说出来的瞎话,于祗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要于祲成天过斗鸡走狗的生活,跟章伯宁一样,三五不时出入拍卖会迷文玩,或是打牌消遣,那还不如白刀子进去更痛快。
他才不是什么闲得住的人,更不是胸无大志的纨绔。
人人都以为于家最听话懂事的是于祗。
但于祗一直觉得是她哥,于祲完全是照着家里铺好的路在走的,他喜欢数学,全国竞赛拿了很多名次,但于从声非要他在读研的时候,还辅修了经济学的双学位。
那几年他的日子从没有个清闲的时候。
当然除了江听白这种反人类,于祗还没见过谁同时修两个学位不叫苦连天的,而且他修的还是双博士学位。
后来去牛津读博,更是直接砍断了他想当个数学家的梦,他申的是商学院。
于从声对于祗没有过多的要求,无非要她有个好名声嫁个好人家,但对于祲的每一步都力求精确。
但就这样她还有时候忍不住跟她爸吵架拌嘴的。
可从来没听她哥抱怨过一句,更别提对于从声有责怪不满了。
他一切jsg都接受。
但现在他为了闻元安,竟然和于从声翻了脸。
于祗又惊又叹地看了眼别有幽致的闻元安,这朵小茉莉花儿,有点子让男人不顾一切的本事在身上。
服务员把江听白之前点的,据说是他家镇店之宝的二十年女儿红端上来,给每个人都先倒上一杯,“各位慢用。”
龚序秋瞧了瞧年份,“嚯,江总真是大手笔啊。”
江听白一肚子火懒得作声。
闻元安拦了一下于祲,“不行,你喝了冷酒头要痛的。”
她起身问前台要来温酒的器皿,把酒瓶里装着的酒都热了一遍。
闻元安把杯酒递给他,“好了,喝吧。”
一个总是纠正你词法,担心你喝冷酒的姑娘。
于祲从始至终目光郁郁地看着她,眼底里是不饮自醉的襖\热和沉沦。
从前参悟不透是真,现在觉得人生坎坎坷坷,何为乎来哉也是真。
于祲握住她的手喝了一小口。
这股芳气笼人的酒香,元安唇边催酒莫迟留的笑意,刻在他心里头很多年。
直到后来,香消酒未消的时节里,他都再寻不到这滋味。
吃完饭于祗回了一趟鸦儿胡同。
她担心她家里正鸡飞狗跳,但庆姨来开门时面色如常。
于祗问,“爸爸还好吧?”
庆姨接过她手中的燕窝,“身体还好,就是心里的气难顺呐。”
于祗边进门,边喊了句妈。
明容忙示意她轻声点,“小囡过来坐,你爸爸刚吃了药睡下。”
“老于这阵子挺来火的?”于祗把包扔在沙发上,“他儿子把他气得不轻。”
明容点头,“小祲连片纸都没从集团带走,算是彻底撂了挑子,你爸亲理了几天事,回来就直嚷嚷说人不中用了。累得他坐在沙发上就起不来,真以为我儿子在集团,是成天在那儿享齐人之福呢。”
于祗没绷住笑了出来。
她又说,“可爸这身体能吃得消吗?”
明容放轻了声音说,“他就拉不下这个脸去闻家提亲,你让你哥啊,再坚持几天,你爸爸憋不住了就会豁出去的。”
她见女儿一个人来的,便问,“你老公没陪你一起来?”
于祗解释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让他先回了。”
“你们以为我没去找闻方旬?”
楼上猝不及防传来一声低吼。
于祗一转头就看见她爸走了下来。
她赶紧站起来,扶他慢慢坐了。
然后就顺势坐在了她爸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那闻伯伯是怎么说的?”
于从声冷哼了一声,“那老东西反来问我说,您的宝贝女儿于祗许了几户人家啊?你老于要脸,我不要?”
于祗:“......”
明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这么说没的商量了?我挺喜欢元安那孩子的,还真是有点可惜呢。”
“如果儿子实在要娶,也不是没办法,让老爷子来趟北京,”于从声想了一会儿才说,“闻方旬有今天全凭他岳父扶持,到现在都很听从他,咱爸和他岳父可是交情匪浅呐。”
明容一向不喜欢麻烦她深居简出的父亲。
但这是她儿子的终身大事,明容点了下头,“过段时间我亲自去趟上海。”
于从声说,“也不用急,让孩子们先相处着,边走边看。”
然后又吩咐于祗,“让你哥歇够了就回来上班,他想累死我啊他。”
于祗忿忿地拈了颗杏仁吃,“还请外公出马,轮到我哥的婚事这么开明?”
明容把她拉到身边来坐,“看你说的,好像嫁给小江委屈你了。”
于从声抬头瞪了她一眼,“你的事儿我倒是想做主呢,也要我做得了江家的主啊。”
于祗没懂,“什么意思?听不明白。”
于从声一直都以为她早知道了当年的事,“你不会到现在还认为,你和江听白这婚,是你老子逼你结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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