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兵不厌诈(1 / 1)

帝阙韶华 薄荷酒/薄荷酒BHJ 582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八十七章 兵不厌诈

  校场比武逐日进行,擂台共四座而对峙的有三方,就可以用上一些小小的策略。无论北辽还是夷金都发觉,要想按照原本口头约定的方式,将双方所有的力量都用于联合进攻禹周而非内耗,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比如说,第一天比武下来,北辽占领了赤焰台,夷金守住了飓雷台。结果次日时辰一到,大家进场各自奔向选定的擂台。接着辽金就发觉情形有点不对劲,只因禹周的年轻武者们就像事先约好了一般分成两股,分别去了东侧的玄水和西侧的冰风,压根不理会另外两座不是自己人把守的擂台。

  于是当天校场中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赤焰和飓雷两座台下几乎全是辽人和金人,少数几个事先没得讯而误入的禹周子弟见到这情景,干脆放弃了当天的争擂,原样退出去,到比武区外旁观。结果在二分之一的场地里,北辽和夷金武士大眼瞪小眼。如果要打,人家禹周摆明了不搭理你,如果不打,这么多人是干站上一天还是有样学样地告退离开?场面也太说不过去了。须知天宜帝只在第一天亲临,其余时候校场中允许部分禹周百姓入内观擂,故此周遭围得水泄不通,但见众目睽睽下,指指点点间,议论纷纷、众口铄金:他们两国不是争着要娶我们的公主么,怎地不攻打对方的擂台?夷金怕北辽也就算了,北辽如今也这么礼让夷金?果然是战败后不行了啊;还是说,难道他们两国根本没诚意,是串谋好了来我们京城闹事的,那还比什么武,直接统统逐出去干净。

  北辽和夷金再是串谋,彼此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武人更是脾气暴躁受不得激。于是一来二去,这两座擂台也就交上了手。反正公主就一个,再怎么说共同进退也是竞争关系,到头来还不是得撕破脸。起初还有克制,大家点到为止,问题是只要比武就有输赢,分了胜负又要扳回面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渐渐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热烈程度似乎也不在另外两座三国会战的擂台之下。到了下午鸣金收兵,辽金武士都憋着火气,已经快要升级到横眉怒目、剑拔弩张的程度。

  当日禹周的两座擂台仍旧是禹周的,另外两座却全都被北辽占领了。第三天,禹周除了守卫原本阵地,倒是分出部分人手去往北辽的赤焰台攻擂,却对另一座不予理会。那座飓雷台还是昨日北辽从夷金手中夺去的,夷金武士当然没道理放着不管,憋着口气想抢回来,尽管完颜潮从中约束,这一日辽金的冲突仍比前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耶律三王子和完颜世子对当前局面都是既恼火又无可奈何,谁也没想到相互利用的默契仅仅维持了一天就被破了。他二人的立场也有很大区别,就算完颜潮可以不顾脸皮,但耶律世保却必须保全北辽的面子。

  再说,天下人眼睁睁看着,完颜世子就算想不要脸也得有个限度,总不能让这场夷金挑起的比武演变成天天当众自打耳光吧。

  两人明知是禹周有意挑拨,心里仍免不了对对方既是疑虑,又生出一肚子邪火。彼此在观武楼中碰到时,脸色都不可避免地冷淡下来,但有一个想法是相同的:禹周的宁王年纪轻轻,怎地如此狡诈?那帮血气方刚的年轻侠客居然也真的听他调遣。

  到了第四日上,禹周没再刻意安排,但是三国混战的局面已成,每当擂台上一方的人被打得跌落,另外两方武者就在台下轰然叫好。

  在这种状态下,无论对哪一国来说,要保持占住一座擂台都不是易事。按照规则,连胜三场即可获得休息,但即使是内力悠长的高手,架不住场面太大,攻擂的人源源不断,仍然会觉得吃力。

  就像范寅守了三天玄水台,第四日疏神败给了品武堂一名武士,幸而没有受伤。当日快要结束时,方蓝瞅准机会又将擂台抢了回来。

  静王也到观武楼看过两次,洛凭渊每晚与他商议下一步部署,自己日间再根据情势调整应变。这不止是一场消耗战,策略得当十分关键。禹周既要占据一定优势,又不能让自己人过于损耗,每一名高手都要尽量用在刀刃上。

  如此到了第五日结束,比武场中的态势又与第一天相同,方岚暂居玄水台擂主,他剑法修得精妙,一天下来守得异常严密;崆峒派的闻仲羽在冰风台,北辽和夷金分踞赤焰和飓雷。

  原本要连比十天,宁王觉得己方要守的擂台多,当然比其他两国辛苦,于是奏请天宜帝,插入了两日休息,时间分别是第六日歇一天,然后再连比三日,再休擂一天,最后两日决出优胜。

  辽金没有提出异议,混战中已经谈不上以逸待劳,他们也需要修整。

  一连五六天,洛城中快要万人空巷,皇帝不驾临,比武时就用上了兵刃,每日数千上万人拥挤到校场周遭旁观里面刀光剑影、拳脚交加,在街头巷尾稍一驻足,就能听到附近认识不认识的都在指点江山,热议比武场面。

  然而人所不知的是,重华宫中也不甚平静。就在刚过去的数日之间,宫里发现了两三次被外人侵入过的痕迹。出没地点还不少,既包括清凉殿、御书房这样的重地,也有绯云亭、内廷监等不甚要紧的所在,兰亭宫等几处得宠嫔妃的宫室也察觉异状,来人甚至还曾经试图进入守备森严的内库。

  从留下的各种踪迹来看,潜入者应该只有一到两名,所到之处往往器皿移动、箱柜半启。先后有几名内侍宫女看到人影,但身法极快,不要说相貌,连身形胖瘦都很难确定,只能说瞥见了一道影子或几片衣袂。

  大内统领李平澜为此颇有些烦扰:这擅闯宫禁的人不似刺客,若说是盗贼,宫里各处却没有珍贵宝物失窃,查点下来,统共也就少了一枚束发用的羊脂白玉环,虽然也是价值不菲,但怎么看都是顺手牵羊;若说不是为了盗宝,每回都东翻西看四处游逛又是要做什么,闲得没事来皇宫一游么?

  如今辽金两国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武人拥到了京城,众人都推测必是其中高手偷入宫里窥探滋事。尽管没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此乃天子所在的重华宫,被人不当回事地进去出来,怎能不风声鹤唳?

  天宜帝不仅是恼怒,他想到有人能在宫室内轻易来去便如芒在背;而且,这贼人看似到处乱走,实则连后宫哪位妃嫔地位较高、住在何处都知晓。不管是不是外夷在挑衅,其中定然有内应出卖宫中情报,两者都绝不可容忍,必须严加彻查。

  皇帝下旨限期将宵小擒拿问罪,御林卫的压力骤然加重,李平澜将内廷防卫布置得更加严密,他心中已经有了推想,毕竟有能力在重华宫中搅出这种事端来的,放眼武林十根手指都能数清,而其中恰好在洛城的就更少了。对方此举究竟是要针对自己,还是另有玄机?

  以他谨慎的性格,没有拿获就不会说出来,只是派人知会了洛湮华,要他府中也加强戒备。

  比武暂歇一天,再度开擂时隐隐多了一种前几日没有的肃杀氛围,第六日还不太明显,到了第七日,谁都能感觉到情势正趋于紧张,各方上台争擂的人数反而少了,但每一个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隐隐有种白刃相搏的意味。

  一些自行赶来参战的武者前几日没有上擂,此时却已经插不进去,台上的水准远在自身之上,凑上前也是徒惹笑话耽误事,有些人便退了出去。

  三国的武力高下也显现出来,北辽一方的武士数量与实力都胜于夷金,禹周出动的高手人数与北辽大致相当,而武功似乎要高出半筹。这也在情理之中,须知中土武学根源深远,从源头上的确占了中正精深的优势。而辽金网罗来的本国以及西域武者往往偏于蹊径或奇门,虽不能说一定谁强谁弱,但同是年轻的习武之人,资质与努力差相仿佛的前提下,禹周一方终究更擅胜场。

  悬水台始终是争夺最激烈的一处。第七日上午,方蓝与一名北辽武者相斗,衣袖被对方长刀削去一片,那人颇为精明,立即收招说声“承让”,方少侠不擅装傻,怔了一下只好怏怏下擂。

  唐瑜本待接上,被南宫瑾拉住:“唐公子且慢,江宗主说了,你晚些上去对咱们有好处,这会还是我来。”

  按照静王的意思,只要唐大公子尚未出手,在台下造成的威慑还胜于早早占住一座擂台,故此不必急着争擂。

  唐瑜有点郁闷地停步,他观望这么多天,也很想一展身手大杀四方啊,但大局为重,只好眼看着南宫瑾衣袂飘飘纵身而上,在一片赞叹喝彩声中将玄水台又夺了回来。

  第八日结束时,三方占有擂台的数量仍然是二、一、一,令人怀疑是否无论怎么比,最终都是这个结果。

  散场后耶律世保仍然坐在观武楼中,没有马上回驿馆。他不是每天都有时间过来,指挥调度交给了姬无涯和欧阳一念。但这两人之间似乎总有些不对盘,安排得不够得心应手,感觉上,已经快要决胜了还没摸清禹周的底细。无论己方用的力量大还是小,禹周都稳稳地保持着现有的态势。

  今天出现了一些波折:时辰快到的时候,北辽夺了冰风台,禹周没有反攻,赤焰台那边却忽生变数,最后一刻被个名叫云霄的年轻剑客上去,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在守擂的武士身上划了一剑。

  赤焰台自比武第一日起就被控制在北辽手里,今日突然失守,令人不由火起,占了冰风台也没有胜利感。而且,无论是南宫瑾还是那个云霄都不是一般的风流人物,往台上一站便即引来无数瞩目赞美,将本国武者的风头远远盖了下去,武功又扎手,,当真是碍眼非常。

  另有一件事令耶律世保心下疑虑,北辽这般尽力还只保有一座擂台,夷金明明实力不及,何以仍能同样占据一座?到了眼下阶段,他可没有手下留情,难道又是禹周有意为之?弄得完颜潮现在还气焰不减,一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姿态。

  就在他反复思忖之际,隔间的门开了,贴身侍卫入内禀道:“三王子,完颜世子前来与您打个招呼。”

  无需通禀,耶律世保也看到完颜潮正笑吟吟站在门外,不等人请就自己走了进来:“三王子连日来又是和谈,又要挂心比武,当真是辛劳得紧,在下瞧在眼里,也是感佩于心。”

  “不敢当,既然身为使节,为国事尽力就是本分。”耶律世保如今见到此人就觉腻烦,夷金对他这趟出使造成的掣肘着实不小,从前俯首帖耳,现在却一副皮里阳秋的态度在眼前晃,若非他还有几分城府,一照面就要沉下脸色:“完颜世子可是还要在此地多待一会儿?恕我尚有些要事在身,只好失陪了。”

  “说得好,为国尽心,在下忝为金使,亦是人同此心。”完颜潮脸上依旧带笑,略略拉长了音调,“身在异国他乡,谈判举步维艰,比武又难有把握,万一过两日输了擂台,怕是求亲无望,这和约也要跟着失了指望,也难怪三王子会闷闷不乐。”

  他不等耶律世保变色,又抢先叹道:“我完颜潮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些日子亦是身不由己。想禹周有意挑拨离间,我等难道就任由摆布?三王子且不忙走,我有一良言建议,不知可愿与闻?”

  耶律世保见他语气变换,说得一波三折,不知道有何用意,于是挥手示意两名贴身侍卫退到外面,待门掩上了才道:“完颜世子有何想法,不妨明言。”

  “我近几日仔细思量,辽金本是同盟,实在没有必要为求娶一个公主伤了和气,让禹周从中渔利。”完颜潮笑道,“过去与三王子未曾深交,心里甚是仰慕亲近,现下有缘同在洛城,却不想错过结交的良机。待到最后两日比武时,在下尽可令本国下属将擂台相让,命他们全力协助品武堂对付禹周武人。只要北辽能赢了比武,求得婚约,和谈自然也就顺风顺水,禹周为了颜面都不能亏待了自家的姑爷不是?至于我这边,花了力气又赔着名声成全三王子完成使命,想来尊驾投桃报李,必定也不至令我空手而归,岂非两全其美。”

  耶律世保心中冷笑,果然是要趁火打劫,铺陈等待了这许久,终于瞅准时机挑明了。

  他倒想听听对方要提什么条件,于是说道:“完颜世子愿意退让协助自然是好,却不知想要我做什么?”

  “说起来,于三王子不过举手之劳。”完颜潮道,“闻说和谈进展得不太顺利,禹周朝廷满口道理连篇,谈到实质就一毛不拔。我这厢助你雀屏中选、人财两得。公主虽然美貌,为了交情自可拱手相让,绝不会意图染指;至于财么,既然是协力取得,不管禹周许给北辽多少金银绢匹和粮物,我国只要从中分润三分之一即可。不知三王子意下如何?”

  耶律世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和约已经谈了十多天,北辽可说处处受挫。就像他原先担心的,禹周不愿给现成的好处,连放还战俘都推三阻四,几乎就是以宁王的建议为依据。在互市和派遣工匠方面倒是同意提供便利,但都是有前提条件的;看目前的态势,北辽想如往昔一般白得银钱物资只怕难上加难。

  耶律世保但觉进退维谷,底牌被看穿后,手中就几乎没有筹码,落在对方眼里都是虚张声势。而本国王公官员早已习惯了不付出任何代价,上马就抢,下马就要;自己若带回了这样的和约定会遭到众人指摘,于前途甚是不利;可若然不答应,眼下国中就要粮荒。

  但是情势也不全似完颜潮口中那样困窘,禹周朝廷这两日略给了一些缓和的余地,李辅仁提出,看在北辽遣使远道跋涉而来的诚意上,愿意赠给粮食二十五万石,绢布一万匹,待归国时带回。算下来大约能折合四十余万两银子,而粮食如果省吃俭用一些,凑合着也够国中度过今春的青黄不接了。

  耶律世保早已盘算过,拿着这些赠与回去,自己谈不上立功,勉强能堵一堵耶律世材的口。他不知道禹周是不是提前算好的,略松了口气之余又一次感到后背发凉。闻说有关北辽的情报主要是静王派属下提供,究竟准备了多久才能做到如此程度?好在这个大敌就快要被除去了,一定要快,趁着禹周的朝廷还不够了解这个人的价值,趁着他们内部还有纷争和妒忌。

  耶律世保当然没打算就此满足,他率众前来,必定要做成几件大事。只是没想到,刚刚争取到的一点利益都被人观察算计着。他的声音不由得冷淡下来:“想不到完颜世子竟这么关心我北辽的议和,不过,这杯羹未免也分得太容易了罢。”

  完颜潮认定他处境艰难,定会选择合作,悠然笑道:“三国毗邻,贵国与禹周之间发生什么状况,自然是我夷金的头等大事,怎么关心都不为过。在下劳师动众,千里迢迢而来,固然是要向禹周讨回先前的场子,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三王子。说到分利,夷金去年借兵八千帮助北辽会战,结果全都折在了韶安城外,损失非小。如今既然讲和,总不成将夷金撇在一旁颗粒无收,否则我父王也不好向臣民交代啊。”

  他侃侃而谈,听起来倒是情理都占了几分,耶律世保皱眉道:“当初借兵的事不是我管,听说我北辽先头已经给过报偿,说好后果自负。会战没有战利品可分也是无奈,世子忽然要在和约上找补,却有些难办。”

  “三王子身份尊贵,在禹周任重道远,紧要关头舍些小利而谋大事,辽主非但不至见责,反而会赞许此乃决断卓识。”完颜潮道,“试想求得公主又和约到手,衣锦荣归之际是何等快意风光,谁人见了此等功劳气势还敢说声不是?而区区不才,有缘合作这一遭,愿为三王子日后之助。现下也不需做什么,只消写下一道承诺文书,盖上印章,你我便可协力同谋,共襄战败禹周了,三王子以为如何?”

  他舌灿莲花,讲得不可谓不动听,换做其他时候,耶律世保难免不会动心点头,开始进入漫天要价、着地还钱的阶段。

  然而完颜潮虽然抓住了时机,在耶律世保眼中,他能帮上的忙实在很有限。夷金的武力既不及北辽也比不了禹周,最后两天擂台中就算倾力相助,至多也就能帮忙夺下一处擂台;再往后就使不上力了,北辽还是得全靠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与洛文箫早已约定在先,北辽哪怕只有一两人进入最后环节,也会胜券在握,相比于夷金的狮子大开口,这位太子殿下既能起大用又不需付代价,委实合算太多。

  耶律世保的确在心中勾勒了自己挟胜而回,在北辽众望所归的图景,比完颜潮描述得只有更志得意满,但他相信凭自己接下来的布置已经足以达成目标。至于日后守望相助云云,更可以直接忽略。夷金从来善变背信、反复无常,看完颜潮出使以来的作为就知道其人不可信,能有多少助力不知道,不小心被缠上了却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他携带的使节印章代表北辽,一旦盖上可不是轻易能反悔的。

  耶律世保定下心意,交易不能做,但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眼前这种小人。对方应该不敢明着翻脸作对,但若是在洛城中被暗地下了绊子也是不值。想到此处,他便微微一笑:“完颜世子的提议,我极感盛情,但兹事体大,实在不好越过父王擅自做主答应。这样可好,后两日比武我们可各自尽力,无论结果如何,能否胜了禹周,待我回到昭临定然将世子的意思向父王禀明,尽量为夷金争取一些利益,也不枉同为使节在洛城相交一场。”

  他场面话从来说得漂亮,一番言辞十分客气,既顾全了彼此面子又什么都没答应。

  完颜潮却不禁一怔,游说了半天,结果被这位三王子轻易一句话堵了回来,言辞再好听也是拒绝,他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味道。待要再劝,耶律世保的态度已经摆明,就是不能做主,什么都承诺不了,再怎么谈条件也是白费。

  谈到这个份上,能做的就只有同样客气几句,告辞离去了。

  转身出了隔间,完颜潮的眼神立时阴沉下来,耶律世保看似顾及面子,实则随口敷衍、漫不经意,根本没将自己的谋划看在眼里,比起严词拒绝更多了十二分轻蔑;无功而返又被小视,他定会让此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