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往事已矣
演武场上一片哗然,群雄对金拓磐的名号都不陌生,尽管其人奇诡不及纳兰玉,智计难比姬无涯,神秘更是不能望檀化羽之项背,但若论武功强横、心狠手辣,在昆仑府九护法中向来不落人后,可算凶名赫赫。金拓磐六年前与另一名护法温天笑同上华山索战踢馆,连伤十余弟子,尽皆身体伤残,再难复原,二人对中原武学大肆嘲弄羞辱,最终扬长而去。
这一段往事武林中尽人皆知,华山派自此饮恨,直到近一年方渐有转机。去年七月太平峡谷,品武堂、金铁司大败,金拓磐被封景仪与两个师弟截住,斩去一只左手,若不是在索隆泰帮助下脱身逃走,必定殒命当场。受此挫折,这位第三高手连洛城比武都没有露面,想不到今朝却出现在万剑山庄。
绿袍客被封景仪识穿行藏,左手特征过于明显,想否认也无从抵赖起,索性也不答话,只是一径冷笑。
这样等同默认,四下里喧哗声更大。一般而言,即使是不请自来,昆仑府的护法参加个把武林大会也算不得多么出格的事。朝廷宣布驱逐昆仑府,但江湖中的规矩远比官府松散,作为练武之人,如果改头换面,不声不吭地凑个热闹、开个眼界,在场大家都忙得很,原也没人有功夫管他。
问题是金护法的表现实在谈不上低调,短短时间已针对琅環宗主攻讦了一次又一次,赤裸裸挑动矛盾。原先他的言行混杂在三江帮的叫嚣造势声中,旁人只会看做寻常的江湖争斗,但身份一经点名,其中意义顿时大相径庭。须知金拓磐为金铁司效力,本应待在夷金的都城大梁,如果不是奉命前来、别有居心,为何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竭力促使琅環分裂,令武林局势加倍混乱恶化?刚刚听完封景仪的讲述,联想辽金长期延揽武者对禹周武林的进犯,琅環在驱除外虏中的重要作用,答案简直昭然若揭。
同仇敌忾之心一起,许多人手按剑柄。
金拓磐之所以来到江南,的确出自金铁司的授意。完颜潮被拘的消息传回大梁,摄政王完颜灼又惊又怒,一番劳师动众非但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赔上了儿子。他立即遣使前往洛城,设法将完颜潮尽快弄回国,此外厉兵秣马,暗地着人四出刺探情报,准备寻找时机对禹周还以颜色。接到琅環内乱的消息,夷金如获至宝,金拓磐作为金铁司留驻王都的有数高手,早年又归附魏无泽,就成了潜入试剑大会查探虚实、伺机行事的不二人选。
他踏进山庄前已精心准备,用人皮面具掩去真实面目,通过药物改变嗓音,自觉足够稳妥,然而一见华山弟子,想到断手之恨,一时恶意上涌,说话不免失了谨慎。封景仪六年来对师门之痛刻骨铭心,无时或忘,在他心中,岳乾必须找到,带回华山以门规论处,而动手残害了师傅、师弟们的金、温二护法同样不能放过,为了透彻了解这两个仇敌的形貌举止、性格武功,不知曾耗费几多精力,下过多少工夫。金拓磐虽已刻意变化声音,但那几声冷笑却是由心而发,音调与太平峡谷交手时听到的如出一辙,终究瞒他不过。
金拓磐见围过来的侠客越来越多,心里也有些发虚,演武场中虽有己方阵营的人照应,但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公然相助。他冷笑方歇,右手袍袖扬处,原地咋然腾起一团白烟,趁着近处的人纷纷屏息退后,整个人疾速掠出。他先前已看好了退路,西南方位没有扎手的门派,琅環、少林、寒山不是在北侧,就是在东边,只消不受阻碍,数息功夫就能离开这处演武场,觅路远遁,想来万剑山庄的守卫也挡不住自己。
孰料身形甫动,旁侧猛然传来一股浑厚的力道,一直静观态势的少林镜明大师不知何时已有动作,倏忽到了左近,僧袍拂动间,乾坤铁袖化柔为刚,直奔他肋下袭来。
金拓磐心里一沉,脚下却毫不迟疑地转换方向避过要害,拼着肩头受一记袖风,再度寻隙夺路而走。但于此同时,他前方去路上已站了一人,年轻俊雅,卓然玉立,手中长剑寒芒胜雪,正是洛凭渊。他关心事态发展更甚旁人,见到金拓磐露出马脚,如何肯放他走脱,因此比两位师兄还要快上一步。
机会稍纵即逝,金拓磐被接连阻得两阻,群雄已将周遭彻底围堵。
“原来这就是万剑山庄的待客之道,一言不合,便是来得去不得。”他目光阴鸷,沉沉说道,“试剑大会名声在外,吹得如何如何,莫非就这点格局度量!”
“请施主暂且留步。”镜明大师合十说道,“非是老僧有意为难,施主身份特殊,于非常之时口出是非之言,甚是不善。还望道明来意,为在场英杰释去疑惑。”
四面八方俱是审视戒备的目光,金拓磐眼见脱身无望,脑中飞快转着念头,口中冷笑道:“老和尚问得实在无趣,一场赌约轰传武林,示警坊间,茶余饭后,哪个不是随口评说,要么闲扯白话,要么开盘押注,为何本座适逢其会、有感而发,一开口却成了居心叵测?琅環将我昆仑府折腾得乱七八糟,还指望本座替江华说好话不成?”
这话乍听倒有几分歪理,就有自北边来的人讥刺道:“夷金世子这会儿还被关押在洛城,金护法放着主子不管,大老远跑到金陵适逢其会,顺带说江宗主的坏话,好有兴致啊!”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找麻烦!”金拓磐冷笑道,“什么名门正派、中原正统,什么少林、寒山,禹周武人就是虚伪,明明只会以多为胜,偏要假借个大义的名头,生怕落人口实。今日用不着来这套,不妨一拥而上,数千对一,本座奉陪便是!”
他颇有心机,看似反讽,实则以言语相激。群雄顾虑到以众敌寡似乎确有胜之不武之嫌,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饰词诡辩也没用,谁不知道你心怀鬼胎!”一名去过北境的剑门弟子怒道,“奸贼外虏也来说武林规矩,辽金纵兵屠戮村庄时,品武堂金铁司放火烧粮车时,可曾同我禹周讲过道义?”
金拓磐嗤笑一声,傲然道:“啰嗦什么,若非我今日身陷重围,似你这般角色,十个八个也不放在眼里!”
“金护法要单打独斗,那便由在下奉陪如何?”洛凭渊上前一步,淡淡说道,“中原正统、名门正派的道义规矩,乃是为朋友、同道准备的,就如江宗主之于慕少庄主,对付外敌贼子则无所束缚、不拘一格。只是以金护法的能耐,实在还配不上诸位大侠联手,由区区在下一人代劳足矣。”
他到场后一直默不作声,但以寒山派之引人瞩目、宁王殿下之声名远扬,受到的暗中关注殊不下于静王,此刻出面应战,一番话说得言辞妥当、道理通畅,更兼人才出众,立时引得一阵喝彩。
“原来是风头正盛的陆少侠,多闻寒山门下表面与世无争,实则沽名钓誉,还真名不虚传。”金拓磐眼皮一翻,冷笑望天,“要本座与你对战,须得先划下道来,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倘若这是车轮战,阁下不过是个打头阵的,众位还是别再遮遮掩掩,一起上罢!”
“你这奸贼还敢提条件,妄想生离此地?没门!”蒋寒气得火冒三丈。
洛凭渊略微踌躇,他虽有信心取胜,但凡事有万一,以自己的年龄资历,却是不宜贸然做主打包票,他不由望向宁泽飞。
“一个金拓磐还不值得陆少侠出手,不知可否将此獠交与在下?”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封景仪越众而出,行至人前,“此人与我华山派宿仇未了,太平峡谷一战被他侥幸逃脱,今日正是机缘,在下愿下场一战,以师门剑法洗雪昔日之辱,生死各安天命!”
他语声沉着,神色极是坚决,朝周围深深一揖:“景仪代表师门出战,为示公平,愿约定在先,倘若是在下学艺不精,未能取胜,则任由金贼离去,一切责任由我承当,还望诸位能够成全。”
洛凭渊默然退后两步,他已明白封景仪的用意。这些年,昆仑府大肆传扬金拓磐、温天笑曾脚踩西岳、力劈华山,于华山派声誉可说莫大的折损,纵不至一蹶不振,也是创痛未平。而今仇家出现,封景仪自然不希望报仇之事假手他人;再者,在剑门盛会上,众多同道注视下削去宿敌嚣张气焰,实是一次摆脱往日阴影,重振门楣的良机,作为担当门户的大弟子,同样责无旁贷。而事先给予纵虎归山的承诺,是要让对方全力一搏。如此做法,既是光明磊落,也有着背水一战的决绝,令人心生敬重。
在场最有资格动手的就是华山派,金拓磐又是封景仪揪出来的,他开了口,众人都没有异议,宁泽飞说道:“我替你掠阵,景仪,多加小心。”
金拓磐心中暗喜,他对洛凭渊着实存着几分忌惮,倒不是由于对方的师承名声,而是梵音僧魔就死在这位五殿下的剑下,纳兰玉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物伤其类,不免心有戚戚焉;而断腕上新安的铁钩虽是百炼钢打制,碰上削金断玉的纯鈞剑,也只有不堪一击的份。现在对手换做了封景仪,情况立时大为有利,以自己对华山剑法的熟知程度,可谓游刃有余,看来今日有惊无险。
他对华山派睥睨已久,从不觉得当初辣手有何不对,去年尽管落得受伤而逃,但那是骤然生变,以一敌三,除了耿耿怀恨,轻视的心态并无改变。
两人在演武场中央站定,高手对决,不论思绪如何起伏,面上俱是气定神宁。时近正午,烈阳当空,山风猎猎。封景仪手持艺成时师傅所赐配剑,出鞘之际带起一片碎雪般的寒光,初夏的炽热仿佛在这一瞬冻结成冰屑,剑尖如电,化出千百虚影,径取对方眼目。
“云燕双飞!”魏清低声惊呼,“大师兄是何时练成这一招的,难道当真参悟了朔寒剑法!”
洛凭渊心中一动,他记得师尊说起过,西岳华山以奇险灵秀冠于五岳,华山剑法剑走轻灵,变化万端,同样以险著称。弟子入门,炼器三年方始教授剑招,只因劲力一个运用不当,反伤己身。待到熟习七十二式回风舞柳剑,数百种变招牢记于心,才得以根据资质分阶接触漱玉剑法、两仪剑法等上乘武学,探索险中求奇的境界,每前行一步,内功、悟性缺一不可。历代弟子中,能够领会奇字真意,做到收发由心的实属凤毛麟角。而奇到极处再转为平,蕴奇险于中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修习的即是魏清口中的朔寒剑法,堪称华山武学的最高层次。
封景仪修业勤勉、禀赋上佳,剑术进境高出一众同门甚多,但六年前应该还处于习练两仪剑法的阶段,据说施宛就是因此将剑谱偷偷给了岳乾,盼望心仪之人能够尽早赶上大师兄。师妹含恨而逝,数年光阴,封景仪却已登堂入室,窥见多数习剑之人穷尽一身而难以企及的堂奥,其间艰难苦恨,唯有自知。
洛凭渊转过头,看到华山派一众弟子都在全神贯注地观战,有的紧张握拳,有的难掩兴奋,蒋寒激动得脸色通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
金拓磐没想到对方第一招就来势飘忽、难以捉摸,但见寒光点点,须臾不离双目,心中不由大骇,急忙半身后仰,方才险险避过。
场周众人多是剑术行家,虽然未必识得云燕双飞,但眼见剑势清奇,境界高渺,无不精神一震,喝彩声此起彼落。
金拓磐险些吃亏,轻忽之心登时收起,再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武功走阴狠一路,本来使月牙铲,断手后改为双沟,重金请高手匠人将铁钩直接安装在左腕上,论灵活不及右手,但速度劲道尤有过之,潜心苦练,倒也琢磨出一套别具威力的独门招式,自忖武功较从前反有精进。此刻双钩并举,风雨不透,如一团黑雾,欲将对手笼罩其中。
然而从场边遥看,封景仪手下剑芒如同一道银练,自黑雾中笔直贯穿,由线及面,所到之处,密林般的钩影寸寸崩裂退去,代之以清冽寒芒,似能与金色的阳光争辉。
“是层林浸染,我偷偷看大师兄练过,不会错的,如今更上一层楼了!”蒋寒已经兴奋得口无遮拦,好在这会儿没人注意到他话里的毛病。
金拓磐越打越是心惊,比起去年交手时,封景仪竟似大有进境,内力增强,剑法更是出乎意料地棘手。
岳乾骗取的两仪剑谱以阴阳两仪为根基,昭示中原武学的精义,金拓磐曾反复参读,揣摩破解之法。原理本身博大精深、无懈可击,但欲以人力而夺造化运用之妙,岂能处处周全?招数变化虽多,出剑之际必有破绽。他功力本就高强,既熟知剑谱,上山搦战时便稳占先手,指东打西,果然无往而不利,从此认为不过尔尔。封景仪此刻手中剑法、脚下步法无不遵循两仪生克之理,于他早已熟知,然而对方每每剑光所至,峭拔奇峻如华山千仞,曲折跌宕若落瀑飞流,剑意融汇自如。仍是剑谱上那些招式,却如脱胎换骨一般,灵动非常,破绽倏忽隐现,未及捕捉已被弥补,只好当做眼花。三十招过去,他缚手缚脚,手中铁钩被克制得施展不开,渐渐迟缓滞涩。
金拓磐连连催动内力、抽招换式,饶是全力施为,却始终无法扳回先机。他已额头见汗,稍有急躁冒进,立时又被削去一片衣袖,半条手臂凉飕飕暴露在外面。他脑中不禁闪现一个念头:这真的是华山剑法?
激战中当然不可能提问,封景仪一言不发,只是全神出招。为了这场偶然又必然的对决,他多年来未曾有一日懈怠。
到了六十招开外,场中剑气激荡,任谁都看出封景仪已稳占上风。
“大师兄怎地总是用两仪剑法,不多使几招朔寒剑法?刚才那一招孤峰孑力何等锐不可当,只差一点就将金贼刺个透明窟窿!”蒋寒眉飞色舞,音量也不知不觉提高。
“稳扎稳打方为正道,需防狗急跳墙,你当大师兄是你么?”魏清道,“快看,碧华如洗,错过了今次,不知几时大师兄才肯再展示一回!”
剑华如雪,衣袂当风,洛凭渊听着华山弟子们的谈论,凝神注目,将眼前所见与寒山剑法相互印证,只觉获益匪浅。碧华如洗是朔寒剑法的第一式,而后云燕双飞、层林尽染、孤峰孑力,时令由夏末入秋,渐转朔冬,日落长河、霜天一色、百丈冰封。
待到蒋寒报出雪落寒江时,演武场中剑光消弭,对战二人站立如初,地上却多了一条安有铁钩的断臂。
胜负已分,四下里先是寂然无声,继而彩声雷动。
“结束了,还有好些招式没来得及用,这套剑法最后一式叫做亭前杨柳珍重待春风,很长是不是,连我都没见过,还以为今天会有眼福。”蒋寒略带遗憾地说道,“不过这样就很好了,太好了,从今往后,大师兄一定会轻松很多,他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这些年,谁的心里也没有他苦,我们干看着没法劝,连师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突然哽咽了,低下头用衣袖擦眼睛。洛凭渊看到,其他华山弟子也不约而同红了眼眶。
亭前杨柳珍重待春风,数九消寒,珍重等待,终会等到冰雪消融、春风送暖的一天吗?他看着场中的封景仪,无言地拍了拍蒋师弟的肩膀,忍不住又转头朝皇兄那边望了一眼。
剧烈打斗消耗内力,封景仪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但收剑的一刻,他的确感到了平静与释然。或许就从押着岳乾自洛城回到华山,独自站在师妹坟前告慰时起,他的创痛已开始好转,一点一滴地缓慢平复。那个明媚爱笑的少女再不会回来,昔日遗憾永难弥补,但她会看到发生的一切,并因此安息。善恶到头终有报,当世事回到正轨,生者与死者,都得到慰藉。
也是从那一天之后,仿佛长久郁积在心中的块垒突然消去,又或许过往的努力臻于成熟,练剑变得异乎寻常地顺利,曾经苦思不解的关隘一一冲破,他终于能将朔寒剑法领悟贯通。
曾想过许多次,终有一日要凭手中长剑向金拓磐、温天笑索讨血债,斥责这两个仇人,一本剑谱不能代表华山剑法的精髓,以此小视中原武学,更是坐井观天、自取其辱。而此时此刻,就像看到岳乾时不想说话一样,他发觉已没有必要对金拓磐理论什么,这些人原本不配。责任仍在,往事已矣,少时回忆埋藏心底,弥远弥深,但不再疼痛。
周遭喝彩声仍不绝于耳,他朗声说道:“金护法,当年你毁我山门匾额,伤我师父师弟,今日我斩你一条左臂,将你交由寒山派陆公子处置。华山派仇怨已清,至于其他的事,自会有人将你审问定罪!”
按理说金拓磐擅闯武林大会,应交由此间主人发落,但背后主使涉及夷金金铁司,他觉得还是宁王的靖羽卫最为合适。
金拓磐痛得眼前发黑,因为带着面具,脸色、表情倒是看不出变化。他已经没有余力抵抗,咬牙点了几处穴道止血,跌跌撞撞往场边挪去。落到靖羽卫手中哪里还有命在,他下意识地四顾张望,这里有魏无泽安排的自己人,只要得到帮助,强提内力,说不定还有一线逃生的希望。
演武场上气氛炽热,众剑客回味适才目睹的朔寒剑法,深觉不虚此行。华山派一振声威,但弟子们还在擦眼泪,远没进入扬眉吐气的状态。相熟的朋友也纷纷起身,要向封景仪道贺。一片喧嚣声中,谁也没有看清变故是如何发生的,但见金拓磐踉跄的脚步骤然僵硬,跟着仰天倒下,一动不动。众人上前查看,发觉他面色青紫,竟已气绝身亡,喉头钉着一枚半寸长的透骨钉,与唐瑜先前截下的那枚一模一样。
暗器来无影去无踪,无从查找是何人所发,一位曾经叱咤横行的昆仑府护法,就此命丧黄泉,死得不明不白。
这章预定的内容又没写完,本来这一段只准备用半章篇幅的,预想试剑大会应该没多长,因为毕竟不是武侠为主><,
所以下一章会加快些,很快就到静王了额。
这章很龟速,争取年前再更两章,感谢看文、回帖的筒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