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差点(修)(1 / 1)

差点 疏己 4468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2章 差点(修)

  可是这会下车, 外面又下着雨,她也没地儿去,更不敢保证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司机。

  内心一番纠结,脑子飞速运转接下来要怎么做合适。

  过了几秒, 黎迩默默低头撸起了袖子, 露出大片的纹身。

  司机看到这一幕, 没忍住笑出了声。

  察觉出她内心的想法,他温善道:“小姑娘你别害怕, 我不是坏人, 我家里真的有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儿,在上高中,这阵子恰好遇上国庆,生意很好, 要养家, 我快一个礼拜没回家, 看到你就想起我女儿嘞,所以才不免话多了些。”

  黎迩抬眸看过去, 司机把手机解锁, 给她丢过来, 告诉她相册里有他女儿的照片。

  都到这份上,黎迩不看也不合适, 屏幕上裂了几条细缝, 手机旧得一看就是用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换。

  黎迩打开相册,点开第一张,照片放大后, 屏幕上出现个穿苗服戴银花帽的漂亮女孩。

  女生皮肤白皙细腻, 有一双极致灵动漂亮的眼睛, 笑靥如花站在一座古旧小桥边。

  黎迩又划着看了几张,笑夸道:“你女儿挺漂亮的。”

  大叔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几道,黝黑的面庞还爬上抹不好意思的羞怯:“你也漂亮啊,现在的小姑娘都可会打扮嘞,别人笑得时候都是抿唇的小淑女,我家女儿就喜欢露齿笑,所以啊,她最烦恼的是右边靠上有一颗尖尖的虎牙,这多有标志性喔,她非吵着闹着要拔掉。”

  虎牙。

  黎迩晃了下神,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脸。

  她身边除了贺承洲,好像没见过长虎牙的。

  路途还很长,司机大叔主动让她看照片的举动无形间让黎迩悬着的心落一下一点。

  司机大叔还又和她聊了很多,听到她是要去苗寨里面写生旅行,还给她避雷了两家租苗服的店铺,讲了讲里面好玩的景点,还聊了点关于蛊术的八卦。

  知道她暂时要落脚在县城,还又给她推荐了几家价格合适性价比高的苗食小楼。

  到了目的地,黎迩下车,司机大叔帮着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提下来,按着打表的价格收了她的租车钱,还贴心地替她抹了零头。

  黎迩说了谢谢,在司机上车前还让他开车注意安全。

  这是她第一次在陌生的城市感受到善意,心里淌过一股融融的暖流。

  看着车走远,黎迩提着行李箱进了客栈,办理好入住手续,赶紧回了房间,把门朝里锁上。

  在卧室和浴室用摄像头探测仪app检查过后,没什么异常,黎迩才算舒了一口气。

  外面下着雨,什么都不能干,黎迩打开窗户坐在窗边听了会雨,然后又简单收拾了下行李。

  本来不想睡,怕晚上睡不着,扰乱作息,但还是没抵住困意的侵袭。

  睡一觉起来看到外面雨势渐小了些,按捺不住第一次出远门的好奇心,黎迩穿了件毛呢外套撑伞跑出去逛了。

  街上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人,但她还是没由来地很开心。

  走到一家叫蔗香苗楼饭店的小楼,想起来那个大叔好像没给她推荐这件但也没避雷。

  正好肚子也有点空荡,黎迩犹豫了一会还是收起伞走了进去。

  她在手机上看了下这家店在网上的概况,点了份网上综合评价很高的酸肉糯米饭。

  感觉自己应该吃不惯这个味道,但黎迩只是单纯想尝尝味道。

  很快,服务员就端上来一个手工制的大竹盘子。

  酸鱼、酸菜、酸肉放置在中间,五色糯米饭团成一个个小圆球放在四周,黎迩拿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

  小脸皱成一团。

  味道怪怪的。

  黎迩不好意思吐,咀嚼都没咀嚼几下,艰难地咽了下去。

  心里想着以后还是不猎奇了,浪费钱。

  她拍了张照片,给黎茹华和江以柠发过去。

  【小迩朵】:你猜猜这个好不好吃?

  江以柠秒回,她正好无聊在贺承洲公寓客厅沙发上刷手机。

  【柠檬不酸】:颜色挺好看,但我猜不好吃。

  江以柠车半路抛锚,不得已坐上了贺谨洲的车。

  路过贺承洲在市中心另一处公寓时,拐了进来。

  他们兄弟俩有话说,她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扰。

  黎迩发了个小孩皱巴着脸的表情包,回复道:【以柠姐,你猜对了,非常难吃。】

  【柠檬不酸】:快夸我是大聪明。

  【小迩朵】:以柠姐是大聪明。

  黎迩又问:【以柠姐,你在干嘛呢?】

  江以柠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垂眸想了想,回复说:【我在一个朋友家客厅坐着,贺谨洲和他朋友在二楼卧室聊天。】

  黎迩没多想那么多,笑着打字问她:【你不八卦吗?万一你就是话题中心呢~】

  【柠檬不酸】:是你还差不多吧。

  那头黎迩很久没回消息,江以柠仔细想了想才发觉这句话的不妥之处,想撤回已经来不及,只回了一句:【宝贝,你提醒我了,那我去偷偷听听墙角去哈。】

  本来不好奇,被黎迩这么一搅,顿时八卦心泛滥。

  她到现在都觉得俩人分手这事有猫腻,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昨天想趁事后男人警惕心最低的时候探听个一二。

  结果贺谨洲手机上进了个工作电话,他去阳台接,回来就和个提起裤子就走的渣男似的开始穿衣服,冷冷扫了她一眼,似嘲非嘲地说了句:“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

  江以柠蹑手蹑脚上了二楼,悄悄站到门外的地方,耳朵贴上门,探听里面细微的声音。

  好像是…哭声。

  房间里的窗帘遮得严实,透不进一丝光亮。

  贺谨洲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是昏黑一片,抬手摁亮墙壁上的灯,反射的光泽耀目得贺谨洲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过了会才把手挪开,眸里闪过一抹震惊。

  入目是一件纯白漂亮的婚纱。

  落肩的设计,袖子上嵌着价值不菲的水钻,层叠的波纹裙摆上重工刺绣和曜石如同漫天星辰一般耀目,纯白钉珠锻造的头纱,上面缀满了一针一线缝制上去的玉珠。

  心思费了多少一眼就可看出,饶是贺谨洲,看着这一幕都好半响说不出话。

  贺承洲坐着靠在墙边,失魂落魄得像个鬼,整个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眼角是干涸的泪痕,满脸写着颓丧二字。

  贺谨洲眼底流露着心疼,语气柔和:“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颓够了就下来吃饭。”

  他转身要走的一瞬间,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哥,婚纱漂亮吗。”

  “承洲,你这辈子就非她不可了是吧。”

  光泽弥漫的眸子里现在浑然一片死寂,贺承洲眼底泛着泪光,视线一片模糊,故作伪装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在至亲面前尽数释放出来。

  泪水浸湿手掌,顺着指缝一颗颗滴落在冰凉的地面,贺承洲痛哭出声:“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和她结婚,我甚至计划好了未来的一切。”

  贺谨洲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站在那陪了他很久,听着他给他讲述他未来计划好的一切。

  江以柠听了好久都没听到动静,正打算离开时,门毫无征兆朝里拉开,她身体前杵,差点一个站不稳闪进去。

  江以柠故作正经:“啊,本来想问你们晚上吃什么,想一起吃来着,结果我才上来你就开门了,差点闪进去。”

  贺谨洲无语地看着他,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冷着脸:

  “编,江以柠,继续编。”

  “噢,已经编完了。”

  江以柠干脆一副摆烂无所谓的态度,贺谨洲走到她身边:“陪我出去买个菜。”

  “陪你?”

  江以柠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也会说陪字啊。”

  “怎么,还求你不成?”

  江以柠摆了摆手:“害,倒也不是不行。”

  “爱去不去,你快别去了。”

  “噢,那我必须得去。”江以柠跑上前,故作小女人姿态挽上他的胳膊,贺谨洲皱眉躲开,江以柠不给他机会,力度更紧。

  做好菜后,贺承洲也情绪缓和不少,强撑着下来吃饭。

  江以柠正好端着一锅排骨汤出来,贺承洲勾了勾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和她打了声招呼:“嫂子好。”

  江以柠笑了笑说:“快洗手准备吃饭吧。”

  贺承洲起身又去卫生间。

  再出来时,贺谨洲和江以柠已经坐下,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一桌,都是他爱吃的。

  贺谨洲不吃香菜,贺承洲和江以柠又是香菜狂魔。

  为了迁就他俩,桌子上每一道菜几乎都有香菜的影子。

  餐桌上,贺谨洲和江以柠都极尽关心他,不停给他往碗里夹菜,不一会儿碗里就堆起一座小山。

  贺谨洲甚至说:“你最近都住这?我搬过来和你住一阵子。”

  贺承洲久违地露了抹笑,无奈地说:“哥,我没事,虽然我确实是挺难过的,但不会想不开,你们放心,一会赶紧和嫂子回去吧,抓紧给我生个侄子玩。”

  江以柠差点没呛死,咳嗽得脸畔通红。

  贺谨洲拧眉:“还江家独女,就这仪态。”

  贺承洲实在看不下去他哥的作死行为,提醒:“哥,你不要犟嘴,应该哄着的。”

  “做不到。”

  贺谨洲冷淡道。

  江以柠缓过来后,拿着纸巾收拾了下残局,还不忘给他翻个大白眼,嘲讽道:“对别人就能做到,对我就不行。”

  贺谨洲顿了几秒,凝眉看她,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江以柠微昂着脑袋,一脸无所畏惧迎着他的视线。

  她说错了吗?

  良好的教养让贺谨洲没有立马摔筷走人,不过也不再理她。

  贺承洲默不作声嗦了口排骨汤,察觉气氛不对,识相岔开话题:“对了,哥,嫂子,我打算和经纪公司请个长假,等拆了纱布后,想出去旅游着到处转一转,钱挣不完,这辈子也够花了,这些年太忙了,几乎都在轮轴转,我想去玩。”

  “好事。”

  贺谨洲说:“那你这阵子要不回家和妈住几天?然后再去看看爷爷和外公外婆,爷爷听说你出了车祸,那天急得直接昏倒在急诊室外了,腿也摔了。”

  说到这,贺谨洲轻嗤了一声,忽然阴阳怪气起来:“你可是最疼爱的小孙子,哪像我,棍棒底下出的孝子。”

  “我寻思也没打出个人样啊。”江以柠小声嘟囔着,用勺子在汤里轻轻搅拌着。

  感觉好久都没声音,抬眸就对上贺谨洲冷冽的眼神。

  江以柠装淡定,沉默不语,埋头啃了块大排骨。

  —

  贺承洲出发已经是半个月之后,那天正好是霜降。

  他没有做旅行规划,就先随意买了张机票,买到了北城。

  落地是中午十一点。

  北城比南城温度要更低一些,下飞机就很明显能感觉到。

  贺承洲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领口竖起拉到最上面,黑色针织帽遮盖着细碎的刘海,口罩遮住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他顺着人群走下悬梯,坐上了去航站楼的摆渡车。

  贺承洲下来得迟,座位只剩后座连着的一排,他随意挑了一个坐下来。

  听说北城的机场航站楼内新增设了一个钢琴艺术区。

  贺承洲想体验一下在别的地方演奏的感觉,一出站就直奔这个地方而去。

  找到地方后,贺承洲按着指示扫二维码进行了预约,录入信息后,屏幕上出现等待工作人员开锁的标识。

  不一会儿,身穿工作服的人就出现在眼帘。

  贺承洲主动走上去,告知对方他是预约者。

  工作人员热心给他打开锁,贺承洲点头致意了一下,掀起琴盖,款款落座,修长的指尖抚上琴键。

  脑子里浮现出那个中午,他仰头看着挂花树上的变幻的蝶蛹,耳畔边响起的那段旋律。

  南城虽多雨,但那会儿是七月,正值盛夏。

  他后来联系到一个编曲很厉害的朋友,想等着朋友档期空出来,就出一首歌,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叫《暖色盛夏》。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那段旋律可能之后也不会有面世的机会。

  原本只有唯一的观众,今天他想让这段旋律被更多人听到。

  黎迩正等在传送带边等着拿行李,耳边倏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旋律。

  雀跃欢脱的音符一个接一个跳起,充斥到大厅每一个角落。

  人潮涌动的大厅上空犹如飞舞着一只俏皮的精灵,明明是初冬,琴声却像有魔力一般带着人瞬间回到了那个盛夏蝉鸣的季节。

  黎迩懂乐理知识,当然知道这段旋律的演奏者是谁。

  原本冷清的角落现在已经围满了人,有人甚至拿手机录着像。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黑白键上,修长有力的指尖在琴键跃动。

  坐在钢琴前的男生背脊挺直,阳光偏爱般斜着打在他身上,气质清澈明朗,琥珀色的眸里藏有温柔的光泽。

  黎迩面朝琴声传出的位置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直到琴声停,四周的掌声经久不息。

  —

  第一站为期十五天的写生之旅结束,今天转战北城一座名山。

  照例准备用三天的时间游玩和采景,融入当地,熟悉环境。

  黎迩提着行李到达预订好的酒店时,发生了个意外。

  她发现预订的房间和酒店给的房卡不是同一个,而在这之前并未有任何工作人员联系过她。

  也就是说,酒店未经她允许私自调换了她的房间。

  “这个似乎不是我原先订的房间吧?”

  黎迩翻出订房记录给前台看。

  前台微笑服务做得很到位,说出的话却让人牙根直痒痒。

  “这个是这样的,因为您原本订的那间房的住户因为特殊原因续住,所以房间没空出来,为了补偿,我们免您第一天的早晚餐费用,并且免费为您置换到了更高一级的豪华套房。”

  黎迩看着手机上的酒店结构图,摇头坚决表示不答应,条理清晰反驳她:“首先,我是一个人住不需要豪华套房;其次,我也不想住走廊最后一间,有说法;最后,我更在意的是,你们在我入住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询问过我的意见。我是不是可以投诉?”

  “我们给您打过电话试图沟通的,是您自己没接。”

  这个前台态度显然比前一个差,满脸不耐烦,好像不讲理的是她似的。

  黎迩才想起手机上好像是有一个电话,但那会她在飞机上根本接不着。

  下机后,她还又回了个电话,没打通。

  黎迩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这副态度让她心里直戳火,委屈也一阵一阵翻涌而上。

  “可就是你们的错!我不要换房间,我就要住我原来的房间,他本来就是续住,明知道有下一个客人就要入住,为什么不给他换一间,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让你们这么不敢得罪,我是女生就欺负我是吧?真讨厌。”

  黎迩紧紧咬着下唇,手在身侧攥成拳。

  这是她出来半个月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好的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一道低冽的男声。

  “你新看上的男人就这么垃圾,让你在这受委屈?”

  黎迩红着眼眶看过去,一身黑衣的男人笔直站在她身后,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

  她扭回头去,对着前台说:“退钱,我不换了,也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