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质问(1 / 1)

小公主她又娇又会钓 将欲晚 277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3章 质问

  有那么一刻, 宋温是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十几年前的旧人。

  那个看似温婉实则无比刚硬的女子抱着他们的独子走进火海,不留半点余地。

  火苗将一大一小两人彻底吞噬,宋温接到消息仓惶赶到的时候,只记得那一双好看的眼睛。

  平日里分明是水润的, 看向谁都是那般平和温柔。可在那一刻, 她的眸光之中竟满是怨恨和不甘心,仿佛在质问——

  当初, 到底为什么要娶他?

  当时, 宋温已经和苗氏结发多年, 感情不说如胶似漆,至少也是举案齐眉。

  但在林氏出现之后,他再顾不得别的什么, 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原本的结发妻子。

  后来, 他再立林氏为后, 除了原本对她的爱重之外,又何尝没有重新开始的想法。

  但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这近二十年来,他不止一次的梦到苗氏望向他的最后一眼, 以至于每每梦醒, 都会汗湿脊背。

  而现在, 他再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竟恍惚看到了旧人的影子。

  宋温抬手撑了一下额头, 感觉自己是最近胡思乱想太多, 才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

  他揉揉眉心,重新撑起皇帝的威仪, “你是何人?”

  一旁的徐兴在看见谢谌的那一刻, 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约是因为心虚,所以立在后面,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皇帝,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的失神。

  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总归是和谢谌有关。

  莫非,皇帝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他沉吟着不敢开口,怕被皇帝寻到两人间的关系,此时低头沉思解决办法。

  谢谌跪在阶下,同样没有开口。

  看着徐兴这般恭敬陪侍的姿态,他在那一瞬间便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当今皇帝,亦是他的生父。

  本该是世间最亲密的血亲,却天意弄人,直到现在才见第一面。

  且父子二人各有心思,毫不纯粹。

  谢谌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环视一周,数清了皇帝今日到底多少护卫,十二个。

  还有数不清的暗卫。

  他既不能在今日提前动手,便不能硬碰硬地打草惊蛇。

  或许……

  谢谌心思稍转,忽然想到皇帝方才看他的眼神——震惊、愧疚交互掺杂。

  总归已经走到了今日这个境地,可以赌一把也说不定。

  谢谌捂着伤口连咳几声,原本便十分苍白的脸上更是不见半点血色。

  他低声回答:“草民……姓苗。”

  苗!

  皇帝险些直接在人前失态,此时微张着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徐兴在听到谢谌这个回答的同时,便已经明白了谢谌心中所想。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谢谌身份公之于众这一环,是由宁阳公主来做的。

  她是天子之妹,当初因为不忍保下嫡长子,也很能站得住脚。

  再加上织锦手里有先皇后的信物,也算是水到渠成。

  但既然已经遇到皇帝了,与其被一点点剥开身份和目的,不如先坦然告知,占据上风,也可以试探皇帝的态度。

  于是,徐兴立刻压低声音道:“陛下,瞧他的样子,多半是不长眼的刺客,不如交给臣处理。”

  徐兴本就分管刑部,若是交给他,倒也算合情合理。

  皇帝却摇了摇头,“不。”

  他想起方才逃离的那一拨刺客的身手,果决迅速,绝非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皇帝沉思许久,道:“朕亲自处理。”

  他挥手示意身边的护卫,“把他带走。”

  徐兴适时做出茫然的表情,“陛下,这……”

  皇帝转身,对他说:“徐卿,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再有旁人知道。”

  徐兴浸淫官场多年,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郑重答应道:“陛下放心,臣心中有数。”

  皇帝对他自然是信任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微服私访到他的府上,又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起驾回宫了。

  他仍坐来时的马车,六个护卫庇护左右。

  后面跟着谢谌,被绑缚着,塞在徐家提供的第二辆马车里,另有人严密看管。

  谢谌挣扎不过,干脆顺从,在这些人将他敲晕之前,先闭上了眼睛,佯装累晕了,实际上心思一刻未停。

  想那些未知身份与来历的刺客,想织锦和窦承和他讲述过的恩怨。

  想宋善宁。

  车轮滚动,他离皇宫欲近,这是他第一次进宫。

  他该想自己母亲的惨死,身世的艰难。

  但奇怪地是,他最后竟还是想到了宋善宁。

  他将要看到宋善宁长大的地方。

  或许冥冥之中,是老天让她代替自己,在这里长大了十八年。

  回到宫中,皇帝先命人传了太医,然后叫人将谢谌关在侧殿里,让太医先为他诊治身上的伤。

  期间他始终坐在不远处看着谢谌,看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泛出了些许的酸楚。

  皇帝想问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房间内一时间十分安静,只有太医包扎的窸窣声。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是顺喜,“陛下,皇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天还去寿云宫吗?”

  皇帝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竟是初一,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就说朕累了,不回后宫了,明日再去看她。”

  谢谌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也并未言语。

  -

  寿云宫。

  皇后听到釉玉回禀的消息,立刻狠狠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釉玉如何看不出皇后的脸色,只得战战兢兢地再度重复一遍,“陛下说,今日有些太累了,在前朝歇下了。明日再来后宫看您。”

  皇后问:“陛下果然没去别的宫中吗?”

  釉玉肯定道:“陛下的确没有召见任何娘娘,也没有到后宫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皇上传了太医。”

  林皇后的眉头蹙得更深,“陛下病了?”

  釉玉只能摇头,“应当是没有的。”她看一眼周围,只有釉心陪侍在侧,便直接了当地答:“不过,奴婢瞧见陛下身边的周护卫了。瞧着那模样,仿佛刚出过宫的样子。”

  刚出宫……

  不知为何,林皇后心中有一股子不详的预感。

  正巧此时有人敲门,夜黑风高,有谁会在这时到访?

  林皇后神色紧绷,对着身旁的釉心打了个首饰,“去瞧瞧。”

  釉心会意,出门去探寻,不到片刻便回来,附耳在皇后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林皇后脸色大变,“果真?”

  釉心答:“他们是跟踪公主殿下的时候,偶然撞见他的,此时住在宁阳长公主府,不会有错。”

  “他果然在京城,还搭上了宁阳,真是好本事。”皇后冷笑一声,又捕捉到什么,“善善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釉心说:“咱们的人也不清楚,便只能跟着他一路,后来到了徐大人的府外。他们想起娘娘的吩咐,便决意先动手,再回宁阳公主府救咱们小殿下。”

  皇后想到自己曾下命令,一旦发现谢谌的行踪,死活不论,便问:“死了?”

  釉心小心翼翼地摇摇头,“没有……”

  听到否认的答案,林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釉心连忙道:“因为……他们遇见了陛下。”

  “陛下?”

  这下,林氏是真的变了脸色,震怒掺杂着不可置信,“怎么会是陛下?他出宫了?去哪了”

  釉心却也不敢妄言,只说当时陛下当时正和徐大人在一起,应当是去徐公府上微服私访。

  徐公,徐兴。

  林皇后自然是知道这位年轻的宰相的,还未到不惑之年,便晋升宰相之位,皇帝看重他,这原本不关皇后的事。

  可是偏偏在他的府前遇上了谢谌,皇后不可能不多想。

  再想起方才釉玉说,陛下传了太医在自己的寝宫。

  林皇后搭在桌角的手背绷起青筋,握紧了桌角。

  难不成皇帝知道了谢谌的身份?

  这时候把他带进宫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太子最近惹他不快了。

  还是他对苗氏那女人还有旧情。

  女人总是敏感的,因为一桩事,林氏甚至能想到以往这十多年来,有时皇帝在自己枕边,却夜半惊醒,一身冷汗。

  莫非就是在想苗氏?

  危机感顿时注满了心头,将她原本该有的冷静吞噬殆尽,就连女儿的安危也一并被抛之脑后。

  方才听到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知道皇帝到底为什么要将谢谌带进宫。

  她应该沉下气来静观发展,却道:“来人!更衣!”

  而在皇帝寝宫,谢谌躺在榻上安睡,手腕搭在床沿上,手臂上包扎着雪白刺眼的纱布。

  皇帝立在床头,安静地打量着他的每一寸眉眼。

  因为心底有疑惑,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解开,再听到他姓苗,皇帝本就不算平静的心底如何不会起波澜?

  他内心五味杂陈,却不知谢谌也并未睡着。

  但不同于皇帝,此时谢谌一根心弦紧紧绷着,充满警惕。

  但好在皇宫里并不缺他的人,只要一会儿寻机向外面递个消息便是了。

  正盘算着,殿外忽然一阵慌乱,皇帝怕吵醒谢谌,便压低声音,命顺喜去瞧瞧。

  不想顺喜还未走出去,殿门便怦然被人推开,是林奉云走了进来。

  身后跪着一大片宫女太监,各个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皇帝怔住,“皇后,你……”

  林皇后容貌恬淡,所以平日喜穿华服,怕失了皇后威仪。

  此时素装出门,未施粉黛,已然十分狼狈。

  她望向半遮半掩地床幔,能清楚感到一只包扎过的手腕,那不是女人的手,分明是是一个少年人。

  心底莫名涌上一股背叛感,林奉云强压着哭腔,质问:“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这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