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三生·神仙债 雪小朵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我脸上笑容和煦,道:“臣妹领旨便是。”说着撩裙起身,淡定地行到他身畔坐好。

  他身畔的位置自然是视野甚佳的好位置,从楼上往下看,整个曲江宴欢的盛景都尽收眼底。

  云辞望着楼下对我道:“十四妹,你瞧,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吏全来了,你这样看着他们,可有什么感想?”说着指着一个红衣男子道,“比方说朕今年钦点的状元李卿家,家世清白,三代单传,至今尚未娶妻。朕打听过了,此人除了闲时饮点小酒以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又道,“对了,还有他旁边的张卿家,祖上三代为官,品行端正,家中虽有几房小妾,但既然都是妾氏,应当随时可以遣散,还有那边的秦卿家……”

  我揉了揉额角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云辞淡定道:“给你择婿的意思。”

  我总算明白昔微为何撺掇他将我叫到此处来,原来是存了将我嫁出去的思量。其实我对她追求爱情已经构不成威胁,奈何几日前因为一时赌气而让她误以为我对宋诀还有念想,这个误会一拖就拖到了现在,一直没有机会解除。我私下觉得就算我如今对她说那只是个误会,她也未必便会相信我,反而觉得我在开她玩笑。

  我想了想,觉得择婿的确是我必须面临的一个问题,与其闹得云辞和昔微都不愉快,倒不如借今日这个时机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也好。

  于是乖巧道:“臣妹的婚事但凭皇兄做主。”

  云辞道:“朕知道你舍不得朕,其实朕也舍不得你,若是……等一等,你方才是说任由朕做主?”

  我好笑地看看他,思忖道,你原来是在逗我吗,就听他轻咳一声道:“十四妹不再好好想想?”

  他身畔昔微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道:“十四妹既然这般懂事,臣妹与皇兄便可放心多了。但,天家嫁女,到底要门当户对,臣妹觉得还是应当从三公九卿这种显赫门第中,为皇妹择位良婿。”

  云辞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为何兴致有些恹恹,道:“那是自然。”又问我,“不知十四妹心中可有感兴趣的人选,朕替你传他上来。”

  就我而言,文武百官之中只要不是太入不了眼的,是谁都无所谓。于是象征性地在百官中看了一圈,预备随意点一个人,可是看到中途,目光突然在一个人身上定住。

  月白袍子,白玉冠,杏花影影绰绰落到脸上,竟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

  我心中恍惚,觉得世上没有这样巧的事,定然是我看错,正要问云辞他是何人,就听云辞改了主意:“此事也不必着急,十四妹慢慢思量。朕点了百花坊的舞乐,先传吧。”

  身后伺候的宦官立刻道声诺,小跑着去传舞姬和乐师了。

  昔微有些欲言又止,看向云辞的眼光亦有些抱怨。

  她定是觉得为我择婿一事拖上一日,她就夜长梦多一日。

  我重新将目光落到楼下,那杏花树下,却已没有方才那个影子。

  如此看来,果然是我瞧错了。

  楼下花枝招展的舞姬已在杯盏交错中翩然起舞,一时间让人看花了眼。

  百花坊是新兴的乐坊, 坊主是个西域姑娘。随着西域至中原官道的畅通,异域的舞乐也随香料一起传入中原,故而百花坊的舞乐不同于官乐的礼乐庄重,而是融合了西域元素,多出了些妩媚和奔放。

  今日的舞蹈似乎尤为注重脚上功夫,姑娘们露着纤纤玉足,每踏出一步都带起足腕上的铃铛,舞姿轻妙绝伦。云辞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姑娘身姿曼妙地旋转,缓缓起身:“三妹,十四妹,陪朕走近些看。”

  只怕是又看上哪个舞姬了。

  圣命难违,我随在云辞和昔微的身后,婳婳随在我的身后,外加几名宦官和护卫,踏着白玉阶往楼下走去。

  舞蹈渐入佳境,云辞行到台阶的半途顿下脚步,看了一会儿,低声赞了句:“好。”

  领舞女子的听力应当极好,云辞只道了一个字,就见她目光朝此处望来。

  只见那女子以轻纱遮面,额前垂着一枚蓝宝石,艳丽张扬,可是一双眸子却像雪山的水,寒彻而冷冽。

  那一刻,英俊潇洒的大沧帝王,舞姿倾城的冰山美人,在一片春光中,遥遥相望。

  我私下觉得以这一幕开头,可以写一个美好的话本。

  只可惜我构想中的美好只持续了片刻,就见寒光一闪,美人冷不防从袖中甩出两柄长剑,直朝着帝王的鼻尖就刺过来了。

  云辞身后的小太监眼尖反应也快,立刻喊道:“有贼人,护驾,护驾!”

  身后的禁卫自然不是吃素的,即刻便挡在了云辞面前,却见那剑尖中途一转。

  依我学武的经验,那冰山美人出剑的角度甚是刁钻,分明是不想给刺杀的对象留活路。

  很明显,她并不是冲云辞来的。

  她是冲我来的。

  身后的婳婳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殿下!”

  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却是谁将我扑倒,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对方又及时将我二人的位置来了个对调。

  故而我并没有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了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上。

  天旋地转之间,只闻骚乱声充斥整个紫云楼。

  在一片慌乱里,我听到云辞沉声命令:“速将贼人缉拿归案!”

  本来应该及时爬起来,可是想起方才美人看我时的眼光,反应便慢了一拍。

  是谁,这样恨我?

  身下有个男声道:“殿下若是再不起来,臣只怕要窒息而亡了。”

  此时我二人的姿势自然不够雅观,我尴尬地撑在他身畔的地上,试图爬起来,抱歉道:“不好意……思……嗳?”

  我看清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精致的眉,水墨烟雨一般的眸,左眼眼角处一点泪痣,将那日惊鸿一瞥的记忆逐渐勾描清晰。

  我不确定地唤他:“沈初?”

  他轻弯了眉眼,提点我:“殿下,臣唤作沈聿修。”

  那边婳婳似乎从惊吓中回过神,连忙上前扶我起来,上上下下将我检查了好几遍才总算放心:“殿下没有伤着真是太好了。”

  看到刚刚爬起来立在我身畔的男子,有些不大确定:“沈公子?”

  我道:“是沈大人。”

  婳婳茫然地望着我:“什么大人?”

  我道:“尚书大人。”

  沈聿修的大名我自然听过,不到三十就坐到礼部尚书的位置,而且还坐的很稳的人,他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朝中的礼仪祭祀和贡举全归他一个人管,大沧数十条商道也全归他一个人管,听说他的母家是江南最大的豪商,每年光靠收租收上的米粮,铺开来可绕大沧三圈。

  只是听说他身体不好,十次上朝有九次都要告病,尽管如此,尚书府的事务却被他处理